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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这样分析下来,元务本极有可能在平原郡得到了一部分河北世家望族的支持。县尉这个官职的确很小,正因为小,它才不起眼,不被人注意,才能隐藏元务本到东光县的真正目的,同时因为这一职务负责治安缉盗,正好可以帮助元务本在平原郡内广泛结交河北世家望族。
“到了东光县,越过白桥,进入白沟,恐怕局势就要变了。”
薛德音下了结论。他与元务本是多年好友,了解元务本的性格。假如元务本参与了杨玄感的叛乱,那么为了保证谋划的顺利实施,元务本极有可能利用河北叛军,围杀巡察团队,或者更准确地说,围杀伽蓝和他的龙卫统,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阻碍这一谋划的不利因素统统铲除。崔逊和游元毕竟是山东世家子弟,留下他们的性命远比杀了他们好。
河北人如何选择?从山东人的整体利益来看,当然希望杨玄感叛乱,然后断绝永济渠,切断远征军水道,迫使皇帝和远征军再次失利于辽东战场。皇帝龙颜震怒,必定南下中原,疯狂杀戮。关陇人互相残杀,两虎相争,白白便宜了山东人,山东人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如果我们覆灭于平原郡,被河北人杀了,必定会有更多的河北人在杨玄感叛乱之后举旗响应。”
杀了伽蓝和龙卫统,等于彻底得罪了皇帝和河东裴氏、薛氏,那么一旦皇帝杀了杨玄感,接下来就要轮到河北人倒霉了。一二流的世家大族尚能对抗,三四流的望族和不入流的地方豪强就无力抵御了,必定要做替罪羊,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赌注押在杨玄感身上,豪赌一把。赌赢了,改天换地了,或许就能一飞冲天,跻身豪族行列,光宗耀祖。
其实目前河北叛军的首领绝大部分来自三四流的望族和不入流的地方豪强,这些人在帝国统一过程中和帝国制度改革中损失最大,所以他们最痛恨关陇人,也最愿意推动关陇人内部的自相残杀。从这一点来推测,他们在河北大世家大权贵的有目的性的引导下,在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人的刻意拉拢下,的确有可能“将计就计”,先帮助杨玄感切断水道,然后再帮助杨玄感造反,至于诛杀龙卫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一个小插曲而已。
河北人到底如何选择?答案很快揭晓。
第二天,伽蓝接到了游元的命令,他要在长芦处理一些公务,暂缓南下。
暂缓南下,实际上就是游元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白沟一线郡县的世家望族进行策略上的商讨,给予这些世家望族以更多的时间来实施他的策略。
伽蓝意识到危机正在步步逼近,即刻召集旅队军官部署应对之策。
游元在长芦一待就是三天。伽蓝忧心如焚,如今时间非常少,越早赶到黎阳,越早赶到东都,就越有机会阻止杨玄感的叛乱,最起码可以提前准备,把因杨玄感叛乱而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三天崔逊都没有出现,很显然,在东都崔赜和崔宝德没有回信之前,他不能做出更多的举动,尤其重要的是,他必须兼顾到整个山东权贵集团的利益,不能蓄意破坏或者阻止游元正在实施的策略,不能公开与游元对着干。
三天后,巡察团队开船南下,向平原郡进发。
长芦城距离东光两百余里。船队走了两天多时间,抵达白桥的时候正好日近黄昏。在白桥津口,并没有看到想像中的隆重的欢迎场面,只看到东光、弓高和胡苏三个县的县令及其僚佐,还有几个地方郡望,非常冷清。
伽蓝指挥龙卫统将士在白桥津北岸扎下营寨。南岸的冷清场面让伽蓝和薛德音等人有一股不祥预感。游元没有派人来请伽蓝与平原郡官员见面,伽蓝也乐得清净。他本是贫贱,起自行伍,日夜挣扎在生死之间,骨子里就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权贵官僚非常反感,无法强迫自己违背本性去主动适应这个阶层,于是很自然地就去逃避,以掩饰内心里的愤懑和卑怯。
然而,自他离开西土,便注定要踏足这个阶层,无从逃避。深夜,游元派僚佐相请,上船议事。
