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辣手摧夫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贞娘一眼瞧见了雅间门里出来个男人,晓得便是今日的男家徐进嵘了,急忙抢着笑道:“早就听说徐大人名字了,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徐大人来得早,方才我几个还跟小姑打趣,怕来早了要候着呢,未料到竟是迟了你了,叫徐大人久等,当真是罪过了。”
徐进嵘听她说话,便晓得这几个妇人应是许娇娘的嫂子了,见她言谈伶俐,遂见了礼,含笑道:“我也不过刚来片刻而已。夫人言重了。”
贞娘和刘氏何氏从前虽听说过他名字,只人却是今日头一回见。第一眼便觉着气度轩昂了,待听他开口说话间又儒雅有礼的,那印象一下便是极好了。各自回了礼,见娇娘却是立着不动仿似没看见。贞娘急忙暗中扯了下她衣袖,见她却仍恍若未觉地,怕徐进嵘扫了面子着恼,急忙抬眼望了过去。幸而他倒似是未觉,仍是含笑站到一边,作势请她几个入内,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暗中埋怨几句她任性自是免不了的。
待几人都进去了坐定了,竹轩楼里茶酒博士手脚麻利地送过了茶酒,贞娘见那徐进嵘端坐着和自己几个寒暄,眼睛偶尔扫向自家小姑,那小姑却是微微敛目,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若非自己寻了些话头出来,场面只怕就冷了下去。只又转念一想,自家小姑也是头一回相看这徐大人,这般反应才是正常,若是热络了,只怕会叫对方轻看。自己想通了,便也释然了。方才说了些话,觉着有些口干,顺手端起面前的茶盏,一口还含在嘴里,突听身边小姑道:“几位嫂子,我有几句话要与徐大人说道下。还请嫂子们暂时避让下可好?”
她几个未料她竟会突然开口如此说话。那贞娘一口茶差点呛住了,赶忙拿帕子压住了嘴,好容易消了下去,这才和刘氏几个换了个眼色。见她说话时嘴角边虽带了抵此后露出的第一丝儿笑意,口气听着也似是用商量的,只说完话后,那神色却是不容置疑的样子,一时都有些犹豫了起来。还没想妥,便听徐进嵘道:“夫人们若是信得过我徐某,便烦请暂且到另外雅间里略坐下可好?已是备了薄酒茶水下去。”
刘氏几个见连他亦是如此开口了,对望一眼,只得站了起来往外出去了,自有那管事的将她几个引去了边上的一间里去。
“徐大人,前日里我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我家陆姨妈竟说受了徐大人之托,前来求亲。人贵有自知之明。蒙徐大人如此青眼,我实在担当不起。今日厚颜邀了见面,为的就是请徐大人另择佳偶,免得误了终身大事。”
刘氏贞娘几个刚出去把门带上,许适容便盯着徐进嵘,冷冷说道。
徐进嵘眼见刘氏几个刚走,她脸上方才说话时带出的那一丝笑意便是隐了去,此时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似是浸染了一层早春的薄冰。愣怔了下,迎上了她的目光,哂笑了下,这才道:“徐某确是倾慕于你,这才求了贵府陆夫人代为传话的。实在是郑重万分,绝非一时之念。”
许适容见他说话间,目光望着自己,竟是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那话又说得直白,毫无遮遮掩掩的意思。虽早就有些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只此时当真听到这般话,心头仍是起了一丝愠意。强忍了下来,这才冷笑着道:“我自问无才无德,前几日又刚被夫家所离,当真担不起你的倾慕二字。从来娶妻讲求门第裙带,你若说是看上了我爹日后对你仕途的提携,我倒还信几分,也敬你是个敢说话的汉子,这般暗地里盘算明面里却拿倾慕作幌子,实在是可笑至极。只我告诉你,京中高门权贵家中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家无数,朝中权势不输我爹的也大有人在,凭你现今的手腕,想娶个如意的也并非难事,这般自堕脸面有何意思?”
