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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孟聚埋怨道:“意义这么重大的事,江都那边也不多拨点银子来。”
“哎哟,孟大爷,我给你磕头啦!你少啰嗦,快去干吧!事情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要升官还是要赏金到时再商量了。”
布置完任务,两人就没什么正事说了,但不知为何,易先生没有立即走人,孟聚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催他离开——在这个嘈杂纷乱的小酒馆里,喝了几碗烈酒,他们都感到十分轻松,两人都舍不得离开这种能放下心扉的气氛,虽然明知不该却还是留恋不去。
“易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规矩你是知道的,什么事?”
“我想问,叶迦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觉得她,好象不是寻常人。”
“陵卫的一省镇督,当然不是平常人。”
“我觉得,叶迦南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省镇督而已吧?连六镇大都督拓跋雄都不敢对她无礼,她手下瞑觉师多得随便就能派一个给我——这哪是普通镇督办得到的?”
“瞑觉师?”易先生失声笑道:“洛京叶家,那可是瞑觉师的第一实力派系,叶迦南是叶剑心的独女,她手下有几个瞑觉师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即使你不问我也该跟你说了,到了你这个级别,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闯祸呢。叶迦南,这个女孩子的背后不简单。
说起来,叶家与我们北府颇有渊源。沈天策当年曾留下嘱托,凡北府鹰侯,勿要伤害叶家子弟。这几百年来,为了复国大业,北府志士前赴后继地刺杀伪朝的军政要员,连慕容家和拓跋家都有不少重量级人物死在我们手上,唯有叶家,他们也是伪朝的显贵,但始终不曾受过北府的刺杀。
叶家也识趣,他们从没派过瞑觉师到我朝境内担当间谍,也不参与针对我朝的情报活动——当然,战阵上的正面厮杀那是没办法的。
虽然伪朝与我朝是生死大敌,但北府与叶家之间却一直心存默契。大家本来相安无事,可是这代的叶家家主叶剑心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让独女入了东陵卫,这让萧大人很恼火,他去信责问叶剑心,问他是否有意撕毁先辈的约定。叶剑心没有回信,却把叶迦南调到了离我们最远的东平行省,以示无意针对我们,萧大人这才稍稍息怒。”
听着这些秘辛,孟聚吃惊不已:“叶家与北府居然暗中串通?”
“这谈不上串通吧。其实沈大人的叮嘱,历任的断事官未必放在心上,只是叶家的实力雄厚,北府也不想招来这样的大敌,大家各有所忌,所以才一直遵守这个约定。
孟聚,我看你今天好象有点不对啊。你怎么会喝起酒来,还找这么邋遢的小馆子。我们干这行的,酒可是大忌啊!”
孟聚苦笑,脸上流露愁苦之色。
易先生笑笑:“有心事?跟女人有关系吧?是不是喜欢女孩子人家却对你没意思?”
孟聚大吃一惊,当真以为眼前的人物是半仙一流了,却听易先生悠悠地说:“来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嚷‘女人是祸水’——这还猜不出,我该改行喂猪去了。”
孟聚哑然失笑,他自嘲道:“易先生,在你们看来,为这种事情伤心,我一定很傻吧?那个女孩,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
易先生安静听着,他脸上流露出洞悉世态炎凉的智慧和豁达。他拍拍孟聚肩头:“没事,你还年青。我也是年青过来的,大家都是要经过这样的事才能成为男人的。”
孟聚一口饮尽杯中酒,却见易先生抚杯沉吟着,目光深沉又寂寞。孟聚这才留意到:今晚的易先生,已经喝了太多的酒。
“易先生,我问你,呃——你为什么也喝酒?你不是说,酒是我们的大忌吗不跳字。
易先生淡淡一笑,他说:“人总有想醉的时候嘛。北疆这边大雪,不知江都那边可下了吗?我已经快十年没回过江南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门外纷飞的大雪,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悲伤:“今天刚刚收到家书,说家母已在上个月离世了。她去世时,一直唤着我的小名。。。我是个大不孝的逆子啊!”
“啊!”孟聚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对方一直与自己谈笑风生,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心底竟藏着如此巨大的悲恸。
他结结巴巴地说:“易先生。。。”
白发男子轻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用说——国家,家国,家与国!”
