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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谷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玛格丽特·艾莉森
她努力使自己坚强些。“承蒙你的厚意。但倘若我发现你的恭维跟你早先的言词一样值得猜疑的话,我得请你原谅。”
他高高的身影挺直了,但她拒不屈从于这位傲慢的、毫不犹豫地欺骗她的男人。她察觉出尖刻的说话已经到了他的唇边,但他随即软了下来,他把她拉前一步,坦白承认说:
“我当真得向你道歉,小姐。把真相掩盖起来比照直说谎或许是更大的罪过。可是,在我们谈论之前,让我先给你倒一杯酒。晚餐可以等一下,等你情绪更好一点时再上来享用吧。”
她一挥手拒绝他的酒,但允许他把她引向一张沙发,他猛地坐下,眼睛不自觉地望着门口。
“我的孙子已经和他的伙伴们一起离开了庄园,去走访邻近的一个城镇。我敢肯定要等明天一早才能听到他们口来的喧嚣声。”他喃喃道。
塞林娜放下心来,轻松地靠在椅背上。他察觉出她感情上的变化。
“那么说,你巳经见过我孙子了”
“岂止见过,”她激动地说“更确切地说,我让他追得走投无路,捕捉住,并且随即打上烙印。”
他把他不要的酒倒掉,犹豫了一下,皱皱眉头:“打上烙印”
“给一个买来的女人烙上记号,先生。”她解释道。“就是那么个女人。按照你孙子所说,在这儿没有她的位置,决定她命运的,只能是她的买主也就是你本人。”
“天!”一声惊叫,略带恼怒的惊叫从他的嘴唇吐了出来。“如果他还是个孩子,他会因为这样的侮辱而受严厉的惩罚!”
“但他不是孩子,而无论如何,我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为腼腆的孙子选妻子也许并不是没理由,然而为象唐华安这样的人选妻子便太过份了。先生,你确实十分了解你孙子,知道这行动一定会唤起你孙子的极大愤懑吗”
他的回答仅仅是一声叹气。她不知道他的叹气是怨恨自己碰了壁,抑或是悔恨自己伤害了他孙子和她的感情
“你若允许我解释,”他恳求道“我的动机便不会显得那么自私。”
“你的动机已经跟你的孙子解释过了。他告诉我你培养牲畜上的成功,使你津津乐道你的设想你能确定什么样的人最可能结成成功的伴侣。在这一点上,先生,你是大错而特错了。唐华安是我讨厌的那类人一粗鲁、不文明、以自我为中心!”
使她惊奇的是,唐阿贝多眼睛露出了喜色,脸上泛起的笑意打破了嘴角露出的严峻神态。受他的欣喜所恼,塞林娜一跃而起,但他用手和解地按住了她。
“原谅我。亲爱的,但我以前已经听过这样的话,说得同样的激烈,同样的真挚。话是由后来成了我的儿媳妇的姑娘讲的。她,我承认,让我硬留住了,目的是跟现在我留你同一个样。我儿子就是和华安一样不听话的年轻人。他每天的时间都花在草原上,和那些他羡慕有自由的牛仔作伴。对制定计划,管理账目,处理事务,办好事业一概不闻不问!很多好家庭的姑娘都愿意、渴望嫁给他,但他一个也不要,宁愿跟无拘无束的女人我不知该不该称她们为女士作伴,那些女人经常都光顾附近城镇里的小酒店的,就跟我孙子和他的朋友一样。
“跟你不一样。”他告诉她“那位姑娘没有经过仔细挑选,而是偶然到来的。然而我得向你坦自,看了她的第一眼,我便萌生了一个主意:把他们硬凑在一块儿。起初,他们相互对头,但后来使我高兴的是,我所预见的那种融洽发展起来了,并成了爱情,完全改变了我儿子的性格。他们十分幸福,小姐。当他们的幸福终结时,我的痛心,真是用言语所表达不出的。华安是那幸福的遗物,我最良好的祝愿是看见他在我死前有一个同样幸福的婚姻。你也许认为我是想拿上帝开玩笑,”他简短地归结道“但你能责备我重新安排这样一个婚姻一个以华安作为活例子去证明其价值的婚姻”
