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驸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百里如银
宋廷站了片刻,还是主动走过去打招呼:“你是幽剑姑娘吧?听说是你救了我,多谢你了。”
幽剑淡淡的看了宋廷一眼,对于他说的话理也不理会,眼神之中有一丝鄙夷之意。
“好吧。”宋廷也没再继续说话,和她一起站在船头安静地看风景。
“小蛮,我们走吧。”站了一会儿,宋廷觉得打扰到了她的独处,于是带着小蛮又去转了其它地方。
到船尾的时候,却撞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是雪雁。
雪雁低着头,跟小蛮传达公主的行程安排:“小蛮姐姐,公主吩咐我们酉时下船,今晚住醉仙楼。”
“知道啦,雪雁妹妹。你去跟青竹姐姐和幽剑姐姐也说一声吧。”
“嗯,我这就去。”
酉时时分,一行人下了船,在醉仙楼要了四间上房留宿,还订了一桌子晚上吃的酒菜。
宋廷没想到付银两的会是小蛮,这小丫头居然还会掌管财务,这一点着实令他惊讶不小。
说实话,身傍一个公主大美人和四个侍女小美人,他可是下意识地要主动买单,但是他的身上确实搜不出哪怕一个铜子,哎,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宋廷想不明白,这个“宋秀才”没爹没娘无钱无势,到底是怎么娶到这么国色天香的公主大美人的呢?
世间有些事真的是令人琢磨不透。
赵元贞替宋廷请来了大夫,据说是金陵城的名医,姓公孙。
公孙大夫替宋廷把了半天脉,捋了捋胡须,慢吞吞地道:“老夫行医四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脉象。这……这……”
“我相公到底怎样?先生您直说无妨。”赵元贞站在一旁问道。
“这……”公孙大夫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依据公子脉象,实在是看不出公子有任何疾病啊!至于公子所说的失忆之症,老夫也略有耳闻……不过……”
“不过失忆之症绝非一般的症状,单凭脉象恐难以下定论,还跟大脑有关联……”宋廷怕这老中医说漏什么,就抢先说道。
“公子也懂医理?”公孙大夫很惊讶。
“我小时候曾随家父去过一趟蜀川,跟当地村医学过几日……”
“真是惭愧!老夫告辞!”
知道宋廷没什么病,只是记忆恢复有些问题,赵元贞也就松了口气,让小蛮付了诊金,安心地送走了公孙大夫。
一行人吃过晚饭,喝了些酒,淡淡聊了几句,却生出一种沉闷的气氛来,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宋廷看得出来赵元贞心里有心事,但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去问,毕竟他是个冒牌驸马,一不小心露了陷是要杀头的。至于圆房这种事,换做普通夫妻,可能天经地义,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公主,他也不敢乱生猿马之意。
倒也不觉有甚遗憾,毕竟已是夫妻名分,来日方长,他眼下担忧的可并不是圆房之事,而是如何真正活成古代人。
夜色微凉,初九的月亮不算圆,也不算缺。它就那样淡淡地笼罩着整个金陵城,朦胧而不失优雅,柔和而寡淡,既不会因为太亮而让人思念亲人,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光亮而照不到游子赶路的双足。
此时的金陵城还尚未实行宵禁,街道各处依旧是灯火通明,车辚辚,马萧萧,秦淮河畔的青楼楚馆更是客旅往来,生意红火。
直到子夜,喧嚣声才算渐渐隐去,整个金陵总算归于宁静。
而位于南大街的醉仙楼,哪怕是几乎所有客人都熄灯进入梦乡,却依然还有一盏灯亮着,窗纸上显出这人的影子,影子的主人似乎正在奋笔疾书。
这个影子的主人就是宋廷,他此刻正在临摹“宋秀才”写给穆云川的那一封信。
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在这个新世界安然活下去,光靠“失忆”这个借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接纳“宋秀才”,真正的活成他的样子,才不至于被怀疑。
远的不说,就拿这个扬州的穆云川来说,倘若他与“宋秀才”真的相交多年,那么“宋秀才”的字迹,穆云川他不可能不认识。所以想要瞒天过海,在这个新世界长期立足,字迹这个东西,乃是首要凭据。
从吃完晚饭到现在,他已经将这封书信临摹了七十三遍了。大体上已经可以掩盖过去,但是细节上,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一蹴而就。他今天也就是临摹个大概,以后还要找更多“宋秀才”的笔迹加以考校临摹才行。
当更夫已经开始敲打四更的梆子的时候,宋廷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他将临摹的纸全部就着油灯烧掉,然后将那封原信塞进怀里,就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当他揉着眼睛起床时,小蛮已经端着一盆洗漱的水进来了。
小蛮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腕子,口中哼着轻快的曲子,一副勤劳能干的样子,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走过来要给宋廷穿衣裳。
宋廷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拿过衣服自己穿好,才跟小蛮说道:“衣服就不用你帮忙穿了,来帮我梳头吧。小蛮你梳的头可好看了。”
夸人这一招果然管用,小蛮听了宋廷的夸奖,一脸很高兴的样子,干起活来更利落,三两下就梳好了宋廷的头,随着一枚银簪子穿髻而过,她终于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
隔着这么近,宋廷才注意到,她笑起来其实有梨涡,两排整齐洁白玉齿外表,藏着两颗小虎牙。梨涡浅笑,微微露出虎牙,俨然一副十分可爱的样子!
