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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夏乔恩
愿君笑
作者:夏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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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笑 楔子
竹林边,嬉闹声不绝。
随着一只老母鸡惊恐的啼叫声,一群年龄不一的孩童或东或西,个个手拿武器,不怀好意的朝老母鸡逼近,而后头,年纪小、个头矮的孩童也不甘寂寞,有样学样的拿起路边的枯枝,对老母鸡恐吓挥舞,吓得老母鸡连连哀啼,浑身发抖。
老母鸡危在旦夕,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竹林却突然传来声响,不一会儿,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孩从竹林里头现身。
“是褚家的小敝物!”最早发现褚恨天的张小丁马上大声嚷嚷。
“真是那小敝物。”孩童里头年龄最长,身材也最为壮硕的黄大牛咧出恶意的笑弧,快步挡在褚恨天面前。“怪物,今日又到竹林里头去啦这一年来你天天入竹林,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着挡路的黄大牛,褚恨天垂着头,冷漠回答:“不干你的事。”
“什么叫做不干我的事我爹是这村子的村长,什么事都归他管,我是他儿子,自然也有权利管这村子,所以你最好快给我说清楚,否则要你好看!”黄大牛两管鼻孔喷出热气,双手叉腰,撑着一坨肥肚,模样好不得意。
“你爹是村长,而你不是。”垂首,褚恨天冷然的丢下这一句后便侧身想要绕行离去,不料后头却教人抓住了衣领,被往后拖了去。褚恨逃诏弹不得,垂着头低喊:“放手!”
“小敝物,你说什么”凭着比一般孩童还要大的力气,黄大牛一把拽起褚恨天,然后奋力将他抛到一旁的鸡篓上,并随手抄起地上的牛粪,狠狠的朝小脸上砸去,弄得褚恨天一身脏污,一旁孩童们见状,纷纷大笑。
“什么叫做我爹是村长,而我不是告诉你,再过几年,等我爹退休了,这村长位子我坐定了!到时,我一定把你这个小敝物和你爹那个大怪物撵出村子。”
“我爹不是怪物!”闻言,褚恨天迅速抬头反驳,然而藏在牛粪下的一双眸子,竟是迥异一般人的幽魅的深紫。
“你爹就是,要不然他怎会生下你这个小敝物看看你那双眼,那就是证据!”肥肥的手指着一双妖魅紫瞳,黄大牛面露鄙夷。
眼里顿时浮现受伤,褚恨天嘶声大喊:“它不是证据!我和我爹都是人,不是怪物!”
“哈哈!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这怪物竟然说自己是人,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真是笑死人了!”
随着黄大牛刺耳的笑声,其余孩童也加入嘲笑的行列,每个孩童都指着褚恨天紫色瞳眸捧腹大笑。
听着那一声声嘲讽鄙夷的笑声,褚恨天忿忿的握起拳头,可心里却是自卑与害怕的,不敢反抗也不想留在原地任人讥笑,趁大伙儿不注意,他倏地从地上跃起,往家门口奔去。
“别跑!敝物!”一发现褚恨天的动作,黄大牛马上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朝那落荒而逃的身子丢去。
石头瞬间掷中褚恨天的脚踝,褚恨天重心不稳,踬扑倒地。
“我还没欺负够就想跑兄弟们,上!打死这个怪物!”转眼间,黄大牛已捡起一块大石砸到褚恨天头上。
“是,老大!”孩童们齐声应和,听话的捡起脚边的石子,朝褚恨天猛烈攻击。
“怪物,打…”年龄幼小的孩童有样学样,也跟着丢石子。
石子恍如纷乱细雨,来自四面八方,狠戾无情的打在褚恨天头上身上背上,&x5f88;&x5feb;的,褚恨天的脸上已被锐石割出好几道血痕,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几个洞,额上更是流下一道血瀑。
剧烈的疼痛让褚恨天的脸色迅速转为苍白,明白再待下去下场会更惨,于是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护着头,用最快的速度朝家门奔去。
好不容易挨到自家的门前,他立即推门而入,然而外头的攻击依然没有停歇,听着那一声大过一声的撞击声,他明白外头那群人正张牙舞爪的欲破门而入,将他伤得彻底。
呜咽一声,他害怕的转身想逃离门后,不料却一头撞进一堵高大的肉墙里。瞬间,内心的不安不减反增,他困难的抬起头,紫眸里写满畏惧。“爹…”
严厉的表情透着无情。“你又惹事了”看着褚恨天,褚仕德的眼神没有做父亲的慈祥,只有一片冰冷。
“我没有,是他们故意找麻烦。”
“说谎。”薄薄的唇吐出不信任。
“我没有说谎,真的是他们…”
话还没说完,一个吧掌已由上呼啸而下,重重的落在褚恨天的颊上,截断褚恨天的解释。
而就在此时,窗外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雷爆响,轰隆一声,挟着强大的威力将窗上的瘦木框震得嘎嘎作响,同时也震摇了褚恨天惊颤的心房。
捂着辣疼的苍白脸颊,褚恨天咬唇噤声,颤巍巍的往后退去。
“为了你,我娘子自缢而死,如今,你连我都想杀了吗”褚恨天一步往后,褚仕德就一步往前,将褚恨天逼到墙角。
恨天,恨天!他恨极了老天爷竟让他生了个紫眸孽种!