船舱内,游元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强自压抑着愤怒。崔逊也在,坐在昏黄的铜灯下,一张苍白的英俊面孔看上去有些阴郁,不过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看不出喜怒哀乐。
游元的录事待伽蓝见礼坐下后,当即指着铺在案几上的一张地图,给伽蓝讲述刚刚得到的消息。
平原郡的郡守带着一众僚佐和治府周边的几个县令北上赶赴东光迎接巡查使团,当夜在一个叫大柳集的地方歇息,不料馆驿突遭叛军的攻击,郡守被包围在了大柳馆驿。与此同时,另有一股叛军突然攻打平原郡治府安德城。
形势异常危急。假如平原郡郡守陷落贼手,平原郡治府也被贼军攻克,那河北局势必定急转直下,不但危及到水道安全,更危及到了二次东征的胜败。游元已经向信都、清河、河间和渤海相邻四郡紧急求援,命令四郡郡守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派出军队,十万火急赶赴东光集结,驰援平原。
此刻压力最大的就是游元,他在巡察途中碰到这种事,当然要挺身而出迎难而上,但假若救援失败,他就要承担全部罪责。河北叛军的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游元心中有算,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这些人竟然联手对付他,拿他的身家性命来威胁他,不惜要与其翻脸成仇,简直反了天了。
“明天,龙卫统随某飞速南下,直杀大柳集。”游元的口气不容置疑
伽蓝毫不犹豫,躬身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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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一十六章 痛下杀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痛下杀手
龙卫统负责游元和整个巡察使团的安全,游元要去大柳集救人,要去解安德城之危,伽蓝当然要扈从左右,但问题是,巡察使团是不是全体南下安德城?如果巡察使团兵分两路,龙卫统也要一分为二,那么南下安德城的龙卫统实力就严重不足,基本上等同于自寻死路。
伽蓝固然要负责游元和巡察使团的安全,但更要维护西北人的生命,不能让自家的兄弟因为上位者的骄横、冲动或者阴谋而白白死去。
伽蓝一口答应了游元之后,游元严厉的脸色有所缓和,但接接紧接着,伽蓝提出了一系列疑问。
包围大柳集和安德城的叛军有多少?有几路贼帅?都是何人?来自何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常识。在没有摸清对手状况的情况下,即便己方拥有绝对优势,也不能仓促上阵,贸然攻击。游元虽然长期在地方郡县和中央任职,但去年辽东之役,他曾领左骁卫府长史,盖牟道监军,对行军打仗应该有所了解,不应该乱了分寸,举止失常。唯一的解释就是,游元要么居心叵测,要么在试探伽蓝,探寻伽蓝的意图,以便他拿出下一步对策。
游元和崔逊沉默不语。游元的那位录事是河北人,先前介绍军情的时候就很简捷,粗略说了一下,没有任何细节性的东西,似乎在他看来,伽蓝毋须知道更多,只要遵从游元的命令就行了。
或许是因为平日跟在游元后面趾高气扬习惯了,这位录事态度傲慢,目中无人,非常歧视这些从西北来的野蛮人,所以听到伽蓝的询问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当前局势紧张,十万火急。将军休要疑虑,遵从明公命令即可。”
伽蓝脸色骤然变冷,剑眉紧拧,眼**出森冷寒芒,一股凛冽杀气喷涌而出。
录事没想到伽蓝如此强横,说翻脸就翻脸,顿时吓了一跳,那扑面而至的杀气让他骤感窒息,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身体倏然后撤。
“陛下旨意,龙卫统肩负护卫巡察使团安全之重任。”伽蓝声色俱厉,一拳砸到了案几上,借势发难,厉声咆哮,“某既承担重责,当有决定巡察使团行程之权。此刻局势紧张,不是某遵从游治书的命令,而是巡察使团必须接受某的安排,以确保游治书和巡察使团所有成员的安全。某要决定不去驰援,那今日河北之地,任何人休想让某遵从他的命令,即便是游治书,也休想踏足上岸。”
咆哮声在船舱内轰鸣,游元霍然变色,目瞪口呆。那位录事更是吃惊地望着杀气腾腾的伽蓝,张口结舌。
