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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非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一北乘风

    如今,两边士兵早晨洗漱时,也清楚地分出了楚河汉界,各自站各自的地盘。

    教头也早早地收拾妥当,来水池边看着,生怕出一丁点问题。这段时间他只顾着解决士兵们的乱象,完全忘记要再找一次凌越的事情了。

    行舟和轻尘悠哉悠哉地踏进演武场时,士兵们已经各自操练起来。教头为图方便,干脆把一套桌椅都搬上了擂台,他就坐在上头,随时准备出击。

    “教头,今日你可有福了。上好的云雾白芽,我知你是爱茶之人,特意带来同你分享。”行舟撩起衣袍,在他身边坐下,将竹制的小盒子掀开。

    教头嗅了嗅茶味的清新香气,甚至觉得脑袋都清楚多了。

    “茶香清新怡人,不知这味道”

    “味道自然是得尝了才知道,教头稍等。”行舟将桌上的东西归置了一下,留出一块空地。

    远远听见几声似有若无的脚步后,轻尘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擂台上,手中稳稳端着一整套茶具:“呐,你要的东西。”

    “坐下,一起喝杯茶吧。”行舟接过茶具,示意他留在这。

    此时的擂台上还藏了一个人,那就是挂名将军云藏是也。

    今日她难得起了大早,将陆少陵送出门,甚至都没告诉行舟他们,自己带了隐身符,偷偷看戏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唱大戏
    行舟泡起茶来是很有一手的,茶壶内外和茶杯都用热水烧烫一遍,去除壶中异味。再将云雾白牙算好量倒进去,开水冲进,便立刻倒尽,这一步仅仅是为了清洗茶叶。接着再用热水泡开,茶香沿着壶嘴散出来,十分好闻。

    将首杯茶弃去后,行舟先是给教头斟了茶,手指微动,将真言丹扔了进去,入水即化,片刻间就不见了痕迹:“教头请”

    教头一心还是扑在士兵身上,并没注意行舟的动作,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喝他的茶了。

    清茶一入口,便知果然是上好的茶叶,不见丁点儿苦涩,入喉后,回味依旧甘甜。

    “好茶,今日过后,怕是喝不惯军中的粗茶了。”教头咂咂嘴,自我调侃起来。

    轻尘接过行舟递来的茶:“既然好茶难得,教头不妨多喝几杯。”

    “说的是,不过茶需细品,急不来。”教头笑着说道,难得喝到好茶,之前紧张的心情都缓解不少。

    二人喝着自己杯中的茶,眼神却一直在偷瞄他的神情。

    一杯茶喝尽,教头的神色开始恍惚,双目之中也变得空洞,呆呆地坐在那。

    “教头教头”轻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跟丢了魂似的。

    行舟也凑上前看了看,确定是药效起作用了:“赶紧的,就一炷香时间。轻尘,你去通知秦月,我去找虎哥,把士兵们都喊过来。”

    “好戏要开唱了,哈哈,我这就去。”轻尘纵身跃下擂台,风一样地消失了。

    云藏仗着自己有隐身符,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教头对面。眼前教头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好笑。哪里像是中了药,看上去就像是被花花公子欺骗了感情一般,伤心欲绝。

    很快,士兵们就朝擂台聚集,他们不明所以地看着擂台上一动不动,端坐在椅子上的教头。虎哥也是耐不住性子的,见他半天不动弹,张口便问:“教头,有何吩咐,兄弟们都等着呢”

    行舟跃上擂台,站在教头边上,刚要重复虎哥的话。他就自己站起来,往前走了一些。

    “越王前段时间不在皇城。”突兀的一句话,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行舟也不明白,自己还没问呢,怎么他就开口说话了。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云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下去,这里有我。”

    轻尘带着秦月过来时,就看到行舟下了擂台。

    什么情况戏不唱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云藏站在教头身后,不断地在引导他说话。

    “南蛮要再攻我西南城池了。”又是一句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还余下几日时间。”

    人群躁动起来,虎哥也十分震惊。若之前那是有人造谣生事,今日这番可是教头亲口所言,叫人如何不信。

    “教头此话当真”虎哥大声问道,西南士兵皆闭了口,静静等待教头的回话。

    “年关之日,便是攻城之时。”教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台下,平淡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西南这边彻底炸了锅。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越王当真要放弃西南了吗我老婆孩子还在那边啊!”

