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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孟聚失笑:“本座与拓跋皇叔有血海深仇,怎可能重投于他?”
“这个。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只要形势所迫,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好吧,就算主公心志坚定,坚决不肯重投元帅,但慕容家又怎知道呢?他们以己度人。自然会觉得,倘若把主公逼迫太紧的话,主公自然就投拓跋元帅了。”
“好吧,暂且就算在击败拓跋雄以后,朝廷无力阻拦我。但是当朝廷消灭拓跋雄以后呢?看样子,皇叔能坚持到今年年中就算不错了。那时,慕容家志在一统大魏,本座只是割据北疆的话,他们还能容得下我。但我若是南下占据了那么大的地盘,朝廷怎可能答应?”
文先生淡淡说:“就算朝廷能击败元帅,可他自身也必然实力大损。他们要能恢复征讨主公的战斗力,那起码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使击败拓跋皇叔,朝廷仍有大患——南唐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的。一旦南唐北伐开始,那时朝廷求主公援助还来不及呢,如何敢跟主公计较翻脸?
正是天下风云变幻之时,一年后的局势如何,谁能说得清楚呢?—年后的事,不妨一年后再说好了。
对主公来说,无论时势如何变幻,但咱们增强实力,这是决计不会错的。我们越强,将来就越能自保。就算将来形势不妙,主公大不了就把抢过来的地盘交还给朝廷算了——说句难听点的,就算将来哪怕南唐把天下一统了,咱们就算要投靠新朝,手上也得有点筹码吧?”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孟聚吓了一跳:你不会真这么神吧,把我的小心思都瞅得清清楚楚?
越跟文先生交谈,孟聚越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文先生虽是书生,但他却没有半点酸儒的迂腐,见识广博,眼界开阔,尤其他那种讲究实用、不拘一格的风格很合孟聚的胃口。他的很多筹划,竟是隐隐间与孟聚不谋而合,一时间,孟聚大有得遇知己的畅快感。
就像文先生的献策,说破了也没什么,但自己怎么就一直想不到?不但自己想不到,自己那么多的部下、幕僚们,也没有哪个想得到的。
很多东西,说破了就半毛钱不值,但没人点破那张窗户纸的话,你就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孟聚很惭愧:说来说去,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格局太小,气魄不够雄伟,守着北疆的小基业就吃饱等死地等招安了。换了那些胸怀天下的枭雄,他们哪里需要旁人来提醒这个?
这一夜,两人反复商议,一壶茶反复加水,最后喝到比水还淡。直到窗户已蒙蒙发白,天se已亮了,孟聚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今夜与先生触膝长谈,孟某实在受益非浅。先生实乃无双国士,孟某领教了。倘若不是得先生指点,只怕孟某还在云云噩噩呢。昨晚耽误了先生的休息,孟某很是过意不去,先告辞了,先生好好休息,孟某改ri再来向先生请教。”
“主公言重了。学生既投主公麾下,今后与主公便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主公能一飞冲天,学生也盼着能随附冀尾,成就一番功业富贵啊!”
孟聚哈哈一笑:“只怕孟某资质平庸,碌碌无为,怕是会辜负先生期待啊。”
从文先生那里出来,回到家中,孟聚的第一件事是唤来欧阳辉。
“欧阳,你立即给我办一件事:在陵署大院里收拾一间清洁干净的院子,安排好家具、用品和佣仆,我要安排个重要贵宾住进去——今天能办好吗?”
“是,镇督放心,卑职上午就能办妥当了。”欧阳辉偷眼望了一眼孟聚,低声问:“卑职敢问,这位贵宾是一人还是带有家口呢?对他的ri例供应,按什么标准呢?”
“他只有一个人。他的ri常。。。就按都将的标准提供薪水和伙食吧。搞好以后,下午你亲自请文先生住进去,你负责全程接待陪同,好好招待,务必让先生满意了。”
“是,卑职明白了!”欧阳辉苦着脸:“但还请镇督明示,您所说的文先生,到底是哪位?”
“就是现在住七号院子里的那个人。”
“啊,是被软禁的那个囚犯?”欧阳辉吃了一惊:一个被关起来的囚犯,怎么突然成镇督的座上贵宾了?他也不敢细问,只是连连点头:“明白了,镇督,卑职这就去办。”
“快去吧——哦,文先生喜欢喝茶,你记得多准备些好茶给他。”!!!