崔逊先是惊讶抬头,对伽蓝突然暴怒大感意外,但听到伽蓝的咆哮之声后,脸上却浮出一丝笑容,目露欣赏之色。裴世矩看中的人,岂是简单人物?游元倚仗自己是御史台的副官长,河北世家权贵,看上去尊重伽蓝,实际上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以为自己可以对伽蓝颐指气使,为所欲为,谁料想这才“出手”就碰壁了,还撞得头破血流。
西北人,果然厉害。
“轰”舱门被人一拳砸开,全身甲胄的江都候出现在舱外,怒目而视。同样是顶盔掼甲的阳虎背对舱门,手中战斧横胸,与游元、崔逊的侍卫紧张对峙。
游元受到侮辱,勃然大怒,正想叱责,却看到江都候砸开了舱门,像一头待人而噬的猛虎,恶狠狠地盯着他,心中的怒气突然就被暴涌而至的畏惧所驱散,张开的嘴巴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
崔逊看到身材高大魁梧的江都候和阳虎,仿若看到两头饿红了眼的洪荒猛兽,脸上的笑容遽然消散,眼里露出戒惧之色。
“滚”伽蓝手指舱门,纵声怒吼,“把传讯之人给某叫进来再叫一个熟悉平原地理的人进来,快”
那个“滚”是冲着游元的录事叫的,后面的话则是对舱外的江都候和阳虎说的。
录事骇然失色,尤其看到伽蓝的手已经握上了横刀刀柄,再想到此子是从五品的官阶,是巡察使团里仅次于游元的官员,对岸还有三百西北精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不错,伽蓝和西北人的确野蛮,粗鄙,和中土人比起来他们就是一群蛮夷,但这群蛮夷都是久经战阵,杀人如麻的西北悍卒,即便鄙视他们也不能摆在脸上,蓄意去激怒他们。伽蓝是从五品的官阶,正六品的禁军越骑校尉,而他不过一个正八品的台阁官长的僚佐,假若伽蓝一怒之下把他杀了,他去那喊冤?
录事惊惶不安,转目望向游元。
游元丢不起这人,他做了一辈子官,虽然一直遭到关陇人的刻意压制,但到哪不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何曾受过今日之辱?伽蓝当他的面咆哮他的亲信部属,和指着他的鼻子辱骂他有什么区别?尤其重要的是,伽蓝竟然乘机发难,要公开夺权,要掌控巡察使团的行程,这实质上等于直接干涉甚至反对他的决策,凌驾于他的权力之上。岂有此理
游元脸色阴沉,怒视伽蓝。录事胆气一壮,当即走到了游元身边。今天就算被这个西北蛮夫砍下脑袋,也绝不能离开船舱。他走出去简单,游元丢了面子丧失了威信,善后的事就麻烦了。
舱外对峙双方一触即发,游元和崔逊的侍从亲卫在没有家主命令的情况下,绝不退让半步。江都候和阳虎根本没办法去执行伽蓝的命令,事实上他们现在也不敢离开舱门,唯恐伽蓝出现意外。
伽蓝冷笑,缓缓站起来,望着游元,气势逼人。
游元气得睚眦欲裂,身躯轻颤,但此时此刻,他是绝不会让步,绝不会妥协。
崔逊犹豫着,迟疑着,心念电转间思考着斡旋之策。
三息之后。
伽蓝猛地转身,冲着江都候喊道,“吹号,集结龙卫统,即刻过桥,保护游治书和巡察使团。”
伽蓝要行使职权,以卫护之名控制巡察使团所有成员。
游元怒气狂涌,手指伽蓝刚想责叱,突然眼前一黑,跟着金星狂舞,头晕目眩,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仆去。那位录事眼明手快,一把抱住,连声疾呼,“明公,明公……”
崔逊震惊了,伽蓝的突然发难给了他巨大冲击,惊骇之余竟然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伽蓝的目的是什么。
崔逊仿若凝固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昏黄的铜灯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更是一片茫然。
“呜呜呜……”
江都候吹响了号角。
对岸龙卫统军营在瞬息之间便鼓号齐鸣,接着人喊马嘶,仅在五息之后,便有一队骑士风驰电挚一般冲出了营门,飞驰上桥。
待游元恢复正常,待崔逊打算阻止的时候,石桥上已是战马奔腾,密集而急促的马蹄声汇成道道惊雷,猛烈轰击着黑暗,撞碎了深夜的宁静,也惊醒了休憩在岸堤上的官员、豪望和他们的亲卫、宗团。

西北人出手了,迅速控制了巡察使团的船队,并在堤岸上设下警戒线,把巡察使团和河北官员、豪望完全隔离。
伽蓝根本不理睬游元和崔逊,大步离开了船舱,上了堤岸,负手立于桥头。
傅端毅、薛德音和西行匆忙而来,急切询问事由。
“河北叛贼杀来了?”
