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鲈州鱼
“主簿大人这般客气,卑职可当不起。大人,衙署已经布置完毕,相关典册也已整理好了,请大人移步一观。”
心里啧啧称奇,方进也不敢托大,急忙辞谢。他在衙门里混迹多年,见过的人极多,那些面上和善,实则小肚鸡肠的人也见过不少,和谢宏只是初见,焉知这少年不是绣花枕头呢?
“不是应该点卯么?”谢宏奇道。
“主簿大人说笑了,点卯那是约束小吏们的规矩,哪里用得到大人身上?”
呃,居然还有特权,陈腐啊,不过我喜欢,以后就不用非得起这么早了,这项特权让谢宏非常满意。
“谢兄……大人,那小的也告辞了,大人吩咐的事情,小人一定会尽快办好。”马文涛本来心里还有些存疑,这时看到衙门里的老书吏方进如此恭敬,也是确认了谢宏升官的事实,一颗心更加火热起来。
“马大哥,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两人相识已久,平时称呼也很随便,他这样一叫,谢宏感觉有些别扭。
“要的,要的,在公门里自然是要按规矩来。”
见他坚持,谢宏也不好多说,本来还打算留他叙话,结果看他这副恭敬模样,谢宏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有这个方进在,看他年纪应该比马文涛对衙门的了解更多才对。
方进一路与谢宏对答,也很惊讶,谢宏对官场的了解远在他的预计之上,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初入衙门的人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的。在细微处,他倒是不不太清楚,但是谢宏对行政结构,权力架构极有认知,比如他不知道县丞这个官名,却能说明白县丞是干什么的,其他实务流程也是一点就透。
要知道这时代的信息没那么发达,而且读书人读的四书五经都不涉及实务,很多人读了半辈子书,考了功名,上任当官的时候都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才有人会自己出钱请幕僚,只有那些官宦世家,有家中长辈言传身教,才能在没当官之前就有所了解。
这谢家莫非真是什么官宦之后么?方进心里惊疑不定,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神色。谢宏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拿后世情形对照一下,很多事情还是很容易搞明白的,比起后世官场的复杂,明朝的一个小小的县衙可谓机构精简之极了。
方进有问必答,让谢宏涨了不少见识,对这个上了年纪的秘书也挺满意,秘书嘛,专业水平强就行了,养眼什么的家里有晴儿呢。
“大人,这里就是主簿署了,因为本县主簿空缺已久,这衙署也是一直空置,昨天连夜收拾出来,难免有些疏漏,若是大人有不满意之处,请吩咐卑职整理便是。”
主簿署在县衙西侧,说话间便已经到了,从外面看显得有些残破,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里面倒是挺宽敞的,一张长长的书案摆在窗前,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在上面,旁边立着几个书架,架子很高,只是书卷却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门口处还放置了一张小桌,大概是方进的位置了。
谢宏环顾一圈,发现地上还有些水痕,显然是刚刚有人洒扫过,点点头道:“有劳方先生了,只是方先生不是书吏么?怎么这些杂役的事情也要先生来做。”
“大人客气了,卑职不敢当。”方进先辞谢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本县是小县,衙门里人手也少,所以……”
人少么?谢宏在心里哂笑一声,昨天陆师爷介绍的时候可不少啊,六房文吏就有十几人,再加上衙役和帮闲,相对于这个小县城,可是不少了。看方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宏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众人存了嫉妒之心,兼之又不看好他,所以也没划拨什么人手给他。
刚刚谈话的时候,谢宏也察觉到了异样,方进虽然面上对他恭敬,一口一个‘大人’叫着,但是话里话外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谢宏能想象到,八成这位方先生也是被抓壮丁来的。
“而且,大人的官服也……”人分了等级后就不一样了,虽然谢宏年方弱冠,年纪跟他的儿子差不多,可是老实人方进还是觉得压力很大,说话时,他搓着双手,额头上见汗。
好吧,哥不难为老实人,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先熟悉情况好了,只是熟悉情况得有资料吧?后世新人入职好像都是这么个流程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架,谢宏又问道:“方先生,看来本县事务的确不多,不然卷宗怎么会如此之少?”