斗铠 二百八十七 定策(下)
打发走欧阳辉,孟聚也不打算回署里处理公务,直截就回房休息了。 但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始终睡不着。于是,他干脆倚躺在床上,考虑着文先生的提议——文先生说得轻松,但孟聚知道,只要踏出了南下这一步,孟聚与慕容家之间的关系就是彻底决裂,怕是从此再难回头了。
与慕容家决裂,孟聚倒不是很在意,慕容家那号称三十万的金吾卫大军,孟聚也没感到多大的压力,但慕容家太子那双漆黑而忧郁的眼睛,却是始终在孟聚眼前浮现,令他心神难安。
愧疚啊。
自从结识以来,自己就一直在蒙受慕容毅的照顾。尤其是自己在东平开府以来,二百八十七 定策(下)以一镇之力对抗整个边军,倘若不是慕容毅在背后大力的物力、财力援助,自己是撑不过创业之初那最艰难的ri子的。
在洛京的时候,因为慕容毅弑妻一事,孟聚与他生了心结,但怎么说,人家慕容毅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啊。
孟聚反思自己,作为朋友来说,实在很不够义气的。慕容毅和叶迦南婚约在先,自己试图撬兄弟墙脚这事就不说了;洛京时候,明知慕容毅的太子位岌岌可危了,正是急需自己给他撑腰的时候,自己却是不管不顾地一头跑了——自己是慕容毅请来的援军,自己就这样跑了,可以想象,慕容毅的处境该有多被动?
即使这样,明知自己要回北疆去。慕容毅却是半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只是笑着挥挥手,祝福自己一路顺风。
想到离别时那一幕,孟聚的眼睛微微湿润了。作为兄弟。慕容毅确实对自己仁尽义至了。自己挥师南下的话,那慕容毅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为难?
孟聚长吁短叹着,却是下定了决心:文先生说得对,在这个战乱年代,对自二百八十七 定策(下)己这种小军阀来说,不自强就是等死。至于好兄弟慕容毅,反正他都为难了——那就让他继续为难吧。再怎么搞,料想慕容破还不至于黑心到要杀自己的儿子吧?
晚上。孟聚召集众将聚宴——说来时机也是恰好,因为要参加孟聚的婚礼,东平军政集团的重量级人物云集靖安,召集众人很是容易。不然的话,众将分镇各地,要纷纷赶来起码也要个十天半月的。
参加这场宴会的,有武川都督吕六楼、赤城都督江海、赤城都将李富仓、东平都将肖恒、赤城东陵卫镇守督察米欢、东平扶风都将王北星、东平靖安东陵卫总管蓝正、都将李赤眉等人,还有几个旅帅级别的军官。那是易小刀、关山河、白御边、王虎、齐鹏、徐浩杰等人——反正,孟聚集团中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了。
这是孟聚军政集团罕见的一次大聚会,很多将军从前都是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互道久仰;也有不少将军是老友重逢,那自然也少不了一番问候致意。一时间。 堂下熙攘声不断,犹如喧闹菜市。
待众人聚齐。坐在台上的孟聚才举起一只手:“诸位将军,酒宴之前,本座有件事要与大家商议的。”
大都督要训话了!
一时间,所有喧嚷声都消息了,将军们纷纷临襟正坐,腰杆挺得笔直,无数目光齐齐投来,齐集于孟聚身上。
孟聚当然不会这么坦白,说是眼下有大好的机会咱们快南下抢粮抢地盘去吧。他说的还是很堂皇的,他说,我们北疆虽然已经安享太平了,但天下仍未平定,中原仍在战乱,万民仍苦受战乱之苦。自己身为朝廷的北疆大都督,理应为朝廷分忧,解万民苦难。
自己有意南下为朝廷助战,从后方出击,攻打叛军腹背,争取早ri结束战乱,为天下创太平。诸位将军,不知对此有何意见?
孟聚此言一出,满堂顿时大哗,众议纷纷中,武川都督吕六楼代表众人发问:“敢问主公,此次南下,我军以何处敌人为目标?”
“此趟南下,我军将包抄叛军后路,消灭盘踞在并州、中山、冀州、幽州、平州等州郡的叛军——主要目标就是收复上述沦陷州郡。”
孟聚说得冠冕堂皇,但将军们哪个不是心思过人,大伙都听出了孟聚的真实用意:名为助战,实际上却是趁着中原两大势力无暇他顾的时机抢地盘去了。
众人知道,北疆边军的主力云集在相州一线,后方并无重兵部属,顶多也就几个地方守备旅,斗铠都未必能凑够一百具齐全的。对付这种弱旅,简直是刷功勋的最好机会了。眼看机会在前,谁不想混个封妻荫子?