“爹!孩儿不会杀您的,您不要误…”话还没说完,又是重重一个吧掌落下,褚恨天挨不住这股猛烈的力道,头一偏,重重朝土墙撞去,登时在墙上留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孽种!逼死我娘子、毁我褚家还不够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村子肯让我生活,你却还不肯罢休,非得逼我也上吊自杀你才满意吗!”
褚仕德挺着高大的身躯压迫的站在褚恨天面前,像是发了狂般的大吼大叫,原本冰冷的表情全变了样,疯狂、愤恨、恐惧在他的脸上交错出诡异的线条,让原本清缘牧撑涌雌鹄凑狞恐怖,像是疯了般。
见状,褚恨天浑身颤抖。“爹,我不是孽种,我不是,我不会害您的,孩儿求您不要打我,求您不要…”额上的痛,唤醒褚恨天最惧怕的梦魇。
他恐惧的蜷起身子,颤声开口求饶,就是期盼爹爹恢复心神,别再同往昔那般伤害他;然而褚仕德根本听不进他的求饶,只是目光涣散的看他脸上一双紫色瞳眸,任由思绪飘至过往的种种。
他想起妻子上吊的那一幕、邻居们鄙夷害怕的那一幕、亲友们嫌恶撇清关系的那一幕,以及适才他在窗边,亲眼目睹村长儿子誓言要将他赶出村庄的那一幕…
他的人生,全在这孽种出生后毁了!都是因为这个孽种,他才会沦落到这番田地,当初他真不该一时心软,将他留下。
眼角余光瞥见角落的镰刀,褚仕德想也不想便拿了起来。
“孽种本就该死,早在我娘子死后,我就该将你给杀了!”大手一颤,冷锐的刀光瞬间射入眼里,照亮一双血红色的双眼,也照亮一股潜藏多年的憎恨杀意。
“爹,不要…不要杀我!”看见刀光,褚恨天惊悚尖叫,然而他的惊叫却全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巨雷爆鸣声中。
窗外,一道道凌厉尖锐的银白闪电在灰黑厚沈的云层里流窜,而巨雷便在那一片银白灰黑的世界里嘶吼,一声接着一声,释放出震天撼地的轰隆声,似是想要将大地震碎。
“把你给杀了,替我娘子报仇…把你给杀了,我才能活…”听不见褚恨天的声音,褚仕德只是恨恨的瞪着那对紫瞳,任由仇恨冲上脑门。
“爹,不要…不要!”褚恨天想逃,却被大掌抓了回去。
“该死的孽种,我要杀了你!”窗外忽地劈下一道银白闪光,照亮窗内一双血红疯狂的黑眸,接着刀锋一闪,在轰隆雷声中,屋里褚恨天仰头惨叫,鲜红的血液自他的胸前迸射四溅,在墙上喷上一道道凄厉的红。




愿君笑 第一章
好饿啊!
