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比卡比
“咳咳……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
徐长赢含泪道:“你身子怎会不好?以前每顿吃三大碗米饭都不在话下,如今……我方才听九冬说,你这阵子几乎没有进食,可是真的?”
徐西陆和九冬对视一眼,垂眸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想娘了。”
徐长赢一愣,转过头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而后微笑道:“西陆没事,你还有姐姐呢。姐姐会护着你。”
徐长赢出生在柳氏和徐泰和感情最好的时候,是徐家头一个孩子,又继承了柳氏的明眸皓齿,深得徐泰和喜爱,甚至可以说,她是徐泰和最宠爱的孩子。柳氏过世后,徐泰和一手护着她,使她免于嫡母的苛责和庶母的欺辱。等她到了年纪,亲自为她选了门好亲,风风光光的把她嫁了出去。在徐长赢出嫁前,徐西陆有亲姐姐照拂,日子还算好过,这几年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说他人如何欺负他,只是全家上下都当没他这个人似的。每次徐长赢回娘家,都会在闻秋阁待上半日,和弟弟说体己话。以前的徐西陆笨拙老实,想着不给姐姐添麻烦,从来只是报喜不报忧。现在的徐西陆就不一样了。
他握住徐长赢的手,“病着的时候我还在想,没有郎中来也好,我一直病下去,说不定就可以见着娘了……”
徐长赢闻言脸色大变,“‘没有郎中’?什么叫没有郎中?”
徐西陆一副说错话的懊悔表情,“姐姐……”
“你不用说,”徐长赢指着九冬道:“你来说。”
九冬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小姐!求大小姐为咱们少爷做主啊!”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徐长赢死死攥着手帕,狠狠道:“那个毒妇……西陆别怕,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让他主持公道!”
徐西陆装模作样地拦了一番,没有拦住,也就随她去了。待人走后,徐西陆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九冬,本少爷刚刚是不是特娘们兮兮的?”
“没有啊,”九冬直言道,“少爷您不一直都这样的么。”
徐西陆:“……好吧。”
“对了,少爷我问您个事儿。”九冬凑到徐西陆跟前,脸上写满了求知欲,“您若是想告状,自己去找老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大小姐去啊?”
徐西陆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我去说和大小姐去说,能一样么?”
九冬茫然道:“不都是同一件事么,会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自己领悟去罢。”徐西陆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杏浓,拿爷的衣服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入夜,徐府内堂里灯火通明。徐泰和坐在首座,下头便是正妻张氏和贵妾谢氏,几个少爷小姐已被张氏早早地打发走了。徐西陆赶到时,徐长赢正站在厅中,已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边抹泪边道:“幸好二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不然此次女儿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二弟……”
董姨娘见状忙起身道:“老爷夫人,大小姐,这……这着实是冤枉了妾身。妾身是真真不知道二少爷染病了啊!那闻秋阁的下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报?”
九冬在门口听见董姨娘反咬一口,不管不顾地就想冲进去和她对质。徐西陆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不料徐长赢还未反驳,一向不喜掺和家中琐事的谢氏却开口道:“前阵子,三小姐不慎落水,不是二少爷把人给救上来的么?听闻三小姐也病了些时日。这事我都知道,你竟然不知?”
这谢氏虽说是徐府的妾,但下人都尊称她一声谢夫人,实在是因为她出生高贵,乃是前朝内阁首辅谢恒嫡女。当初一次偶然,她邂逅新科才子徐泰和,对其一见倾心,得知他已娶妻后,仍然执意下嫁,入府做妾。听闻谢大人被谢氏气得在床上躺了数月,对外声明不认这个女儿,但到底两人是血浓于水,僵持了这许多年,徐泰和一直平步青云,首辅大人又告老还乡,谢家的态度这才缓和了些,同徐府平日里还有些来往。
徐西陆不由地瞧向谢氏。这女子才情过人,敢爱敢恨,虽自甘为妾,但性子极傲,除了她的夫君,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今日竟为他这个不相干的庶子说话,真是活见鬼了。
徐西陆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却瞟见一人,不由地心中一动。
谢氏身后站在一位年轻的公子,白衣如雪,清冽如冰,纤尘不染,五官更似冰雕出来似的,眉目之间和谢氏一样带着隐隐的高傲,真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徐西陆正看得出神,就听到董姨娘辩解着:“三小姐养在引嫣阁,她有什么个头疼脑热,我自然清楚;那二少爷已是个成年男子,若不自己来报,难道要妾身时时刻刻看着不成?”