象吕六楼、王北星、肖恒等重将跟随孟聚ri久,心xing较为持重,他们还能矜持些,但那些年轻的武将却是早已按耐不住了。
王虎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高举着双手:“大都督,此趟南下,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担任大军前锋,为大军开路!”
齐鹏不甘示弱:“大都督,我部兵马jing勇,个个能以一敌十!无须大军出动,单靠我部兵马就可拿下并州,不需后援!”
徐浩杰也站起来,他的话声铿锵有力:“大都督,末将敢立下军令状,给末将两个月时间,末将独个就能拿下中山郡!倘若不胜,大都督砍了末将的脑袋!”
有这些孟聚的亲信将领带头,其他的年青将领如李赤眉、易小刀等人也纷纷起身请战,一时间,屋子里响彻男子豪迈的话语声,气氛显得激昂又热烈。
看到部下们纷纷求战,孟聚满意地点头。东平军团目前兵马不过三万,并不算很强的镇藩,但幸运的是。自己拥有着一个充满蓬勃朝气的军官团,麾下的军官们极富进取jing神。这种雀跃求战的场面,在慕容家的金吾卫那边是决计不可能出现的。
部下们拥有满腔的斗志和信心,但作为统帅的孟聚却不能那么托大。他必须提防着这样的可能。即南下兵马有可能被边军截击或者遭慕容家兵马阻拦——碰到边军还好说,无非立即开打就是,但若是碰到慕容家兵马的话,究竟如何应对,这是很需要政治考量的。而且,出于孟聚一贯的稳妥习惯,狮子搏兔亦要全力以赴,这次他是打算亲自率部南下的。
孟聚站在台上。扬声喝令:“赤城都督江海!新编第一旅旅帅王虎!新编第二旅旅帅齐鹏!新编第三旅旅帅徐浩杰!”
被喊到名字的四名将军应声而出,单膝跪倒孟聚跟前:“末将在!”
“你们四人各自率本部兵马,由本座亲自统领,组成中路军南下。江海都督。你任中路军的中军,护卫本座安全;王虎,你任中路军前锋;齐鹏,你任中路军左军;徐浩杰,你任中路军的右军。我中路军将沿着东平、朔州、并州、中山一路南下。直到冀州——可听清楚了吗?”
四名将军齐声喝道:“末将接命!”四人皆是喜形于se。
孟聚满意地点头:“好,你们先退下——王北星王都将!白御边白帅!”
王北星与白御边应声出列:“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率本部兵马组成西路军,由王北星为主帅,白御边为副帅。你们从赤城南下。占据定州、肆州、开州一线,驱逐并消灭当地叛军。恢复大魏官府建制——可明白了吗?”
两名将军齐声应道:“末将接令!”
“很好——易小刀易帅、李赤眉李帅!”
易小刀和李赤眉应声站出:“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率本部兵马,组成东路军。由易帅为主。李帅为副。你们先南下朔州,然后向东各自分兵,分别占领平州和幽州,驱逐当地叛军,恢复朝廷官府——可明白了吗?”
“末将接令!”易小刀抬起了头,他问:“敢问大都督,倘若末将在进军途中,遭遇沿途州府、兵马抵抗我军,或者被占领州府不服我军管制,末将该如何处置?”
孟聚凛然道:“我军奉太子殿下之命南下,是朝廷讨逆的王师天兵,这条,诸位将军需得向地方上好好宣讲清楚。料想我朝臣民纯良,只要知晓大义所在,正朔所在,必不至有此等忤逆朝廷的暴民。”
“但倘若。。。”
“朝廷既册封吾为北疆大都督,尔等受本座军令而去,在那沦陷之地,尔便是朝廷,尔等便是王法!有敢阻挠我军前进的,或者不服我军管制的,无论兵民官吏,一律视同顽抗王师的叛逆同谋处置,尔等可当机立断!诸位将军,可明白了吗?”
