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曹太太道:“也罢。这两天，我一直着急上火，想着吃冰糖雪梨。”

    翠喜打起精神，道:“我这就下去给太太做。前儿，我正好买回来了鸭梨，个个都黄橙橙的！”

    曹太太道:“你知道吗晓儿在大上海夜总会里面当歌女！她竟然成了台柱子，大红大紫的！”

    翠喜听到了晓儿的消息，立即来了精神，问道:“这可是真的”

    曹太太看了一眼那深掩的棕漆刻花木门，道:“刚才，我也是听祝妈说的。她也不确定，只是听菜场里的人说了一嘴。我倒是觉得，我们实在不要管她的闲事。她好也罢，歹也罢，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翠喜的心里早已生出了嫉妒，道:“她的运气竟然那么好。离开我们曹家，反而让她走运了！不过，她以前在公馆里做事的时候，确实很会唱。她经常在房里唱歌！”

    曹太太从镜子里瞅着翠喜的那张写满嫉恨的脸，冷笑道:“那也是她的资本。”说完，便等着翠喜的反映。本来，她打算让翠喜使出手段笼络住春曦的心。可过了这些日子，春曦照旧整天往欢喜月戏班子里跑，压根就没有把心思放在翠喜的心上。曹太太已经对翠喜失望了。她觉得，翠喜肯定没有把自己许配给春曦。否则，春曦也不会没心没肺的整天和苏细烟混。

    这会儿，翠喜噘着嘴，缓缓的道:“太太说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是她的资本！她怎么可能白白的浪费了呢”

    曹太太紧赶着说道:“女人要是有资本，或者长得好，或者能说会唱，就要找机会使出来。千万不能留着存着！男人的心毕竟变得快！等过了新鲜感，女人即便想使出本事，也来不及了！”说完，便乜斜着眼睛，悄然打量着翠喜的神色。

    翠喜仿佛开悟了，给曹太太梳理头发的速度减慢了下来。她没有吭声，可心里却琢磨着曹太太话音里的意思。她当然知道，曹




第86章 转折
    俩人来到了大帅府，见到了陆懋琦。春曦和细烟要求见峨眉春。懋琦问道:“你们回去商量好了吗是不是有办法让那个老顽固低头”

    春曦眼瞅着懋琦的那副骄横的模样，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可是，他很担心峨眉春，不得不忍住心中的怒火，索性明确的告诉陆懋琦，道:“我们先见到师父再说吧。我们戏班子里的意思很明确，只要能保证我师父安然无恙，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懋琦听到这句话，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说道:“你们放心！你们师父在这里是客人，我们好生的伺候着他！只要他肯答应安排戏班子给日本人唱戏，一切都好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一根筋呢你们去劝一劝他吧！”说完，便要侍从引着春曦和细烟去后面的客房里。

    客房位于一座两层的砖砌楼里。那座楼专门用作接待贵宾们，里面的陈设自然讲究。春曦和细烟来到了二层，跟着侍从来到了峨眉春住的那间屋子里。峨眉春正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头，像是正冥思苦想。侍从让着春曦和细烟进屋了，他随手带上了房门。细烟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师父的跟前，哭道:“师父，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有折磨你吧”

    峨眉春看到细烟和春曦来了，道:“没有！你们不用担心！这里的人没敢把我怎么样！我倒是一直很惦记着戏班子！你师母怎么样了她的病刚有点儿起色！”

    春曦看了细烟一眼，对峨眉春道:“师父，师母不太好。昨晚，我们回去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床上躺着呢！那洋大夫今天早上来过了，说师母不太好，因为气恼伤了身子！”

    峨眉春听到这里，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道:“她有没有事情！你们快说呀！”

    细烟哭道:“师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受了惊吓，情况不太稳定。那洋大夫要师母去医院里住院。”

    峨眉春道:“什么这么严重！她是不是已经住进医院里了要不要紧我必须马上见到她！”说完，便匆匆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那扇棕漆房门。守门的侍从一把拉住了峨眉春，道:“你不能出去！陆副官已经交代了！”

