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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小舟
骆老夫人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室内陡的安静下来,江意澜的心却跳的厉害,不住的猜测骆老夫人的意思,真如她所说的仅仅听了骆老侯爷的话过来透透气的么?
不,绝对不是。她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骆老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越过几人扫在她的身上。
骆老夫人顺着丘氏的话又问了些旁的事,话锋一转却落到江意画的身上,“三夫人性子温和,三姑娘瞧着也是个温顺的,三老爷倒是有福气了。”
话头转到自己头上,一向保持沉默的樊氏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回道,“老夫人过奖了,画儿不过倔强了些。”似是不适应旁人的赞美。
“今儿个你便在这里玩上一日,用过晚饭再回去。”太夫人摸着雕着金花的椅把,笑眯眯的道,可听在江意澜耳里,却像在赶人。
骆老夫人听了很开心,笑道,“好,好,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身后的一个婆子却上前道,“老夫人,您能得个空儿出来透透气已是难得,若回去的晚了,累坏了身子,奴婢们又要被侯爷骂了。”
骆老夫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拍了拍扶手,怒道,“用你个不长眼的提醒我?我自个儿的身子清楚的很,也不瞧瞧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语气虽严厉,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是以那婆子一点不害怕,朝太夫人无奈的摇摇头道,“太夫人,您瞧瞧我们老夫人,又耍起赖了。也就您能说说了。”
太夫人皱皱眉,每道皱纹里都含着笑意,“她也是为你好,这么说,我倒是不能留你了,不然老侯爷也不得亲自来要人?”
骆老夫人面色微红,啐了一口,“多大的年纪了,还当着孩子们说这样的话。”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骆老夫人起身告辞,太夫人自然不留,带着丘氏杨氏及三位姑娘一直送到侯府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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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 第三十二.请祖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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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老夫人随着远行的马车走远了,却留了一层阴影蒙在文江侯府,江意澜猜不出其中缘由,亦寻不出蹊跷之处,既然想不通便不去想了,乖乖的呆在院子里等着腊八这一日的到来。
腊月初七傍晚,二老爷江微波从外地回来,文江侯将全家召集在暖香院为其接风,顺便嘱咐第二日祭祀的事。
文江侯带着子孙一桌,太夫人带着女眷一桌,杨氏立在一旁给太夫人布菜,满眼里闪着掩不住的笑意,众人自是知她因江微波归来的缘故。
饭用到一半,文江侯忽然怒了起来,拍着桌子吼道,“不孝顺的东西,在外闲逛也不瞧瞧是什么日子,说好昨日就回来的,怎么就回不来了?”
太夫人眉头微蹙,转过头朝文江侯望去,心里亦知他骂的是三老爷江微舟,轻声哼了哼,早就该骂了。
江意澜亦抬头向那边瞧了瞧,江微波面色微红,带着几分尴尬,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低声道,“父亲,孩子们都在这里,好歹的给三弟留个脸。”
文江侯更加生气,拍的桌子更响,“我给他留脸他要脸么?做的那些事还怕小辈们笑话?怕笑话就不会那么做了。”
江意澜收回目光,悄悄看一眼樊氏,见她面色发白,微低着头一动不动,江意画紧抿着嘴唇微微发抖。
“老三媳妇,那混账东西有没有提前送信来?”文江侯越过一桌子人忽然问向樊氏。
樊氏一惊,立马站起身,唯唯诺诺,声音低的差点让人听不到,“没有。”
太夫人瞟她一眼,心里发狠,瞧这模样定是提前知道的了,却不敢当众说出来,这樊氏当真懦弱的很。
文江侯的话又扔过来,“你这做主母的,自己爷们的事都不知道。”
樊氏紧咬嘴唇,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太夫人缓缓放下筷子,不轻不重的道,“你说她做什么?爷们就是摆不上台面的,你让她个女人怎么去管?那院子若不是多了个狐……女人。”她原本想说狐媚子的,一想满屋子里的小爷姑娘的,便改了口换成女人,“微舟也不会变成那样,这会子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个,越发的长了那女人的脸。”
文江侯脸色微变,青一阵红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女人是经他同意送进来的,倒也争气,一进来就生了个儿子,谁知竟是个教唆人的。现下听太夫人毫不留情的揭出此事来,心头的火又旺了几分,狠狠的道,“老三媳妇,你院子里的事你只管用心的管,哪个敢不服的哪个敢顶嘴的,该罚的罚该撵的撵。”
一家子的目光都落在樊氏身上,樊氏登时打了颤,并不敢接文江侯的话,倒是一旁的江意画骤然起身,一字一句的道,“祖父既是说了这样的话,母亲只有领命的份,孙女儿却要斗胆问一句,倘若犯错的是那万姨娘,也是该罚的罚该撵的撵么?”