    “不行!我要回去!”

    “对!回去,在这呆着有什么用越王不管了,我们自己回去打!”

    虎哥听到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只觉得心烦意乱,大吼了一句:“都闭嘴,听教头说!”

    皇城士兵这边还算冷静,毕竟只是丢失一个城池。秦月全程都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行舟他们今日又整的哪一出,竟然能让教头说出这样天大的事情来。

    云藏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继续传音给教头:“前些日子,有人给你递了书信,上面写了什么”

    于是,教头木木地继续开始说话:“越王通敌卖国,想要将皇位拱手相让给风玄国。”

    这下,皇城士兵也没办法淡定了。之前从凌煜换成凌越,好歹都是皇室血脉,而且凌越又是大皇子,抢皇位抢得也是名正言顺。

    莫名奇妙要把皇位送给外姓人,这是一个明君能干得事情吗

    “教头,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秦月适时地开口问道,一直袖手旁观反倒会惹人怀疑了。

    教头依旧被真言丹的药效支配着,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看秦月一眼:“皆是事实。”

    云藏打算再引导两句,手却被拉了一下,她转身看去,竟是陆少陵来了。

    “凌越已经在演武场门口了,你先别说话,我来应付。”陆少陵同样带着隐身符,先一步赶来通知。

    他也没想到凌越今日会来演武场,自他带西南军队攻进皇城以来,演武场他便从未踏进。方才替他把过脉,却听见他要来演武场看看。

    时机实在不对,今日演武场可是要唱大戏的,凌越一出现,岂不是要乱套,他便赶紧跑来了。

    凌越只带了隐一人前来,门口一个守门的士兵都没有,他正感觉奇怪,便听见演武场的擂台中央喧闹声很是吵人。

    又是在比武果然还是西南的兵,争强好胜的毛病怎么都改不掉。不过也好,胜者王,败者寇。

    他也不摆架子,静静地朝擂台靠去。

    云藏远远见他过来,立马就传音给行舟和轻尘:凌越来了,都机灵点。

    行舟下意识地就往人群外围看,果然看见凌越步子沉稳地往这边靠拢。轻尘则是低声同一旁的秦月穿了话,眼角也已经瞥见他了。

    秦月心中一惊,凌越这个时候过来!

    眼见着凌越就要靠近擂台了,陆少陵翻手就是三根银针,几乎整根没入教头脑袋之中。

    他开口道:“叩见越王。”

    教头也跟着开口道:“叩见越王。”然后身子便跪下了。

    众人突然噤声,皆回身望去,果然看见凌越那硬朗的面孔,战场上拼杀出的气势将他完全包裹,士兵们一见便怂了。

    “叩见越王。”众人齐齐下跪,头也埋得低低的,方才那些叫嚣着要回西南的汉子也不敢作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吃了
    “起来吧,全都围在这做什么”凌越看清擂台上只有教头一人,并不是比武,便问了一句。

    士兵们全都不敢说话,方才教头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要杀头的。

    虎哥咬了咬牙,正欲开口说话,教头已经跳下擂台,来到凌越面前。

    “越王明鉴,属下近日听得了一些言论,正与大家伙在讨论。”

    行舟几人见教头自发地回话,还以为药效已过。

    只有云藏看得明白,这分明是陆少陵在操控。

    一定是扎入头皮下的三根银针的缘故,他所言即是教头所言,他所动作即是教头动作。

    “哦说来听听。”凌越不疑有他,甚至饶有兴趣地问起是什么事情。

    教头拱了拱手:“还请越王先恕属下无罪,属下才好说。”

    凌越听此,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恕你无罪。”

    “此事,其实前两日,属下就已经入宫同越王说过了。南蛮将要再度进攻西南城池,我等都十分担心家眷的安全。”

    被凌越操控的教头,此时显得十分淡定,丝毫未见慌乱,话语也是滴水不漏。

    凌越也颇为惊讶,自己都没收到消息,怎么会有这等言论传到军中来。

    “何人传的消息孤都未收到西南有变的消息,你们怎么晓得,还说得有板有眼的。”

    他自然是得不到消息的,楚云游早就知会过南蛮国主,出征日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就是要打西南一个措手不及,让凌越来不及施援。