武将们发出轰然的应答:“末将接令!”昏黄的火把照耀下,年青的将军们嘴唇紧抿,眼睛发亮,杀机萌动。
当下,孟聚继续颁布命令:孟聚离开后,东平大本营指挥部交由肖恒都将负责,他负责镇守东平。
蓝正督察的靖安东陵卫负责接手靖安城防。
关山河旅帅率本部兵马移镇扶风郡,接手王北星留下的扶风郡关防。
吕六楼都督留守坐镇武川,他将率两旅兵马,负责监视怀朔的宇文泰,随时策应东平和赤城。一旦怀朔宇文泰进犯,他有权调遣东平和赤城兵马增援武川。
李富仓都将镇守赤城,受东平都将肖恒暂时节制。
。。。。。。
军令颁布,众将纷纷上前接令,都是凛然听命,气氛肃然。
公务谈完了,接下来便是宴会时间。佣仆们纷纷端上美酒佳肴。遥想着即将到手的战功和美好前程,大伙喜笑颜开,喝得畅快无比。
孟聚注意到,在那欢乐的人群中,一张郁郁寡欢的脸显得格外突兀,此人便是关山河旅帅。
此次的人员调配,孟聚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南下的将领大多都是那些年轻气盛、急着建功立业的少壮派军官,而留守大本营的将军则多是那些老成持重的宿将,他们对立功的yu望远没有少壮派军官那么强烈,现在看来,对这个调配,大家都是很满意的——除了关山河。
看到关山河那张哭丧着的脸,孟聚洒然一笑,对这位旅帅的小心思,孟聚也猜到几分的。关山河爱扮粗豪,其实心细如发、最爱沾小便宜,不肯吃亏。这次,眼看着一同投靠孟聚的同僚易小刀、白御边等人都得了南下的差使,可唯有他自己被调去接手王北星的担子,镇守扶风,他怎么甘心?
关山河以前就是扶风出来的镇守将,扶风郡是个什么地方,他怎么不清楚?那个贫穷又偏僻的边塞,整ri面对的不是塞外的风沙就是魔族的刀剑,外快没半分,一年到头连个女人都见不着——到现在还没哭出声来,这算是关山河涵养好了。
孟聚招招手,示意关山河近前来:“老关,来来,咱们两个喝上一杯。”
关山河急忙凑过来,他双手捧着酒杯,哭丧着脸:“大都督,末将向您求个情,您知道的,末将的腿脚风寒,最是受不得风寒的,尤其塞外的风雪那么大,末将的身体实在顶不住啊。。。”
“啊,”孟聚咂砸嘴皮,很惋惜的样子:“老关你身体不好吗?”
“是啊是啊,年青时候打魔族伤了腿脚,落下了病根,现在年纪大了,老是爱发作。。。”
“那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你在扶风那边最多辛苦一年,然后就安排个地方给你当都督的。但既然你身体不好,我就只好另外找人了,我问问李富仓吧,看他愿不愿跟你换个位置。那个谁,你叫李帅过来。。。”
听到“都督”二字,关山河的眼睛陡然睁圆了。他急忙拦住孟聚:“大都督,不必麻烦李帅了,就让末将去吧!”
“嗯?但老关你的身体。。。”
“为大都督效劳,万死尚且不辞,何况小小伤疾?大都督放心,这点小伤,碍不了事的。大都督,末将先饮为敬了,祝大都督此番出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孟聚笑眯眯的:“如此,本座就蒙老关你吉言了。来,同饮了。”!!!




斗铠 二百八十八 来回
洛京,天佑二年,一月十六ri。
寒风掠过灰暗的路面,朱门褐瓦在漫天的大雪中渐渐湮没,都成了一片白se的茫茫。黄昏时分,落ri的余晖洒在铺满积雪的朱红se屋檐上,红se的宫廷灯笼在风中摇曳着,于是那昏黄的光亮也跟着摇曳晃动着,侧殿中光暗不定。
在那晃动的灯笼下,监国太子慕容毅背负着双手,慢慢踱着步子。他的脚步很沉,神情肃穆,显得心情重重。
殿门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慕容毅转过头去:一位年青的武官快步走过来,他脚步匆匆,显得十分焦急。
“殿下,末将刚收到了驿站转来的行营旨意,快报说,北疆的孟聚已经大举出兵南下二百八十八 来回了。大兵急进,势如狂飙,目前,北疆兵已进了并州,并州地方已经投降北疆了。”
听到这消息,慕容毅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点头,只是眉宇间的忧se更加浓厚了几分。
看到太子如此不动声se,卫铁心有些惊讶:“太子殿下,您已经知道消息了?属下可是刚接到快报就过来了。”
“北疆的留守处已经先送消息过来了,苏芮她刚走,她把大都督的信给我了,在信里,大都督已经告诉我这事了。”
“啊,北疆留守处那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他们是通过叶家的瞑觉师来传递消息的。。。我猜,行营也该是从叶家那边得到消息的吧。”
慕容毅揉着额头。感觉心神疲惫。他望着殿外的风雪:“行营的旨意带来了吗?父皇说什么了?”