宋廷用刷牙子和牙粉刷了牙,梳洗过后,小蛮送来了一碗莲子羹和一屉包子,莲子羹冰凉甜腻,入口即化,营养美味,包子又香又软,一口咬下,肉汁四溅,怎一个爽字了得!
宋廷心道:在北上广哪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古代人做的口味正宗,慢工出细活,就是好吃。
用罢早膳,宋廷被告知又要赶路了。
这一次是从金陵出发到扬州。
只有回到扬州,公主与他的这一场婚事,才算是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不过,实在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场婚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些荒谬。堂堂公主,居然没有护送的队伍?除了四个侍女外,没有家臣,没有送亲队伍,没有随亲护卫……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次从金陵到扬州,雇的不再是船,而是三辆马车,他和小蛮共坐一辆,小蛮开朗活泼,叽叽喳喳,这一路倒不显闷。
王朝驸马 第四章 宋府的日常生活(1)
三辆马车一起进了扬州城,拐过几条大街小巷后,停在了一户白墙黑瓦的院落门口。院内梧桐、樟梨树的叶子被吹到外边过道,积叶幽深,枯叶腐烂,发出一阵淡淡的恶臭味。
宋廷和赵元贞等一行人从马车下来,极目是积灰、布满蛛丝的大门,掉漆的门楹上横匾的“宋府”二字也是黯然失色,被灰尘积压着,看到这里,宋廷心里充满了唏嘘感慨。
“宋府。”宋廷口中咀嚼这二字,露出一丝苦笑,这里,就是以后的家了。
宋府的大门紧闭着,铜锁上着锁,外边围墙很长,但是围墙内却没有人烟,宋廷走上台阶,观察了门锁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开锁。
赵元贞领着雪雁、小蛮、青竹、幽剑四女就那么站在大门前等着,等了半晌,也不得登门而入。
众人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宋廷转身,露出满脸无奈的神色,他也想自己有钥匙,可是,就是没有啊……
幽剑怒目以视,只听“锵”一声,她已拔剑,不知是要砍人,还是要毁门……
可就在这时,门外走过来一位年约六十,身形佝偻,发已半白的老者,老者手里拿一把钥匙,看到宋廷一行人,忽然喊道:“你们是谁啊?这家没人了……哎呦!二公子!你可算是回来啦!”
老者走近些,看清楚了是宋廷,当即欣喜不已,上前仔细瞧着宋廷,几欲老泪纵横:“二公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宋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老者,只能报以微笑:“是啊,我回来啦。”
老者又转身看了着赵元贞一行人,问道:“这几位是?”
小蛮抢出一步,道:“还不快叩见……”
还没来得及吐出“公主”二字,赵元贞就拉住了她,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
赵元贞微微颔首:“我是朝中新过门的妻子。”
然后依次跟老者介绍了雪雁、小蛮、青竹、幽剑。
听了赵元贞的话,宋廷唇角露出一抹难掩的笑意,赵元贞称呼他的表字“朝中”,这代表着某种尊重,能听到她这样叫他,他心情很是舒畅。
老者听了赵元贞的话后,立刻跪在地上,道:“原来是少夫人!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少夫人责罚!”
赵元贞上前两步,虚扶道:“快快请起!不知者不怪,何言责罚?”