塞林娜站起身,慢慢走向壁炉。火光映红了她弯下的头,在她不安的脸庞上投下了阴影。
“很抱歉,先生,我不能在你的幻想中充当角色。”见他猛然拾起头来表示反对,她连忙多插一句:.“那确是个幻想。人人都有权利按自己方式去生活,你孙子也不例外。我相信你的动机并不自私,你最好的愿望是为了使你孙子幸福,但你可曾考虑过,”她深蓝色的眼睛诚恳地哀求“你第一次的成功不过是一次侥幸,而重复的尝试并不会产生同样的结果”
她的怀疑引起了一颗愤怒的火星:“人的天性不会改变,小姐!生生世世,人类一次又一次重复了他自己的本身,同样的性格,向样的特征,同样的恶习,全都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我血管里流的是早期征服者的血液,我的冒险天性、无畏精神、傲慢的态度,都是我父亲遗传给我的,然后再造传给我的儿子、孙子。我对他们俩的了解出于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俩都承袭了我的一部分,与我有相同的反应,爱我所爱,憎我所僧。所以你要明白,我是不会走错路的。”
她用力捏紧颤抖的手指,反驳道:“但是,有一个未知的因素你还没想到过,这个因素是一个旁人,而且是你计划中的主要部分;这个旁人就是我本人!没有我的合作,你什么都得不到,而我偏偏不打算成为你的同谋,我希望解除我的承诺。我想马上回家去,并且不再与你孙子相见!”
唐阿贝多慢条斯理地放好他的空杯子,然后庄严地向着她走来。
“那不可能,”他冷冷地告诫她“交易已经达成,而且你已经接受了我出的价钱。你穿的衣服,你和你妹妹现在住的房子正是那价钱的一部分,我必须坚持得到公平的回报。象你所发现的那样,庄园完全与世隔绝,所以任何要逃跑的念头你都可以打消。仅有的安全交通就是飞机。而我们的私人飞机是肯定不会受你支配的,所以你得呆在这儿,不管你愿意与否!”
她脸色变白,喘了一口气:。“你可以强迫我留下,但你永远强迫不了我嫁给你的孙子!”
他沉着地反击道:“起初你的前任一点儿也不合作,现在你也一样,真使我开心。你这种完全一样的反应预示我的计划一定成功。”
月光照进窗口,洒落在塞林娜的床上,离开那位贵族之后她已经在这躺了足小时了。一见钟情的房子此时似乎成了一座监狱,而她的寝室就是牢房,她正在里面反省自己的罪过,那罪过就是愚蠢,她握紧拳头深深埋进被褥里去。“傻瓜!傻瓜!”她抽泣道。“想得那么好,得到好处而不用付出痛苦的代价!”她并不是没准备付出代价她准备了,是带着愿意与理解的心情向着那个人的,而他却与她所想的完全不同,他是那么的蔑视她,他命令她离开。
她伤心地哭泣着,从床上爬起来,开始解衣服的扣子,很想扔开这昂贵的贿赂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不起自己,即使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温迪之故,也止不了内心的痛苦。
她坐着,双眼布满痛苦的泪水,出神地望出窗外。一阵轻微的了当声传入她的耳内,但她没有理会,只当是苦楚引起的回音。接着,声音再度响起来,这一次,她转过身去,用惊恐的眼睛去搜索昏暗的房间。恐怖竟使她钉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个黑影子正移过来,这时,一缕月光穿过幽暗.印落在一个人束着皮带的腰部,皮带上的大银扣子泛起一陈耀眼的光芒。她已经见过这个扣子,它复杂的图案曾经>吸>引过她注意,那时她正与他的主人在唇枪舌剑地交锋!