卫铁心没有回答,他躬身将手中的黄se的卷轴双手递给了慕容毅,慕容毅接过随手翻了两下,唇边露出了讽刺的笑:“父皇要求孤制止孟大都督南下?命令孤让孟大都督留在东平原地候命?他老人家未免也太看得起孤了吧?”
“殿下。二百八十八 来回末将看了,这份谕令虽然盖了陛下的印,但却是轩文科的笔迹——这分明是这老贼蒙蔽陛下圣聪拟伪的旨,绝非陛下本意,我们可以不必理睬他。”
慕容毅苦笑着摇摇头。卫铁心的说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虽然是轩文科拟的旨,但没有经过中书的审核,这份圣旨是发不出来的。
握着那份旨意。慕容毅像是看着一条吐着舌的毒蛇。他太清楚其中的凶险了,倘若自己制止不了孟聚——那几乎是肯定的,那轩文科就会在父皇面前中伤自己是在有意放纵心腹部将抢夺地盘,暗蓄实力。图谋不轨。
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皇储位置,是绝对经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的。
慕容毅更清楚,比起那些中伤和诽谤,更关键的是父皇的心意。只要自己圣宠未失,那无论是孟聚南下还是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以父皇的睿智,应该能看出,孟聚南下不是出自自己的指使,自己也没能力指使孟聚。
慕容毅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多年来辅佐父皇,一直兢兢业业辛勤勉劳。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该看在这个份上。不会轻易更换太子。但收到这份旨意,这就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父皇给了自己一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心意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
自己制止不了孟聚,接着就会被群臣弹劾,接着群情激愤,接着就是父皇顺水推舟,下旨剥夺自己太子储位——这流程,慕容毅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按照大魏的惯例,失去储位的太子,结局都是凄惨无比的。一旦弟弟接位以后,自己将来的下场不是永生囚禁就是一杯毒酒了。
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最终还是一场空啊?
慕容毅望着殿外纷飞的白雪,一种被抛弃的无助感控制了他,他心中茫然又悲凉。
“殿下,事情还未到绝望,我们还可以努力。您该回禀陛下,解释事情缘由,北疆孟大都督并非您的私将,他分明是du li的镇藩来着。他私下行动,陛下如何能怪罪于您呢?这个,您该跟陛下解释清楚。”
慕容毅心中苦笑:“解释清楚?能解释得清楚吗?父皇是何等人,英明睿智。孟聚是不是du li镇藩,他老人家何尝不是心知肚明?父皇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换掉罢了,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他又何尝在意?辩解又有何用?”
但卫铁心是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慕容毅却也不愿泼他冷水:“铁心,你说得没错。等下,孤就唤文案过来为孤拟稿,孤要亲自给父皇去信。”
“殿下,您还该给大都督也去信一封。您该好好劝阻他,以昔ri情谊为重,以大局为重,以国事为重,取消南下的决定。末将与大都督有数面之缘,愿为殿下跑腿,亲自去一趟北疆,当面劝诫大都督。”
慕容毅又叹了口气:“给大都督信?这是应该的。可这封信,可是很不好写啊。”
要知道,半年前,可是自己亲手去信请求孟聚南下助战的。自己以昔ri兄弟之情苦苦相求,求孟聚南下夹击拓跋雄的北疆叛军。时隔一年后,孟聚终于应约大举南下了,没想到自己还得去劝阻他不要南下!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烂事啊!
倘若真有用的话,丢些脸也不算什么,但慕容毅相信:就像一年前自己致信孟聚,对方并没有立即南下一样,这次自己去信,孟聚多半也是不会从命的。对自己的这位好兄弟,慕容毅有着很深的认识。
孟聚重情义不假,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他却是很有主见,不会轻易被旁人动摇。当年他横下一条心为叶迦南复仇,扎根北疆不肯回来。自己已经给他开出了金吾卫副旅帅的高位了,他还是坚持己见毫不动摇。而这次的南下,肯定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不可能被自己阻拦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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