徐进嵘一手一直状似无意地在拨弄着自己面前茶盏的盖子,听完她这番话,竟又是微微笑了起来,点头道:“你所言极是。徐某之所以想与贵府结亲,确是存了日后仕途的考虑。只单单要在你这里自堕颜面,却自有我的缘由。”顿了下,突地将手上那茶盏盖子一丢,紧紧盯着许适容问道:“你到底是谁,许娇娘?”
许适容见自己方才一番嘲讽,此人不但丝毫不露惭色,此时竟突地这样盯住自己发问,心中倒是惊了下。只也不过略微一怔,已是冷笑道:“徐大人当真是管得宽了,我便是我,即便我不是我,与你又有何干?”
徐进嵘仍是盯着她,只神色间已是有了几分凝重,慢慢道:“我早已派人查过了,你自小便长在京中许翰林府上,十八岁嫁入太尉府,其间并无外出。若说读过几本诗书,那是自然。只你为何却能操仵作验尸之事?去岁青门那几个案子,公堂之上虽都是史安举证,只我早知晓是你之故。你若是翰林府上的千金,何以能凭了具尸骨便辨识出死者身份?何以能开棺却面不改色?从前那几桩,我还只听闻而已,通州陆家一案,我却是亲眼见你在瓦砾堆中翻检尸骨,状极娴熟,又凭了焦尸之状下论他杀。举凡男子也想不到,做不到的,你一个翰林千金又是何以做到的?”
许适容冷冷看着他道:“世上之人,各有所好。就如徐大人你,喜好权势,此却是我之所好。平日书中研习,到了青门又有史安在一旁指教,这又有何奇怪了?我不解的是,连我夫君都不言的事,你为何却要如此追根究底?”
徐进嵘轻轻击打了下桌案一角,扬起眉头,哈哈笑道:“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所答与我所想果然不同。也罢,你到底为何知晓这些并不紧要。紧要的是你是许大人的千金,偏生我又对你上了心。你方才不是说京中还有另些其父权势亦不输于你爹的闺阁女子吗?你所说并不错,只可惜徐某天生便是个性子怪癖的,只要上了心,别的再好也是入不了眼了。”
许适容心中怒气大盛,道:“徐进嵘,你实在不是个东西。”
徐进嵘一怔,随即反笑道:“愿闻其详。”
许适容鄙夷道:“你要上心,那是你的事情,旁人自是管不了。只我瞧不起的却是你的手段。你当我真不知晓么?我家陆姨父为何会举荐你到我爹面前?我夫君即便真和丫头胡混,怎又会那么巧恰就被我陆姨妈知晓,偏又是坐了你家的便车入京告知我娘?只怕青玉那丫头如此做,和你也是脱不了干系!君子如玉,坦坦荡荡,你扪心自问,你都做过什么?”
徐进嵘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只很快便又摇头笑了起来。见她看着自己,一脸的厌憎之色,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你是个聪明的。原本还想着能瞒过你。既是被你猜中,我便也不隐瞒了。你陆家姨父举荐我,只是因了他府上去岁那场火,重修画堂房屋银钱所费不少。我找到了你陆姨妈,给她指了条生财之道。她对我感激,我不过略加提醒,她自然便依了我的意思叫陆大人在你爹这里举荐我。这般我方能入京,最重要的是,结交了你府上一家;你陆姨妈恰巧撞到杨焕那丑事,又入京告知,也确是我暗中略使了些手段,只那杨焕也是该当如此倒霉。他若自己能把持得住,难道是我拿刀子架他脖子上不成?”
“你胡说!”许适容猛地站了起来,怒道,“我家那夫君虽是不中用,只我刚离开没几日,我不信他立时便会做出此等事情!莫不是你叫人在他酒食里动了手脚?还有青玉,你敢说你未曾逼了青玉如此?否则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儿会做这样的事?”