徐长赢气急道:“怎会无人相报?闻秋阁的杏浓和九冬都去了引嫣阁数次,姨娘是想要他们来当面对质?可以,去请二少爷来!”
徐西陆见时机已到,便对一同跟来的杏浓和九冬道:“走罢。”
徐西陆等人甫一入堂,众人的目光均落在他身上。那位神仙般的公子也看了他一眼,又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徐西陆先是对徐泰和和两位夫人请安,“父亲,母亲,谢夫人。”接着又道:“许久不见,父亲大人身子可还安好?”
徐泰和犹如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儿子。见徐西陆一个有旁边的丫鬟两个那么大,还被人家搀扶着,心理一阵烦闷,随意指了个空位,“坐罢。”
谢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二少爷果真瘦了不少,想来病时没少遭罪。”
一直不动如山,沉默寡言的张氏看了谢氏一眼,又微微阖上了眼睛。
董姨娘忽略跃跃欲试的九冬,直接问杏浓:“杏浓,你可曾来引嫣阁寻过我?”
杏浓忙福了福身,道:“老爷,夫人,谢夫人,奴婢的确去过引嫣阁几次,但……但没有见到董姨娘。”
董姨娘追问:“那你见到了谁?”
“只,只见到了帘茶姑娘。”
徐西陆闻言微微扬起了眉,看来这董姨娘也不是过于愚笨之人,还知道备个人给自己背锅。
“帘茶!”不等他人出声,董姨娘便唤道,“还不给我跪下!”
帘茶忙在一群主子跟前跪下,连磕几个响头,哭诉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杏浓姑娘的确来过引嫣阁,但那会儿奴婢们都在忙老爷归家之事,杏浓姑娘又急急忙忙,语焉不详,说了半天奴婢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手头实在是太忙,就……”
徐长赢指着帘茶,怒道:“你……”
“大小姐息怒,但凡杏浓把话说清楚,奴婢怎敢不去报董姨娘,那……那可是二少爷啊!”
“你胡说!”九冬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每次找你的时候,话都说的清清楚楚,你还说什么‘二少爷病了关我们引嫣阁什么事’,不要以为我不记得!”
“冤枉啊!”帘茶哭喊道,“九冬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老爷夫人,奴婢是真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董姨娘狠狠点了一下帘茶的脑袋,痛心疾首道:“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我同你说了多少次,闻秋阁偏远,平日里可能照看不周,一旦有人来找,一定要亲自带来见我,你怎么就……就不听呢!”她转向徐泰和,凄声道:“老爷,是妾身御下不周,老爷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可大小姐硬要说妾身有心不让郎中给二少爷看病,这是要冤死妾身啊老爷!”
见董姨娘开始哭哭啼啼,徐长赢也开始抹眼泪,拉着徐西陆的手道:“父亲,您不知道,看到二弟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我的心多痛!我想,如果柳姨娘看到她当年拼下性命生下的孩子遭这样的罪,她想必比我更伤心罢……”
一直无动于衷看着众人闹腾的徐泰和脸色终于微微一动,此刻张氏突然道:“长赢,你此刻提她作甚?还嫌你父亲不够心烦意乱么?”
