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非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一北乘风
猴三也插了一句:“如今,没几个人服气他的,真是还不如前任皇帝了。”
“不服有什么办法,他手下有西南兵,拼命也拼不过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众人越说越气,也越说越怂。
秦月见他们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弟兄们,你们信不信我”她表情异常严肃地从每个人的脸上看过去,众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子。
这些兵都是跟随着秦毅父女二人上过战场多次的,要说信,他们对于秦月的信任一定是百分百的。
那是,能在险境中将后背的位置托付给对方的存在,怎么能不信
“月姐这话问得就叫人不解了,我们自然是信你的。弟兄们多少都在战场上受过你的恩,就是要我们的命也成啊!”猴三几乎是在秦月刚说完,就接了话。
众人皆是点头,秦月虽是女儿身,但在他们心中就跟大哥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你们围过来些,我有事要说。”秦月冲众人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靠近一些,好说话。
“越王意图卖国确是真事,再过三日便是年关。皇上虽被囚在黑牢之中,但已有完善的计划。”
“月姐说的皇上是”
“自然是凌煜,皇上已安排好一切,年关当日宫内必定大乱。不妨同我一道阻拦这些西南士兵驰援越王,助皇上重登皇位。”
众人一听,不同的表情涌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有跃跃欲试,有不相信,还有恐惧
猴三又是第一个接话的,他挠了挠自己的头:“月姐,你说啥就是啥。反正我猴三烂命一条,怎么都行。而且说不准立了功,皇上还能赐我个漂亮媳妇。”
后头这半句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猴三,你就惦记着娶媳妇吧,哈哈哈”
“这么弱的身子骨,还漂亮媳妇,想得倒美!”
秦月也笑出声来,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就不能要点金银财宝啥的那可不比漂亮媳妇实在啊”
也就是猴三这一番话,叫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其实从前上战场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知怎么的,如今成了贪生怕死的窝囊废。那些血性,似乎被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思量之后,有人开始说道:“月姐,都听你的!”
剩余几个头领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看见对方眼中那重新燃起的火焰,他们都笑了:“左右不过一死,怕个鸟。月姐,有事你说话!”
到这里,秦月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这些弟兄到底还是没让她失望。
“好!秦月在这里先谢过各位!”说着,她便郑重地朝众人行了礼,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众人哪里敢受这礼,眼见着又拦不住,便都跪下了。
秦月起身,众人也跟着站起来,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她,等着她吩咐。
“烦劳各位弟兄先回去知会大家,但此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叫西南那边发现了。”
猴三摆摆手:“月姐放心,弟兄们嘴都严得很。”
她点点头,让众人散了,各自回营。
秦月的话很快便无声无息地在皇城士兵中传开,所有人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就连操练也比之前有干劲许多。
这样的情况看得教头很是奇怪,这是打鸡血了
远在南蛮的楚云游,经过一连几日地琢磨,也拟定好了攻城的详细计划。
南蛮士兵们依旧日日在戈壁滩上实战操练,经由暗卫们的调教指点,那毫无技巧的强硬打法终于是被改掉了。
国主从训练场回来,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褂子,直奔楚云游的房间。
“朋友,你还真是神了!士兵们现在打架越来越厉害了,方才几只鬣狗闯进来想要咬人,他们一招就打死了。”
人还没出现,国主粗犷的声音已经进了内室,语气也是难掩的兴奋。
楚云游放下手中的布防图,从案边站起身,依旧是规规矩矩地给国主行礼。
还没等他弯腰,国主上来又是一个熊抱:“你真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南蛮的!朋友,真是太感谢了!”