徐进嵘见她满面怒容,倒是出奇地冷静,只是道:“我命人入京查你,自然也知晓了那青玉原本是个妾的,只后来却是不知为何成了个丫头的身份。她是个罪官的女儿,还有个胞弟被遣到了北地服苦役。我将她胞弟弄了出来,回复了个平民身份。这才叫人告诉了她,要她在我吩咐的那日里被人瞧见她与杨焕在床第上成了那事。至于她自己,若是因了这事,日后容不□了,我亦可给她造个身份叫她悄悄隐逃了去。”
青玉竟是有这般的隐情,许适容大是意外,一时竟是有些说不话了。徐进嵘又冷哼了声道:“我徐某虽非君子,只下药这般下三滥的事情却是不屑做的。那青玉本就是杨焕的妾,我只叫那她缠上他,至于如何成事,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我管不了这许多。”
许适容心头有些乱,尚未回过神来,便听那徐进嵘又道:“许大人与那杨家太尉不合,许夫人诈病召你回来,我人在京中,自是知晓此事,这才暗中排了人一路打点。你领不领情倒在其次,不过只是想叫你沿途少些颠簸而已,别无他意。如今你既已与那杨家再无干系了,我这才托了陆夫人上门求亲。只要你点个头,我明日立时便遣媒上门提亲。”
女法医辣手摧夫记 第49节
许适容听他又绕回了提亲的事,收拾起了方才因了提到杨焕有些纷乱的心情,冷笑道:“徐进嵘,似你这般惯用阴暗手段的人,叫我想起就觉糟心。我即便与那杨焕义绝了,也绝不会点头嫁你!”
徐进嵘似是知晓她会这般回答,也不恼,只哂笑道:“大丈夫成事,自是不拘小节,略施些手段又如何?这世道所谓君子,也不过是道貌岸然者居多。只我若娶了你为妻,日后必定会一心一意,更无妾室通房的事情,我徐某说到做到。我知你如今还有些不愿,只也无妨,你爹娘都应允了的,待你嫁了过来,我是怎样的人,你日后慢慢自然就会知道的。”说着伸手拿了桌案上早放置的一个匣子,打开了盖子,推到了她面前。
匣子里是只点翠蝴蝶花胜。
许适容觉着这东西有些面熟,再看一眼,突地觉着像是自己从前丢失的那只。只再瞧一下,却又有些不确定了。这只花胜比起从前她丢失的那只,更是华美些,边棱的花瓣上缀了颗颗宝石,流光溢彩。
“此是你从前在陆府园子的竹亭里小憩时遗下的,被我无意拾到。一直珍藏在手,如今既是要提亲了,这才拿去叫巧匠重新打造了下,今日再还给了你,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许适容盯着这耀目的花胜,当真竟觉着有些刺目的痛了。拿了起来放在手上转了一圈,淡淡笑道:“徐大人,蒙你保管至今,多谢了。只这东西,既是沾了别的男人的异味,我又岂会再戴回发间?”说完却是用力一丢,只听啪一声,那花胜已是被丢到了门口地板上,滴溜溜地打了滚,旋了良久才停下。
“徐进嵘,你若罔顾我意愿,强行上门提亲,到了最后你不但娶不到一个可以助你飞黄腾达的妻子,相反,许府会和你反目成仇。”
许适容说完这话,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只手堪堪碰到那门把,却听见外面木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几步并作一步地飞快登楼而上。也不大在意,正要开门,又听传来了一阵有些杂乱的声响,似是几个人跟了上来,扭缠在了一块。
“哎,小公爷,小公爷,这楼上当真闯不得啊,都被个贵客给包了的!怪了下来要吃罪的!”听着似是楼里掌柜的口气。
“去你娘老子的贵客!小爷我来找我娘子!耽误了小爷把你头扭下来当蹴鞠踢!”