她发现了自己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竟敢未经过请便闯进我的房间。唐华安!”
他哈哈笑了起来。低沉、目空一切的笑声显示出他对人惯常约蔑视。
“我来告知你,在我对我们的尴尬处境深入考虑之后,我已经找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以嘲弄的口吻说。
她意识到他刚喝过酒,而且,从他衬衣散发出来的便宜香水味可以知道他并不是单独度过这一夜的。
“我也作出了一个决定,”她一歪头说“我决定不留在这里,我只想听见你应承愿意帮助我回家。”
他伸出粗野、带恶意的手抓住她肩膀。使她感到不安。当他的手指开始捏她那平滑的、没有覆盖的肌肤时,他抖动起来,但她还是象石块一样立着不动,决心不让他看见她畏缩而满意。
“但是那与我的计划一点儿也不相符。”他拒绝道。
“我已决定和你结婚,这并不是作为一个投降的行动。而是给我祖父一个教训,向他证明:恶魔安排的婚姻一定会引向地狱,他的帮凶的地狱,然而我呢,我会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因我之如其所愿而履行他的诺言!”
“诺言什么诺言…”她受痛苦所堵塞的喉咙爆出了一个问题。
“他应承把庄园交给我,还有什么吗”他恶狠狠地道“我从小他便让我相信,有一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我。因为有了这一信念,我一直辛苦地骑马、辛苦地看书.干得双手起满老茧,满心欢喜地盼着得到这座庄园作为报酬!可这时我祖父却扔下了炸弹要嘛结婚,要嘛…!并不是和我选择的女人结婚,而是和他选择的女人结婚,而我拒绝的结果便是让我从这一直让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地方滚开。然而,小姐,我们会一起来愚弄这老狐狸!让他沾沾自喜以为成功吧,让他在自己剩下的短短光阴里陶醉去吧!他老了,这东西!”他的调子充满强烈的忧郁之情,使她为之震动“在数年之后,或许更短,他就会死的,到那时你我就分道扬镳。可是眼前我愿意经过一下形式,答应爱你,和你一道生活。我并不打算守约。”他讪笑道“我的生活一点也不会改变,但我肯定那不会妨碍你。小姐,婚姻和一个光荣的姓氏,我相信,对于一个二手货新娘来说,是足以补偿的!”
这侮辱简直是给塞林娜当头一击。她几乎要倒出她对他的鄙视,和盘托出真相以维持自己的尊严。但本能警告他,这个承诺的婚姻,是使他感到最乏味不过的。唐华安迪比阿总想成为她这新娘第一个的,唯一的男人,而温迪的存在则可以证明他不过是第二个,这一境况是他傲慢天性所不能容忍的。
受两个男人所主宰,两人都想达到同一的一目标,她知道,反抗是无用的。然而,沉默便能使得不单只她人受折磨。他也会受折磨!塞林娜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复仇的滋味而且,她发现这味道是甜的!
“晦,你有什么要说”他要求道。“你愿意帮我挫败老狐狸”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她轻蔑地说。
他刺一样的眼睛探究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在他的手下塞林娜还是那样刚强,脸上挂着一副冷静的笑容。他发出一阵尖刻的笑声。“你冷淡的美貌使人不敢高攀,小姐!与我同种的女人相比。你不过是个女性的影子而已,你缺乏她们火一样的魅力,缺乏她们逗人的热情。缺乏她们成熟而放任的肌体。你不必担心与我结婚意味着与我同睡一张床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比冰冷的接吻更乏味,不敢冒险去尝试伴随着每一个爱抚举动而来的霜冻!他把她从身边推开。态度是那么目中无人,塞林娜让他激怒了。
“我理解你的厌恶之情,先生,因为这十分合我本人的口味!最使我恶心的莫过于想到与这么个男人接触:他酗酒程度之深使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肮脏的,每走一步都是东至西倒的。这酒含有三种葡萄的成份:第一种使人快乐,第二种使人陶醉,第三种使人作呕!”