望着白雪飘飘的门外,望着南边,易先生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着桌上的酒杯,低声地吟诵道:“赤子此去千万里,浮萍纵浪水无垠。彷徨回眸何所见,阴云笼罩汉水滨。”
他的吟声很低,在那苍凉的抑扬顿挫里,有一种感人肺腑的东西,两行泪水从眼角顺着太阳*慢慢地流下来。
孟聚注视他良久,看着这个早生华发的男子,听着他那沧桑而悲凉的诗歌,他的胸中也有某种异样的东西被触动了,鼻子酸楚。
不计生死,不畏艰险,舍弃荣华,抛家弃子,远走千里,深入狼*,这就是天策北府。为了一个不灭的信念,无论时代如何黑暗,总有一些人以身当炬,点燃自己给世间以光明。
孟聚郑重地举起酒杯:“易先生,我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在这一刻,两个男子的心灵是相通的。
易先生擦擦嘴唇,摇摇晃晃地起身:“孟聚,你自便吧。我酒量浅,就不奉陪了。哈哈,十几年了,好久没喝得这么爽快了,哈哈!”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酒馆门口,孟聚有点不放心地追出去,却见道边闪过两个人,搀扶着易先生一路踉踉跄跄地远去了,在雪地里留下几行深浅不一的脚步。
望着大雪中瘦削而孤独的背影,孟聚深深嘘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
是 由】.





斗铠 七十六 交换
当晚,在嘈杂纷乱的简陋小酒店里,孟聚想了很多,思绪万千。当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了,给他开门的是江蕾蕾,这个女孩子闻到孟聚一身的酒气,微蹙秀眉孟长官,您喝了这么多啊!家里还有人等您呢。”
“啊?是谁?”
“我们不认识的,是一个老军官。苏在那边陪着他聊天呢。他已经来很久了,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
孟聚还以为是曹敏或者军情室的人找他,并不是很在意。但进屋看到坐在桌前跟苏雯清聊天的老人时,他一下愣住了:这个等他直到深夜的老军官,竟是靖安署的总管蓝正!
虽然喝得醉熏熏的,但孟聚的理智还是清醒。他失声道蓝长官!您亲自了?您有吩咐,差遣刘真来跟我说声不就是了,何必劳驾您深夜守候?”
蓝正转身对孟聚笑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人的年纪大了,晚上瞌睡就少了,在家也是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孟聚,你喝了酒?年青人喝点酒不是坏事,但不要过度啊。”
“是是,长官教导得是,江蕾蕾,.还不出来倒茶?该死,你们就这样让长官这样闲坐着,也不懂上点茶水--长官不好意思,新买的丫头,还不会侍候人。”
“呵呵,两个小姑娘都很可爱。尤其.这位苏,见识很是不凡。小孟你有福气啊。”
两位东陵卫军官要紧事.要谈,上茶以后,苏雯清和江蕾蕾屈膝行礼道个万福,避进内间去了。
蓝正抬头望望屋子,叹道馆舍简陋了点,这点地方.要三个人住,不觉得挤吗?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失职。孟副你提职了,我却不记得给你安排个大房子了,真是对不起了。”
“哪里,蓝长官您一天不知要忙多少大事,这些琐碎.小事也没有要您操心的道理。”
“呵呵,孟副你来靖安也不短了,我一次都没.到过你家,没想到条件这么简陋,我心里有愧啊!”
两人不咸不淡.聊了几句,蓝正才说到正题听说,今天军情室选拔铠斗士,中间出了点乱子?”
孟聚猜出蓝正的来意了,他装糊涂没乱子啊?弟兄们调皮了些,喜欢开开玩笑,这也不是大事。后来还是很顺利的。”
“是啊,署里开开玩笑,大家可不要伤和气,闹到外人面前,总归是不大好。”
听出蓝正话中隐隐的责备语气,孟聚心下冷笑。若不是及时搬出了慕容毅,玩笑就变得不是玩笑了,倒霉的时候可没人来同情。
“长官说得很是,我们东陵卫的事,那当然不好给外边人。”
蓝正深深望他一眼:所说的外人,是指靖安署以外的人;而孟聚则故意混淆这个意思,说的是东陵卫以外的人——就这句话里,蓝正已孟聚对颇有怨气了。
但这种事也不好挑明了解释,孟聚装糊涂,蓝正也只有装糊涂听说黑室部队在我们这边抓了十几个人?”
“哪有此事?”孟聚惊讶地问长官您是听谁说的?”
“倒也没听谁说,就是听大伙都传着。”
“这样啊,长官切莫误听人言。黑室部队是我们的友军,与靖安署乃关系,怎会随便抓我们的人?无论是朝廷的规矩还是情理上,这都说不嘛!”