“县尊有吩咐过,大人执掌治安、粮马事宜,相关卷宗本来不少,只是……”又是吞吞吐吐的,谢宏不耐烦了,下意识的目光一凝。方进感受到了他凌厉的目光,心里也是一惊,赶忙解释道:
“这些事宜之前都是典史执掌,相关卷宗也都在典史署,昨日卑职去典史署的时候,陈大人不在,那边的书吏说,还是等典史大人来了再说。”
方进说话时,脸上神情颇有些不自然,陈典史嚣张惯了,连带着典史署的书吏也是有些跋扈,他昨天去的时候,那边把话说得很难听,饶是方进脾气甚好,也有些火气。谢宏何等眼力,方进神情有异,他便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又是这个家伙!谢宏其实是个很冷静的人,出于职业习惯,他做事喜欢谋定后动,衙门中的书吏出于嫉妒对他怠慢,他想明因果,一时也不打算计较。但是对这陈典史则不同,这人三番几次的骚扰谢家,更是觊觎晴儿,这要是能忍,就不是冷静,而是圣人了。
听了方进的说辞,他怒极反笑,一拂衣袖,道:“也好,那本官就亲自去趟典史署好了。”
明朝第一弄臣 第13章 用气势压倒你
方进跟在谢宏后面,只觉这位新任主簿实在有点高深莫测。
他在衙门里多年,又怎么不知道众人都在怠慢这位新任主簿呢?在大门那里没人迎接倒也罢了,官服来不及做也可以理解,不过谢宏都到了衙署,还没人来拜见,就是大问题了。更何况,连相应的卷宗都没送来,已经有点撕破脸皮了。
一般来说,衙门里的胥吏怠慢主管是常事,只是很少有人把这种怠慢放在面上。官场上讲究的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怠慢主管也无非是为了利益而已,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撕破脸皮那是街头无赖的做法,胥吏老爷们也是有身份的,怎能跟无赖一样呢?
只是谢宏得这主簿实在让人不好信服,众人也欺他没有背景,而且年轻,索性就不管不顾的晾着他了。若不是王知县亲自交代,众人不得不给县尊面子,恐怕连方进都不会强被指派来。
方进奇怪的是,若是谢主簿不懂规矩,那他就不应该生气,偏偏谢宏对官场路数有不少了解,说要去典史署的时候也是走得不紧不慢的,从脸上也看不出来端详。
只是陈典史可不是普通人啊,想到这个小主簿对自己的尊重,方进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他一下,免得到时候吃亏丢脸。
“谢大人对陈典史可有了解?”
“倒是没有,若方先生知道,本官愿闻其详。”谢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叫人不知深浅。
方进心下也是打突,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出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原来这陈家本就是是北庄县的大户,陈广元的爷爷有些见识,知道万贯家财不足为凭,必须有个官身才能牢靠。只是陈家儿孙无人是读书的料子,最后花钱给陈广元的爹弄了典史的官职,到了陈广元这辈,陈家在衙门里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了。
就是王知县,对陈广元这个典史也是很客气的,更何况谢宏这个新任主簿呢?最后方进劝道:“谢大人,这卷宗之事莫不如先放放,等县尊回来,再做计较吧。”
“讨个卷宗算得什么,哥要是说出来昨天把那厮都揍了一顿了,你还不得吓死?”谢宏心道,不过他也知道这方先生是好意,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方进见他不听劝,也只好叹口气不再说话,只觉这少年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等吃了亏,才会知道收敛。
北庄县的典史署和主簿署分别在县衙的东西两侧,往来间需要横穿县衙,经过衙前的时候,忽听铺房里面传出了一阵咆哮,声音听着很耳熟,谢宏嘴角一挑,说曹操,曹操到,倒是省了几步路。
明朝的铺房相当于治安岗亭,是巡街军士们驻扎的地方,北庄县太小,没有驻军,就成了衙役驻扎和办公的地方,典史是管治安的,在这里也是正常。
方进也听出来陈广元的声音了,当下就已经怯了,转而更是大惊失色,因为他看见谢宏抬脚就奔铺房去了。“算了,他自己找难堪吃,我拦他做什么,还是不要被牵连了才好。”他知道陈广元素来蛮横,索性远远的躲在了一边,生怕给牵连了。
正是盛夏时节,各处的门窗也都敞开着,谢宏正好可以看见屋里情形,只见陈典史顶着一只熊猫眼,正指手划脚的叫嚣呼喝。
“你们这些懒货,没听到吗?都给我拿上家伙,去抓人。”
屋里或坐或站着七八个衙役,谢宏能看见他们脸上惊讶的神情,
一个头目模样的衙役反应比较快,不像同伴呆在那里,上前问道:“四爷,是谁犯事了?另外,您这伤是……”这人谢宏认识,姓付,是衙役中的头目,昨日陆师爷介绍的时候,称呼他付班头。
谢宏今天恶补了一下官场知识,已经知道在明朝的县衙里面,知县最大,下面是县丞,然后是主簿跟典史,所以典史被称作四爷。
“少罗嗦!你们几个都跟我走,”一提脸上的伤,陈典史更是暴怒,跳着脚叫道:“去平安坊谢家,就是那个穷酸谢宏!”他挥舞着双手,若是没有脸上的伤,倒也有几分威风,只是一群衙役互相看着,就是没人动弹。
谢宏心里也是奇怪,马文涛不是说这个家伙昨天跑来县衙了吗,怎么今天才召集人手,难道昨天他来晚了?