老者起身站着,低着头,俨然一副恭谨的样子。
赵元贞问道:“老伯如何称呼?”
老者回道:“回少夫人的话,奴才姓李,二公子打小称我‘李伯’。少夫人随意称呼奴才便是。”
“诶,怎能随意称呼?”赵元贞微微嗔怒状,接着询问道:“李伯我且问你,这家中可还有其它什么人?缘何如此冷清?”
似说中了伤心处,李伯一把鼻涕一把泪:“回少夫人的话,自老爷去后,大公子出了家,二公子又出门远游,这家中除了老奴,已经没有别人了。老奴也是多半时候在乡下住,每月来打扫一次屋子。”
说着,李伯又破涕为笑:“二公子,少夫人!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酒菜,为二公子和少夫人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有劳李伯了。”
宋廷对这个忠心的老仆颇有好感,便柔声叫了一声“李伯”。
“娘子,那我们一起进去吧?”李伯开了门,宋廷做了个“请”的手势,俨然真当自己家了。
宋廷领着赵元贞等一行人正要进门时,门框上却掉了一些积灰下来,让他止住了脚步,直愣愣地望着大门上方出了神。
见这一幕,赵元贞也抬头看,看着已经掉漆的门楣,颇有感触道:“相公,常言道‘家和万事兴、人勤百事顺’,眼下的困难都只是一时的,相公不必过于烦恼。”
宋廷没想到赵元贞能这样安慰他,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人美、心善,这样的好媳妇上哪找?
“我一定不能辜负这样的好媳妇。”宋廷心里说了一句后,就领着赵元贞等人进了门。
宋府家道虽然中落,房屋建筑却也恢宏,房屋坐北朝南,按格局分为外院和内院。里里外外雕梁画栋、水榭亭台、假山池塘、花圃果树……都一应不缺,沿路亭子飞檐翘角、玲珑精致,颇具江南小园的风格。
外院有谷仓、马房、柴房、磨坊、厨房……与及下人的住舍等等;而内院则由东厢房、西厢房、北苑、迎客楼组成。
宋廷带着公主等一行人随意参观,自己也算是饱了眼福。
转眼间余晖西洒,宋廷和赵元贞一起来到宋府祠堂,祭拜了祖宗和先考先妣,两人结婚的所有仪式这才算是正式完成。
祭完祖,宋廷和赵元贞就众人居住哪个屋作了商量,商量结果是赵元贞和雪雁、青竹、幽剑住北苑,小蛮和宋廷住西厢。
于是,宋廷就住在了西厢的一个夏屋,每日由小蛮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每日清晨,小蛮都会早早起来,敲开宋廷的房间门,一边帮宋廷穿衣裳,一边问宋廷早饭想吃些什么,有的时候也会问问宋廷今日读些什么书之类。宋廷知道她其实并不大识字,问读些什么书这样的问题,无非是心里有着对读书人的尊敬罢了。
除了替宋廷穿好衣裳梳好头之外,小蛮还将洗脸水打好,刷牙子、牙粉放好,一并伺候宋廷刷牙、洗脸。等忙完了这一切,她还要去厨房帮忙做早膳。宋府一日三餐的饭食,都是由李伯负责买,小蛮、雪雁负责做。
看着小蛮穿梭不停的身影,宋廷心里颇有几分过意不去,有时候看着满脑门子汗的小蛮,他会忍不住说一句:“小蛮,累了就歇会儿吧”,小蛮却总是扬起脸,擦了擦汗,满脸笑容:“驸马爷,我不累!”
每听到她这样说,宋廷总是摇头笑笑,心里对小蛮的好感却大增。
回到宋府这些日子,经常见不到赵元贞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躲在闺房,还是忙些其它什么。不过她一向都由幽剑随身保护,宋廷对她的人身安全倒没有太多顾虑。
回到宋府以后,宋廷保留了晨练的习惯,每日晨练的内容就是跑步、做俯卧撑、打一套太极拳。
跑步是围绕着自家院子外的墙跑一圈,然后跑到外面大街,然后再折返回家。彼时天蒙蒙亮,大街行人寥寥,虽然难免有人对宋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一些早早进城的菜农渔夫看了两眼,顶多觉得这人闲得发慌罢了。
每日做俯卧撑时,“啊啊”的呻吟总能引来赵元贞、幽剑、青竹等人好奇围观,她们实在是看不懂,这样奇怪而猥琐的动作,莫非对强身健体真的有什么好处不成?