    峨眉春喊道:“你们放开我！我家娘子病了，我要回去！你们快放开我！”

    春曦和细烟眼瞅着师父马上要和那侍从打起来了，急忙上前拉劝。细烟哭道:“师父不要着急。师母的病情已经平稳了。她正在医院里歇息呢”

    春曦故意拉了拉细烟的胳膊，故意对她使了个眼色。峨眉春看见了，松开了侍从，抓扯住春曦的胳膊，喊道:“曦儿，你说，你师母是不是出事了！要是不严重，她怎么能住进医院里呢你快告诉我！”

    春曦故意沉默了几秒钟，眸光里显出了凄然的神色，道:“师父，不敢瞒着你了！师母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戏班子里的人都很担心。”

    峨眉春喊道:“我必须要马上见到她！”说完，便像是疯了一样的推开了那侍从，朝着楼下的方向跑去了。春曦，细烟，侍从在后面紧追不舍。峨眉春一直冲到了贵宾楼外面。懋琦正好过来了。他看到峨眉春像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立即上前拦住了他，喊道:“你要干什么！”

    峨眉春道:“我家娘子住院了，我要回去！你们放我回去！”说完，便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挣脱着懋琦的束缚。

    春曦和细烟追了上来。细烟哭道:“师父，你就答应了吧！你要是不答应，这里的人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师母的情况很不好，你就答应了吧！”

    懋琦听到这里，道:“你只要答应安排戏班子来大帅府唱戏，我立即放你回去！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你的骨气重要，还是你结发妻子的命重要！”

    峨眉春听到这句话，浑身发抖。他瞪着一双通红的泪眼，停下了挣扎。春曦上前搀扶着峨眉春，苦劝道:“师父！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师母，你就勉强答应吧。我们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你是个有骨气的汉子。你答应给日本人唱戏，实在是被形势所逼！不是你自己的本意！所有人都看到了，不会瞧不起你的！为了师母，你就忍让吧！”

    细烟也跟着哭道:“师父！师母正眼巴巴的在医院里躺着呢。她巴心巴肝的盼着你能回去呢。你要是能回去，她的病肯定就会有起色了！你要是见不到她，她的病肯定会越来越重了！你快说句话吧。戏班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是被迫的，没有人会说半句闲话的！”

    峨眉春眼瞅着细烟的泪眼婆娑，心里的挣扎终于逼到了极点。他嫉恶如仇的瞪着懋琦，咬牙切齿的喊道:“都是你们祸害的！好端端，都是被你们这群强盗祸害的！”

    懋琦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这也是大帅的意思！大帅和那几个日本人也有很深的交情！你要是现在答应，我立即放你回去！细烟和春曦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条汉子！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要是肯来唱戏，大帅府会张灯结彩的欢迎你这血性汉子！”

    春曦和细烟听到懋琦的话，都吓得目瞪口呆。俩人眼瞅着懋琦的神情，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俩人不由得重新认识到了懋琦。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峨眉春听到懋琦说的话，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便叹息了几声。他张开双臂，朝着冬日瓦蓝无云的天空凄凉的呐喊道:“爹……娘……你们都看清楚了！我峨眉春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呀！”说完，便老泪纵横。

    懋琦眼瞅着峨眉春，心里叹服着。他对侍从吩咐道:“准备请帖礼品，送到欢喜月戏班子里！大帅府请欢喜月戏班子来献艺！”侍从急忙答应着。春曦和细烟搀扶着峨眉春走到了楼宇前。懋琦眼瞅着峨眉春上了春曦的汽车，亲自给他关上了车门。春曦和细烟回到了车里。春曦立即发动了汽车，急速的开出了大帅府！

    懋琦望着那远走的车影，暗自感慨了一番。在车上，峨眉春一直眼巴巴的瞅着车窗外面！他恨不得能立即飞到教会医院里，见到他的结发妻子。可是，春曦却没有把汽车开往教会医院，而是开到了胭脂巷的巷口。峨眉春问道:“曦儿，你怎么把车开回来了。我们不是去医院吗！”