文江侯怔了怔,目里锐光一闪,投向江意画,也一字一句的道,“若犯的错该撵,自当赶出府去。”
江意画低低的哼了一声,微微仰起头,“既是如此,祖父,万姨娘现在就该赶出去。”
文江侯面色不悦,盯着江意画,“这些事还是交给你母亲,你还是多学学规矩吧。”言下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话当属不懂规矩。
但江意画却毫不退却,“祖父,她在我跟前还要叫我一声主子,她做错了事难道我不能说一句么?”
“画儿。”樊氏拉了拉江意画的袖子,目里露出恳求之色。
江意画却甩开了她的手,转头看向太夫人,朝后退了退身子,跪下去,“祖母,祖父方才说该罚的罚该撵的就要撵出去,孙女儿不懂规矩,想问问您,姨娘生的儿子是不是应该记在主母名下,是不是应该由主母养着?”
太夫人眉角微挑,蹙下眉,她没想到江意画会在这个时候抓住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可她说的却是事实,万姨娘生了四爷江意韧后,一直将他养在自己身边,只差叫她一声娘了。
若换在平时,太夫人定不会饶了万姨娘,一定会处置了去,可江微舟竟然打着已故姨奶奶的幌子去文江侯跟前求情,文江侯竟然也同意了,仿佛是为了补偿死去的姨奶奶。
太夫人不说话,江意画便倾了倾身子,“请祖母做主。”她跪的是祖母,请祖母做主,而不是请祖父。
太夫人抬头望向文江侯,文江侯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青一阵白一阵,气的牙齿打颤,压根儿没想到江意画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可这事儿偏偏是他的错,他甩了甩袖子,冷冷的道,“既是如此,你就看着办吧。”话是对着太夫人说的。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画儿,起来吧,你祖父自不会袒护她的,等她回来,祖母自会给你母子一个公道。”
江意画站起身,躬身道,“多谢祖父祖母。”伸手扯了扯樊氏的袖子,樊氏也福身道,“多谢父亲母亲为媳妇做主。”
经了这一番吵闹,文江侯气头更胜,起身离座,拂袖奔出门去。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太夫人摆摆手,“罢了,让你父亲静一静去吧,老大老二,到这边来,正好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吃顿饭都吃不肃静。”
丫头们自是一番忙活,江微岸兄弟落了座,一左一右陪太夫人说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意澜不由得多看江意画一眼,确实是个刚强的性子,竟敢当着长辈的面质问文江侯,除了胆量更多的怕是藏在心里的那份心计,选在这个时候,那万姨娘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判了刑。
江意画回过头来,恰好与她的目光对在一起,江意澜微微一笑,投上一个赞许的目光,江意画稍稍一怔,低了头继续用饭。
樊氏一副胆战心惊坐立不安的模样,头低的更靠下。
而杨氏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含着嘲弄,只在看向江微波的时候,眉眼才尽是掩不住的喜色




金闺 第三十三章.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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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风呼啸,吹在脸上似刀割一般,三更天的月光格外皎洁,透着股子清凉,洒在半明半灭的红灯笼上,映出迷蒙之色,那灯笼便在寒风里摇摇欲坠。
“娘,您放心的去吧,女儿一定会好好活着,女儿绝不会让您枉死,娘,愿你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一阵低低哀戚从簌簌冷风里传出,仿似夜游的鬼声,给这黑夜蒙上一层恐怖。
阵阵青烟从假山后传出,地上冥纸仍在燃烧,微红的光照在跪着的女子身上,映出一张苍白悲戚的脸,正是刚死了娘的月笼,目里点点泪光,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芒,她想起娘曾经对她说的话,‘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可是娘却死在一个赌字上。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在这深宅大院里,想要自保谈何容易?我不犯人或许仍有旁人犯上门来,只求自保,便不要亲人了么?现在她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她当真要自保了,可是她却不会再像往日那般了。
