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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号当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深雪
说过后,他抬起眼来,那流着泪的眼睛,却是那样的坚定。
韩磊说:“作为你的儿子,看着你流泪,我的心情也好难受。”说过后,他斜眼瞄了瞄韩诺,这眼神,其实带着几分轻蔑。
韩诺说:“你放过他们母子二人吧。”
韩磊又再叹气。当嗟叹来自一名四岁孩子之时,这叹气,除了表达心情外,只有惊憟的意味。纯真的外表,覆盖着万年不灭的灵魂。好老好老。
韩磊看着他的父亲,说:“既然你也无心帮助我,看来我们这一个组合不会成功的了,你说,我好不好另拣一名小孩来承继我的大业”
韩诺双眼明亮起来,他跪者走到韩磊跟前,抓住儿子的小脚,乞求他:“求求你…求求你…”韩磊望向窗外的景致,说:“我也不想勉强你,既然你的心不向着我。”
韩诺知机地说:“感谢你!&x611f;&x8c22;你!”
“但是,”韩磊却又说下去:“我不能放过你。”
韩诺听罢,马上屏息静气。
韩磊说:“我让你知得大多,你只好以后都归顺我。”
韩诺静默,他听下去。韩磊说:“你的儿子的灵魂是洁白的,我一离开他,他便甚么都不会知,他可以重新做人,然而你却不能够。”
韩诺有点头绪了。他明白这件事的后果。
“你已经没有选择,你这个有记忆的灵魂,以后千秋万世也只属于我。”这是韩磊的说话。
韩诺只觉自己无任何反抗的权利,他垂下头听候生死。
“但我不会待薄你。”韩磊说:“你知我从来不待薄人。”
韩诺>吸>上一口气,望住他的主子。“你要我怎样,请说。”
韩磊说:“我拥有一间当铺,来典当的货色不独是金银珠宝、佣人家眷,还有是人的身体、内脏、四肢、运气、年月与及灵魂。我甚么也收甚么也要。现正缺少主理这当铺的人,你有没有兴趣”
韩诺想了想,便说:“这似乎是我能力范围内可以应付的事。”
“听上去>吸>引吧!”韩磊说。“但你要记着,我要的最终是人的灵魂。金银珠宝大屋美女,我要多少有多少,宝贵的,是你们的灵魂。”
韩诺沉默片刻。
韩磊说:“心肠软的你,还有否能力应付”
韩诺知道,他亦只有一个选择,他点下头来。
韩磊说下去:“那么,你将会生生世世为我打理这家当铺。”
韩诺反问:“生生世世”
韩磊回答他:“是的,无尽无远,直至宇宙毁灭,直至人类不再有贪念--。你说,是不是要生生世世”
韩诺的脑海空白一片,生生世世,不死之人,他不能想像当中有可能发生的事。
哪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生活
韩磊看着韩诺的眼睛,他明白韩诺的迷惘。他对他说:“你会长生不老,血肉之躯不再有损伤,不会有病痛,你永远健壮一如今昔。而且,你会享有无尽的财富,你要多少便有多少,甚至不用请求,这个世界的荣华,是唾手可得。”
韩诺皱住眉,他还是觉得不妥当。
韩磊告诉他:“而且,你会有一个伙伴,我让你从众生中挑选,这个人,伴你长生不老。”
韩诺望进韩磊的脸孔,他的儿子的神情,是皇上降下圣旨一般的威严。他知道,他无从抗拒。
然而他还是选择商议的可能:“你可以告诉我,我的妻儿将来生活会如何”
韩磊说:“他们会随命运飘流,命运要他们好要他们坏,只看他们的造化,我不会阻挠,亦不会帮忙。”
韩诺马上说:“不!我付出生生世世,我要他们过得好!”韩磊似乎被触怒了,他的眼内有火光。他不满意人类对他有要求。
韩诺看到韩磊的怒火,却又不知怎地,韩磊的不满,只令他更加坚持。韩磊愤怒,他要选择更愤怒。望着韩磊的目光,他要自己更加坚定。
他可以有可悲的命运,但他的妻子与儿子要无风无浪。
就在此时,吕韵音在床上呻吟起来,韩诺急急上前轻抚她的脸额,他为她的痛楚而心酸。半身被火烫,这究竟有多痛在昏迷中,她可会听得到,他与她亲生儿子之间的交易
