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正如裴世矩和冯孝慈所料,关西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自己这个新贵贴上了皇帝和改革派的标签,更是摧毁杨玄感及其同党的一把利刃,这等同于把自己推到了帝国保守贵族集团的对立面,而关西贵族集团自杨玄感及其同党败亡之后,事实上已经成为帝国最大的保守势力,在两大阵营激烈对抗的过程中,自己这个新贵落在对手的地盘上,所处环境之险可想而知。
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在刚刚过去的那场风暴中大获其利的帝国中立派武川系贵族集团,虽然为了维护关陇贵族集团的整体利益,为了抗衡气势汹汹的改革派,武川系与关中本土贵族互为援手,联手共抗,但两大集团的政治立场还是有很大区别,对于武川系来说,以独孤氏、窦氏等为首的虏姓武川人更倾向于坚守中土统一和帝国和平之大利益。
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派遣有着代北虏姓血统的宗室重臣杨义臣来西京战场平叛,其目的很明显,寄希望于武川系贵族集团能从中调和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激烈矛盾,以便以最快速度稳定两京局势。先把国内的危机缓解了,解决了。
也是因为如此,皇帝才改变了主意,让李渊继续留在陇右主掌西北军事。以此来示好武川系,让武川系以大局为重,帮助皇帝和中枢尽快稳定两京。
伽蓝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帅帐。
杨义臣没有给他下达立即攻击的命令,而是给了他两天的休整时间,实际上就是给了他认清形势拿出对策的时间。
回到龙卫府军营,西行、傅端毅、布衣、李世民等府中僚属和楚岳等六校尉都在帐中相候,众人看到伽蓝阴沉的脸色,当即知道出了棘手之事。
伽蓝徐徐道来。西北佛道之争由来已久。且仇怨甚深,大凡任一道门出事,其背后都有另一道门的魅影。值此帝国政治风暴风起云涌之刻,沙门弟子向海明在关西三辅之地聚贼而叛。首当其冲的便是关西沙门领袖法琳上座。
长安白马寺寺主法琳上座原籍颍川陈氏,颍川陈氏隶属河洛贵族集团,而河洛贵族集团正是杨素、杨玄感这一庞大权势集团的强力后盾。当年法琳到长安宣讲佛法,便是受杨素之邀,并得到了杨素的大力帮助。法琳上座与杨素、杨玄感父子交情深厚。他本已牵连于这场风暴,而沙门弟子向海明的叛乱,无疑于坐实了法琳上座的罪责,并把整个关中三辅之地的沙门弟子统统牵扯了进去。
这是绝户计。对手太狠毒了,所以伽蓝断言。这一次对沙门“下手”的不止有楼观道,还有痛恨沙门的关中儒家子弟。而关中的经学世家与道门联系最为紧密的便是关中苏氏,苏氏即便不是这个阴谋的策划者,也必是知情者之一。
伽蓝想到了苏合香,这一刻,他非常思念苏合香,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假如他再不紧紧抓住苏合香,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自己的挚爱。
“法琳师叔肯定知道皇帝遣某东进西京平叛一事。”伽蓝的目光从西行、楚岳和毛宇轩三人的脸上掠过,“不出意外的话,长安白马寺的某位师兄正疾驰而来。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马上派一队精骑迎一迎。”
毛宇轩主动领命,匆忙出帐而去。余者也纷纷离开,准备剿贼一事。
西行、傅端毅和李世民则留了下来,继续商讨。
“东都正在清算杨玄感余党,随着河南平叛大军的节节胜利,随着韩相国等河南贼帅的败亡,其清算范围正从东都向地方郡县蔓延。”傅端毅神情严峻,谨慎说道,“关西也是清算的重要地域,值此紧要之刻,关西突然爆发叛乱,局势急转直下,可以想见,西京的那些人与此事肯定脱不了干系。”
“西京危急,关西危机重重,东都还敢把清算之手伸过来?一旦西京被贼人攻破,关西大乱,西京的那些人固然罪责深重,东都的那些人也休想推得干净。这是鱼死网破之局,是抵御东都清算的最佳计策。”西行冷笑道,“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关西的沙门子弟却祸从天降,突然成了两京争斗的牺牲品。”