“呃,呃,孟副说得很是。。。”
“实情是这样的,有十七位身手比较差劲,我看着也太不像话了,于是派他们到黑室那边去锻炼身手,精益技艺,盼着他们能锻炼出一副好身手,这也是为他们着想的一片心意嘛。”
“哦,原来是这样。”蓝正眉头舒展,笑道这些人平时也不勤加锻炼,*子顽劣,让他们吃些苦头也有好处。他们去那边,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无不少字”
蓝正着重在“生命危险”几个字上加重了语音,孟聚心下明白,这是老总管的暗示:让他们吃吃苦头就好,不要闹出人命来!
但孟聚并不打算妥协——开玩笑,他们整我的时候你不出来,我刚占了点上风你就连忙站出来叫停,这个裁判也当得太偏心!
他眉头紧锁,很严肃地说按理说,锻炼而已,应该不会有事的。但现在准备要打仗,事情就说不定了。。。不过,这种事,还是看他们各人运气了。”
蓝正心下一凉:这个年青人不依不饶,真的要把那些人置于死地了。
“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孟副,你跟叶镇督求个情,就说我们靖安署这边人手也紧张,求她先把人放?老夫可以向镇督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出现了!”
蓝正的声音里已带了哀求的味道,孟聚听出,他说是向叶镇督求情,其实是向求情。想到白发仓仓的老人向一个还没他大的人低头,孟聚心下一软——但想起那几个兵痞当时的嚣张样,他还是硬起了心肠长官,这个。。。卑职人微言轻,只怕求情也不会有效果。蓝长官您是靖安署首脑,若是想要人,或者您亲自找叶镇督?”
蓝正瞅了他一眼,老脸微红。他不好意思告诉孟聚,其实今天他已经去求情过了,叶迦南见都没见他,只是派个亲兵出来问他有要紧事。
连接见都不肯了--蓝正当然,这是叶迦南十分不满的表示。这位女镇督美女蛇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人说天子一怒血流漂椽,美女蛇不是皇帝,不过她发起火来,死上十个八个倒也不是稀罕事。
解铃唯有系铃人,这件事也只好求到孟聚身上了。他本还希望豁出一张老面子,能救回那几个人*命,但是现在看来,这实在也是妄想了。孟聚这种如日中升的新锐将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们压根不懂是妥协是宽恕,只杀人立威,拿人血染红官帽。
“孟副,我,你可能对我有些意见,这件事我的处置不当,对他们有些宽纵。但是。。。唉,总之,出这种事,是我没当好这个家。”
蓝正如此推心置腹地承认误,孟聚也不禁有些感动。
“这事不关总管您的事,我心里也明白的。”
“不管谁的事情,总归是我老头子的失误吧,我的责任是逃不掉的。但我只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莫要再闹大死人了。”
孟聚皱眉,心想蓝正也未免太天真了。这种事,岂是轻飘飘的一句“我了”就打发了。
“我的年纪大了,精力慢慢也跟不上了。这两年处置署里的事务,感觉也吃力得很。倒不是我眷恋赖着不肯走,只是放不下陵署的们。但镇督大人英*,*眼识才提拔了孟副你,你做事稳妥,手腕也不缺,靖安署交给你,我是没不放心的。
我打算好了,就给省陵署那边写辞呈,顺便推荐新的靖安总管人选。孟聚,你以后肩头的担子就更重了,多辛苦了。”
蓝正居然要辞职?
望着老人注视的炯炯目光,孟聚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交换,蓝正以的隐退和扶持孟聚上位来换取那十七个人的*命!
“蓝长官,您何致于此呢。他们。。。怎值得你这样?”