直到打太极拳时,幽剑才会露出一丝惊喜的目光认真品味起来,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跟做俯卧撑时她脸上露出的厌恶神色比起来,这点儿喜色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中午和下午的时光,宋廷基本上都是用来看书练字,他找来了更多的“宋秀才”以前写的书信和字迹,仔细研究,加以临摹,在短短的几日内,总算是模仿得一模一样了。
有时,正当宋廷看书看得全神贯注,小蛮会端上来一杯茶,或者一些水果点心,然后俏生生地站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默默观察了很久,小蛮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说别的读书人读书都是一边诵吟,一边摇头晃脑,为什么驸马爷读书却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也不摇头晃脑。
宋廷笑了笑,告诉她自己的记性比别人好,所以不用读,就看几遍,也能背下来。还说不妨当场做个实验,由小蛮来出题,他来背诵。小蛮只是羞怯地摇着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几个字。
“没事,我教你认字。”
宋廷不只是说说,他每天认真教小蛮认写十个字,几天过去,小蛮能识能写的字越来越多了,就连赵元贞都觉得很好奇了,不禁对小蛮有些刮目相看。
“都是驸马爷教的!”小蛮的语气里,不无欢喜雀跃。
小蛮每日陪伴宋廷读书,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意味。赵元贞早就观察到了这些变化,但她却并没有觉得不妥,相反,这一切恰恰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有一次,小蛮将宋廷写的一副字拿到赵元贞房里,彼时正好幽剑、青竹也在房中,小蛮一脸欢喜地跟她们炫耀道:“你们知不知道?驸马爷还会写诗呢!”
幽剑却是不信,一把将宣纸抢了过来,念了起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念完,幽剑忍不住大笑,青竹也掩口笑。
幽剑将纸随手一扔:“这就是所谓的诗?我看分明就是两句口水话!就算随便在大街上抓两个垂髫孩童来,也能比他写得好!”
听了幽剑这话,赵元贞也并不生气,只是扶额而笑,然后捡起了那张宣纸。
“啊?这不是诗啊……”唯剩一脸羞愧的小蛮,脸上泛起了红晕。
…
“小蛮,你是不是把我的歌词拿走了?”等小蛮回到宋廷房里时,宋廷正在练字,随口问了一句。
“哦,原来是词啊。”小蛮松了口气,然后乖乖将宣纸奉上。。
可是又转念一想,词不也是诗嘛……
看来,驸马真的不会写诗啊……
王朝驸马 第五章 宋府的日常生活(2)
这一日晌午,宋廷拿着剪子从花园里剪下一些花枝,有海棠、杜鹃、白玉兰、桃花等等,正想没事练练插花,却隐隐听见宋府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清净许久的门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李伯匆匆来报:“穆府小侯爷来访!”
听到“小侯爷”穆云川就到了门口,宋廷来不及收拾,就抱着那些手中的花枝来到了大门口,看了看门外的动静,不由惊了一惊。
一支由数十名家丁组成的队伍,拥簇着一顶紫云头红带红幔的锦轿兴师动众而来,四个黑衣劲装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于队伍最前端开路。
锦轿停在了宋府门口,从轿中走出来一位身材颀长,神仪明秀,剑眉朗目的美男子。
只见他头戴玉冠,锦衣修身,整个身形显得潇洒而不失气度,唇角似笑而非笑,眉目似喜而非喜,端的是风流倜傥。
宋廷心道,不愧是人称“玉面小侯爷”。
穆云川下了轿,远远瞧见了宋廷,只是当他看到一身旧布衣裳,两手合抱着花枝,脸上仍旧残留桃花花瓣,汗水也来不及擦的宋廷时,先是微微一愕,然后就忍不住爽朗大笑:“朝中,你弄这些花做什么?”
宋廷也朗声道:“小侯爷,我正要练插花呢,想不到你就过来了。”
穆云川高声不屑道:“那不是女子练的玩意吗?你一个读书人练什么插花!”
宋廷笑了笑,不作解释,只是道:“小侯爷,屋里请!”