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唇齿相依唇亡齿寒’,这是二姑娘对她说的话,她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现在是二姑娘院里的人,倘若二姑娘被唾弃,一个主子都能任人宰割,她一个奴婢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下意识的紧握了握手,双眸里射出两道亮光,死死盯在马上就快燃尽的冥纸上,突然目光微闪,瞟向假山一侧,冷冷的哼了声,缓缓站起身,迈步离开。
她刚走,假山后便走出个婆子,朝地上残留的冥纸狠狠的跺了一脚,猫着腰匆匆离去。
寅时一过,江意澜便被叫醒,双眼惺忪,任由朱颜月笼洗刷穿衣,收拾整齐后,便奔向暖香院,府里一溜儿新挂上的大红灯笼,将整个侯府照的喜气洋洋,不像是要祭祀,倒像是要办喜事了。
天还很黑,朱颜挑着个小灯笼走在前头,月笼便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扶着江意澜往前走。
浓重的寒气团团围在身上,江意澜禁不住打个寒颤,虽然身上穿了里一层外一层的棉衣,但终是抵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冷风,一颗小脑袋差点缩进衣领里去。
到了暖香院,微微一愣,她竟是最后一个到的,就连八岁的江意亭都乖乖的站在江微岸身侧,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江意澜微微皱眉,稍带厉色的看一眼朱颜,竟然这么晚叫醒她,最后一个到的,只怕又要惹文江侯不悦了。
朱颜却有些委屈,往年腊八祭祀都是寅时起身,辰初祭祀,难道今年的提早了么?怎么没人来澜园里说一声?月笼则若有所思的朝太夫人身侧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扶着江意澜站在丘氏一侧。
文江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道,“开始吧。”
灯火透明的暖香院,主子们站在院中央,丫头婆子们则各自分散开去。流月流露领着六七个婆子去了又回来,手上都端着一个大木盆,每个盆里都放着一把笤帚,婆子们先是走到院内的几颗树前,拿起笤帚在盆里转了转,朝树上挥去,每棵树上只轻轻挥一下。
待刷到靠近江意澜的几棵树旁,她朝那盆里瞧了瞧,原来是一盆八宝粥,便知这是腊八粥了,在这一日涂上腊八粥,却是有辟邪之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婆子们便将院墙亭廊石凳假山等等各处都用那笤帚挥了一遍。
待到各房丫头婆子又都聚在院子里,江勤一一查过后,文江侯才点了点头,“摆案点香。”
江勤亲自带了几个人下去,摆了一张八角桌子,沉红色桌面上雕着黑色花纹,细细看去,竟是一朵黑色牡丹,花心中央摆着一条金色长龙,闪着晶晶亮光。
江意澜禁不住倒抽口冷气,娘娘的,莫不是纯金打造的?这得多少斤两?瞪大眼望过去,只觉得那金色的亮光刺得眼生疼。
金龙一摆出来,文江侯立时朝地上跪去,太夫人稍稍退后一步跪在文江侯身后,江微岸江微波兄弟跪在太夫人身后,江意遥兄弟则又朝后跪,瞬间,满院子人都按照辈分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文江侯双手抱拳,望着金龙,朗声道,“臣,拜见先帝,先帝雄功伟业建我大桂朝,臣自当谨遵誓言,竭尽全力保我大桂朝,愿我大桂朝世代繁荣昌盛。”
字字句句似一把锤砸在江家儿女的心头,尤其是几位小爷,心头涌上一阵激荡,这金龙是先帝御赐给江家的,这世代的荣耀是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攀比的,而此时他们心中亦同样有一把火在烧,竭尽全力保我大桂朝。
江意澜则偷偷抬了头瞧向那条金龙,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那高高昂着的龙头似是在诉说着一段骄傲的历史,更似在吞吐着皇家威严,这是一份无上的荣耀,亦是一把直指人心的利剑。
拜过先皇,文江侯便带着江家老少去了江氏祠堂,亦是一番跪拜,文江侯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祭祀先祖的话,又指着江家子孙训示一番,无非是些光宗耀祖之类的鞭笞。
江意澜忽然有种听领导训话的感觉,那时候她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职员,大大小小的会议个个都要洗耳恭听,稍有不慎就要挨训,穿到了这里,没想到仍是生出这种感觉,不由得感叹,在上下属的关系上,其实各个朝代都是相通的。
一番折腾下来,已到了辰末,江意澜顿觉腰背酸疼,由着朱颜月笼扶着,亦是跟着进了暖香院正房,桌上已摆了碗筷,但是除了每人跟前的一副碗筷外,并无其他饭菜。
各人按辈分依次坐下,碗里是五谷杂粮混在一起熬成的八宝粥,文江侯第一个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其他人才动碗。
累了这几个时辰,江意澜早就感觉肚肠叽咕,喜滋滋的端起碗抿着嘴喝了一大口,粥才进口,她便哇的一声吐出来,喷在半边桌子上,她紧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看着那一碗稠乎乎的东西,咬着牙在心内狂呼,“这是什么?这什么?”