韩诺跪在他妻子的床畔,他说:“我要她幸褔快乐。”
韩磊没有回答他。偌大的房子,在这夜半,是静寂的。
就这样,心一软,他便落下泪来,保护不了他所爱的人,他好痛苦。
缓缓地,他望着他的妻子说:“你不给她幸褔我就来做我的当铺的顾客。”他的说话,是说给韩磊听。他说:“我用我所有的,来交换她一生的幸褔。”
韩磊的是光也放软下来,他望着韩诺的背影,为这男人动了恻忍。
韩磊有权折磨他,亦有权满足他。
因为他也动了心,于是他决定满足他。
韩磊说:“你用甚么来交换”
韩诺凝视着妻子的脸,他说:“我典当我将来所有的爱情,换来她一生的幸褔,我要她再遇上真心真意爱她的人,对她对我们的儿子都好。那个人照顾她、爱护她、包容她、全心全意爱她,她跟着那个人,比跟着我,幸褔更多。”
韩磊说:“你将来的爱情千千世世…”
韩诺说:“不值得吗”
“不,”韩磊语调中有笑意:“千世的爱情,换回一个女人一世的幸福,价值超卓有余。只是,她根本不值得。”
韩诺说:“她值得多少,由我来决定。”忽然他转头望向韩磊,他说:“别忘记,我是当铺老板。”
韩磊也就有了兴致,他拍了拍手。说:“好!你说得好!我喜欢!”
韩诺加上一句:“况且,我也不想要爱情。免我日后,生生世世也忘记不了她。”
说过这一句以后,韩诺再流下一滴泪,这滴泪,滴在吕韵音的手背之上。
她的双手被葯物与布条包扎,韩诺的眼泪沁进布条中,未及触碰她的皮肤,便已经被>吸>干>吸>掉。
就如他们的爱情,原本还有许多路许多年可以走,但就在今晚便要告终。还未到达最深深处,却已原来已是最深。真是预料不到。
韩磊在背后问他:“你决定了”
韩诺垂下头来,微笑。当命运都决定了之后,他做得最轻松的是,挂上一个微笑。
韩磊由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韩诺的身后,他伸出他的左手,放在距离韩诺的头顶上五厘米的空间,然后,韩诺眼前划过一道白光组成的隧道,白光把他全身上下包围,力量一点一点的扩大,最后把他拉进那隧道中,他在隧道之内一直往后飞堕。
就在离心最颠峰的一刻,他叫了出来:“韵音--”
还是最舍不得她。
所有的片段,在千分之一秒中极速掠过。当初她由火车上步下的神态,她在马车上的交谈,她在草地上穿上洋服的辨姿,她为他诞下儿子,她欣赏他的小提琴音…
她的眼神她的笑靥她的声线。
还有她的美丽与她的爱。
一一都从他的思想中给抽离,在白光之内,瓦解了,分裂了,不复还了。
他被越卷越远。他给予她幸褔,换回一个不再有爱慕与眷恋的空白。
从此,他每常想起她,只就如想起任何一个故人,无庠无痛,只像曾经相识过。
曾经互相凝视过,互相牵引过,互相厮磨过…但是,一切只是曾经有过。
白光隧道一尽,便烟消云散。他会是一名没有爱情的男人,记不起旧爱的感觉,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他为她交换得来幸褔,也为自己免却对她的思念。
当铺老板,就这样典当了他的爱情。
终于,他被抛出白光隧道。他成为了另一个人,从今以后,有一项特质,他永永远远不会拥有。
一张眼,他醒来在一张西洋大床之上,床的顶部有一层层米白色的帘幔。他撑起来,马上便有仆人走来,仆人身上穿着西式的制服。
脑筋有些含糊,他问:“这是甚么地方”
“老板。”仆人称呼他。“这是第8号当铺。”
“当铺…”韩诺呢喃,他还是记得曾经发生了甚么事。
然后他又问:“这是甚么时候”
仆人回答:“今年是西元一九一零年。”
即是说,年月并没有变更。
韩诺问:“还有没有其他人”
仆人回答:“家仆一共有二十人。”
韩诺说:“我是唯一的主人”
“是的。老板。”
韩诺走下床,向看那扇窗走去,窗外的阳光好暖。
一望窗外,景色柔和美丽,一大片树林,绿油油的青草地,他还看见一匹马在踱步。