徐长赢咬住嘴唇,不再言语。
徐西陆戏看够了,起身对徐泰和行了个礼,“父亲,儿子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还望父亲不要过多追究,若惹得家中不和,儿子愧疚难当。”
略显疲态的徐泰和揉了揉眉心,对张氏道:“引嫣阁,该罚,不可姑息。至于怎么罚,你定便是。”
张氏点点头,“老爷放心。”
徐泰和又对站在谢氏身后的年轻公子道:“让贤侄看笑话了。”
“尚书大人言重。”那公子的声音好似一阵清风,和他的人一样清涟干净,“听闻姑母近日身体抱恙,我此次从蒲州带来一位当地的名医,现下正住在浮曲阁,不妨让她替二少爷看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还未等徐泰和表态,徐长赢便对徐西陆道:“还不快谢谢谢公子。”
徐西陆这才回忆起这位年轻公子的名字——谢青苏。
谢青苏是谢恒的嫡孙,也是谢氏的亲侄子。谢氏入府多年一直无子无女,徐家的姑娘少爷们她看不上,独独喜欢谢青苏这个侄子。谢青苏幼时曾多次受邀来徐府小住,和徐府的少爷小姐也算熟稔。他相貌极好,又是出自书香世族的谢家,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书生傲气,连徐泰和也对他颇为欣赏。
徐西陆拱手道:“多谢青苏兄。”
谢青苏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待会就让那名医去闻秋阁看看。”谢氏柔声道:“天色将晚,老爷几日奔波也累了,不如早点回房休息?”只有在面对徐泰和时,谢氏才有寻常女子般的娇柔。
徐泰和点点头,对众人道:“都散了罢。长赢,你也早点回家。”
徐长赢仍然不太服气,又不好过多置喙,只好道:“是,父亲。”
回到闻秋阁,徐西陆不知为何有点心神不宁。九冬还在一旁义愤填膺地大骂引嫣阁等人,还不忘数落杏浓,“你嘴怎么就那么笨,不知道和那个帘茶说理么!”
杏浓委屈道:“我的确没见到董姨娘,你让我怎么说?你那么能说,也没见你说的天花乱坠啊!”
九冬lu 起袖子,“嘿,你这小丫头……”
“好了,都闭嘴吧。”徐西陆被吵得心烦意乱,想到待会还有一位什么名医要来,便问杏浓:“我以前让你送给谢家公子的那些小物件,你都送到了吗?”
第4章
杏浓愣了愣,干笑道:“二爷何故问起这个来了?”
“今日见着谢青苏才想起。”徐西陆道,“东西可有送到?”
杏浓道:“二爷吩咐的事情,杏浓怎敢不办好,自然是送去了的。”
徐西陆胸口一窒,抬手捂住了脸,好似无脸见人一般。九冬问他:“少爷怎么了?”
徐西陆摇摇头,“你们都先下去,我……我想静静。”
自从穿越到这个身体里,徐西陆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也打算替他认认真真地活下去。过去作的死,他就受着;过去长的r_ou_,他就减着;只是,他该拿这过去爱慕的人怎么办呢?
徐西陆爱慕谢青苏,整整爱慕了十年。每次谢青苏来徐府,徐西陆怂得不敢前去搭话,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瞧上人家两眼,然后让贴身丫头送几个他喜爱的小物件多去。小的时候,是一些弹弓弹珠,糖人糕点;长大后,是玉佩,香囊等贴身物件;后来,得知谢青苏爱看书,又托徐长赢替自己买了许多话本给他。徐西陆笨拙地讨好着谢青苏,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送给他,根本没意识到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逼样。在落水之前,徐西陆甚至送了一本寻常读书人八岁就会通读的《策论》过去……一想到这里,徐西陆就不禁掩面而泣。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徐西陆被这样追求,恐怕会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打,可谢青苏不但没有这么做,今日还主动为他说话,难不成……徐西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萝卜腿,呵呵,不可能。
这时,九冬来报:“少爷,浮曲阁的郎中来了。”
“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人走进内厅,徐西陆见到来人,略有些惊讶,这名医竟然是个妹子。
那女子身着男装,头戴灰色纶巾,乍看下去是一个清秀青年,可多看几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姑娘。不过既然人家都穿了男装,想必是女子身份多有不便,徐西陆也只能装瞎了。
“请问郎中姓名?”
那女子面无表情道:“潘淮。”
徐西陆笑道:“那有劳潘大夫了。”说着,便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潘淮将两指放在徐西陆手腕,半天一句话没有,眉头倒是蹙了起来。徐西陆试探地问:“潘大夫,我这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潘淮收回手,“无事,只是二少爷的脉,比常人要难找些。”
徐西陆轻咳一声,这是脂肪太多的原因?
“张嘴。”
徐西陆依言张开嘴,还习惯性地“啊”了一声。
“脉象沉细,舌苔过厚,此乃s-hi热之症。肥胖者易气虚生寒,寒生s-hi,s-hi生痰,易诱发多种隐疾。”潘淮道,“好在二少爷前阵子的恶寒已经无碍,在下开一个方子,先排一排二少爷体内的s-hi热。”
徐西陆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以前也听说过s-hi气太多易使人水肿长痘之类的言论,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脸问:“潘大夫,s-hi气没了,我脸上是不是就不会长这些了?”