许适容听见有人这样骂道。
这声音她十分地熟悉。只此刻,这略带了嘶哑的声音里却含了丝焦虑、不耐和……隐隐的愤怒。
他怎会现在就来了?
许适容愣在了原地。
她回京统共也就半个月,自己又都一直都没机会送信出去。便是太尉府里知道了她回京,将两人离休的事递出信,最快也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得了消息现在就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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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概内容就是小霸王大闹翰林府,要是赶得上就像个筒子说的那样夜半爬墙了。
大概就这样。
赶着发了这继续狗血的一章,筒子们的留言我都看了,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复和送分,明天有空了会补上。。谢谢大家。
六十三章
“咣”一声,许适容面前的那双扇格窗纹木门被人猛地踹开,杨焕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距离前次青门县城外相别,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许适容脑海中的他,仍是停留在前次离别时的样子:裥衫毛氅,对自己满脸的依依之色,故而此时骤见到面前这个衣脚沾染风尘、满面胡髭拉渣,面容紧得有些扭曲起来的人,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待那人看见了她,大呼一声“娇娘”,冲了过来便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了,这才醒悟了过来,果真是杨焕回来了。
她本是既盼望着他来,又担心他未奉召私自回京会受责罚,前几日里心中一直在交织不停,便似油煎一般。此时被他紧紧抱住,竟是油然生出了欢喜之意,这欢喜比她自己之前想象的还要来得汹涌,来的猛烈。鼻端里闻到了他身上的尘土之气,只是这味道,叫她安心。
“娇娘,这到底算怎生一回事?”
杨焕猛地又松开了她,两个手握着她肩,眼睛睁得滚圆。
许适容心头一沉,正想问他是知晓这里的事情赶了回来的,杨焕已是一把牵了她手,急匆匆道:“不管这许多了,你这就跟我回青门县,叫这里两家人乌七八糟自管闹去!”说着扭头便朝外去。
他的手有些粗,捏得太紧,她手有些微微的疼。
许适容被他拉着,脚不由自主刚挪了下,身后已是响起了个声音道:“杨大人,她如今已不是你的妻了。你还要带去哪里?”
杨焕似是被针刺了下,猛地回过了头,这才瞧见了屋子里竟还立着个人。原来方才急怒攻心的,眼里竟只剩下了个许适容,满脑子只想着带了她走。此时见到徐进嵘,这才想起方才从许府门口那家人处听来的消息,一下便怒气冲天,撒开了许适容的手,噔噔几步到了他面前,提起拳头便朝他脸面上直直捶了过去。
徐进嵘方才见杨焕竟是赶到,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按了他起先预想,那杨焕就算得了消息赶来,最快也要两个月后了。到那时许娇娘只怕已是自己的娇妻了,他便是赶到了也是回天无力。哪知此时便是到了,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正思忖着哪里出了纰漏,听他说话竟似要带了她回青门县,自是出言阻拦。哪知这杨焕竟似块爆炭,冲了过来便是狠狠一拳,一时有些料想不到,虽是侧头避让了下,只嘴角也是被砸破了皮,嘴里尝到了似腥咸的味道。
杨焕见一拳打歪,没出来个酱料铺,火气更甚,骂道:“你个乌龟儿子,从前里面上和我长长短短的,原来背地里竟都在算计我家娇娘!我家娇娘天仙样的,岂是你这龟孙能肖想的!这就打死你这王八儿!”说着提拳又要打过去,却听身后响起了阵尖叫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娇娘几个嫂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那叫声便是几个嫂子所发。楼里的掌柜伙计并那徐府的管事也都冲了进来,一下架开了他手。
刘氏何氏平日里都是个老实人,哪里见过这般打架的场面,早吓得立在边上目瞪口呆。那贞娘挣回了魂儿,脸虽也是有些发白,却是尖声大叫道:“杨焕,你好没眼色!早几日就和我家撇清干系了,怎的又闯了过来闹事打人?没见过似你这般的无赖子!”
