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徐良勃然欲起徐九见状,赶紧冲徐五挥挥手,口中叫了声:“五哥。”徐洪这才转过脸去。
徐胜此时也疑『惑』道:“就算要有所举动,也不一定非要反攻鄜延吧?金军既然只犯中原,那陕西肯定也有万全的准备,这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啊。”
徐良闻言一叹,反问道:“那么四哥,舍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好建议么?”徐胜无言以对。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西军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养精蓄锐谁都想,问题是金贼不给我们这机会。兄弟们与其在这里商量怎么劝谏上司,不如商量仗怎么打。我言尽于些,先走一步去等候兄弟们。”语毕,竟直接向外而去。
这房里几个看着他的背影,都禁不住摇起头来。[]宋阀453
“九弟,你是南路招讨使,你得说话呀。现在就根本不是反攻的时节这么搞下去,搞不好就要出事的”徐洪疾声道。奇了怪了,徐绍是他亲爹,他自己难道不方便说?
徐卫两个巴掌一摊:“他是陕西宣抚使,我是南路招讨使,我听他节制,有用么?”
徐洪眉『毛』胡子拧成一块儿,闷了半晌,霍然起身道:“你们不说我说”说完,还真就蹭蹭往外走。
徐卫窜上前去一把拖住,劝道:“五哥,没用,三叔心意已决,断无回头的可能。再者,这十几万大军都集结起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徐五一把甩开堂弟的手,愤愤不平道:“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不是玩笑么?”言毕,大步而出。
徐胜来到弟弟身边,叹道:“你看看这局面,唉。”说完,赶紧追了上去。
徐卫站在原处没动,屋里就剩下徐成一人,待几个叔父都走了,他才上得前来,小声道:“九叔,临行时我爹再三吩咐,说这回讨不到便宜,让北路讨司争取打鄜州。这样就算失利,也不至于损失太大,万不可去关中平原。”
徐卫目光闪动往往在这种时候,大哥还真是表现出高度的前瞻『性』战略眼光……
徐成见叔父不言语,又问道:“九叔,看样子,各路将帅们都有所担忧,这仗可不好打。”
“那要看想打到什么程度。”徐卫这句话叫徐成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了么,反攻鄜延,进军河东啊。
没等他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卫已经催促道:“走,去见徐宣抚。”
耀州州衙之内,数十名文武官员济济一堂,没有一个坐着,全都立在堂中,只有徐绍高坐于上。无论文武,心里都打着小鼓,只因反攻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徐绍当然能察觉到这种情绪,但他今天召集文武前来,就是为坚定他们的信心,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必须努力向前
“金人屡次背盟来犯,今大举残暴之师侵凌中原,西军为国家之精锐,当力挽狂澜,救亡图存”徐绍激昂的开场使场中所有人心里一震,纷纷抬起头来。
徐绍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本官知道,你们当中还有人,现在仍想着劝阻于我。不必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仗,必须打”
徐卫一听这话,就感觉背后的四哥拿手碰了一下自己,那意思是在说,该不是老六回去向三叔“告密”吧?
“今三路大军齐集耀州,粮草军械俱屯于邠州,足可敷用将士们当同心戮力,驱逐北夷还我故土”语至此处,徐绍顿了一下。
“大战在即,赏罚须当讲明。此番进兵,志在反攻鄜延,收失全陕,逐北夷出关中进而挥师河东,震慑金贼为此,宣抚处置司决定,无论是谁,复一县者,升一官,赏钱五万复一府一州一军者,升两官,钱十万有复延安者,建节杀贼两千,抵一县;五千,与复府州军并论;再众,则以复延安论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他开出的价码,那堂中顿时就有不少人眼睛都亮了因为在场的武臣当中,包括徐卫在内,还没有一个人建节不管是能收复延安,还是杀他万把金军,可就直接建节了这在从前,得磨多少年,攒多少军功啊
赏罚分明,有赏就要有罚,徐绍马上就把丑话说出来了:“但是,若有人作战不力,临敌退却,故意拖延等,无论是谁,无论官阶多高,一律严惩明白吗?”这话听着,就有点特指徐家兄弟的意思了。
“是”堂上一片轰然应声。