伽蓝冷笑,“有人设下圈套,要借刀杀人。好,待某断了他的刀,看他还怎么杀人。”
三人一听就知道出事了,不是叛贼杀来了,而是有人要借叛贼这把刀诛杀龙卫统。难道是游元?难道他已经发现崔逊要借助伽蓝这个“中间人”与裴氏联手?抑或,游元与河北一些郡望豪强未能在河北整体利益诉求上达成一致,结果反目成仇,那些地方上的郡望豪强们迫不得已之下,毅然借助叛军之手来胁迫游元?
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西北人和河北人之间的厮杀迟早要来临,但刚刚深入河北腹地,刚刚抵达白沟,河北人就挥刀相向,还是让西北人大为不安,暗自惊凛。
皇帝从西北军里召来伽蓝和一群西北悍卒,摆明了就是拿来做“刀”用的,是拿来冲锋陷阵攻击对手的。这一点西北人心知肚明,河北人也知道,但伽蓝也罢,游元和崔逊也罢,都不想拔刀相向,都想把矛头对准黎阳的杨玄感,以维持目前的共处局面。
然而,伽蓝的使命太大,他要保障永济渠的畅通,要保证远征军的粮草,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黎阳的安全,就必须阻止杨玄感的叛乱或者以最快速度平叛,但要实现这一目标,除了依靠裴氏和崔氏的结盟从东都获得帮助外,更重要的是要获得河北人的支持。而要获得河北人的支持,靠游元这些世家权贵远远不够,像游元这样的世家权贵是以整个河北利益为重,必要时为了确保自身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河北地方上的郡望豪强的利益。
河北地方上的郡望豪强比如平原郡的望族豪强,他们在帝国贵族阶层中的底层位置和实力决定了他们在和平时期只能追求自身利益,兼顾一些地域利益,但一旦这些利益遭到大世家大权贵的吞噬之后,他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必然会诉诸非常手段,以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利益,一旦非常手段演变为最激烈的暴力手段,比如举兵叛乱,那么他们也没有退路了,不成功则成仁,必然要向大世家大权贵要求更多。如果双方妥协,则你好我好,一旦妥协不了,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游元南下巡察,名义上是督运粮草,实际上就是代表大世家大权贵与河北地方上的郡望豪强谈判来了。假若双方都能兼顾到河北权贵甚至山东权贵的整体利益,那么游元必能操控局势发展,继而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的目标并没有因为伽蓝透漏了杨玄感可能要造反的机密而改变。杨玄感是不是真的要造反?他不敢确定,但既然伽蓝告诉他了,那有一点可以肯定,杨玄感不造反也得造反,既然如此,那么二次东征假如失败,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杨玄感,但前提是,他必须最大程度地打击河北叛军,以保证水道畅通,这样杨玄感叛乱后水道即便不畅通了,那也是杨玄感造成的,与河北人无关,与他更无瓜葛了。
从他的利益出发,他还是要打河北叛军,事实上也就是在与河北地方郡望豪强的谈判中,他是强势,而地方郡望豪强是弱势,妥协的是对方,最后利益受损的甚至做了牺牲品的还是对方。
那天在长芦城,元务本拿话试探伽蓝,“侧击”游元和崔逊,结果这两位始终保持沉默。其实这可以解读为,如果伽蓝和河北人发生了正面冲突,双方打起来了,这两位所代表的大世家大权贵是支持伽蓝的。
结果巡察使团到了白桥,马上就遭遇到了危机,而危机的制造者就是渤海和平原郡的地方郡望和豪强,实际上就是要逼着游元和崔逊马上妥协,马上改变立场,而做为妥协的牺牲品就是龙卫统,就是西北人。
伽蓝在听到危机之后,迅速做出了推断,毅然决定反客为主,先行控制巡察使团,坚决断绝游元和河北人之间的联系,让游元失去妥协和让步的可能。等到战斗打响,西北人开始杀戮河北人,双方结下冤仇,游元也就被迫站在了西北人一边,想妥协都绝无可能了。
自己的命运自己控制,而若想在河北生存,首先就要掌握形势发展的主动权,绝不能像浮萍一样陷入滔滔洪流,否则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伽蓝把这些想法简要一说,傅端毅和西行当然支持,薛德音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虽然他觉得伽蓝把在西土的强悍跋扈的作风带到河北来非常不妥,但他急切间也寻不到更好对策。
西土是个蛮荒之地,蛮荒之地只尊崇实力,唯“实力”论尊卑,有实力就有权力和财富,而实力的获取则完全靠“拳头”。中土不一样,中土是个文明之地,今日中土尊崇的是门阀士族,唯“郡望堂号”论尊卑,有郡望就有权力和财富,而郡望的获取则依靠千百余年来家族历史和文化的代代传承。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着迥然相异的生存法则。现在伽蓝把西土的“生存法则”运用到中土,是不是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答案是否定的,看看过去三百多年的历史,一代代的北方诸虏纵马而下,饮马黄河,最终一个个饮恨而亡,灭国灭族灭种者连绵不绝,最后统一中土的还是中土人,还是汉人,而致胜的法则正是中土的生存法则。
事急从权,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或许目前也唯有如此才能逃过一劫。