蓝正宽宏地笑笑,摇头说年纪大了,事都看开了。年青时候,我也是从兵长一路砍杀上来了,那时手上的血腥也不少。可能是年纪大心肠软了吧,慢慢见不得死人了。那些混蛋虽然说顽劣,但始终是我手下的兵。倘若打仗死了,那是天生有命,但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那实在太不值了。反正我也老了,早两年晚两年也没差别,能救回十几个年青小伙子,我觉得还是蛮值得的。
孟副,叶镇督那边,只有你才说得上话,这件事,就拜托你多多斡旋了。”
孟聚沉默良久,最后深深地叹口气,诚挚地说既然总管您都这么说了,那,还有办法呢?这件事我尽力而为吧,也不镇督大人肯不肯答应。
总管,我想你的辞呈,镇督大人是不会同意的。除了您,没人挑得起靖安署的这副担子,我也一样不行。”
听到孟聚答应,蓝正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以孟聚在叶迦南面前的分量,他又是受害人,他既然肯开口,叶迦南那也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那十七个官兵的*命得救了。
“孟副,你把老头子看得太高,也把你看得太低了。镇督不是平白无故提拔你的,我老头子几十年下来,别的没,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几十年风风雨雨下来,我真的,一个人能有多大作为,那真的是天生就注定了,后天再努力也没多大用。
从面相看,你相貌清朗、眉宇开阔、双眸神光蕴而不露,底蕴深藏,贵不可言,将来的成就绝对远在我之上——甚至说句狂妄的话,叶镇督虽然出身高,但她将来都比不上你。
当有那么一天,那时候也不知我这老头子还在不在,只盼你能看着今日有缘共事的情面上,对我蓝家的子弟照拂一二就是万幸了。”
孟聚心下一跳,连忙谦虚道长官您说笑了。将来晚辈若能有您成就的万一,晚辈就高兴得不得了,岂敢还奢望其他?”
既然达成目的,看出孟聚喝醉很疲倦了,蓝正很快告辞了。临走前,他欲言又止,孟聚善解人意,问长官,可是还有要交代卑职的吗不跳字。
“唉,也许这句话我不该说的,不过今晚老夫也实在忍不住多嘴一句:孟副,新官上任,部下桀骜,你是受委屈了,你的心情我也明白。
但是还是恕老头子倚老卖老一句吧:暴躁乃为将大忌,带兵之道,无非恩威二字,“恩”为根本,‘威’却只是手段,将有五德,其中也少不得一个“仁”字。
高威强压,虽然能换得一时服从,但却是遗下无穷后患,终不是带兵正道。古人云:‘远人不服 则修文德以来之。’孟副,你那么年青,有的是,真的不用太急。有些事,日积月累,水到渠成也就瓜熟蒂落了。靖安署就是你的根基,你若要有所作为,脚下的根基必须夯实了。有时候,慢一点,耐心一点,未必不是好事,能让你走得更远更高。”
如同一盆冷水猛然浇到头上,孟聚醍醐灌顶。
想到今天的急躁和暴戾,他冒出一身冷汗,对蓝正深深躬身作揖这是真真正正的金玉良言,他日孟聚倘若能有所成就,那都是长官今晚教诲所赐,请受我一拜。”
“呵呵,一点老生常谈罢了,小孟你也太客气。好了,你也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
小酒馆里的劣酒后劲蛮大,跟蓝正谈话的时候,孟聚已感觉有些不支了。支撑着送蓝正出到外面,被冷风一吹,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时连门都推不开了,用力敲了两下,他扶着门框就倒下了,只觉胸腹中一阵翻山倒海,他哇的一声便呕了出来,残酒和食物残渣一起呕出,吐得满身衣裳都是,污秽恶臭难闻。
孟聚也无力去擦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听得门被打开了,一声娇呼响起啊,这人是孟长官!他喝醉不行了,蕾蕾,快帮我!”
朦胧中,有两个柔软温暖的身体搀扶住,将从门口的污秽滩里拖开来。接着,有人帮他脱开鱼鳞甲、斗篷等衣裳,用湿毛巾帮他拭擦身体,又把他拖到了床上。
虽然睁不开眼也没法动弹,但孟聚的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是江蕾蕾和苏雯清二人。他也没力气抗拒,只是低声地不住道谢,耳朵里听着有个女声在埋怨,好象在怪没酒量又酗酒,孟聚也没力气分辨,过不久就沉沉地睡去了,梦中金戈铁马,旌旗十万,数不清的斗铠漫山遍野,黑色的狼与红色的龙在雪原上鏖战,天地轰动。。。
是 由】.




斗铠 七十七 **
太昌八年,九月初八。
孟聚早上从睡梦中醒来,头疼欲裂。他朦胧看到女孩子婀娜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过了好久,他才认得面前的人是苏雯清。
“苏。。。好劳动你收拾。”孟聚挣扎地坐起来,揉着浮肿的眼睛,他才看清,苏雯清在帮他整理着风雪斗篷。
听到孟聚的声音,苏雯清转过头来,笑道孟长官,你可醒了?昨晚您喝得太沉,衣服有点脏了,我们清了一下。您看下,还能将就着用不?”