“大军举事,必谋粮饷,今委宣抚处置司判官王庶会同陕西都转运使刘赣,总督诸路兵马所需之粮草、饷钱、军备,不得有误”徐绍彻底把这里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宋阀453
“领命”王庶刘赣二人同声应道。
“诸军不可无帅,此番出兵,干系重大。非勇略绝伦,冠于诸军者难当此任陕西南路招讨使徐卫何在”
徐卫本就站在最前头,此时闻声出列,抱拳道:“卑职在”
“委你为宣抚处置司都统制,总管诸军令行禁止,均听节制,敢有犯者,军法从事绝不姑息接印”徐绍从案上取过一方大印,沉声说道。
这事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的,徐原王倚都没来,除了紫金虎,没人能担此任,也没人敢作这个都统制。在以文制武的宋代,虽文臣常常作为最高指挥官领军出征,但真正指挥作战的,往往是被临时任命的“都统制”。
徐卫上前接过印时就知道,他被叔父“绑架”了。徐绍就是要把他绑上同一架战车,不管你心里乐不乐意,都统制大印你一接,就必须为战局的胜败负起责任因此,徐九感觉接过来的不是临时统率十几万大军的权力,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烙铁
宣布完一系列的例令和任命之后,徐绍方才落座,目光如炬,满面肃容道:“你等务必同心协力,其谋恢复大业上不负天子,下不负百姓好了,该本官作的事,已经办妥,剩下来仗怎么打,就看诸位将帅了。”
徐绍把担子压到了侄儿身上,徐卫纵有怨言,也不能撂下这个挑子。手里有十二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想要把金军赶出陕西去,困难实在太大。来耀州集结之前,他已经派出踏白马军侦察过来,金军还真就收拢了兵力,华州不设防,同州也只有少量金军活动。华同二州,俱处关中平原之内,拥有骑兵优势的女真人随时可以神出鬼没。
徐卫甚至认为,金军这么作,纯粹是想诱敌深入。对方巴不得你大军都通过关中平原推进好一鼓而歼上演一出与原来历史上“富平之战”如出一辙的戏码
怎么来指挥这场草率仓促的反攻,极其考验徐卫和他的部将们。
转眼间,到隆兴五年十月初,天气开始转凉。正在谋划反攻的陕西将帅们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中原战场已经完蛋了。
十月初,誓同生死的东京军民终究没能抵挡住金军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女真人坚持不懈,终于用火船烧毁了东京城的水门,在坚固的城防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水门一破,金军大船小舟齐上阵,蜂拥而往。这对守军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防守西水门的韩世忠麾下一部,当即下城溃逃。当岳飞部将王贵闻风来援时,为时已晚。
水门陷落后,兀术抓住战机,一面继续撕开口子,一面集结重兵,攻破了东华门的瓮城和城门。金军入城的消息立即疯传于东京大街小巷。百姓们虽然惊慌失措,但仍抱着最后的希望奋力抗击。
不管是兵是民,在金军入城后,与敌逐街战,逐巷战,就算是『妇』女孩童,也爬上房顶揭屋瓦以击北夷。但这种英勇的行为,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守军兵力远远低于金军,一旦城池被攻破,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危难之时,韩世忠护着张所等官员突围。当时,他身边只剩亲兵数百,趁『乱』杀出城去。金军精骑闻风来追,韩世忠率残部浴血奋战,数百将士几乎伤亡殆尽,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仓皇南逃。
岳飞在城破之后,仍率部死战,见阻敌无望,四处找寻老长官宗泽而不得,也只能率部突围。当时情况危急,不辨东西,岳飞所部竟从西门突出,却在徐卫当初驻军的牟驼冈被金军追上。岳鹏举麾下皆敢战之士,换定必死之决心,与敌拼个玉石俱焚。岳飞使一杆铁矛,刺死金军将官数员,士兵数十人,以致使铁矛弯折,不得不拔佩刀击杀。
岳飞长子岳云,时年十六,初从其父征战。小伙儿受父亲影响,武艺超群,且『性』情坚忍。备两杆铁锥枪,一路冲杀,挡者披靡。至牟驼冈时,因力大无比,连不易折断的铁锥枪也被其折为两段。复取一支,继续搏杀金兵见其骁勇异常,纷沓而围,但没有一人是他对手。激战之中,竟在杀敌间隙,换乘一马,为父断后。
此战,东京留守司的部队几乎全部折损。除韩世忠岳飞的旧部奋力拼杀,大多殉国,只有极少数突出重围南逃之外,其他大多数新近招募的将士,都被金军所俘,或是主动投降。