回望房中布置,这是他的寝室,典型的西方奢华格调,富贵而丰盛。可以睡五个人的大床,阔大高耸的全身镜,云石的墙壁,天花上绘有瑰丽的璧画。一踏出房门外,便是长长的走廊,红色绣上火龙纹的地毡,一扇一扇陌生的大门,他沿地毡走到走廊的尽头,最后看到宏伟的云石阶梯,阶梯之下,一排二十人的家仆向他鞠躬。
他已经来了另一个世界,他知道。
这世界不建于地图上任何一个角落,然而有心找上门的人一定会找到。
这儿是第8号,闻名世界的第8号当铺。
一名看似资历最老的仆人走前来,韩诺便向着他的方向步下阶梯。这名仆人做了个手势,说:“老板,请。”
韩诺便跟着他向前行。仆人向韩诺介绍大宅中的所有房间和设施,又往大宅外游览,他们骑上马匹往范围内的树林与山崖上走了一趟,一切只叫韩诺大开眼界。
最后,韩诺问:“这儿从前有没有主人”
“有。”仆人简单地回答。
韩诺再问:“他为甚么要离开”
仆人回答:“他犯了规条。”
“甚么规条”
仆人说:“前主人私下用了客人的典当之物。”
韩诺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及后,他独自在这新环境中溜跶,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他不会忘记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从前的半生。只是想起来了,一切只觉如梦似幻,最真实发生过的,却仿佛是最不真实。
他想着他妻子的脸,她的五官轮廓他清晰记起,只是,心里头,没有半分难过,也不觉哀痛。
她是一个清楚无比的印象,然而带不起他任何感觉。
他知道,彻彻底底,他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清醒的、淡薄的,准备生生世世不死不灭的一个人。
已作了交换,也就无怨无悔。他看着窗外他的世界,他明白自己的任务。
首先,他要找一个伙伴,就如那人叙述的那样。
要找一个怎样的人双双对对那人会是自己的伙伴,还是找一个听话的,醒目的,不计较的。最重要,是一个愿意接受这差使的人。
于是,每一晚,他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和村落试图碰上一名“对”的人,最后,他遇上一名这样的女孩子。
而女孩子,有这样一个身世。
那是中国中部的一条小村,这村落的所有居民都务农为生,种稻种粟种一些蔬菜,另外养猪、牛和鸡,每户都有六方块的地,自给自足,每年留部分收入作缴税之用,再有多余的农作物,便拿出省城卖,虽然,也卖不到多少钱。
捱饿的机会多的是,失收固然要饿,就算是好日子也一样饿,一把米两条粗莱,填得精人的食欲吗空洞洞的、不满足的胃,总是渴望看更丰盛的填补。
可会有大块大块的肉油腻厚重的肉,咬在口中都是肥羔与肉汁,这肉的感觉,久留齿缝间,要多缠绵有多缠绵,咬到口的肉,含在嘴里,舍不得咀嚼,舍不得吞掉,就让它溶化在舌头之上,含住不放不吞,含到睡觉,含至翌日鸡啼,那块肉仍然在,那肉香久久不散,永恒在口腔内打转,一张口,把口气倒流鼻孔,是最满足最了不起的事。
陈精的家就在这样的农村之中,她是其中一户农民的二女儿,对下有两名小弟。家中人数众多,于是捱饿的机会就更多,就算大时大节有肉可吃,也只能分得一小片。她便但愿,那含在嘴中的一块肉,不只捱得到黎明,如果可以的话,请再捱下去,朝朝暮暮,口腔内仍然有那一块不腐不变的美味。
没机会读书认字,根本,这村落连书塾也没有,走三小时的路再攀过三个山头之外,会有一座小城,那儿才有书塾,也有市集,有做大戏的地方,有富有的人家,有很多很多她羡慕的梦想。其实她未曾去过,梦想都是听说回来的。
这条村落唯一有趣的是,当中有一名会看相的老人。
她是名老婆婆,懂得看相看掌,陈精常常跟在她旁边,看着她对村民说:“看你鼻头有肉,一定有好配偶,她捱得又做得,落田帮手无怨言,晚上夫妇好恩爱。好命也!”