只见付班头一脸为难,道:“四爷,这谢家可去不得……”
话还没说完,陈典史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蹦起老高,怒吼道:“什么?你们不去!你们想造反啊,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
付班头赶紧解释道:“四爷,不是我们不听您的,只是谢大人现在也是衙门的人了……”
这次话还是没说完,再次被陈典史的怒喝打断了,“屁的大人!衙门的人又怎么样?他能有我官大吗?”
这次付班头脸上突然变得恭敬起来,陈典史以为他被吓住了,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却见付班头对他身后行礼道:“属下见过谢大人。”其他衙役也都躬身行礼。
谢宏冷笑一声,悠然走了进去,道:“是什么人在衙门里大呼小叫的?”
听见谢宏的声音,陈典史吓得一激灵,先往前蹿了两步,到了付班头身后,这才转过身来,骂道:“呸,这个穷酸当个书吏,又是什么大人了?他昨天袭击朝廷命官,形同造反,你们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他昨天回来招人的时候已经下衙了,今天来的又晚,还不知道衙门里的变故,听说谢宏进了县衙,也只当他成了个书吏什么的,毕竟谢宏只是个秀才。
谢宏还没开口,付班头就低声说道:“陈大人,这位谢大人就是新任的主簿了。”
“什么!?”陈典史这次真的惊到了,没受伤的那只眼睛瞪得溜圆,“主簿?九品主簿?他?”
“县尊保举的,就是昨天,县尊大人去宣府为的就是这事儿。”付班头点点头。
“凭什么啊?王知县为什么这么做?”陈典史怒了,咆哮起来。
“昨天不是献宝的日子吗!谢主簿拿了一个传家宝物来进献,陈大人您没看见,那宝物真是神了,叫什么来着……”
“笨蛋,那叫八音盒,能自行奏乐,那曲子别提多好听了,当时连知县大人都看呆了。无价之宝啊!县里那些富户都叫到几千两银子了,不过谢主簿仗义,只收了知县大人五百两,知县大人一高兴,就授官给他了。”
正好谢宏就在眼前,正是卖好的时候,一众衙役七嘴八舌的说道。
陈典史觉得天旋地转的,他只觉所有人都疯了,
王知县疯了,他一个穷酸能给你什么好处,你居然保举他?
陆师爷也疯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劝阻呢?