金军入城,大肆劫掠,百姓家中,凡器具财物,只要不是过大过重不便携带,俱被抢夺,无论反抗于否,视夷兵心情而定,动辄被杀。如果不是韩昉极力劝阻,兀术明令禁止的话,东京军民险些就要遭受屠城的命运。
拿下东京城,踌躇满志的完颜兀术在东京皇宫中,皇帝接受百官朝贺的资政殿上,大会文武,赏功罚过。并命韩昉作词一首,以记他辉煌的武功,并刻于资政殿上,借以炫耀。
兀术还在东京皇宫留守官员和内侍的引领下,饶有兴致地参观了大宋历代君王理政和住宿的宫城。只是赵桓南迁镇江,将宫中的财物,典籍,器具大多运走,让他失望不小。
东京既下,齐豫之地已尽落金人之手,兀术并没有在东京富丽堂皇的宫城中流连太久。一面向金国国内报捷,一面收拾兵马,直扑淮南。他放着富庶的荆湖之地不攻,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拿下淮南,直『逼』大宋的行在镇江
东京城苦苦支撑时,御营司未派一兵一卒去救。虽然谁都不说,但行在的人非常清楚,中原保不住,与其长途跋涉去救,不如在长江以北布置防线,防止金人进攻镇江中枢所在。
东京城破,中原沦陷的消息传到江南后,群臣中不少人建议赵官家撤离行在,以策万全。但当初赵桓南迁时,将行在定在镇江,就对天下军民百姓有过明确表态。朕之所以将行在设在镇江,就是取“天子镇江防”之意。现在金军影子都还没见着,就仓皇逃跑,似乎说不过去。遂下诏给江北的折可求和赵点等人,女真人来了,朕就在你们背后,看着办吧。x!~!
宋阀 第四百五十四章太上赵佶
第四百五十四章太上赵佶
至宋隆兴五年十月为止,金军通过三次大规模的南征,已经拿下了大宋半壁江山。河北、河东、山东、河南俱沦入金人之手。大宋只剩下川陕、两浙、荆湖、江淮等地区。赵官家被『逼』得退无可退,要是再想撤,恐怕就只能入闽地,或者往海上跑了。
不过,赵桓在这个时候也确实表现出了勇气,拒绝群臣建议他将行在迁走的建议,下诏给驻防江淮地区的折可求和赵点,首先表明行在不会迁走,天子也不会撤退的态度。继而要求他们奋力作战,阻挡金军过长江,并许下了前所未有的重赏。折可求和赵点二人自引军南下,拱卫行在以后,双双建节,为二品大员。再往上,就是武臣最高阶次,正二品的太尉。
但皇帝和宰相都认为,这恐怕还不足以激励前线带兵大将,许下了少保少师的“三孤”之位,并允诺国公之爵。甚至有大臣提出,从前神宗皇帝为了激励天下臣民恢复故土,曾许下一个诺言,复燕云者封王。后来,童贯夺回了燕云诸州,被封为广阳郡王。虽然事后得知,他不过是从女真人手里赎买了几座空城回来凑数,骗得王爵,但大宋确实开了这个先例。
既然异姓大臣可以封王,值此国难当头,社稷危如累卵之际,何不把这至高的荣耀祭出来?谁能击退金军,保行在平安,封王[]宋阀454
但是这个建议,赞同者寥寥。群臣普遍认为,这个口子不能开,童贯虽然封了王,但后来也被剥夺了王爵,甚至砍掉了脑袋。大『乱』之世,广许封王,一旦开了这个头,败坏朝纲不说。现在武臣地位拔高,前线统兵作战都靠他们,如果以军功作为封王的条件,最有可能获此殊荣的就是他们,武臣要是封了王,让文官们脸往哪放?这对文官也不公平
赵桓对这事本来就持否定态度,再加上群臣这么一反对,也就明确表态,异姓大臣最高爵位,仍以国公为限。
兀术大军南下,很快攻破毫州、宿州两地,打算以直线进兵的方势直『逼』扬州,而后渡江攻打镇江府。好在,赵桓南迁之后,折彦质等人就着手谋划行在的防务。折仲古提出,将来万一事变,中原沦亡,那么行在最后的底线,就应该是“御敌于江北”。因此除了在长江中打造战船,兴建水师之外,又于江北善加布置。
此时,折家军布防在和州真州,赵点布防于扬州,俱是江北重镇,三面拱卫镇江府。中原大『乱』,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向南方,要去追随天子。长江上各个渡口人满为患,一些寡廉鲜耻的败类也充当金军细作混杂其间,四处打探宋军虚实。
当兀术得知太上少帝俱在镇江行在,并誓言不退之后,大喜过望,催动三军,分作数路,向宋军江北防线发动了攻击
原本繁荣安宁的镇江府已陷入恐惧当中,在江南的暖风中安逸过活的百姓们没有料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了眼前。猜测、谣言、伴随着恐慌,仿佛瘟疫一般在镇江府传播。虽然天子有明诏,不会撤退,但也无法消除百姓的担忧。时下,城里已有不少人民众拖家带口往他处而去,投奔亲友,『逼』得御营司军队不得不限制出入。
皇宫,垂拱殿。
这天子处理日常事务,接见大臣的地方,如今已是人头攒动。朝中各省各司的官员汇聚一堂。不是他们不务正业,而是因为金军再一次打到了中枢所在,他们根本没有正事可作。齐集垂拱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响应部分宰执大臣的号召,前来面君进谏,劝官家撤离镇江
天子乃国家之元首,万民之领袖,不能以身涉险只要皇帝在,朝廷在,军民百姓就有希望,就有盼头。要是为逞一时意义,坐守镇江府,万一让女真人打过长江来,连皇帝带百官一锅端了,天下怎么办?