“在某看来,即便沙门出了个叛逆向海明,也难以祸及整个关西的沙门子弟。”李世民小心翼翼地说道,“佛道儒之争,天下皆知,尤以关西为最,这些年更有愈演愈烈之势。陛下对此一清二楚,断然不会把沙门卷进来,把这场清算风暴推向失控的地步。事实上陛下让某家大人继续留在陇右掌控西北军,等同于以武力保护西京,而保护西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用武力威慑东都,把清算爆发控制在陛下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论陛下要清算哪些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陛下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两京局势,他绝不愿意看到两京陷入长久混乱。”
伽蓝沉默不语,一语不发。
第二日凌晨时分,毛宇轩带着一队精骑疾驰而回,与其同来的还有一位僧人,数位护从,而那位僧人便是长安白马寺寺主法琳上座。
法琳亲自赶赴扶风雍城,可见形势之严峻,然而,伽蓝却对他有了“成见”,而“成见”便始自东都明概上座当日对其所说的法琳的政治立场。法琳支持杨玄感以暴力推翻当今皇帝。并拒绝与楼观道“合作”,而这一立场与法琳的出身有直接关系。
法琳是荆襄人,江左遗民,少时出家并游历大江两岸。遍访名僧名儒,在佛学和上有相当造诣。中土一统,南北佛教也要一统,当时南方佛教重义理,北方佛教重戒行,统一难度较大,不过无论南北,佛道儒之争都异常激烈。而儒道两家对佛教的联手夹击,却迫使南北佛教不得不主动加快了“合流”的速度。仁寿元年,也就是当今皇帝被册立为太子的那一年,帝国政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未来皇帝以江左为自己的“后盾”,导致帝国在文化、宗教上的统一步伐大大加快,而其中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以南统北”。荆襄名僧法琳就是在这种政治背景下,在以新太子为首的政治势力的有意操纵下,承担了融合和统一南北佛教的重要使命。北上长安,宣讲佛法。而西北沙门迫于政治压力和儒道两家的“紧逼”,毅然敞开了“合流”的大门,主动接纳了法琳。于是法琳就此成为南北佛教统一的领军人物,也就此成为西北沙门的“领袖”之一。
很显然。从法琳的立场来说,南北佛教统一的利益至上。中土佛教的利益至上,为此,在必要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牺牲西北沙门的利益。
明概上座为此非常不满,与法琳产生了冲突,而伽蓝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理所当然维护西北沙门的利益,所以也就对法琳产生了很深的“成见”。
见面之后,伽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关西沙门为奸人所陷,危在旦夕,师叔可知?”
法琳神态疲惫,闻言微微摆手,“伽蓝,事情远比你想像的复杂。”
伽蓝冷笑,“某只想知道,我沙门子弟为何人所害?”
法琳沉吟不语。
西行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叔,向海明是何人?扶风叛乱一事,师叔先期可曾耳闻?”
西行这话较为含蓄,实际上就是怀疑向海明是受法琳的指使,而此事又被对手所利用,以致现在身陷绝境,进退失据。
法琳尚未说话,毛宇轩便十分不满地冲着西行厉声说道,“八月初杨玄感便已败亡,大局已定,师叔岂有不知之理?”
伽蓝和西行相视无语,脸色都很难看。
“向海明出自河东向氏。”法琳摇头长叹,“此人……此人才智高绝,佛法高深,但性情古怪,常有疯癫之举,一直说自己是弥勒出世,以此来哄骗信徒……”
“师叔,你当某等是痴儿?”西行毫不气地打断了法琳的话,“向海明曾是一寺之主,是和尚,能做和尚的沙门弟子会是疯癫之徒?即便他是疯癫之徒,也应当知道凭他所纠集的一帮乌合之众,绝无可能在三辅之地生存下去,纯粹是自寻死路。他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为什么要把成千上万的无辜者送进地狱?”当时,一般唯有一寺主持才能称之为和尚。
法琳无语。
“师叔,向海明要么如你所说,是个疯癫,要么就是沙门的敌人,藏匿于沙门之中,伺机置我沙门于死地。”伽蓝冷森森地说道,“师叔,你既然来了,就给某等一句话,告诉某等要杀谁,又要救谁。”
法琳迟疑片刻,忽然徐徐吟道,“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
伽蓝、西行和毛宇轩疑惑地望着法琳,不明白他说什么。
“这是《太上洞渊神咒经》中的一道谶言。”法琳缓缓说道,“木子便是李,弓口便是弘。李弘者,老君之化身也。老君当治,李弘应出,这便是‘应谶为王’。”
伽蓝三人暗自惊悚,相顾骇然。
自帝国开国以来,便有“李氏将兴”之谶言,尔今中土乱象渐生,这一谶言再度盛传,中土李氏深陷危局,人人自危。假如忽然冒出个“李弘”,应谶为王,应验了这一谶言,那么中土李氏便安全了。