    “属下也不知是谁,而且军中也有士兵说起这件事。这才将他们聚在一起,正巧碰见越王来了。若您说西南无忧,那大家也就放心了。”

    凌越目光狠厉地看了隐一眼,依教头所言,他曾进宫说过这件事,那必是隐接见的。

    他回宫已经多日,隐竟然只字不提。若不是他今日想起过来看看,还不知道哪一天才知晓。

    隐自知理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凌越去风玄国的事,确实把教头这件忘了。

    凌越一个腾身,落在擂台上,转向西南士兵这边,大义凛然地说了一番话:

    “西南的军队是跟着孤过来的,孤也明白你们在这有诸多不适应。再忍一忍,过些天你们便可以回归西南,和家人团聚了。”

    他心里想的是:待柳亦奇坐稳江山,便带军回到西南。

    秦月见他对西南士兵这般照顾,心里总归不是滋味。虽说她如今站在凌煜一边,但表面上她还是属于凌越的人。

    皇城士兵们同样如此,明明他们才是皇城的主力军,凌越就跟看不见他们似的,实在寒心。

    也难怪凌越,毕竟他镇守边陲多年,都是同西南士兵们一起,再难的时候也都相互扶持挺过来了。

    皇城的士兵从前对他来说没用,往后就更不会用的上了。

    有了凌越的话,众人已经信服西南城池是安全的,也没人敢再提通敌卖国的事。

    “继续操练吧,孤先回宫了。”凌越摆摆手,示意士兵们回归本位,走之前还特意看了行舟几人一眼。

    众人行礼,目送他远去。教头再次发话:“虎哥,带兄弟们去训练。秦小姐,就劳烦你监督一下皇城的弟兄们了。”

    人群散去之后,行舟和轻尘在云藏的指示下,将教头拉回了营帐。云藏和陆少陵也齐齐现身,立马在门帘后贴上了结界符。

    “刚才不是很能说,这会怎么又发呆了”轻尘在教头面前晃了晃手指,一点反应都没有。

    行舟算了算时间,实在是觉得奇怪:“一柱香的药性,应该早就解了,怎么回事”

    “我延长了药性,而且给他身上加了点东西。”陆少陵走到教头身后,伸手空悬在他的头顶,用内力将三枚银针吸出。

    轻尘眼看这那针一寸一寸地向外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呼~还好,我脑袋里没有这个玩意~

    银针刚一拔除,教头就瘫软下去,慢慢从椅子上滑落,以十分滑稽的姿势趴在地上。

    “哎哎!你俩倒是扶一下。”云藏朝两人招手。

    轻尘应了一句,将人又拖回椅子坐着,摆了个趴在桌上的姿势。

    陆少陵探了探他的脉:“过一会就该醒了,今天这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只会觉得自己丢了魂乱说话。剩下你们看着办。”

    “凌越这么一来,真言丹等于是白吃了。”行舟懊恼地揉了揉手中的折扇,真是棋差一招。

    “演武场的事就到这停吧,别折腾了。消息已经是放出去了,虽然凌越今日镇住了,但年关一到,所有的真相都会暴露出来,结果一定会是我们预想的那样。”

    见他懊恼,陆少陵也劝慰了几句。

    “凌越那气息,看着实在吓人,估计我都打不过他。”轻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云藏冲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拍下去:“这就怂了不过也说得不错,你确实打不过他。”

    “凌越从小便练武,后又在西南带兵同南蛮厮杀。实战中打磨出的身手,不讲究什么套路,只图一招制敌,一刀毙命。”陆少陵接着说道,“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们先走一步,教头要醒了。”陆少陵察觉到气息的变化,知会了行舟二人一声,两人便消失了。

    有隐身符,真是为所欲为啊~

    正如陆少陵所说,教头一醒来,只稍微恍惚了一会,然后便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撞邪了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好越王没降罪。”他摸了摸被自己抽红的脸颊,“哎我怎么回营帐来了”

    轻尘一边憋着笑,一边回答他:“皇上一走,你就晕倒了啊。吓我们一跳,赶紧给你背回来了。”

    “怎么感觉脑瓜子胀胀的……”

    行舟看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想着:那么长的三根银针整个都戳进去了,能不胀吗……

    但是嘴上还得关心一下:“想必是教头最近思虑过重,休息不佳,才会如此。”

    教头扶着桌子站起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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