    春曦道:“师父还是先回戏班子吧！”说完，便和细烟从汽车上走下来。他拉开了峨眉春身侧的车门。峨眉春吓得目瞪口呆，面色煞白。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师母是不是出事了！你们说呀！快说呀！”

    细烟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便和春曦俩人搀扶着峨眉春，匆匆的朝着胭脂巷里走去了。峨眉春一路忐忑难安，汗流浃背。好不容易走到了



第87章 争端
    春霖和张成已经抵达了哈尔滨。俩人出了被凄迷落雪掩盖的火车站，先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几个韭菜盒子，然后便坐着洋车去了繁华熙攘的中央大街。中央大街上云集着很多商号店铺，鳞次栉比，游人如织。

    春霖和张成下了洋车，俩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很上档次的大饭店。等到俩人安顿好之后，便去了附近的珠宝古董字号店里，询问当时的行情。俩人走进“文氏珠宝行”，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趴伏在木柜台上，正和戴着瓜皮帽、身穿黑绸盘扣马褂的老板闲聊着。那年轻男子听到脚步声，急忙回过头。他看到是春霖和张成，不由得笑了起来，立即迎了上去握手。

    春霖和张成看到那人竟然是赵沐阳，都觉得很惊讶。春霖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呢”

    沐阳笑道:“前段时间，我在上海呆着没有事情，觉得应该到东北来看一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出来看一看市场行情而已。”

    春霖道:“你考察的怎么样了呢是不是觉得东北的生意要好做一些呢这里毕竟交通不便，很多稀罕东西都到不了这里！”

    沐阳道:“东北现在也是军阀混战，珠宝市场也是不景气。”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存着私心的。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曹家的人竟然也来了东北考察市场。他的心里自然觉得有些不太高兴。这几天，他发现，东北的珠宝生意很好做，那些达官贵人的太太小姐们都很喜欢上海滩的东西。只可惜，上海离哈尔滨毕竟太远了，很多东西压根就到不了这里。

    自从上次沐阳去了曹家的商号，临走之时被曹太太和张成取笑后，他就不太好意思去曹家商号了。他知道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岂能轻易的攀附上曹家这棵大树所以，他也不去自讨没趣了！

    这会儿，张成看到沐阳也在哈尔滨，心里早就猜到了沐阳来东北的目的。他听到沐阳说起哈尔滨的珠宝生意也不景气的话，心里很反感，觉得沐阳实在很刻薄。春霖听到沐阳的话，心里也不相信，随即道:“我们自己转一转吧！”

    那五十开外的店老板一直听着俩人的谈话，此时，他不由得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也是做珠宝生意的吗”

    张成急忙从大衣里摸出一张名片，送到了老板的手里。老板看完之后，肃然起敬，急忙上前握着春霖的手，笑道:“久仰大名！曹氏珠宝行在上海滩上可是鼎鼎大名呀！我去上海的时候，听上海的朋友们说起过，只是没有机会前去贵宝号观摩，实属遗憾！”

    春霖急忙笑道:“哪里。先生过奖了！我身边这位先生是我们曹家的大管家张成。”张成听到这里，和老板握了握手。老板仔细的打量着张成，觉得张成很精明能干，却又有些倚老卖老。

    春霖笑问道:“请问老板贵姓！”

    那老板笑道:“我姓乔，叫乔安达！我在这里开了一家珠宝行，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了！”

    春霖问道:“乔老板在哈尔滨可是老资历了吧！”

    沐阳插嘴道:“乔先生是哈尔滨珠宝行业的会长！哈尔滨大大小小的珠宝店都受乔先生的管辖！”

    春霖听到这句话，看了张成一眼。俩人都觉得走对了地方。乔老板问道:“曹先生还是第一次来哈尔滨吧！”