夜里,一个瘦弱的女孩倒卧在一棵大树下,用手按着自己不断咕噜咕噜叫的壮子细细呻吟。
她,毛頵儿,应城县人,初满十六岁。娘亲早殁,半个月前刚死了亲爹,目前举目无亲,因此听从村人的建议,半个月前便启程到繁华的邺阳谋生,谁知却在两天前被路人偷了包袱,钱财尽失,因此饿了两天两夜。
眼看京城…邺阳城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却饿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不得已只好倒在这棵大树下休息,打算用睡眠补充体力,看看明日一早能不能多些力气走到城里找差事。
铿锵!某种金属磨擦声蓦然从远处传来,其音甚是锐利,异常刺耳,呻吟中的毛頵儿不舒服的皱眉将眼睁开,却发现远方有两道模糊的人影正在交手,其中一人拿着大刀,另一人拿着长剑,铿铿锵锵的用着让她眼花撩乱的速度迅速过招,两人之间的气氛满布紧张与杀气。
一阵夜风袭来,带来让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那味道太浓太沈,仿佛在暗示有人失血过多就要死亡。意识到这一点后,毛頵儿清秀的小脸瞬间转白,想也不想的硬撑起无力的身子,偷偷摸摸但速度极快的爬上身后的大树。
而就在毛頵儿爬到树上后没多久,过招中的两人已打到树下。
“将信函交出来!”黑衣男子持剑斜抵着大刀,表情肃冷的同褐衣中年男子索讨他藏在怀里的信函。
那封信函本是七皇子亲舅今早所拟,里头记载了许多拥戴七皇子为帝的名单以及捐献的明细,本想今夜送入宫中呈给七皇子详看,可不知是谁将信函的事情传了出去,一个时辰前,府邸竟然潜入了外人将这封信函偷走。
他随即发现此事,因此迅速追赶偷信之人,欲将信函夺回。
“呸!要信没有,要命一条!”褐衣中年男人粗嗄的嗓音因出力而略微浮动。
两人虽然身体不动,可彼此内力在刀剑间流窜碰撞,迫使兵器发出阵阵尖锐鸣吟,不过相对黑衣男子游刃有余的模样,褐衣中年男子却气息浮动,实力高低,略见分毫。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语毕,黑衣男子大喝一声,将手里长剑快速一旋,一股气流旋即在身前炸开。
褐衣中年男子见状,瞬间运气护身,然而终究力不敌人,身子往后踉跄了一步,嘴角还因此溢出一丝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黑衣男子乘胜追击,继续舞出长剑;褐衣中年男子脸色一凝,立即提刀防备,风中再度响起尖锐的铿锵声。
而此时,趴在树上偷偷观战的毛頵儿不由得被那充满内力的刀剑尖鸣声弄得头疼欲裂,闷哼一声,旋即用手护住双耳,试着挡住那让她耳膜、脑子都发疼的声音。
但无论她再怎么出力护着耳朵,树下更胜爆竹爆炸威力的刀剑声依然震入她的耳里,使她的脑子疼得几欲爆炸。
可即使如此,她却不敢尖叫,只怕一出声,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两人的长相她已瞧得一清二楚,待会儿要是有一方死了,她就算是目击者,杀人的那一个若是发现她,极有可能杀了她灭口,所以她绝对绝对不能出声。
可是不出声,真的好难啊…痛到极点,两颗泪珠从紧闭的眼角溢出,和着自额上淌下的冷汗,瞬间沾湿紧绷颤抖的苍白双颊。
紧皱眉头,毛頵儿在心里狂念阿弥陀佛,就盼这折磨脑旗点结束。
不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下的尖锐声依然不断,就在毛頵儿以为自己耳膜就要破裂、脑子就要爆炸、嘴里的阿弥陀佛就要念成天杀的混蛋时,耳边催人发狂的铿锵声终于退去。
吐出一口气,在心里从一念到十,确定树下再也没有动静,毛頵儿欢快地将眼睁开。“啊啊…”尖叫声才传到树梢,瞬间便被人灭去。
“姑娘莫惊,我不是坏人。”粗嗄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双精锐但略显涣散的黑眸以极压迫的距离俯在毛頵儿眼前;那张脸,是适才在树下拿刀的褐衣中年男子。
~大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褐衣中年男子,毛頵儿看着覆在嘴上的大掌,剧烈摇头,眼里写满恐惧与不信任。
“我来,是有事要拜托你,绝不是要伤害你,待会儿我会放手,你千万别叫。虽然我使了声东击西之计,可他或许还在附近,若让他发现,你我性命难保。”边说,一双黑眸边朝四周搜寻了一遍。
闻言,毛頵儿狠狠的倒抽一口气,一双圆润的眼眸瞠得更圆了。
“不过这可能性应该不高,他武功虽在我之上,可耳力却远输于我,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回到这儿的。”
话才说完,毛頵儿眼角便微微抽动,若有似无的瞪了下眼前人。这人,真是说话不讲重点,害她心脏差点跳出来!