她的嘲讽象鞭子般抽打他的高傲。他挺直身子,然后跳起来,把她象小鸡一样提起搁在胸膛上。“你要为这侮辱的话道歉。”他咬牙切齿道“否则,就要受惩罚!”
“把我放下:”她大声说,两只脚一个劲地瞪着,想要着他。
“直到你按我所说的去做为止。”他答道。
“我为什么要为说真话而道歉我还没有要你道歉呢,你说的话没有一点绅士的素养,而且还带侮辱性。”
“没有绅士素养!”他一仰头笑道;“这是我从来不主张的东西:所谓绅士,难道是整个儿用鸽子做成的男人,口中吐不出一点儿毒蛇的信子这是你所赏识的一类男人吗,小姐一只咕咕作声,没有灵魂的鸽子”
“倘若范围只是这般窄小,那么说,我真的宁愿挑一个只有在动口不成的情况下才尝试武力的男人。”
“正相反,我认为武力可以排除动口的必要性!”为了表明他的观点,他对着她张开的嘴唇猛地一吻。这一吻不过是一记凶残的印记,横蛮无礼,完全缺乏感情。塞林娜想起他喜欢的是有火一样感情的女子,她便在他执行他的罚刑之际强压着自己不反抗。反抗便会使他高兴,而她冰冷的容忍之情则倒出了对他野蛮行动的鄙视。
他毫不后悔地离开了她,左摇右摆地走向门口,转身说道:
“把你的接吻留起来吧,冰姑娘!我吃惊地知道,对于有足够胆量去撕掉一个新人眼前的面纱并使她成为母亲的男人,是应该敬佩还是瞧不起!”





天堂谷 第四章
一礼拜之后,婚礼便在庄园范围内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了。客人的名单开列到最低的限度,这并不是唐阿贝多使塞林娜相信愿意这样做的原因,而是不可能及时通知住在西班牙的亲朋成友前来参加这个仓促安排的婚礼,所以只有附近的客人接到邀请前来。
举行婚礼的前一个礼拜里,唐阿贝多包办了所有的安排工作。他对华安突然就范非常惊奇,程度之深不亚于听到塞林娜提出一个要求之后的反应;她要求他永远不要告知他孙子她与温迪之间的关系。
“可那为什么,孩子”他当时喊道“只要这孩子在场,就一定会是他身上的一条刺:为什么不好心些,消去那使他痛苦的怀疑”
“我不希望对你孙子好心,”她反驳说“你硬要我跟你达成交易,我除了同意结婚之外别无他念,但对于这一条件我坚定不移保守我的秘密,否则我就不结婚。”
对唐阿贝多来说,这一点并不太重要,不值一争。他的目标已经在望,事情正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准备容忍最后的这一变卦。
“好吧,”他粗暴地屈从道“如果你希望那样就那样吧。”他略有所思地用手指撑着脸颊,随后淡淡地笑了起来。“你的做法也许会证明是最好的。我们两个都不是傻瓜“孩子,我们都知道华安同意结婚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另有他谋。当然,也有可给是你>吸>引了他,而他自己还察觉不到,甚至会出于同情之故。然而什么原因也好,我是准备依靠女性的直观去找出一条通向他内心的捷径。对,亲爱的,保住你的秘密,要不择手段!我们吧迪比阿一家族的男人是很野蛮地主宰女人的,如果这条刺让它留着发炎,就会不断提醒他,他的妻子曾经属于别的男人。”
塞林娜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个上午,窗口老是传来人来人往的声音。宾客们一个个来到,一个个给引进去休息。唐阿贝多告诉她,多数客人都是坐私人飞机来的,附近的邻居,则是坐汽车来。
她脚下的庄园似乎很热闹,但她象冻结住了似的,不敢贸然走下楼梯,不然的话,好奇的眼光会打破她极力维持住的镇定。况且,还有一个小传统希望她遵守,尽管这是个可笑的传统,但她这是打算执行。据说新郎要是在仪式开始之前看见新娘,便会有不幸的。
听见客人们动身去教堂的声音,她的神经马上绷紧了。他早先吃得很少,就是卡尔曼挂心地责备了她。她也是只吃了一片烤面包和喝了一口咖啡。此刻,就在最后的客人离开之际,她感到身子虚弱得很,便用力把住椅子背,想不让自己晕倒。一声敲门声使得她心跳加速,她迟疑了几秒之后才颤抖地说了声:“进来!”