扶风向海明叛乱不过是个开始,是为了混乱西京局势,混淆皇帝和中枢的视听,是为了“掩护”即将到来的李弘大起义,而李弘大起义的目的就复杂了,拯救中土李氏不过是其中之一,更大的可能是意图分裂帝国。假如这一估猜是对的,西京正有人要继续杨玄感之“未竟事业”向皇帝和帝国的改革派发动新一轮攻击,那么最佳时机便是第三次东征。
西京的局势果然复杂,无论佛道儒三教还是各系贵族,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原因无他,便是帝国最根本的矛盾在杨玄感叛乱之后,在清算杨玄感余党之后,进一步激化了。
正如裴世矩和冯孝慈所说,西京乃是非之地,速速离开为上。
“伽蓝,虽然你现在有十二团精兵,但你谁也救不了。”法琳叹道,“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急速离开关西。你走了,沙门安全了,你若不走,沙门则必遭劫难。”
伽蓝听懂了。西京风暴要开始了,这时皇帝把自己调到西京,在西京人看来,这是皇帝要拿自己这把刀对付他们,如同当初对付杨玄感,但问题是,自己这把刀现在摆在明处,是众矢之的,留在这里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拖累沙门。
是继续为皇帝效命,还是拯救自己和龙卫府?伽蓝没有选择,唯有速战速决,“逃离”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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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两百四十七章 焉能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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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问题是,这里是关西,是三辅之地,是关中本土贵族集团的根据地,你一个“外人”想在这里为所欲为,绝无可能≥*书*吧()难道伽蓝想速战速决,便能速战速决?伽蓝尚不敢狂妄至此,只能问计于法琳。
以法琳在沙门的尊崇地位,亲自赶到雍城,显然不是为了告诫伽蓝,请伽蓝尽早离开,而是授其以“速战速决”之秘策。
“师叔,龙卫府若想离开关西,必须剿杀向海明。”伽蓝躬身说道,“请师叔指教。”
法琳既然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内中所隐藏的机密,自有他的消息来源,而其中向海明的身边,必有向法琳通风报信之人。只要掌握了向海明的一举一动,清剿平叛便轻而易举。
法琳微微一叹,“有消息说,向海明要做皇帝,正为登基加冕做准备。”
“丧心病狂。”西行忍不住怒声唾骂。
沙门和尚投身为贼也就算了,还自称皇帝,摆明了就是要把沙门弟子往死路上逼?你当真是弥勒出世?就算你是弥勒投胎,你要做皇帝,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做皇帝的实力吧?这明显就是个杀人的“陷阱”,白痴都知道,向海明焉能不知?由此可以推及,向海明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是阴谋者手中的一颗棋子,在自己死期将至,时日无多的绝境下,干脆破罐子破摔,疯狂到底≠死也要拉一帮人垫背。
“速杀此贼,迟必殃及沙门。”毛宇轩急切说道,“此事切不可延误。”
法琳踌躇良久,望着伽蓝↓色问道,“只诛首恶,可否?”
受向海明的蒙骗,追随其叛乱的沙门信徒多达数万之众,如今都聚集在扶风、安定两郡交界处的陇山东麓一线,如果剿杀,则必然殃及无辜,然而。此刻,那些信徒们还是“无辜”者吗?一旦剿杀了所有叛贼,那么带来的恶果便是沙门信徒的大量减少,更严重的是。因为信徒们未能得到佛的庇佑,他们尊佛的最基本的愿望和梦想就此碎裂击,于是,信佛者会弃佛,不信佛的人会远离佛。而佛教的影响力会因此遭到致命打击,佛教的利益会因此遭受严重损害,由此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
法琳提出了条件,只诛首恶。否则,他也就没有必要亲自赶来雍城了≥*书*吧()
伽蓝一口答应。他是沙门守护者,他当然不会屠杀沙门信徒。当然要顾全沙门利益,但是,他不杀,不代表沙门的对手也不杀。伽蓝不过是禁军龙卫府统帅,不是西京军政大员,他根本就无权决定叛逆者的生死。
“师叔,在你看来,李弘之乱,将对西京……不,将对中土局势造成何种影响?”