“我要放手了,记得别出声。”中年男子再度警告,然后缓缓松开手。
大掌离开口鼻的瞬间,毛頵儿马上手脚并用,抱着树枝往后退去,动作之灵活,就像只在山中长大的猴儿。
没阻止她逃离的动作,中年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摺叠好的白色信纸,轻轻的放在身前粗壮的树枝上。
“这封信极为重要,万不可遗失或让人取走,请姑娘务必帮陆某亲自交给邺阳城的褚老板,然后帮我跟褚老板说声,陆明终究不负他所托。”说完,未合的口唇陡地喷出一滩血。
“你…”声音因惊吓而大了几许,但瞬间压低。“你吐血了…”
“我身中内伤,怕是时日不多,因此恳请姑娘务必帮陆某完成最后的心愿,我陆明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说完,中年男子双手撑树,叩首答谢。
“少来了,人死了,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会忘光光!什么来世报恩,根本都是骗人的,我才下会上当。”跟她来这套,哈!
瞥眼,看着那叩首不动的中年男子,圆眼骨溜一转。“不过跑腿送信一点也不难,大叔你若给我十个铜钱,我便用跑的帮你送去,保证正午前将信送达,只要大叔你跟我说说那个褚老板家住邺阳城哪里,路怎么走…大叔,你会不会跪太久了”
心里陡然滑过一丝古怪,看着那动也不动的魁梧身躯,小小脸蛋微微转白。
“大叔,我、我跟你说,现在是夜晚,不适合扮鬼吓人,你要醒着,麻烦出个声行不行”
树上一阵沉默。
“大叔…”蚊蚋般的声音出现哭音,抓着树干的双手微微颤抖。“大叔你别闹了,我很怕鬼的,从小就怕,死人也一样,你如果再这样吓我,我就不帮你送信了!就算你多加我五个铜钱我都不干,你知不知道”
沉默持续,而此时,树外却突然刮起一阵强风。
萧萧的风声像极了地狱里鬼魂们痛苦挣扎的哀号,透过枝叶,阴恻恻的钻入树内,使树内温度骤降,树间顿时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毛頵儿白着脸,觉得自己的胆子就要从嘴里蹦了出来,才想吞口唾液把胆子压回去,没料到前方一个白影忽然直飞而起,还来不及尖叫,便直扑自己门面,瞬间,世界一片死黑。
“啊啊…”毛頵儿一边惊慌尖叫,一边本能的伸手将脸上的东西摘掉,却一时忘记自己人在树上,身子瞬间一个歪斜,人从树上摔了下来。
咚地一声,小小的屁股重重撞到地面,刹那间,一股身体彷佛要裂成两半的痛觉直冲脑门,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双眼喷泪。
“大叔你混蛋,要死也不说一声,害我吓得从树上跌下来,要是我跌伤了,谁来帮你送信…”
疼痛恶毒的继续蔓延,毛頵儿一时忍不住,连并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块吐出,一次发泄个够。
“还有爹爹你也混蛋!先是让頵儿的包袱被人偷去也就算了,如今頵儿又遇上这种事,你也不保佑一下,害女儿这么惨,要是頵儿哪天死了,一定踹你三下屁股也让你痛痛看!”
毛頵儿边骂,边用袖子将眼泪抹去,可手一动,却发现手里握着一张绉吧吧的白纸。
困惑自己手里何时多了张纸,她好奇的将白纸摊开来看,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方才的记忆尽数回笼,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往上瞧去,正巧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黑眸,正想尖叫,脑海里却蓦然响起褐衣中年男子曾说过的警告。
小脸迅速惨白,毛頵儿旋即用手捂住嘴吧,顾不得屁股还在疼,她咚地一声自草地上跳起来,接着拔腿飞奔。
而就在她投身躲入附近草丛内的下一刻,一抹黑影自远方迅速奔到大树下四处张望。当他抬头瞥见褐衣中年男子的尸首时,马上提气飞到树上,搜褐衣中年男子的身,并在遍寻不着信函后,恨恨的低咒一声,随即跃下大树开始在四周搜寻。
压低身子,躲在草丛里的毛頵儿脸色更白,继续在心里狂念阿弥陀佛。
宝光客栈一隅宁静厢房里,两名身着不同颜色衣裳的男子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甚是沉闷。
其中身着蓝底绣金线、织银白麒麟图腾华裳的中年男子,是邺阳城内经营葯铺生意的老板:钱大富。而另外一个身穿墨色沉素朴服、头戴黑纱帽遮掩容貌的男子则是邺阳首富:褚恨天。
说到这个褚恨天,就不得不谈到他的神秘…终年以黑纱覆面,模样神秘;来历不明,出身神秘;个性难测,行事神秘:财力雄厚,背景神秘。
人们唯一对他的了解就只有六年前他买下邺阳最大的府邸,七日后又在邺阳城内开了三间大型当铺。
三间铺子开张的当日,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热闹非凡,引来大批人操好奇围观,管事乘机宣扬铺子生意,舌粲莲花的,博得百姓不少好感。
而后,他不耍手段、不玩花招与同行公平竞争,可由于生意手腕相当高明,除了当物还做借贷生意,而且为人信用公道,从不诓骗,因此京城里的百姓们都乐于和他做买卖,不多久,其余小当铺无生意可做,就纷纷歇业了。