卡尔曼进来了,她脸色兴奋发红,两手拿着一条乳白色的带子。她给塞林娜行了一个旧时代的奴婢礼,然后把带子递给她…
“小姐,这是披巾,所有的吧迪比阿新娘都戴它。”
塞林娜象给扎了一下,往后退一步:“不,谢谢你,卡尔曼,我按自己那套行了。”
卡尔曼震惊地瞪开了黑扣子般的眼睛。“可是,你不这着头走进教堂是不允许的,小姐!而且新娘的脸总是应该藏起来不让人看…来,我给你戴上。”
塞林娜还未来得及说话,卡尔曼已经把披巾披在她头上,摆弄起来,把她苍白的脸颊遮了大半边。
“真漂亮,小姐!”她叫道“好看吗”
“好,真的很好看。”尽管塞林娜并不情愿,但也只好让步。
看见她满意的样子,卡尔曼催促道:“伯爵在楼下等着你,房子都空了,只剩下我们。”
“那唐华安呢,他在哪”塞林娜问。
“在圣坛前不耐烦地等着,毫无疑问。”卡尔曼说“可别再耽搁了!再过五分钟就出发了。”
塞林娜慢慢走下楼梯,用手接着扶手以帮助支撑颤动的身子。正如卡尔曼所说的,房子都空了,但空气还飘着刺鼻的雪茄味和昂贵香水味,这使她想到,再过短短一阵子,她就要面临密集的眼光袭击。
唐阿贝多正在大厅里不耐烦地候着,一听见了她柔软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热情地欢迎她。
“美丽的日子迎接美丽的新娘!你今天显得特别漂盛,唐华安一定会成为他所有朋友嫉妒之的。”
他领她走向窗口,然后让她往外张望沐浴着阳光的花园,他自己则走到他的书桌边,开始翻抽屉。听见他的声音贴着耳边响时,塞林娜吓了一跳。
“这些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倘若你戴着举行仪式,我会感到非常高兴。”他拿出一串珍珠,戴到她的脖子上,然后又给她戴上一只钻石别针,满意地哼了一声,把她领到一面镜子前面,让她看看村在胸前白衣上泛着七彩红光的美丽珠宝。
“谢谢你,真漂亮。”她呆板地赞道“但是,你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就不用继续给我看这些昂贵的礼物给我和温迪一个房间就是足够的价钱了。”
他皱皱眉头,不喜欢重提讨价还价的交易。他目下已准备把这忘掉“这些珍珠并不是用来讨价钱的,只是用来表达一个老人欢迎你加入他家庭的感情以及愉快的心情。我会感到荣幸的,倘若你能把我尊为一位祖父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妹妹,她。但仅在一个星期之内便使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喜欢她。”
一个飞速消逝的笑容涌上她的嘴唇。他讲的确实如此,奇怪得很,温迪似乎已经感觉到她现在已永久性地安下了家,身边都是些赞美她的奴仆。唐阿贝多从不放过每一个机会会抱她,和她说话,贝娅和卡尔曼都把她当作手中的玩具,即使是华安,看见她蹒跚地走路也会微笑起来。只要他一走近,便会成为她的目标,就象木偶只受一个人操纵一样,其他人她都不理睬了;大大的蓝眼睛盯着他所在的方向,呜呜叫着,不害羞地打飞吻,直到他不得不有所反应为止。他会以一个不习惯于逗小孩的窘态向她点点头。但有一次,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形下,塞林娜惊奇地发现他在偷偷地跟温迪玩,向她扔垒球,把她搁在下下逗乐,直弄得她开心大笑为止。