其实,这种小村落,会有甚么起伏的命运求求其其谈半天,不十成准确也有七成准。但是陈精爱听,她觉得道出别人的命运是件快乐的事。
每天落田工作,很辛苦,又瞩又干,吃不精的小孩,非常的黑与瘦。
弯身插秧,她的肚子会叫;拉牛耙田,她的肚子又叫;就算把干粟米饭送进口中时,她的肚子一样在叫。夜里,月亮白白地照,她抚摩着她的肚子,还不是依样的叫。
很想吃很想精。这就是小小陈精的人生愿望。一个伟大的愿望。
久不久,也有长得比较登样的男孩女孩被送到省城去,说是打工。没甚么钱送回家,但当这些男孩女孩回来村落时,陈精总惊异,他们都胖了、白了,状况好得多了。省城,真是个有得吃的好地方。
在她八岁那年,她的大姐出嫁,嫁到同一条材的另一户人家,大姐与那名粗壮的男孩青梅竹马,未结婚之前,陈精一早也在山边、稻草堆旁看见他们做那种事,她早就知道,男男女女,长大了便是如此,然后生下一大堆孩子,大家穷上加穷。
大姐出嫁,那天有鸡有猪可吃,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又在她十一岁那年,二姐被带到省城打工,陈精可兴奋了,陈家终于有一个见世面的人。只是临行前二姐哭得好可怜,之后三年也没回过来,到第四年,两个男人用牛车把她抬回来,原来她给主人打死了。
说她偷东西,于是先把她饿上一阵子,然后打死她。
因为犯了规,工钱没收,陈家白白赔了女儿。
陈精马上知道不妥当,二姐的不好收场,会不会影响她的前途
她很想出省城打工,她的肚皮等待不了那些可以喂精人的丰盛。
这就是她的毕生前途,她自小立志达成的。
当有人向陈家要求一个女儿到省城打工时,陈精的父母断言拒绝,陈精工姐的遭遇,令陈宅一家认为,出省城打工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
陈精知道有人来过说项之后,她便问她的母亲:“有人想找我打工”
母亲回答:“不要去!”
陈精不满:“有得吃啊!”母亲喝骂她:“元宝蜡烛你吃不吃”
陈精看着母亲既苍老又悲伤的脸,只好噤声转身走开。她走到田边,依着水牛一脸不愤气。
怎样,也要去一次。
想了一会,她决定自行与说项的人商议。那是一名中年男人,他在省城一家茶楼做小堡,也替当地的大户人家物色打工的人。陈精找到他时,他正与家人享用着午饭,陈精瞄了瞄他们的饭桌,了不起哩!午饭也有一碟肥肉。
于是更加强了她的决心。
男人看见她在门边打量他的饭桌,于是便走出来,他问:“找我甚么事”
陈精咽下喉咙中的唾沫,说:“你找我打工吧”
男人回答:“你的爹娘不批准!”
“我想去。”陈精说。
“没你爹娘批准,我不能带你去!免得被人说我拐带。”男人摇头又摆手。
陈精还是说下去:“那你告诉我那户人家的地址,我自己找。”
男人拒绝:“怎可以这样!”
陈精便说:“我自己找上门了,然后告诉他们是你带来的人,你的好处依然呀!”
男人这才肯考虑一下。这做法才似样嘛。
于是,男人便告诉她到达那户人家的方法,走哪条路,攀哪个山头。陈精在心中算着,要走三日哩,在山边,要露宿啊。
但她还是觉得化算。到了省城,便吃过精呀!
男人说完了,阿精却赖在男人的家门前不肯走。
“干甚么”男人问她。
陈精回答:“给我一片肉…好吧!”
男人见她可怜兮兮,也就给她一片满有肥羔的肉,再打发她走。陈精把肉含在嘴里,肉的震撼力顷刻填满她的味蕾,接着封住了她的五官感受,以及四肢举止。太厉害了,为了享受这片肉,她不能动又不能叫,没有任何别的意志,只能专心一致的,被这片肉的丰满、滑溜、甘香、酥软所蒙蔽。
吃肉的时候,全心全意的,就只有这片肉存在。天地万物,都及不上一片肉。它就是她的穹苍宇宙。
当肉的味道淡化了之后,她才舍得咀嚼,肉的魔力开始瓦解起来,她的四肢才重新听话,带动她的身体向前走。
所以,怎可以放弃到省城的机会那里有很多很多的肉。
步过看相老婆婆的家门,陈精决定问一问。她说:“老婆婆,我该不该去省城打工”
她摊开了她的手掌。
老婆婆捉住她的手,然后,忽然,她眼一翻,接着叫出来:“不要去!”