六年来,他底下的当铺生意兴隆,客户阶层广泛,分铺一间接着一间在各地开张,进帐有如海浪般滔滔不绝,财富难以估计。
“钱员外,你的事我听说了。”褚恨天终于打破沉默开口,从黑纱下透出的声嗓清冷,语气泛冷,多少听得出此人的性情并非热情。
闻言,钱员外刻着些许皱纹的嘴角微微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回应,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已不复在,取而代之的是消沉的精神和灰白的脸色。
“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下我真的毁了…”无力的靠着椅背,钱大富恍若出神般的喃喃自语。
“钱员外你何必如此丧志事情并非到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现在该做的应是思考解决之道而非唉声叹息。”褚恨天开口安慰,然而清冷的嗓音终究缺乏温暖的温度,安慰的能力有限。
“褚爷,这下我沉的可不是两袋人参,而是整整两大艘船的葯材啊!那可是我花上毕生积蓄连同与你借来的五十两黄金所买来的葯材,这下船沉了,我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下我真的毁了,毁了啊!”“钱员外你先喝口茶,冷静下来吧。”褚恨天添了杯水递给钱大富,然而沮丧中的钱大富只是接过茶水放到一旁,兀自沉溺于自艾自怜的情绪里。
而见钱大富如此失意,黑纱下的褚恨天轻轻的叹了口气,然而那冷毅的嘴角却在瞬间闪过一抹阴险的笑意。
“钱员外,你我都是生意人,我也不想为难你,更何况当初是我告诉你说南方有葯材生意可做,还引荐北方船商给你,所以你才会买了两艘船的葯材到南方做生意。如今船不幸沉了,我多少难辞其咎,所以不如我宽限你几天的时间吧,你想办法筹钱,等钱凑到了,我自然把你抵押在我这儿的配葯秘笈归还予你。”
“我同褚爷你借的那一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我船翻货沉,钱财付诸东流,就算褚爷你再宽限我几天,我又能如何”说到伤心处,钱大富忍不住槌胸顿足了起来。恨极了自己当初怎会鬼迷心窍的不听船商的劝告,硬是听信江湖术士挑取的黄道吉日逼迫船家出航,结果竟在半路遇上了暴风雨,两艘大船连同所装载的珍贵葯材全被大浪打入了海底。
“你不是还有栋房子,何不把房子卖了”褚恨天帮他想法子。
“这我早想过了,可我那房子是古历了,就算以高价卖出,最多不过五百两银子,赔给船家都不够了,哪还有多余的钱还你”钱大富支手托着紧绷的脸颊,皱紧的眉头几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任谁都可以轻易看出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与悔恨。
“不足的部分,你可以同你岳父借,据我所知,你岳父在洛阳不也是经营葯铺生意你是他女婿,何不请他帮忙”褚恨天替他又想了个办法。
“褚爷你有所不知,我岳父卖假葯,日前害死八个人,如今正遭官府通缉,自身难保,不可能帮得到我。”
“这…”褚恨天这下也辞穷了。
“褚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这下真的毁了,再也爬不起来!你我都是做生意的,各自有各自的规炬,你从不让人欠钱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如今你若是为我破例,恐怕往后生意会不好做。”
钱大富早已心灰意冷,但仍强打起一丝精神与褚恨天道谢,然而后者闻言,却只是沉默。
“褚爷,当初我将祖传的配葯秘笈抵押给你时,万万没想到我会遇到这等事,如今我已是倾家荡产之人,再也不奢望东山再起的机会,我唯一挂心的是那本配葯秘笈。”
“你这本配葯秘笈记载着许多稀奇难得的配葯秘方,的确是个宝。”褚恨天拿出怀中的秘笈放到桌上。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今日他与钱大富应该是一人归物,一人还钱,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果然还是不出他所料。
黑纱下,冷毅的唇角无声的扬起一抹笑弧,那抹笑弧冷意十足,阴险有余,而且充满了算计成功的味道。
“那本配葯秘笈是我钱家的传家之宝,是我钱家历代祖先集结创造出的智慧,只内传不外扬,对我以及我们钱家意义非凡。如今葯书我注定是拿不回来了,可我希望褚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将葯书价出售,一定要将葯书卖给同是懂得医葯医理的人,如此才不会糟蹋我家葯书的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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