这帮白痴一样的衙役也疯了,居然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他可是清楚,自家这个典史花了多少银子,他这些年搜刮百姓,盘剥外来行商,固然是他本性如此,也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心疼当年花的银子,要知道,那些银子足够买下几百亩良田了。
这么多银子只换了个不入流的小官,这个前些日子都快穷得要饭的穷酸竟然一步登天,九品主簿啊!难怪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死活不挪窝,也难怪昨天这穷酸有底气打人,还突然拿出那么多银子呢。
气愤过后,他又有些失魂落魄,本来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容易丧气的,只是昨天谢宏痛揍了一顿,已经是他多年没受过的挫折了。今天想着用官府的力量报复,结果一下子又落了空,对陈典史来说,这心理落差实在太大了一点。
“就算你是主簿了,殴打同僚也犯了律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尽管嚣张的气焰被打压下去了,陈典史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他发呆的时候,谢宏却留意到了一众衙役,除了城府最深的付班头,这些衙役的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在幸灾乐祸,就连付班头也是一副玩味的表情。而且一群人解释昨天的事情的时候,也颇对自己有些卖好的意思,这倒有些奇怪啊,方进不是说陈家在衙门里势力不小吗。
“你不说,这笔帐我也是要跟你算的。
之前你三番两次去我家骚扰,我告你骚扰士人;
你昨日强入我家,我告你私闯民宅;
你打伤我娘和妹妹,我告你行凶伤人;
你今天欲驱使官府中人报私仇,我告你官器私用!等知县大人回返,你等着接我的状纸吧。”
谢宏对陈典史积怨已久,这时更是愤恨,断喝出声,一条条把他罪名数落出来,数一条,上前一步,言辞凛然,气势逼人,谢宏身上只是一袭破旧青衫,却显得威势十足。一众衙役也被他气势所摄,都不能言语,只是心里在奇怪,这些罪名大明律里有吗?
随着他一条条的罪名喝出,陈典史脸色发白,步步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筛糠不已,见他如此草包,众衙役眼里都有鄙夷之色。
见他狼狈,谢宏也不以为甚,昨天在家里动手别人没法挑理,在衙门动手可就不是路数了,既然当了官,还是得按规矩来。当下他冷喝一声:“还不滚!”
于是昨日的情景再现,很多人惊奇的看到,北庄一霸的陈典史屁滚尿流的从衙门逃了出去。
明朝第一弄臣 第14章 站队无处不在
虽然今天没打人,谢宏还是感觉很爽快,回自己衙署的时候,连方进不见了都没留意到。“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头通达吧?看来被人欺负了,一定要欺负回来。”他哼着歌,连本来打算去典史署的事情都忘了。
回到衙署,他把现有的卷宗先翻看了一遍,也算恶补一下这时代相关的官场知识。他这个二把手威风倒是威风了,只是他赶紧很闲,等他看完卷宗,已经临近正午了。
正琢磨是不是干脆回家吃饭的时候,门口突然闪进来一个人,谢宏原以为是方进回来了,结果定睛一看,原来是付班头。
“谢大人,您这是忙呢啊?”无事献殷勤一般都是这么开头。
你看我这像是在忙吗?谢宏撇撇嘴,抖了抖手里的卷宗,反问道:“付班头请坐,怎么有空来小弟这里?”刚才他注意到了,付班头手下的衙役们似乎对陈典史不大买账,所以,对付班头的来意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敢当,大人面前,哪有小人坐的地方。”付班头满脸堆笑,双手连摆,“大人执掌治安、粮马事宜,正是小人等的上官,本来就是要来拜见的。”
切,从卯时到午时,这都一上午了,要拜见早不来呢?谢宏心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嘴上却道:“哦?那付班头多坐一会儿,正好小弟也有许多本县治安的问题要讨教。”兜圈子谁不会啊,没吃过猪肉咱也见过猪跑。
付班头发现绕了一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暗骂了自己一句,眼前这位可不是只会引经据典的普通读书人,人家在铺房的时候,随口就是一串罪名,连个磕绊都不打,言辞犀利远胜他这老胥吏。还是直接说比较好,不然还不一定绕到哪儿去了呢。
他不绕圈子了,谢宏也就很快弄明白了,原来这时代的胥吏都是不能单靠薪俸吃饭的,主簿一个九品正官一月薪俸也才五石五斗,典史三石,那胥吏的薪俸可想而知了。胥吏们要讨生活,所以层层盘剥也是常态,若是良心不好的,还会欺压百姓,收挂些民脂民膏。
衙役们跟书吏不同,不能在账目做手脚,更多的是靠城内商家的孝敬,或者说保护费。可这陈典史做人不大讲究,自己吃了大头,却连汤都不分,反而养了许多帮闲在那里,衙役们自然怨恨已久。
现在多了一个选择,话里话外,付班头也暗示谢宏,如果谢主簿讲究些,大伙儿也都愿意投在他门下。又道陈典史为人刻薄,睚眦必报,谢主簿如果不早做准备,到时候难免势单力孤云云。
这些事一点都不复杂,谢宏一听就明白了,这时代的胥吏很多都是父子、兄弟相承的,这些衙役也都是地头蛇,老胥吏了,估计陈家也没法尽数掌控,所以干脆另起了一套炉灶,把这些不太听话的衙役直接排除在外了。
衙役们自然也不甘心,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之前也没有办法。今天看见谢宏和陈典史的矛盾,他们的心眼就开始活动了,两个上官掐架,底下的喽啰自然就有站队的机会,在其中捞点好处。
这是想利用我,谢宏心里明镜似的,不过脸上却不露声色,笑着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也不在乎衙门里的那些门道,反倒是利用这些衙役在衙门里站住脚比较重要。至于陈广元寻仇,就算他不来,谢宏还想找上门去呢,那厮差点欺负了晴儿,又气到了母亲,这仇可不能不报。
“那这街面的事情就有劳付班头了,请付班头一定要维护好北庄县的治安。”
谢宏满面笑容的应承道,反正明朝风气如此,保护费什么的也是惯例,别说这时,就算是到了后世这些事也是一样的。他也不想强作什么为民请命之类的改变,只要约束一下,不要让这些人欺行霸市就是了。
这就是全权委任了,远远出乎了付班头之前的预计,这谢主簿还真是上道啊!他一听之下,也是大喜过望,连忙躬身道:“小的们唯主簿大人之命是尊。今天中午大人就不要回府了,让小的们做个东如何?”