殿中,耿南仲,黄潜善等大臣领头伏地跪拜,坚决陈情。折彦质、许翰、秦桧、何灌、姚古等人站在一旁,个个面『露』忧『色』。
而天子赵桓高居于上,也是眉头紧锁,坐立不安。满朝文武,十之六七都坚决请求出走,剩下的都不表态,让他好生为难。
“陛下金贼已至江北,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恳请陛下离开镇江”耿南仲再三叩首,满面陈痛。
他一吆喝,后头的官员们也都同声发喊:“恳请陛下离开镇江”
赵桓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道:“国家到了如此地步,连东京故都也沦于贼手,朕已经退了一次,还能退到哪里?退到哪里又才是头?再往南,后头可就是汪洋大海了。”
“官家只要天子无恙,朝廷健全,普天之下的军民百姓,便不失去斗志总有恢复的一天”黄潜善这话,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里在这儿跟金军死拼啊,明显就拼不过人家,不逃还能怎地?不管如何,先保住命再说
“黄相之言极是官家,金军劫掠中原,兵威正盛,江北折可求赵点等人恐难抵挡万请天子暂离行在,以避其祸待金军退去,再还不迟”
正当众臣苦苦相劝时,折彦质突然瞧见枢密院一位都承旨踏入殿中,一看这情形,似乎失了方寸,立在殿门口不知所措。他悄然离开位置过去,问道:“何事?”
那枢密都承旨看到他,不由得攥紧手中的物件,犹豫道:“枢相,金军破了滁州真州,兵分两路,一路攻扬州,一路攻和州,企图从这两处渡江,令尊已集兵于和州坚守,是否立即报上?”
折仲古心头大惊,扬州有瓜洲渡,和州有白桥渡,都是可供大军通过的大型渡口若失此两地,挡在金军和行在之间的,便只剩一条长江了[]宋阀454
只是在这种场合,他身为西府首脑,万不能『乱』了阵脚。当即藏匿了那份军报,并严厉告诫下属,不可张扬此事。
“另外,东京留守张所携韩世忠,率军过江,2580]。]整理已抵行在。另外留守司将岳飞,率部抵达,并向枢密院报备。”
折彦质点点头,摒退了下属,不动声『色』地回到班内。当时那殿上百官,都急着劝谏皇帝落跑,也没谁去注意他。只有何灌悄声问道:“何事?”折彦质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别问,何灌会意,不再多言。
“卿等体国恤君之心,朕深知。然折赵御敌江北,兼有长江天堑,金贼欲过大江也非易事。此时若走,恐失军民之心”注意赵桓这句话,他不是说我作为大宋的皇帝,誓守此处,激励军民,决不后退而是说,现在还没到落跑的时候,我要是走了,军民百姓会失望的。毕竟前不久,朕才亲自下诏,言之凿凿地说不会后退一步。
耿南仲不愧是赵桓作太子时的旧人,以首叩地,嘭嘭作响,痛哭失声道:“臣等不畏死但畏国家无主求官家暂且隐忍,避北夷锋芒而后,诏西军入援,再图恢复”
折彦质何灌等人同时『色』变情况再紧急,你也不能这么说陕西现在的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搞不好正打得火热,怎能入援?