这般热情,楚云游实在是消受不起,国主这力气感觉都要把他捏扁了。
甲一赶忙现身,硬是拉开了国主的一只胳膊:“国主大人,我家主子经不起您这样。”
国主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我太激动,忘了收力气了。朋友,你没事吧”
楚云游被甲一扶着,唇色微微泛白,但还是摆了摆手:“云游没什么事,国主不必自责。”
稍稍缓了缓,他又开口:“国主来得正是时候,云游有事要同您商议。”
国主几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楚云游,这会有事要同他商量,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哦是何事”
“国主先看一看这个。”楚云游将方才案上的布防图递给他,“这是西南城池的内部防御图纸。”
“如此多机关”国主看清上面所绘,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西南城池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城墙筑得十分高,而南蛮穷的连足够长的梯子都没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怜的王
本来想着直压正门,攻进去就成了。但按这图上画的机关看,一旦进入,人再多也得被射成筛子。
楚云游点点头,指了指上面的标注:“机关布置得十分隐蔽,而且图纸上也许绘制的并不完全。”
“可有破解之法”
楚云游将图纸平铺在桌案上,执笔在图纸上圈出了两个地方:“国主请看。”
国主凑上前去,被圈起的是城池一前一后的两扇城门。
这高耸的城墙是后来凌越镇守西南时加筑的,但城门并未改动,依旧还是原来大小。
国主不明所以地歪头看向楚云游,不知是何意。
“开战时,若对方闭门不出,就逼他们出来。叫士兵们堵了城门,用火攻。”楚云游也不怪国主不明白,细细解释:“城墙高,虽然抵御了外敌,但同时也限制了他们自己的路。独独两扇城门,前后一堵,里头的人也就出不来了。”
国主眼里的疑惑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的光芒。
“这就是书里说的瓮中捉鳖,是吧朋友,你真是太聪明了!”国主兴奋地又想扑上来,被眼疾手快的甲一拦了一手,这才冷静。
楚云游看他这般喜形于色,毫不掩饰,也露出了笑容。
“国主,时间不多,趁着这两日未有人察觉,先派一队人潜进城里。云游看过天象,年关之日午后必有大风起,天时地利已经占尽。若有需要,就真的得仰仗他们在里头放火了。”
国主不住地点头,这番安排简直是滴水不漏,他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对于楚云游,国主是越来越想,将他留下给自己当参谋了。
做两手准备,向来都是楚云游的习惯。再艰难的境遇下,都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对方若战,那便脸贴脸,好好打一次,生死凭自己本事。若不战,想守城,有本事进去就别出来了。
皇城外的树林里,柳亦奇的亲卫们已经陆续到达,他们基本都藏在树上。
也好在这些树都是四季常青、不落叶的品种,不然这大冬天的,躲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反而会更明显。
这日傍晚,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山头,官道上出现了一顶四抬大轿。虽然外表看上去跟普通富人家的轿子差不多,但里头坐着的人可就不一般了。
“王上,前面就是图上绘制的那片树林了。”总兵撩起轿帘,低声对昏昏欲睡的柳亦奇说道。
柳亦奇抬了抬眼皮,象征性地看了两眼:“嗯,知道了。”
总兵原本不在同行的行列,但柳亦奇实在是害怕这些亲卫护不住,非得拽着他来。君有令,臣不得不受,他只能是交代好事务,跟着来了。
趁着暮色,几人连同轿子闪入了树林中。
“亲卫何在”总兵在林中轻声问了一句,四周很安静,连鸟鸣声都没有,必定是有人藏在这里了。
果然,话音刚落,亲卫们全数从树上跃下,落在他面前。
柳亦奇听见这不小的动静,也清醒不少,从轿子中走出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嗬面前跪拜了黑压压一片。
亲卫们皆是黑衣,此时光线又暗,不就是一大片黑色,啥都看不清。
“王上,亲卫全数在此。”见他半晌不动弹,总兵开口提醒了一句。
柳亦奇回过神,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起身。
“分一队人明日先随本王入城,年关之日再进一队,剩余的留守在这。一旦收到信号,立刻接应。”他按照之前同总兵商量的那样,下了命令。
几百人的队伍,喊起来声音也是不小的,所以他们并不回应,只是齐齐行礼,表示收到。
下一刻,几百人又消失在原地,全都回树上去蹲着了。