酸?甜?苦?辣?咸?
文江侯注意到这边动静,转头瞧过来,立时气的眉毛竖起来,沉声呼道,“江意澜。”竟是连名带姓的喊出来。
江意澜吓了一跳,惶然抬头,见满屋子人都在盯着她看,对上文江侯震怒的目光,心头一沉,自知闯了祸,遂起身踢开身后椅子扑通跪在地上,“请祖父息怒,我不是故意的。”
文江侯咬着牙冷声道,“不是故意的还能吐出来,若是故意的岂不是要将这满屋子的碗都砸了?来人,把她带到后院关起来。”
江意澜心沉了沉,暗暗懊悔,她本是知道的,江家的腊八粥与旁家的都不同,酸甜苦辣咸代表了人生百味,更秉承了文江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警言,她本是想着的,本想着一咬牙便喝下去了,谁知那粥喝下去竟是这般的难受,简直比那毒药还要毒,竟是未忍住当众吐了出来,文江侯定不会饶了她,她亦知道此时求饶只会适得其反,遂缓声道,“祖父,意澜愿领责罚,亦不敢忘祖父的教导,请容孙女喝完这碗粥。”
说着端起桌上的碗,一仰头,三下五除二将那碗八宝粥喝去了大半,其中的滋味亦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却知道此时只能如此。
文江侯的脸色果然缓了缓,只狠狠的瞪着她。
丘氏心下焦急,想开口为女儿说句话,却又觉得实在无法开口,只能暗暗着急,时不时的朝一旁桌上的江微岸看上两眼,江微岸亦是无法。
太夫人面色暗沉,轻抬眼皮,看了看江意澜,轻声道,“意澜,你母亲为了你什么事都不做,亲自手把手的教你规矩,你却是这般,唉,别的我也不说了。”转头看向文江侯,“侯爷,我看不如让意澜去庵里住几日吧,也好静静性子。”
文江侯点头,“随你处置,今儿正好带上她。”
丘氏忙站起身,“父亲母亲,意澜不懂规矩,错都在媳妇,媳妇愿跟着一起去闲云庵,一定好好的教导她。”
太夫人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已到年关,府里很多事你都走不开,你还是留在府里筹备过年的事吧。这些年都是你经手的,你还是一旁盯着的好。”
丘氏无奈,却又说出别的话来,只好悻然坐下,瞧向江意澜的目光露出几丝怜爱。
太夫人留下丘氏,杨氏却是着急的,她巴不得丘氏年前都不要回来,这么一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半都要交由她了,更何况时至年下,样样儿的都是肥差,哪个奴婢小厮的不上前巴结着?正是拉拢人的好时候,可她心里虽急,偏生不能插话,只急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江意澜却是真的松了口气,去闲云庵,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而她亦是不愿丘氏同往的,有些事还是悄悄的进行比较好。
喝过腊八粥,正式的早饭才摆上来,草草用过饭后,太夫人便带着江意澜上了马车,直奔闲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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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 第二十四章.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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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前往闲云庵的还有杨氏及江意黛,杨氏陪着太夫人同坐一辆车,江意黛和江意澜坐在后头的马车上,丫头婆子们便坐在最后的一辆小马车上。
江意澜心情颇为激动,这是她穿到此处后第一次出门,尤为希翼能看一看桂城模样,可坐到马车上之后才发现想从马车上往外看,实在太难了。
厚重的绒布帘子连着挂了三道,车壁四处上包着厚厚的软垫子,整个马车压根儿寻不出一条缝隙来,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子,盖着一层羊毛毯子,虽是腊月的天,只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声,却不觉得寒冷。
江意澜有些丧气的靠在柔软的车壁上,神情萎靡。
江意黛瞧她一眼,见她神情沮丧,还以为她是因为受罚要留在闲云庵的缘故,遂笑了笑,“二妹妹莫要生气,你先在庵里住上几日,等着姐姐央求祖母早日接你回来。”
江意澜也回她一个微笑,“多谢姐姐的好意,只这一次我太令祖父伤心,祖父罚我也是应该的。”
江意黛美目顾盼,心里忽然一动,笑道,“妹妹,不如姐姐在庵里陪你几日,咱们姐妹也好说说话做个伴儿。”
江意澜皱皱眉,捏了捏毯子上的羊毛,故意做出一副苦脸,“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可不能累着你也在庵里住着。”
心里琢磨着江意黛此语何意?最近她在府里混的风生水起,据说已有一大批跟在屁股后头拍马屁的人,怎么突发奇想要去庵里住几日了?