伽蓝这话一出,法琳便明白了伽蓝的意思。若想只诛首恶,保全那些参与叛乱的沙门信徒,还必须赢得沙门对手们的“妥协”。
“伽蓝,向海明出自河东向氏。”法琳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话法琳已经说过一次,再说,再着重点明,无非是暗示向海明的背后不仅有关中本土贵族,还有河东贵族,由此推及,即将爆发的李弘之乱,其背后不但有关陇贵族和西北道门的支持,还有其他系的贵族势力的支持。
西行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师叔若是知道此贼落脚之处,不妨一并告之。”瞻前顾后没有意义,不如一刀把李弘砍了,先把主动权抢到手。
法琳苦笑。毛宇轩则赞同西行的办法。
伽蓝轻轻摇手,解释道,“李弘是太上老君的降世化名。如果道门羽士异口同声说你是李弘,那你便是李弘≡晋以来,以李弘之名叛乱者此起彼伏,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那便潜入终南山,杀了楼观法主。”毛宇轩忿然说道。
伽蓝再摇手,示意毛宇轩稍安勿躁。
“师叔可知终南山有哪位仙人入世修行?”
“唐弼。”
“师叔可知他在何处?”
“岐山。”
伽蓝转目望向毛宇轩,冷声道,“带两团精骑,拿下他。”
“切莫行暴!”法琳突然提高了声调,郑重告诫道,“唐弼若亡,佛道两门必掀血雨,不要说拯救无辜信徒了,便连关西的天都会变黑。”
毛宇轩略略躬身,“师叔但请安心,某知晓轻重。”
法琳对伽蓝等人并无深入了解,但西北狼凶名在外,西行越是信誓旦旦说不杀人,法琳越是忧惧不安↓当他想多嘱咐几句的时候,伽蓝说话了,“师叔,当今时局瞬息万变,朝堂上的矛盾已趋白热化,对立双方为了击败对手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以中土的分裂和国祚的败亡为代价,所以佛道两家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必然要被卷进这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而血雨腥风已经开始了,楼观道联合其背后的贵族势力已经向我沙门发动了攻击,这时候,师叔如果继续抱着缓和佛道两家矛盾的幻想,则必将置我沙门于死地。”
法琳无语以对。
西行斜瞥了伽蓝一眼,问道,“杀之?”
“杀!”伽蓝冷森森地说道,“即便杀不死了他,也要让他鲜血淋漓,魂飞魄散,让他知道激怒我沙门的后果,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敌人肝胆俱裂,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西行和毛宇轩相视而笑,“如此一来,西京这帮宵小必定胆战心惊,哭着喊着要赶走阿修罗了。”
法琳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与其同时消失在黑夜里的还有毛宇轩和他的两团精骑。
上午,伽蓝和西行赶赴行辕拜见了杨义臣。当夜,西行、布衣等西北狼兄弟带着三团精骑没入黑暗,沿着汧(qian)水而上,直杀汧源城。
十月二十五,西行、布衣指挥六百龙卫夜袭汧源城,诛杀贼帅向海明,斩杀贼寇近千首。余贼惊散,逃亡汧山。
同日,毛宇轩以剿贼为名,突然向岐山城北的太极宫发动了攻击,斩首百级,纵火焚观。
消息传开,三辅震惊,西京失语,终南山上更是寂静无声。
二十七日,杨义臣下令,诸军分道并进,沿陇山东麓一线剿杀余贼,务必在大雪来临之前,将贼党清剿干净。
伽蓝则奉命赶赴陈仓、郿城一线,在渭水两岸剿贼,其剑锋直指终南。
二十八日,龙卫府抵达虢县,屯兵于渭水北岸。当夜,苏合香突然渡渭水而来,与寒笳羽衣同至龙卫府大营。
故人相见,彼此冷漠,气氛颇为滞重。
李世民有心斡旋,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到伽蓝那张冰冷的脸,又想到伽蓝血腥的手段,心中胆怯,彷徨无策。好在苏合香强作笑颜,拉着寒笳坐了下来,否则场面更为不堪。
“阿苏,自回到中土以来,你这个丝路巨贾倒是拓展了回易之路,像模像样地做起了信使。”伽蓝冷嘲热讽道,“你可知这信使并不好做?某当年在西土做信使,刀头舔血,死里求生,根本不指望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合香撇撇红唇,揶揄道,“可如今你翻了身,豪门贵胄,皇亲国戚,饱受圣主之恩宠,坐拥禁军之龙卫,声名显赫,权势倾天,接下来是不是要杀人盈野以建功名?”
