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春曦道：“先忙完家里的事情吧！再说了，我还没有娶到正房太太，怎么可能让翠喜正式过门呢！要不，妈答应让细烟当正房太太吧！然后，我立即娶翠喜过门！”

    曹太太听到这户，冷笑了几声。春曦饶了一大圈，竟然又绕回到了苏细烟的身上！他竟然还没死心，非要让细烟当上正房太太！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讥讽道：“细烟是不是准备得寸进尺了她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妥协了我告诉你！我不再追究双耳白玉瓶的事情，实在是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她要是以为我怕她了，让着她，她就大错特错了！”

    春曦急忙劝道：“妈！不是这个意思！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呢您在欢喜月戏班子里唱了那一出，谁还敢在您头上动土！”

    曹太太道：“那肯定是你心里想的了！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死心吧！我坚决不答应戏子当我们曹家的二少奶奶！”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春曦的房门。

    春曦望着母亲的背影，作势挥了挥拳头。等到曹太太“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春曦低声骂道：“老糊涂！”说完，便从背带裤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高档香烟，抽出一支，用火柴点燃了。他刚吸了




第98章 和盘托出
    翠喜笑道:“就是没看过！所以才觉得有些意思！”

    春曦道:“你看着我，我觉得很不自在！”说完，便很快的洗完了脚。翠喜弯腰端起木盆，笑道:“我先下去了。二少爷吃完蛋糕，就快歇着吧。”说完，便端着木盆出门了。春曦急忙掩上了房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倚靠在房门上，想着刚才的情境，觉得翠喜简直很可怜。其实，她一直把翠喜想象成了细烟！

    那晚，翠喜在下房里躺着。自从晓儿走了以后，她便独自一人睡在一张大楠木床上。张妈和祝妈照旧挤在一张床上睡。翠喜的心里翻江倒海，压根就睡不着。她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心里充斥着悲和喜。可悲的是，她当众被张扬跋扈的许凝萃打了一巴掌。可喜的是，她得到了曹春曦的关怀和安慰。

    虽然，她也知道，春曦对她的安慰不过是出于可怜和同情而已。可是，她毕竟享受了那一刻的喜悦。于她，也是一份难得的幸福。她自我麻醉着，也只能自我麻醉着。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内心的安宁。

    长安正在房里想着心事。她最担心的还是春霖了。她算着，等到明天的时候，她就可以见到春霖。虽然，春霖不过才出去了几天而已，可是，于她，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漫长。她期待着春霖能平平安安的归来，和她一起应对大帅府的麻烦。隔壁的公馆里传来了麻将声，稀里哗啦的，时不时的还有男女们的笑声。长安睡不着，索性穿着睡衣起身了。

    她来到了外间屋子里，坐在了那家黑漆钢琴的前面。实在忍不住，她打开了琴盖，缓缓的弹奏起了钢琴曲。那是一首舒缓而捎带忧伤的曲子，像是抖动的绸带似的回荡在屋里。这忧伤的钢琴曲遮住了稀里哗啦的麻将声，终于让长安的心绪变得平静了。

    曹太太还没有睡。她也被隔壁公馆里的麻将声惊扰的心绪不宁。此时，她听到了长安房里传来的舒缓的钢琴曲，不由得起身来到了窗前。她从窗帘缝隙里钻了进去，让枣红色的金丝绒窗帘贴在身后。她张望着墨蓝色的天幕，四处寻觅着月亮。星辰迷离，偏偏没有月亮的影子。

    她没有看到皎洁的白月光，心里生出了凄凉。她呆望着墨蓝色的天幕，还有那几点惨淡的星光，觉得眼前的情境仿佛预示着什么。她不由得微微的一叹，呢喃道:“不知老天的安排，曹家的气数是不是快要尽了！祖宗辛苦挣下的这份产业，说不定会败在我的手里！我要是不能力挽狂澜，拯救曹家于水火之中，我岂不是成了曹家的罪人！”说完，便狠命的捏着拳头。