她猛然想起江意黛前两日称病不出来见客的事,遂笑了笑,露出几分关切来,“姐姐的身子可好了?”
江意黛微微一怔,狭长的眼皮挑了挑,面上挂着更多的笑意,“累着妹妹挂心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些小毛病,吃些药就好了。”
江意澜越发的断定她定是在装病,她为什么要装病呢?
江意澜眼珠微转,脑子转的飞转,江意黛生了病,所以没能出门见客,武骆侯夫人也未见到她,如此一推,江意黛假装生病应是为了不想见武骆侯夫人,可她为什么不想见武骆侯夫人呢?
深想下去,江意澜惊了一下,只略抬了抬头,看向江意黛,压低嗓音道,“姐姐,那骆玉湛……”
江意黛满脸笑意僵在脸上,面色白了白,立时便啐了一口,“妹妹,你我是未出阁的姑娘,提男人作甚,让外人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侯府的姑娘。”
接着便转了头不再同江意澜说话。
江意澜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瞟向江意黛的目光亦冷了几分,遂微微闭了眼靠在车壁上假寐。
马车走的并不快,摇摇晃晃的差点把人晃睡,江意澜闭着眼打个哈欠,嘴巴张得很大。
江意黛瞥眼瞧见,嘴角微翘,露出一副不屑,捏着帕子掩在嘴上打个哈欠。
车身陡然一晃,江意澜差点半边身子倒在车上,支着羊毛毯子坐直身子睁开眼,“怎么回事?”
江意黛蹙下眉,感觉到马车停了,亦是觉得奇怪,轻声道,“怎么停下了?到了么?”
想想又觉得不是,这才刚出门没多久,离闲云庵还远着呢。
两人都正纳闷着,刚想开口向外问两句,便听到外头一阵哭天抢地的叫声,“你们撞了我老婆子,我受伤了,不能走了,你们就这样不管不问的走了吗?你们快看看啊,这是哪家的姑娘,这样的狠心。”
江意黛两条秀眉高高挑起,嘴唇紧抿,听到这样肆无忌惮的哭喊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江意澜不等她反应过来,率先一步掀开半边车帘,朝外张望,“怎么回事?”
“姑娘啊,您可得给我做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一个老婆子忽然冲过来趴在马车下,江意澜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却是个五十多岁老婆子,衣衫褴褛,腊月的大冬天却只穿了两件单衣,整个人在寒风里打着寒颤。
“你这老婆子恁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这会子又上来喊冤了,这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家,快走开吧。”车下小厮不耐的呼喝着,伸手将老婆子扯到一边去。
老婆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非但没被吓跑,哭声反而更大了,“老天爷啊,你们都是贵人,我老婆子招惹不起,被人撞死了也不过是烂死大街上,与其活着受罪,倒不如被撞死算了。”那老婆子哭着竟又朝马车上撞来,幸好被马车夫拦了下来。
老婆子这一番哭喊早已引得大街上很多人聚过来,挤在路两旁看热闹。
江意澜皱皱眉,虽不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也算摸清了大概,不管到底有没有撞到这老婆子,任由她这么闹下去却是不行的,迟早有人认出她们是文江侯府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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