“不一定,面疮诱因甚多,除了s-hi热,还与饮食,作息,气候,水热有关。”
徐西陆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潘淮瞟了一眼徐西陆脸上几个红印,道:“我这里有一玉膏,一般为女子所用,有舒缓肌肤,美白保s-hi之效,二少爷若是感兴趣……”
徐西陆大喜:“多谢潘大夫!”
“不必,分内之责而已。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退了。”
徐西陆道:“慢着。”
“二少爷还有何事?”
“听闻潘大夫是谢公子特意从蒲州请来为谢夫人看诊的名医,不知道谢夫人究竟身患何病,京城的众多名声赫赫的大夫看不了,只有潘大夫能看呢?”
潘淮警惕道:“病人病情,不可透露给无关人等。”
徐西陆含笑道:“是我唐突了。杏浓,送潘大夫。”
当夜,徐西陆用温水洗完脸后,就把那玉膏涂在痘印上。那玉膏晶莹透明,涂上去清清凉凉,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次日醒来,徐西陆脸上的痘印果然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涂抹处连皮肤都细腻了许多。徐西陆对着镜子兴奋地想,古代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觑啊,这效果绝对不输以前的大牌护肤品。
这阵子徐西陆戒糖戒油,早睡晚起,每天定时运动,出汗排毒,脸上没有新长痘痘,现在痘印一消,整张脸都干净了不少,可依旧是蜡黄蜡黄。男人倒不一定需要多白,也可以是健康的小麦色,但这和黄纸一般的脸色,实在是影响观感。
一旁的九冬笑嘻嘻道:“少爷,您都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了,还穿不穿衣服啊?”
徐西陆心情甚好,道:“拿来。”
九冬边替他穿衣边道:“少爷实在是瘦了太多,这裤子都大一圈了。”
徐西陆笑道:“哪有太多,不过就八、九斤。”这具身体基数大,前期可以一天瘦一斤,到后期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完全瘦到正常的身材,恐怕还得要个一年半载。
杏浓端着热水走进内室,见两人半天没穿好,上前道:“二爷,我来吧。”
“不用。”徐西陆还是不太适应和女孩子过多亲密的身体接触,“以后贴身的服侍,就交给九冬罢。”
杏浓欲言又止,最后不甘地抿了抿嘴,“是。”
“你去仓库要几匹黑色的料子,就说我想做几件新衣裳。”
九冬奇道:“少爷不是最爱穿白色么?怎么要起黑色的料子来了?”
“黑色显瘦啊。”以前的徐西陆喜爱白色,是因为那谢青苏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他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可惜那白色穿在谢青苏身上,自是清俊出众;而在他身上,只会衬得他皮肤更黄,身体更宽,就像是一只行走的大白熊。
“对了少爷,”九冬一脸幸灾乐祸,“我方才听世安苑的丫头说,昨日那帘茶被打了十大板子,还罚了三个月的例钱哩。”
“那董姨娘?”
九冬嫌恶道:“她啊,不过就是在祠堂跪了一夜,再抄几遍家规而已。真是便宜她了。”
徐西陆安慰他:“不着急,来日方长。走,我们出去转转。”
“哇,少爷您终于愿意出门了?”
“恩,带上伞。方才的桂花糕看着不错,也带上一盒。”
“咦?带伞做什么?”
天已渐渐寒了。今日阳光正好,照到眼睛时,徐西陆微微一晃,差点儿就踩空了,九冬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可惜徐西陆身体太过笨重,两个人险些一起滑到。
“二爷!”杏浓惊叫,“二爷没事罢?”
徐西陆摆摆手,“无事。”他只是节食太过,身上没什么力气。“伞打好,我们去浮曲阁。”
谢氏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名门贵女,她的院子比起徐府其他地方多了几分闲情雅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路走来就可以看出这院子的主人品味不俗。徐西陆见到谢氏时,她坐在院子的一株梅花树下,一手捧书,一手执棋,虽是上了一点年纪,仍是风韵犹存。
徐西陆向她行了个礼,“谢夫人。”
谢氏并未同他客气,直截了当道:“我和二少爷素无往来,二少爷今日怎的来我这浮曲阁了?”