    春曦还没有睡，正躺在床上看杂志。他听到了长安的钢琴声，倒也懂得欣赏和陶醉。当然，他想到了苏细烟，想象着她身穿洁白婚纱时候的靓丽模样。在曼妙的钢琴曲中，他和她携手，在金色大厅里跳一支华尔兹。

    在下房里，翠喜静静的躺着。长安的钢琴曲竟然催逼出了她的眼泪。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小时候在青楼里的寄人篱下的日子，长大之后沦为公馆丫头的悲怆时光，渴慕着能得到一份踏踏实实的爱情，却只能在夹缝里挣扎、求得生存。

    张妈和祝妈本来就没睡着，听到翠喜发出了蹉叹声，先后翻了个身。翠喜急忙收敛了叹息声，转身朝向那面白惨惨的墙壁，装着睡着了。

    翌日，春曦一大早就溜出了公馆，去了欢喜月戏班子里。他见到了苏细烟。那时候，细烟正穿着青衣的戏服，在后院的戏台子上吊嗓子。她看到春曦走来了，并没有停下咿咿呀呀的吟唱。戏台子前面摆放着几排长板凳。春曦没有打搅细烟，坐在了最前面、最中央的一只长板凳上。

    他呼吸着清晨清爽的空气，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子上的细烟。细烟的身姿曼妙，玲珑百变。她的嗓音婉转，唱腔圆润，仿佛玉落碧盘。等到她唱完之后，春曦立即给了她热烈的掌声，随即便起身上了戏台子。他拉着细烟的手，笑道:“你唱的真好！”

    细烟叹息道:“毕竟年龄大了！要不是因为大帅府的事情，我才不会这么卖力的唱呢！都是陆懋琦害得！”

    春曦道:“你千万不要累着！应付那些日本人，胡乱唱几句就行了！何必这么的卖力呢！”

    细烟道:“这毕竟关系到欢喜月戏班子的名声！到时候，不光有日本人在场，还会有上海滩的各路票友们云集。所以，我不能偷懒，肯定要全力以赴！”说完，便用洁白飘摇的水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春曦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洁白的手帕，替翠喜仔细的擦了擦，道:“昨晚上，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穆文彬家里的事情！我想着，你穿上白色婚纱是什么样子的！”

    细烟道:“等我忙完这次演出，我们就去定做婚纱。肯定要白色的！我就喜欢穿白色的婚纱！”

    春曦道:“好！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了！”顿了顿，试探着道:“你肯定知道，我昨天和家里的丫头一起去的穆家！”

    细烟道:“肯定是翠喜！我知道那个丫头！那丫头看起来挺勤快的。有她在身边伺候你，我放心！”说完，便缓步朝着戏台子底下走去了。春曦跟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从红漆楼梯上下去了。春曦的心里满怀忐忑。其实，他已经想了一段时间了。自从曹太太让她娶翠喜做姨太太之后，他就琢磨着到底应该怎么告诉细烟！

    如今，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不得不向细烟坦白了。细烟看了春曦一眼，觉得春曦好像藏着很深的心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了你看着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为了大帅府的事情！哎……我也知道，你们家里被大帅府盯上了，正发愁怎么应付呢！”

    春曦道:“是呀！我们家里人正发愁呢！好歹，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细烟问道:“什么办法呢”

    春曦道:“先不说家里的事情了。细烟！我有话要对你说！”

    细烟莫名其妙的看着春曦，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出这幅样子呢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吧！”

    春曦道:“细烟！我一直考虑着该怎么告诉你呢！这件事情关系到你和我！我真的担心你不能接受呢！”说完，神情里便显出了忧郁的目光。

    细烟道:“竟然这么严重！你快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春曦低了低头，道:“细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到翠喜吗”

    细烟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春曦的胳膊，问道:“翠喜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一个丫头！”

    春曦道:“可是，她已经是曹家的姨太太了！只不过……她还没有和我结婚而已！”