孟聚起身,才身上只穿着单衣。他连忙又缩回被子里,尴尬地傻笑着。
苏雯清抿嘴笑而不语,屈膝行礼出了外间。
回味着女孩子明晰的笑容,孟聚忽然醒悟:昨晚就是她们两个将拖**帮脱外套擦身子的,该看的没看到,还害羞啊?
他笑笑,起床把衣裳穿上。苏.雯清的手艺很好,也不知她办到的,昨天的衣裳本来汗腻腻的又沾了酒水污垢,不料今天穿上觉得干爽又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穿戴整齐,快步走出去。苏雯清.和江蕾蕾都在外间,看孟聚出来,两人屈膝行礼,脆声道大人,早!”
“二位早。呃,昨晚喝得多了点,谢谢你们了。”
苏雯清抿嘴轻笑大人交际应.酬喝点酒是正常的,不过酒之一物,过量会伤身,大人以后还是有所节制的才好。”
“嗯,受教了。我的衣裳,不知你们弄得这么好?”
两个女孩子都嘻嘻笑起来,江蕾蕾抢着说大人,您.的衣裳是我昨晚洗的。”
“昨晚那么冰冷的水,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这衣服怎.么干得这般快?”
“呵呵,雯清昨晚拿着您的衣裳在火炉边烘.干,一夜没合眼。”
孟聚吃了一惊,.想着还在睡梦中时候,两个女孩子的忙碌和辛苦,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真是难为你们了。我的衣柜里有干净的衣裳,不必那么麻烦的。”
两个女孩子大呼冤枉啊,大人,您不早说?我们还担心今天您没衣服上衙呢!我们不也不敢乱翻您的。”
“衣柜没事的,你们可以随便看,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公家发的军装而已。”
说完这话,孟聚也愣了一下:这是意思?难道还真的打算跟这两个女孩子长期呆下去了?
跟前两天一样,王九也是早早就送来了早餐,两个女孩子早就摆好在桌子上了。孟聚正吃着,却忽然听江蕾蕾问孟长官,叶迦南是谁啊?”
孟聚的手一颤,他抬起头你问这个干?”
“没有啦,就是昨晚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我们好奇想问——还有啊,北府、易、萧大人的,你昨晚说了好多梦话呢。”
孟聚吓得险些连筷子都脱手了。看他脸色大变,苏雯清连忙拉着江蕾蕾蕾蕾,你不要乱啦。孟长官办的事,很多都是机密公务来着。你乱说会有麻烦的。”
孟聚强笑道苏说得对,这些事不能在外头说的,会死人的。”
江蕾蕾吓了一跳,连忙说那我不问了,孟长官。我绝不会在外头说的,您放心好了。”
孟聚一点都不放心,他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愁眉苦脸地想着。幸好昨晚听到梦话的是两个不通世事的女孩子,若是换了王柱或者蓝正,就真的完蛋了。
没想到酒品那么差,北府规定还真有道理,酒真的是大忌!
看着两个女孩子窝在外间的那张窄小的小床,孟聚暗暗下定了决心,改天时候也在靖安城里买个宅子,安顿好这两个小姑娘。再让她们跟住一块,实在太危险了。
吃完早餐去上衙,经过校场时,孟聚突然听到吕六楼凶恶而嘹亮的吼声直娘贼的,一个个玩娘们都软了手脚吗?跑这么几步就喘气了?!”
孟聚循声望去,校场上一群小伙子正在奔跑着。下雪的天气里,他们只穿着单薄的大褂,背后压着一个大沙袋,从块头来看分量很是不轻。士兵们大步快跑着,满面通红,气喘嘘嘘,大褂被汗水浸得湿透了。寒冷的北风中,士兵们温暖的躯体蒸发出腾腾的白气,象云雾一般萦绕着。
同样背着沙包的吕六楼跑在队伍的后头,他手中握着一根棍子,象撵狗一般追着士兵们,追上谁便是狠狠一棍抽下去,打得又狠又准,每棍下去必定伴着一声惨叫,惨叫声此起彼伏。
“吕长官饶命,实在跑不动啦~~啊~啊!啊,救命~”
“**养的给我快跑!魔族不*,下手可不会容情!给老子跑起来,不然抽死你!”
孟聚驻足看了一阵,笑笑走了。吕六楼平时表现得温和沉稳,孟聚一直担心他会压不住那群骄兵。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却是多余的了,吕六楼已经完全融入教官和领队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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