既然如此,徐西陆也懒得拐弯抹角:“昨日谢夫人开金口为西陆仗义执言,西陆特来拜谢。”
“不必。”谢氏落下一枚棋子,道:“我不过看不惯小人得志,并非为你。”
徐西陆颔首,“西陆明白。”
这时门扉轻响,潘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内厅,“谢夫人,该用药了。”
“我就不多留二少爷了,”谢氏道,“二少爷请自便。”
“夫人,”徐西陆叫住她,“不知青苏兄可还在府中?西陆也想当面像他致谢。”
“此刻他应该在听雨楼里。昭华,你带二少爷去罢。”
徐西陆和九冬随着那丫鬟走进听雨楼,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楼中喝茶的谢青苏。他依旧是身洁白无瑕的衣裳,也不知他怎么走路的,竟一点灰尘都染不上。在他身边,坐着另外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公子,正是徐家的大少爷,徐玄英。
徐玄英乃是张氏所出,也是徐家唯一的嫡子。他继承了徐泰和儒雅文弱的书生气质,才情斐然,年纪轻轻已是进士及第。徐西陆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是亲兄弟,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平日里客气又生疏。
徐西陆上前向两人打招呼,“大哥,青苏兄。”
徐玄英叫声“二弟”,谢青苏只是轻一颔首。
“大哥和青苏兄是在品茶?”
徐玄英道:“这是瑞王府送来的沧州龙井,二弟也要品品?”
徐西陆婉拒:“瑞亲王的茶,我可不敢喝。”话落,三人便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徐玄英猜到徐西礼是专程来找谢青苏的,便起身道:“我今日要陪母亲去青城山礼佛,就先告辞了。”
“大哥慢走。”
徐玄英走后,谢青苏仍未主动开口,只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美人喝茶,赏心悦目。徐西陆看够了,道:“潘大夫医术高超,妙医圣手,用了她的药,我感觉身子爽朗多了。这还要多谢青苏兄引荐。”
谢青苏淡淡道:“举手之劳。”
徐西陆做了个手势,九冬立刻递上一食盒。“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幽香袭人,着实不错。我……我特意拿来给青苏兄尝尝。”
“多谢。”
面对这样一个冰美人,徐西陆再是健谈也没辙了,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青苏兄了。”
谢青苏自然不会挽留。徐西陆转身前无意中察觉到那茶桌似有什么异样,细一看才发现是其中一条桌腿短了一截。为了保持平衡,用一本书垫在其下。那本书,正是徐西陆前不久送出去的《策论》。
第5章
回闻秋阁的路上,九冬察觉到自己少爷面色不虞,忍不住问:“少爷,怎么啦?”
徐西陆摇摇头,“无事。”反正痴心错付的不是他,他不过是替原来的徐西陆惋惜而已。以前的徐西陆有钱有才又要貌,想要什么人勾搭不上。一朝穿越,竟落得被美人这般冷待的下场,这落差实在太大,即使心大如他也还是稍有些不适应。
两人一同走在回廊上,前面走着两个小丫鬟,不知道是哪个院里的,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徐西陆走到她们身后,勉强能听清她们的谈话。
“……平日里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算了,今日居然还亲自来找我们公子,简直就和烦人的苍蝇一般,想赶都赶不走。徐大少爷送的是端王府的茶,他倒好,送什么桂花糕,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啊。”
“那桂花糕公子看都没看就让我去处理了。我们公子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怎会吃他送来的东西?别说是他,我都嫌脏呢!”
“唉,到底我们公子就是太心善,见不得家宅里头那些腌脏事,随口帮着说几句话没想到却惹来这样一身腥。”
“就是……”
徐西陆听着无甚反应,一旁的九冬却气得涨红了脸,正要上前找人理论,徐西陆将人一把拦下,“这就生气了?”
九冬气鼓鼓道:“您不气?她们那样说您,您不气?!”
“人家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气的。”
“少爷!”
在徐西陆的上辈子里,他对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纠缠不清的追求者只会比谢青苏更冷漠。从前,徐西陆只伤别人的心,从不知道被伤心是什么滋味。而到现在,终于也被人嫌弃了——这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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