    细烟吓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喊道:“你说什么她竟然是你的姨太太！你是不是疯了她有什么资格给你当姨太太你怎么会看上她呢！曹春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春曦道:“细烟！你不要着急



第99章 归来
    细烟道:“我想，我还是和翠喜见一见吧！也许，我能说服她，让她不要纠缠你！”

    春曦听到这话，琢磨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听你的！她对我简直已经走火入魔了！”

    细烟道:“她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的钱或者，两者兼备！”

    春曦道:“我能感觉出来，她还是喜欢我这个人的！当然，她肯定也存着私心的！她毕竟是个丫头，贪恋我们曹家的荣华富贵也在所难免！”

    细烟冷笑道:“哼！我一猜就是这样！像她那种出身的丫头，能有什么大的觉悟呢她更多的是冲着钱去的！”

    春曦道:“她其实是个很良善的人。至少，她伺候了我这几年，算是尽心尽力了！”

    细烟道:“哼！她为了达到目的，当然要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了！”顿了顿，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亲自见一见她！我倒要看一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说完，便匆匆的朝着前院走去了。

    春曦急的在后面追着，喊道:“细烟，你千万不要冲动！你和她见面，肯定会吵架的！你何必找气受呢！”

    细烟立即停住了脚步，“哼”了一声，冷笑道:“到底谁生气还不一定呢！我岂能治不住她你别管了！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许提前告诉她！”顿了顿，道:“你就算告诉了她，我照样能见到她！她总不至于一辈子藏在公馆里不出门吧！”说完，便故意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唱着曲调，朝前院走去了。

    春曦知道细烟的脾气秉性，索性不再劝说什么了。他心里琢磨着，也许细烟真的能让翠喜死心呢！事到如今，他只好让细烟去试一试了。俩人来到了前院，看到峨眉春正督促着学徒们练功。峨眉春看到了春曦和细烟，故意装出笑脸，问道:“曦儿一大早就来了！”

    春曦急忙笑道:“师父，我刚才看细烟唱戏呢！”

    峨眉春道:“哎！本来，我打算让人代替细烟。可我又担心那个年轻的孩子怯场，所以只好让烟儿再唱一次了！”

    细烟笑道:“师父说哪里话能为戏班子效劳是我的分内之事！”

    峨眉春道:“可你毕竟已经是曹家的姨太太了！”

    春曦道:“没什么！我不会在意的！我和细烟都已经商量好了。等我们结婚以后，她照样可以上台唱戏！唱戏是她的爱好，我肯定会尊重她的爱好的！”

    峨眉春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懂烟儿的心。”

    细烟急忙道:“师父忙着吧！我和春曦去外面走一走。”

    峨眉春道:“你们去吧。”说完，便继续督促着学徒们练功。等到春曦和细烟走近了那刻花门楼，峨眉春不由得张望了俩人的背影一眼，叹息了几声。他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把刚才看到细烟哭的事情告诉娘子，让娘子单独问一问细烟，到底又为了什么！

    春曦和细烟顺着蜿蜒曲折的胭脂巷缓步走着。巷子里很空寂。冬天的石板路被冻的很结实，脚步踩上去，能听到一阵阵清脆的声响。两边高耸的马头墙上听着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偶尔发出一两声的鸣叫。巷子的尽头显出了一个货郎挑担的身影。他的手里摇着拨浪鼓，用抑扬顿挫的乡音吆喝道:“豆腐花……豆腐花……”

    俩人和货郎擦肩而过。巷口便是那座古朴盎然的老牌坊。早市还没有散，大大小小的摊子上罗列着很多女人用的东西。每次来到集市，春曦都会给细烟买一些小东西。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可是，细烟却没有心情。春曦看到细烟没有兴致，也就没有买什么。俩人在熙攘不休的集市上转了转，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便又朝着胭脂巷口走了回去。

    细烟道:“我想去我们的家里看一看。都好几天没去了！我的心里记挂着呢！”