柳亦奇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能上树休息。这夜便睡在了轿子中,篝火也不敢点,生怕被人察觉,只能哆哆嗦嗦地抱着锦被抖了半宿。
隆冬时节的树林夜间,总是如冰窖一般寒冷。柳亦奇最后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喊了总兵进来。
还别说,这练武的人哈,浑身都是热的。人刚迈进轿子,空气好像就变得暖和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总兵盘腿坐在轿子里守了后半宿,柳亦奇才睡安稳了。
也许是因为亲卫都蹲在树上,一直到早晨,林间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进来,轿帘被微风掀起一角,光斑不偏不倚地照在总兵坚毅的脸庞上。
他睁开眼,不见丝毫疲惫之色。虽是盘腿假寐了一宿,但是对于他这种练武之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反观只睡了半宿的柳亦奇,眼下一片青黑色。即便有了总兵的热力加持,他整个人依旧是可怜兮兮地缩在被子里,眉头还皱得紧紧的。
总兵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他时,柳亦奇突然翻了个身,直接从长凳上滚了下来。裹着被子,硬生生地砸在地上。
疼倒是不疼,但直接是把自己吓醒了。
“王上,你还好吧”总兵本想去接,结果没来得及,眼睁睁看他摔下来。
柳亦奇在地上躺了一会,然后扯开自己身上的锦被,一骨碌爬了起来。
“本王能有什么事。天亮了你去找点水来,本王要洗漱。”
总兵得了吩咐,立马就出轿子去了。这人刚走,轿子里就跟突然灌进一阵寒风一般,柳亦奇又赶紧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裹上了。
各种折腾之后,太阳已经逐渐高升,林间已经能照进大片的阳光。柳亦奇沐浴在阳光下,啃着不算太难吃的干粮,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暖和了”
总兵手上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走过来,气味很是怪异。
柳亦奇闻到这气味,恶心得,连嘴里已经嚼烂的干粮都咽不下去了。
“总兵,离本王远点。”他捏着鼻子,艰难地说道。
不就吃个早饭而已,特殊情况,没有金丝燕窝粥就算了。现在连啃个干粮,也要被恶心,他这个王也太惨了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易容
总兵没办法,只能往边上走了几步,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等着柳亦奇将干粮吃完。
“有那么难闻吗”他一直端着这碗东西,也没觉得啊,说着就往鼻尖凑了凑,“哎哟我去,确实上头”
试探着吸了一口,总兵差点没把碗里的东西洒了。
柳亦奇终于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膳,又喝了些水,粗糙的面饼磨得他喉咙好像都有点疼。
“王上。”总兵端着碗走过来,“这个是易容用的药泥。”
柳亦奇十分嫌弃地捂住口鼻,看了看碗里青黑的糊状物:“所以要抹在脸上”
“是,属下冒犯了。”总兵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极其不情愿。但是,不情愿也得抹。
说完,总兵狠了狠心,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飞快地用手指抠出一坨药泥,径直拍在了柳亦奇白净的脸蛋上。
柳亦奇顿时懵了,这样难闻的东西竟然真的抹在自己脸上了。刚要发作,就想起如今的处境,最终咬咬牙忍住了。
没办法,还是命更重要。
认命地闭上眼睛,任由总兵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这里按按那里捏捏。
这样的涂抹持续了挺久,久到柳亦奇已经完全闻不到那药泥的古怪气味,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脸在哪里。
“可以了,待会等泥干透,王上再用清水洗掉就成。”总兵终于停手,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此时的柳亦奇感觉自己的脸上贴着一个石头面具一般,又重又硬邦邦的。
“总兵,本王都这样了,你是不是也得”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总兵“噌”地一声,抽出佩刀,直直地钉在了地上。
然后对着光亮平整的刀面,也开始给自己抹药泥。
柳亦奇就着清水洗了个脸,冲掉那厚重的药泥。他好奇地往刀面上凑了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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