    春霖笑道:“对！我还是第一次来东北呢！我们想着能了解哈尔滨的市场。”

    乔先生再次和春霖热情的握手，道:“那太好了！晚上的时候，我要宴请曹先生。”

    春霖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怎么能让乔先生破费呢”

    乔先生笑道:“你们从上海来到哈尔滨，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代表哈尔滨珠宝行业欢迎曹先生和张先生的大驾光临！请两位先生赏光！”

    春霖看到乔老板一副诚意，便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乔老板和春霖亲热的说着话，压根就不搭理沐阳了。沐阳被冷落在了一旁，心里觉得很尴尬。他走到了对面的柜台里，看着里面陈设的各种翡翠首饰。他的心里很瞧不起乔老板，觉得他实在是个势利眼，见到了大主顾就把小主顾忘得一干二净了。沐阳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等到春霖和乔老板说完话之后，沐阳走了上去，对春霖笑道:“曹大哥晚上有事情，我明天再请大哥吃饭吧。我在这里还要呆一个礼拜呢！”

    春霖笑道:“好！到时候，你领着我们去逛一逛。我们也许可以同路回上海呢！”

    沐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和大哥一起回去，我们路上还有个照应。”

    张成一直没有吭声。他本来就有些瞧不起沐阳。乔老板又过来了。沐阳留下自己的住处地址后，随即告辞了。春霖眼瞅着沐阳走远了，低声对曹老板笑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把家里的三件老东西卖出去！”

    曹老板听到这里，问道:“那简直太好了！曹先生真的找对人了！我肯定会帮忙的！”

    张成问道:“我们在哈尔滨最多呆一个礼拜。因为上海那头还有很多事情呢！所以，我们想着，最好就在这两天之内把东西卖出去！不知道乔先生能不能帮忙呢”

    乔老板笑眯眯的道:“不知道贵府的宝贝都是什么呢要是方便，请让老弟我见识见识吧！”

    春霖道:“东西放在住处了。乔老板要是不辞辛苦，不妨跟我们回去看一看吧！”

    乔老板立即精神抖擞的笑道:“太好了！请两位先生前面带路！”说完，便谦卑恭敬的一低头，对春霖和张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春霖和张成出了商号的门，领着乔老板去了附近的那家大饭店里。等进了房间，春霖立即掩上了屋门，用钥匙打开了衣柜，把那只棕格子的大皮箱拎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皮箱，把那三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展示给了乔老板。

    乔老板戴上了眼镜，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那三件光彩夺目的古董。他赞不绝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们。张成笔挺的站再乔老板的身后，背着手，道:“按照上海滩的市价，这三件东西价格不菲！不知道乔先生这里能不能给出更好的价格！”

    乔老板站起身，揉搓着手，笑道:“老弟今天算是开眼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宝贝！不知先生能否给个价”

    春霖问道:“乔先生准备买下来吗”

    乔老板摘下黑框大眼镜，神秘兮兮的道:“不瞒两位先生，我确实对贵府上的宝贝爱不释手！我愿意以私人的名义买下这三件东西！请先生给个价格吧！”

    张成听完之后，对乔老板附耳说了几句。乔老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先生给的价很有水平，按照现在的行情，一点儿都不过。”

    春霖的眼睛一亮，笑问道:“乔先生准备买下来”

     



第88章 平息
    懋琦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权利！在上海滩，还没有大帅说了不算的事情。我们已经好话说尽，可你们照旧和大帅府作对！所以，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措施！”

    曹太太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是把我请到了大帅府，你们也照样得不到那三件宝贝！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曹家已经把那三件宝贝卖出去了！”

    懋琦听到这里，逼近一步，问道:“真的卖到哪里了”

    曹太太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曹家的东西，我们想卖到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懋琦道:“要是当着大帅的面，曹太太是不是也这么说呢！”

    曹太太道:“那就找你们的大帅当面跟我说吧！我实在懒得跟他手底下的人多费唇舌！”

    懋琦道:“我要是非要知道呢曹太太是不是还是不张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