只是这么多大臣都劝退,他们几个也不好出头去反驳,否则就跟大多数朝臣站到了对立面。
赵桓心中委实拿不定主意,心中不胜其烦,挥手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勉励将士奋勇作战,阻金贼于江北罢了,都退吧”
群臣哪里肯依,抛开忠君爱国不说,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镇江行在,要是不撤退,大家一起完蛋因此那垂拱殿上哀声四起,都求皇帝放弃行在。
赵桓一拍御案,拂袖而去留下满殿大臣,痛声疾呼
折彦质见时机已到,来到参知政事赵鼎面前,将他请到一旁,小声道:“江北有军报至,情况不容乐观,可速往面君。”
赵鼎猛然侧首,盯着折彦质片刻,颤声问道:“到何处了?”
“已破真滁二州,正攻和扬。”折彦低声道。
赵鼎大惊失『色』那离镇江府,岂非一江之隔?何灌也凑上前来:“休要惊慌,御营司在江南尚有三万兵,江中亦有水师,金军想渡军绝非易事”
“嗯,东京留守张所亦引残军渡江,他本人业已入城,此事尚有转机,可速速面君奏对”折彦质补充道。
赵鼎代理宰相,为『政府』之首脑,略一思索,当机立断道:“我等同去见天子,劝谏就在镇江督战务必阻敌于江北,再遣使者入陕,诏西军入援若何?”
折彦质与何灌对视一眼,莫说西军现在可能自身难保,就是无事,这陕西江南相隔万里之遥,等他们来救,要到几时?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挡住金军,不使其过江。要么就真如殿中大臣所请一般,护着官家,逃吧一直逃到金军放弃追击为止但这样作的后果极其严重,那就不止是中原沦陷这么简单,南方都有可能不保到那时,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里何以立足?让天子去四川么?
折彦质将这一层言明,赵鼎切齿道:“且不理这事,先顾眼前走”
他脚刚一动,冷不防旁边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扯住他衣袖,厉声道:“局势颓败至此你等还要作甚”
几人骇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耿南仲。赵鼎一面往回扯,一面道:“正因危急存亡之际,我等才要……”
耿南仲扯住衣袖不放,不等他说完,一口截断:“满朝文武都劝退,你等身为宰执却一言不发我还不知道你等心思?就想将官家留在镇江险恶之地,以全你等名声”
赵鼎大怒吼道:“总强似你一味逃跑”[]宋阀454
耿南仲不依不饶,就是扯住他不松手。何灌勃然『色』变,上前一把掀起他手,护了赵鼎就走他是什么人?当年拥立新君的功臣一直受到赵桓信任
耿南仲整个脸都垮下来,见赵鼎等人出了殿,急忙找到副相黄潜善道:“事急赵鼎等人必去面君劝留,我等万不可使其得逞可愿担风险,与我闯宫面圣?”
黄潜善面『色』一凛,迟疑片刻后,朗声道:“事关国体,何计风险?拼却头上乌纱不要,也当保天子平安”
“好再找数位重臣,随我走”
却说赵桓离了垂拱殿,忧心如焚地往后宫走,那左右内侍小跑着跟在后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结果没走到几十步,突然看到官家半边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骇得内侍们一拥而上,将皇帝扶起。
赵桓患有一种唤作“风疾”的病,发病时手脚麻痹,站立不稳。原来在东京时便曾发作过,但并不常见。却因到了江南,或许水土不服,此时又崩发了。内侍们将皇帝抢入寝宫,『乱』成一团,急召御医来诊治。
那赵鼎折彦质等人一路追来,却见肉侍宫娥们来来往往,慌慌张张,折彦质上前扯住一个问道:“何事惊慌?”
“官家风疾发作”内侍颤抖着回答道。
三个在场重臣不禁骇然这个节骨眼上,可出不得这种事还指望着天子效仿真宗澶渊故事,督战镇江呢
“天子旧疾发作,如之奈何?报是不报?”何灌向赵鼎问道。
赵鼎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时候去闯宫见驾,显然不合时宜便向折彦质道:“枢相以为如何?”
折仲古愿意冒风险来闯宫见驾,但现在天子病发,就另当别论了。思之再三,正要说话,却见御医自宫里出来,三人上前拦住,询问天子病情。
“官家忧虑过度,以致疾发,下官已开安神通络之方,服下之后,当无大碍。”那御医回答道。
待御医走后,三人正商量要不要使人通报,却听何灌忽然道:“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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