请客吃饭?原来明朝就有这个套路了啊,谢宏会心一笑,看着这付班头热切的表情,想来这吃饭也是个流程了,不去的话他们也不会放心,谢宏点头道:“那就叨扰付班头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能请得大人高驾,那是小的们的荣幸。”
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两人客套着往外走去,虽然更多的是虚情假意,不过利益一致,气氛倒也不错。刚出了主簿衙署,忽听衙门口吵吵嚷嚷的,喧闹非常,谢宏看了一眼付班头,对方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来是突发事件了。
两人都是管事的,见有事,也顾不得吃饭,急忙往衙前走去,还没转过照壁,门口争执的声音便已经听得清楚了。
“俺爹就是这么教俺打铁的,俺爹在军中打了几十年,又在北庄县打铁打了十年,就没一个人挑剔过。”
这人说话瓮声瓮气的,谢宏心里一紧,这分明是二牛的声音。这二牛姓张,他父亲原是宣府军中的铁匠,不知如何脱了军籍,到了这北庄县成家。
张家与刚迁来宣府的谢家是邻居,两家的孩子也自小玩在一起,只是后来谢宏读书,才有些疏远了。这张二牛极为仗义,原来那个谢宏倒是受了他不少的帮助。这次谢宏做八音盒,也亏了有二牛帮忙,不然让他一个人制造那些跨时代的零件,也是相当头疼的。
昨天二牛说去外面送货,怎么今天与人在衙门争执?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谢宏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那是你爹没遇见我们老爷,才能在这偏僻地方糊弄人。更何况,你爹已经不在了,你这憨货手艺根本就不行,不然怎么拿别的铁犁撞,你打的就弯折了?”另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
“不用跟他多说,那衙役,这厮打的铁犁不能用,而且还行凶打人,我们要报官,你赶快去通报。”
“都跟你们说了,知县大人今日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大概是已经吵闹了一会儿了,守门的衙役语气中也尽是不耐烦。
一转过照壁,谢宏正看见张二牛那雄壮的身影,不由松了一口气,既然人没事,不妨先看明白情况再说。
“谢主簿,我先去问下情况,劳您等候一会儿。”付班头见了衙前纷乱的景象,也暂时顾不得吃饭的事情了,衙前好景观不错,但是让这么多人在这里喧闹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向谢宏告罪,却正合了谢宏的意思,谢宏正想在后面先看清情况再说呢,于是摆手道:“不妨事,付班头自去。”
付班头也不罗嗦,上前与守门的衙役低语,谢宏在不远处,也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正与张二牛争执的是二牛送货的买主,这买主家姓董,是当地的大户,在北庄县南面桑干河河畔有老大一个庄园。
因为是大户,而且订做了好几把铁犁,说是急用,二牛就送货过去。却不曾想,货送到后,这董家却怀疑铁犁不结实,两边争执一番,最后董家也拿了把铁犁出来,两下碰了一下,然后二牛打的铁犁居然弯折了,董家便以此质疑张二牛的手艺,并且不打算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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