    春曦也来了兴致，笑道:“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也想着去看一看呢！”说完，便牵着细烟的手，拉着她走进了胭脂巷，朝着另一头的巷口走去了。路过欢喜月戏班子的时候，那座古朴典雅的刻花门楼前没有人。春曦和细烟走过去，听到里面传来了学徒们的咿咿呀呀练嗓子的声音。俩人逶迤的走到了巷口，上了汽车。春曦发动了汽车，带着细烟朝着外滩的方向驶去了。

    一路之上，细烟都没怎么说话。她的神情惘惘的，眼瞅着窗外凄清的冬景，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春曦不敢说话，生怕惹细烟生气。汽车来到了那座洋楼前，春曦看到，有几个孩子正在那条老街上打闹嬉戏着。细烟眼瞅着那些淘气的孩子们，发出了感慨，道:“我们要是能尽快有个孩子，你妈肯定会高兴的！”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最好是个男孩子！”

    春曦听到这句话，心里觉得很欢喜，不由得喜形于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要有孩子了，妈就有事情做了！否则，她会一直盯着我们俩人的！”

    细烟道:“不过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我们马上结婚！”说到这里，一把搂住了春曦，喊道:“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们结婚以后，我的心就真的踏实了！”

    春曦摩挲着细烟的脸颊，道:“左不过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结婚就是个形式而已！”

    细烟道:“我当然知道，结婚就是个形式罢了！可只有让外人看见了那个形式，我的身份才能确定！否则，在世俗人的眼里，我们永远是一对私奔的男女！”

    春曦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想！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我们追求的是真心相爱，根本不会在乎形式的！”

    细烟坐起身，收敛了眸光里悲凉的神色，道:“你瞧！我真不懂事！在我们的新房子跟前，我竟然流泪了！”说完，便接过了春曦递给她的那只洁白的手帕，缓缓的擦干了眼泪。

    春曦下了汽车，走到汽车的另一头为细烟打开了车门。细烟款款的下了汽车，站在那所花园洋房的门口。她仔细的看了看，道:“不过才隔了几天的功夫，我就想念的不行了！如今，我站在这里，觉得像是在梦里一样！”

    春曦道:“别难过了。这就是我们的家！走！我们进去吧！”说完，便引着细烟缓步走到了黑漆雕花大铁门前。

    突然间，春曦一拍脑袋，笑道:“你瞧我！我竟然没有带钥匙！你带钥匙了吗”

    细烟也恍然大悟，跟着笑道:“我也没带钥匙！你瞧，我们俩人怎么这么笨蛋！刚才来的路上，竟然都没有想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春曦灵机一动，笑道:“我翻墙进去！”说完，便走到围栏前，准备翻进去。

    细烟跟着笑道:“我也翻过去！我毕竟是练过青衣的！看咱俩谁先翻进去！”说完，便跃跃欲试。春曦反而不放心了，笑道:“我先看你翻过去吧！”说完，便眼瞅着细烟翻越铁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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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对侧
    春霖很好奇的问道:“你和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曹家又不和军阀打交道，认识的都是一些商贾中人，你们哪里能有门道呢”

    长安看了一眼曹太太，笑道:“我和妈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法国领事馆的总领事替我们摆平事情！”

    春霖和张成都觉得很惊讶，等着长安继续往下说。长安道:“师夷长技以制夷！简单说就是这个道理！”

    春霖紧跟着笑道:“我们竟然又想到一处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张叔商量了一番，觉得也应该投靠洋人，让洋人震住大帅府！除了这个办法，我们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

    曹太太急忙插嘴道:“你怎么能说我们投靠洋人呢你记着！我们是利用洋人而已！”

    春霖笑道:“我们确实是利用洋人！但是，我们怎么会和法国领事馆的总领事认识呢”

    曹太太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春曦吧！你还记得吗他上次不是把家里的双耳白玉瓶卖给了洋人吗”

    春霖恍然大悟的道:“我差点儿忘了！这样说来，现在轮到春曦为我们曹家建功立业了！”

    长安道:“我们现在不要再和春曦作对了！只要能让家里度过眼前这一关，我们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