伽蓝冷笑,“某生性残暴,杀人如屠狗,无论在西土还是在河北,某都杀人盈野。今至三辅,贼势猖獗,焉能不杀?”
“祸乱三辅者,乃沙门孽畜,道兄为何黑白颠倒,诬杀我楼观道友?”
寒笳羽衣的美妙声音从帷帽下袅袅而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意在诘难,却霎那间冲淡了帐内的肃杀之气。
伽蓝却是脸色陡沉,剑眉紧皱,杀气凛冽,“某说他是贼,他便是贼。”
帐内杀气四溢。
苏合香脸色僵滞,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帽下的黑纱拂动,虽看不到寒笳羽衣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平静心湖已荡起层层涟漪。李世民就坐在伽蓝的侧面,从伽蓝身体里喷涌而出的凌厉杀气让他心惊胆颤,噤若寒蝉。
以目前帝国复杂的政治局面,以皇帝和中枢改革派对伽蓝的器重,如果伽蓝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借口剿贼而诬杀道门弟子,给终南山以沉重一击,必会让楼观道背后的关中本土贵族们“痛苦不堪”。相信皇帝和中枢改革派不但不会阻止伽蓝,反而会暗中窃笑,乐见其成。
伽蓝本是暴戾狂徒,无论在西土还在河北,他都血腥屠戮,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或许,皇帝这时候把伽蓝调到关西战场,就是有意借助这把刀的威力,再给政治对手们以狠狠一击。
良久,寒笳羽衣再度开口,“道兄当真想把关西变成修罗场?”
“某是沙门守护,如今有人要灭我沙门,某当然奋勇反击,即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谁能灭了沙门?谁又愿意与道兄为敌?”寒笳羽衣喟然轻叹,“道兄之辞,太荒谬了。”
“荒谬?”伽蓝目射寒光,语调异抄冷,“阿苏是因为某才回到中土,但有人却一次次拿阿苏的性命来威胁某n可忍孰不可忍,寒笳羽衣,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人再拿阿苏来威胁某,某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人世。”
黑纱微拂,寒笳羽衣终于吁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大隋帝国风云 第两百四十八章 匪夷所思的阵亡
~日期:~11月01日~
>伽蓝松口了,这在终南山预料之中,但伽蓝是个阿修罗,是个屠夫,如果让其继续留在关西,以其暴戾之性格,必然对楼观道穷追猛打,借此给楼观道背后的关陇贵族势力带来越来越多的麻烦,甚至有可能给皇帝和改革派赢得打击关中本土贵族集团的机会,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赶走这个骄横跋扈、穷凶极恶的阿修罗。(.1(1
各方紧急行动☆义臣奏报皇帝和东都,妖贼向海明已诛,余贼四散,不足为虑,关西局势正迅速走向平稳。京兆尹李丹会同扶风、冯翊两郡官长联名奏报,三辅局势日趋稳定,但刚刚过去的东都大风暴给了西京以“重创”,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是休养生息≡下之意,必势力迫于时局的严峻,不再蓄意阻碍皇帝的改革大业,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改革的步伐还是要慢一些,不要因为急功近利而铸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实际上就是向皇帝发出了“求和”讯息。
西京留守卫文升则在奏章中直言不讳,假如皇帝继续把伽蓝和龙卫府留在关西,必会激化关西各方的矛盾,而伽蓝和龙卫府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一旦混乱了西京局势,影响到了两京的稳定,后果堪虑。
十一月初,东都率先做出反应,民部尚兼东都留守樊子盖考虑到山东烽烟四起,局势愈发恶劣,东都外围警报频传,于是会同黄门侍郎裴世矩、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联名下令,以尚都省的名义。调伽蓝和龙卫府火速赶赴河北黎阳,保护黎阳仓。
此刻龙卫府已经奉命赶至长安城外休整,接到东都急令,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赴河北。
随同伽蓝一起抵达长安的苏合香本想告辞离去,但伽蓝说了一句话,“某的羽翼已经张开,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了。”
苏合香毫不犹豫地留下了。
伽蓝手一份给河东薛德音,详述当前形势,请薛德音慎重考虑一下,是否愿意投身龙卫府再建功勋。伽蓝盛情相邀,相约重聚河北。为了确宝德音能“出山”。伽蓝又给小姑司马令虞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并表示如果条件许可,他打算回温城,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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