陈精望着老婆婆。
老婆婆说:“会死的呀!”
陈精连忙缩回她的手,继而转身就逃。
是吗有这样的事吗去省城打工就有会死的命运吗而留在村落中,是否就是嫁人,与及捱饿
若然会死,也可以做个精死鬼啊:是了是了,陈精停步下来,不再逃跑。她决定了,做精死鬼,依然是一个更佳的选择。
那个夜,陈精偷了家中一些干粟米,与及几文钱,便往村外的山头逃走,她首先要攀一个山,而这个山没有太大的难度,皆因山地都被农民变作农田,沿路一边走,还可以偷点吃的,是故夜半的旅途也颇愉快。到天光了之时,她躲在一破屋中睡去,睡醒便找水洗把脸,继续上路。
如是者日复日,在山头走着,到第三天,她在最后一个山上看到她梦寐以求的省城,十五岁的小&x59d1;&x5a18;,开心得双眼泛起一层雾,看见了梦想,陈精便有那哭泣的冲动。
那管一头一身的泥泞臭味,三天的步行也令致鞋穿皮破,但兴奋已盖掩一切辛劳,快活的她哼看歌,急急走下山。
省城人多,也有一些像陈精那样由外地走来,碰运气,但求有工可做,有饭可吃。沿路都是店子,卖布的、卖酒的、卖葯的,而陈精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卖吃的。
那档肉包好香,她瞪着狂吞唾沫。
档主是个胖汉,他间:“你有没有钱”
陈精说:“两文钱!”
档主马上伸手拨开她:“过主,别阻生意!又臭又丑!”
被档主一拨,陈精向前走了数步,然后她看见,好些衣着艳丽的女子拦途截停走过的男人,她们娇声嗲气地说:“入来坐坐啊!”这些女子身穿花衣,脸上涂脂抹秎,白白胖胖,娇美动人,陈精心想,一看而知,这是个绝好的地方,如果不是,养不出肥肥润润的女人。





第8号当铺 第五章
当中一名姑娘看见陈精,便问她:“乡下妺,干甚么”
陈精忽尔决定这样说:“我来打工。”
&x59d1;&x5a18;上下打量她,然后走入院子内向人传话,未几,一名佣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步出来,问陈精:“牛二叫你来的”
陈精不知牛二是谁,但她还是认了:“是啊!”于是那女人便把她拉进院子中。陈精只见四周种满鲜花,布置又花花绿绿,姑娘们娇艳慵懒地各处坐坐,空气中透着一阵香,陈精大开眼界之余,马上决定留下。
一定有好东西可以吃。
她跟着佣人走到后房,那是佣人奴仆的休息间与住所。“我叫夫人来看你。”佣人对她说。
陈精问:“有没有可以吃的我三天没好好吃过。”
佣人显得慷慨:“炒面好不好”
“炒面”陈精食指大动:“好!”未几,便有人送来一大碟炒面,陈精埋头便吃,炒面中有肉丝又有菜,香浓丰盛,陈精一口按一口,她发誓,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满足得连眼角也会笑。
吃到一半,一名肥胖浓妆、富贵的女人走近,她一看见陈精便说:“怎会是个女的!牛二不是替我找个男的吗”
陈精知事败,她试图张开塞满炒面的口说话:“我…我…打工!”
肥女人看着,皱上眉:“不要!不要!女的,担又不得抬又不成,浪费米饭!”
陈精连忙把口中炒面夹硬吞进喉咙中,她急着走前去抓住肥女人的衣袖,她说:“我是女的,你就收留我做那些姑娘做的!”
肥女人定了定,继而笑起来:“她们是老鸨,每晚要与男人上床啊!小&x59d1;&x5a18;!”
陈精也就明白那是甚么,那即是大姐时常与姐夫青天白日在田边做的那种事嘛。于是她自然地说:“没相干啊!”谁料肥女人一摔开她的手,便是这一句:“你照照盆水啦!又黑又瘦一脸土头土脑!哪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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