宋廷仍旧抱着花枝,领着穆云川到了迎客楼会客厅。那四个黑衣劲装的护卫,自打下马后,也一路跟在穆云川身后。其它家丁在门外侯着。
穆云川边走边道:“朝中啊,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不知道近来你都在何处活动呀?对了,听闻你最近新婚,怎么也不请我喝杯喜酒呀?”
说着,命人抱了几匹绸缎进来,另一个檀木雕花锦盒里还装了五十两银子。
穆云川呵呵一笑道:“我略备了些薄礼,恭贺你新婚,还请朝中笑纳啊。”
宋廷笑道:“如此厚礼,我不敢收。”
穆云川摆摆手道:“朝中兄不必客气,凭你我的交情,这点礼算什么!……听闻你去了趟京师,不知道令正可是京师人士?”
宋廷笑道:“拙荆的确是京师人士。”
穆云川道:“你也知道,我祖上穆羽大将军曾随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封一品县侯,假节,封地原本也是在京畿一路。后来才南迁到这扬州城的……”
宋廷点头道:“自然知晓,穆羽大将军谁人不晓……”
心里却在说知道个鬼。
穆云川又道:“朝中,你都成亲了。我很是替你高兴啊。等日后你有了功名,当个官儿,多好呀!你说是不是?”
“是、是。”宋廷心不在焉点头,眼睛却盯着脚下台阶,小心摔跤把花弄掉了。
刚进了屋,赵元贞身穿一身布衣裳,脚穿弯头鞋,头上也不插簪子,云髻松松的,就从屏风后走出来了。看见宋廷后,她上前微微含笑道:“相公,你弄这些花做什么?”
赵元贞想要接过宋廷手中抱着的花枝,恰好李伯赶了过来,赶忙将花枝抱走了。
赵元贞手里拿一条蓝丝巾儿,脸上微带些责备之色,小心翼翼地替宋廷擦掉脸上的桃花花瓣,一边擦,一边佯作娇嗔:“花长在树上不好看吗?非要剪下做什么?”
宋廷只是笑笑,也不回答,可察觉到赵元贞虽是布衣打扮,却也着实美得紧,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倾国倾城感觉时,他不由看得呆了一呆。
“朝中啊,想不到令正竟然如此国色天香。你可真有福气!”穆云川拱手笑道。
“小侯爷。”赵元贞敛衽行礼,却是低眉垂眼,看都没看穆云川一眼。
若论身份,赵元贞本是公主,完全没必要给区区小侯爷行礼。只是,赵元贞多次跟宋廷说过,以后不可以称她公主,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喊她公主。至于原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所以这一礼,赵元贞乃是以普通民女身份行的。
“小侯爷,请坐。”宋廷有意绕开话题,避免尴尬,便喊道:“雪雁,给小侯爷奉茶。”
雪雁站在一旁伺候茶水,至于小蛮、幽剑、青竹三女,此时却并没有露面。这也正合了宋廷心意。
两人坐下喝茶,赵元贞也借机悄悄回房去了,她的出现不过是给宋廷挽些面子罢了。如今任务完成,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下来。
宋廷和穆云川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宋廷自然知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的道理,虽然承穆云川的情,但是也不敢太过实诚,什么都和他聊。
穆云川这人倒也不坏,虽有几分纨绔,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歹心,虽然跟几乎所有古代男人一样,都爱聊功名和女人这两样,但是聊得也还算斯文,所以宋廷对他的印象也不坏,觉得他还算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聊着聊着,气氛就有些异样。
穆云川忽然诡笑问:“朝中啊,你还记得那位……盈盈吗?”
宋廷又惊又疑:“盈盈?哪个盈盈?”
穆云川站起身,压低声音,挤了挤眼睛:“就是你辗转难眠、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云香院的头牌花盈盈啊!怎么?你不记得了?”
听到这,宋廷明白过来了,肯定是“宋秀才”这个脓包的某个暗恋对象吧!
于是,故作回忆状:“噢!你说的是她啊,我记得她……不过小侯爷你也看见了,我已经有家室了,不再打算寻花问柳了。以前的事不用再提,真是羞煞我也。”
听了宋廷的话,穆云川忍不住大笑:“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你就已经有了如此变化!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佩服!佩服!”
聊了一会儿,穆云川起身,打算告辞:“朝中,明日我在府中设宴,会请一些文人雅士,到时候喝酒赏乐,你可一定要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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