“杨大人,天子脚下,你也竟敢以下犯上,当真以为我家徐大人可欺吗?”
那徐府管家眼见自家大人被打,嘴角渗出了丝血迹,又惊又怒,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
杨焕却是充耳未闻,一下竟是挣开了那几个搂着他的人,红了眼睛状似猛虎般地又要扑上去扭打,却听身后又响起个清脆响亮的声音怒斥道:“住手!”
那声音钻入了他耳朵,整个人便似被定住了,慢慢转头看去,见果然是娇娘正站在方才那地方,蹙眉望着自己。心中一下又是委屈,又是愤恨,也不管别人了,呼啦一下冲到了她身边,抖着声怒道:“他对你不怀好意,我帮你出气儿,你连这也要怪我?”
许适容便似未见,只对着徐进嵘淡淡道:“徐大人,我家夫君年少,一时改不了性子,方才失手伤了你,还望徐大人海涵。”
徐进嵘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摸了下自己嘴角,拦住了兀自在叫的管家,看着许适容道:“便是没有你话,我好歹比他也虚长几岁,又岂会和他一般见识?许娘子尽管放心,只要他往后收住性子,我自不会和他计较。只方才我说的话,确是出于至诚。还望许娘子再考虑。”说完又对边上的许适容三位嫂子道:“本该送几位夫人回去的。只瞧着有些不便,徐某只得先行告退了,还望几位夫人见谅。”
刘氏几个哪里还说得出话,只知道点头了,倒是贞娘急忙赔着笑脸应了声。徐进嵘点头,微微笑了下,看了许适容一眼,见她神情淡漠,并未瞧向自己。又望了眼方才被她掷到地板上的那枚蝴蝶花胜,知她此时必定是不会拣的,只盼往后有机会了,只心中终究禁不住仍有些怅然,俯身过去拾了起来,这才大步出了雅间。那管事的恨恨瞧了杨焕一眼,急忙也跟了出去。楼里的掌柜暗自心惊,急忙一路笑脸不住抱歉地一路送了出去。
方才那徐进嵘拣了花胜离去,自是落入杨焕眼中。他起先听那许府门房说娇娘与徐进嵘约在此处相看,心中便是大怒了,只还有些不信,盼着是那门房在胡说八道。此时这花胜虽重新镶了宝石,只仍被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想起从前娇娘说丢了的那只,居然落在这徐进嵘手上的。虽是不明所以,只心里那一股酸气却是冲天直上三千尺,又见她打扮得与平日不大相同,便似神妃仙子般晃人眼睛,和了方才的怒气,哪里还忍得住,瞧着许适容便气哼哼道:“你何时竟这般护着那姓徐的了?他方才叫你考虑,考虑什么?若不是我没了命地恰巧赶了过来,拦了你的相看,只怕你就当真要应了他了?”
许适容方才叫停了他,不过是想着他私自入京先就有过了,再这般殴打上官,万一被人弹劾上去,罪责只怕更重,一时情急,这才出声阻拦的。此时见他非但不领自己好意,反倒赤了双目在那里唧唧歪歪个不停,满嘴便似在喷粪,一下又想起他与青玉的那事情,心中便似横生了根刺。她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见他胡搅蛮缠,哪里还愿多说,只怒道:“你这人当真是越活越不知道长进了!你若都这般夹缠不清,我也懒怠跟你多说。你自己回去想妥当了再来找我!”说着已是扭身朝外去了。
刘氏贞娘几个本是有些担心这两人见了面便分不了了,哪知情势急转直下,眼见竟是吵了起来,又见娇娘扭头便走,心中都是松了口气,也顾不得杨焕了,急忙跟着下去,簇拥着上了马车,便叫那车夫回翰林府了。
杨焕被骂,见她满面怒容的,自己那火气先便矮了几分,待见她骂完,扭头又出去了,那火立时便熄得没了半丝热气,只剩呆愣的份儿了。待耳边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回过了神儿,拔脚便往外追去,几步并作一步地下了楼梯,眼见酒楼外大门口娇娘正被她几个嫂子和丫头簇拥上马车,心中大是焦急,刚追出大门,却见那几辆马车已是轱辘辘地走了,气得捶胸顿足,边上二宝这才露出了头,怯怯道:“这可怎生是好?”