河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要求拜见游元和崔逊,但遭到了禁兵的拒绝。
出了这么大的事,游元和崔逊不可能避而不见,不可能不向他们解释一下原因。事出反常即为妖,唯一的可能就是西北人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发生了什么误会,一怒之下便借助武力控制了巡察使团。
平原郡的三个县令和一些地方豪望即刻要求拜见伽蓝。
伽蓝拒绝。此刻河北人终于意识到皇帝为何要派遣一支完全由西北人组成的禁军南下了。这些西北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仅会严重缺乏安全感,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更因为彼此言语不通,利益不同,甚至是完全不同的族群,不论山东哪一方势力用何种手段都无法收买或者贿赂这支军队。这才是一支绝对忠诚于皇帝,而皇帝也对其十分信任的锋利无比的“刀”,斩金断玉,削铁如泥,无往而不利。
河北人愤怒了,一帮西北野蛮人以为穿上一件禁兵的衣服就“高人一等”了?于是就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正好又是月黑风高夜,突然就发射冷箭了。
西北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尤其那些沙盗马贼出身的西北虏人,更是昼伏夜出,擅长在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比恶狼还凶狠。你暗算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河北人的冷箭一出,西北人的战马就动了。凌辉、大巫各带着一队游骑巡戈在人群之外,高度防备,突然看到有人射冷箭,当即火冒三丈,纵马狂奔,也不管是不是撞到人,呼啸而进,长刀马槊搂头就剁,霎时间人头翻滚,惨叫声冲天而起。
河北人没想到西北人如此凶残,挥刀就砍,痛下杀手,当即吓得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伽蓝传令,凡逼近禁兵三十步以内者,斩
西北人杀人了,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导致形势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游元怎么办?崔逊怎么办?是向伽蓝低头,还是借此机会联合河北人杀了伽蓝?
贵族的地位身份不允许游元和崔逊低头,而形势也更不允许两人“借刀”杀了伽蓝。游元和崔逊进退失据之下,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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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来他就是苏定方
第一百一十七章原来他就是苏定方
丑时三刻,崔逊出了船舱,上了大堤,到了桥头,寻到了伽蓝。
游元和崔逊不得不出面了。再不出面,等到天亮,河北人肯定以为西北人挟持了巡察使团,必然采取对策四面围杀,到那时事情就彻底失控,完全丧失了挽救的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本以为伽蓝杀人之后,会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跑到船舱里威胁他们,逼迫他们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谁知伽蓝根本不理睬他们,对眼前紧张的局势置若罔闻,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更没有丝毫主动妥协的意思。
事情不可收拾了,伽蓝和西北人固然丢掉了性命,但河北人的损失更大,尤其游元和崔逊,不但性命难保,还会祸及家族。游元或许自恃御史台副官长的身份,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但崔逊不能这么做,倒不是他的官阶只有正八品,能屈能伸,而是他与伽蓝合作的利益远远大于他与游元合作帮助河北人所取得的利益,所以他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主动向伽蓝妥协。
事实上伽蓝的身份或许也很高贵,其家族声望未必就比不上博陵崔氏。崔逊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神色坦然地走上了白桥。
伽蓝的目的达到了,当然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伽蓝与游元突然撕破脸,然后指挥龙卫统控制了巡察使团,继而砍下了几颗河北人的人头,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与河北叛军打仗的事情,他说了算。巡察使团要听从龙卫统的安排,游元和崔逊可以提出要求,比如到大柳集解救平原郡守,比如到安德城击败叛军,但怎么救人,又怎么救援安德城,那是伽蓝的事情,游元和崔逊无权干涉,只有协助的义务,没有决策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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