是华安自己坚持要让温边参加仪式的,所以十分钟之前她已经由贝拉抱着,乘车去教堂了。她穿的是跟她眼睛一般蓝的衣服,外面套一件白罩衣,淡金色的卷头发扎上一个相称的蓝蝴蝶。
“来,亲爱的,我们走吧。”唐阿贝多的接触使塞林娜猛然回到现实中来“另外,我可以说我是多么的感激能允许我在这一天里取代你那最近失去的父亲的位置。”
痛苦和感激的泪水涌上了她的眼圈,她赶忙眨眨眼把泪水赶跑。此时此刻,她应该充满悔恨之情才是,然而正相反,悔恨却消失了,剩下的是不堪他如簧之舌一击的脆弱感情。
卡尔曼站在满挂彩旗的屋前的阶级上挥手道别,直至汽车几乎走出视线为上。她给留在家中指挥酒菜的准备工作,待客人回来用婚礼午餐时便要把食物送上去。在途中,塞林娜看见树丛间悬着彩灯,那是为晚上开野外宴会准备的,牛仔们和他们的家庭成员人数是那么多,只能在户外为它们开宴。
“你会喜欢我们的教堂的,孩子,”在车上,唐阿贝多对她说“教堂是我们的祖先建造的,用来祭奠上帝,感谢他赠给他们很多好处,我们在那里做礼拜已经有几个世纪之久了,所有吧迪比阿家族的结婚都在这里举行。使我非常高兴的是华安和你继承了这一传统。”
有那么一阵子她真想当面笑他。他似乎把这次婚姻看作是似乎纯粹的爱情结合而不是出于人为的精心策划。他权当什么也看不见,宁愿相信他那些终归会沦为幻想的意愿,希望它变成事实。
这时,空气中突然充斥着叫喊声,远处一阵烟尘迅速接近,逐渐现出一团骑在马上疯狂奔跑的人,他们包围住汽车欢呼起来。这些牛仔是来护卫她的,他们个个披着鲜艳的披巾,戴着阔边帽,穿一双带马刺的高跟鞋子,腿上还打上黑皮护腿。他们无一例外,瘦削的脸都晒成皮革一般褐色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就是护住了汽车,他们仍然是吆吆喝喝的,一直走到教堂的梯级前。
塞林娜走下车之际,他们脱下阔边帽,向这位腼腆犹豫的姑娘嘲弄地行了个礼,她紧张地点一点头以回礼。这时教堂的风琴开始奏起雷鸣般的音乐,她没有时间想到紧张了,慢慢地扶在唐阿贝多的臂上,走进教堂的走廊,走向一个高高的身影。他,在等候着,几乎不认得地穿着正式礼服,他的贵族相貌显出不自然的严峻。
塞林娜象在梦中一般扮演着完善的角色,并不打量这间装饰华丽的小教堂。教堂挤满穿着入时的妇女和腰身笔直高傲地站在她们身旁的男人,个个都显露出有高贵的血统,个个都是第一批把这儿的土地据为已有的征服者的后裔。
她样子冷静,淡漠修长的身影沐浴在透过色泽缤纷玻璃窗的七彩阳光之中,丝毫不颤抖地说出誓言。她内心是麻木的,从头至脚都冷若冰霜,然而却非常清醒地觉察到身旁的那一位在念着谎话,以他的保证去欺骗每一位在场的听众。“我衷心地敬仰你…去爱,去珍重…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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