那二宝的意思,是怕杨太尉知晓了他私自回京要责罚,说不定连带自己也要吃些苦头,杨焕却是眼睛一瞪,怒道:“这还用问?我娘子眼见要没了,你说怎生是好?”说着已是一叠声催着牵马过来。二宝无奈,只得牵了马垂头丧气地过来,杨焕嫌他慢,劈手抢了马缰,翻身上去便要追过去,哪知那马却是因了日夜兼程长途跋涉,还没缓过劲来,恢恢两声,前蹄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却是起不来了,只把杨焕气得七窍生烟,丢开了马缰自去寻车。
许适容坐在车里,眼见身边几个嫂子不住论着方才的场面,那贞娘尤其一惊一乍的,心中烦乱,只闭了眼不理。待到了许府,撇下了刘氏几个,匆匆刚入内堂,便见自己娘和陆夫人笑眯眯迎了过来,知是来打听的,更是不愿多说,叫了声便回了自己屋,将门闩下了。过了一会,门外那声息终是悄了下来,想是许夫人两个不见她开门,另寻她几个嫂子去了。
却说许夫人听得方才的事,大吃一惊。急忙唤了门房许大过来。许大苦了脸不住告饶道:“夫人饶了小人罢。实在是方才杨姑爷到了门口,小人拦着不让进,他提了拳头就要打,凶神恶煞般的,小人怕吃痛不过,这才没奈何说了小主人的去处……”
“糊涂东西!我家早几日就和那杨家撇清了关系,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杨姑爷!”
许大被许夫人啐了一口,自知失言,吓得不住磕头,口里只求饶不已。
许夫人皱眉厉声喝道:“这顿打暂且先记下了。回去多叫几个人好好守着门,那杨焕再来,只管闭门不理。若是敢再犯浑,有你好看的!”
许大一个哆嗦,急忙磕头道:“夫人放心,小人这就去把门守得连个苍蝇也飞不进来!再犯错,不用夫人多说,小人自己就去撞墙!”说着又磕了头,急急忙忙爬了起来去了。
许夫人骂走了门房,想起自家那丈夫今日休沐,此时应在书房,急忙赶了过去,将方才那事说了一遍。许翰林摇头叹道:“他杨家竟有这般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非奉皇命便私自回京!也罢,看在与他家往日情面上,老夫也不去多言。你叫人只管闭了门不理便是。”
许夫人冷笑道:“他杨家出了这样的浑人,日后不定还要惹出什么祸事。幸而与他家早了断了,当真是两不相干!”
不说他两个议论杨焕,只说那许大刚回了大门边,便瞧见另个平日和自己一道值守的正朝着自己方向张望不已,神色有些张皇。心中一个咯噔,急忙赶了过去,听见那人道:“不好了,杨姑爷又来了,正在叫门呢!”
许大暗叫一声倒霉,敲了他个爆栗头,这才压低了声骂道:“什么杨姑爷,被听见了要讨打是不是?”
那门房立时噤声。许大听着外面砰砰的拍门声,屏住了气溜到门后听了一会,果然是那杨家小公爷叫门的声音,便自管蹲在地上门角,只当没听见了。心道左右那大门是金钉朱漆的,也不怕被他叫烂,待他叫累了没人理会,自会消停下来离去。哪知没一会,竟是砰地一声,似是什么重物砸了门环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趴着耳朵细听,又是砰一下,这回连那厚实的木门也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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