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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古镰
云真子向棋娘一揖,道:有劳七夫人费心了。
棋娘垂目颔首,微微叹了口气。
云真子道:青阳丹还请收下,以表贫道寸心,望七夫人早日破狱而出,南宗血脉,不致断绝。
棋娘道:只可惜师命难违。
云真子也不多言,忽然转向白面妇人,道:久闻玄武教朱雀使穷极变化,贫道极欲领教,当心!贫道斩邪剑历不空回!他身背斩邪剑似慢实快,指掌一张,已然就手。
灯下细看,那斩邪剑似刀又似剑,刃面极宽,剑身有小圆洞,法禀阴阳,尖处弯弯,弧形双刃,不规则处恰似从地面揭起的一块薄冰。
白面妇人一惊後跃,道:斩邪剑云真子,你到底是把我当作妖邪呢,还是想乘机杀人灭口笑音清越,恰似五音和鸣,身周绸带,齐齐飞舞,宛如无数条活蛇昂头吐信。这一刻,她彩绸绕身,裸足轻踮,恰似画中仙人。
五界点将!
云真子使了个势子,剑尖上挑。咵!的一声,如群兵列阵,室内几、案、桌、矮凳,连带棋台上的散置棋子,都齐齐一跃。
不料,这却是云真子的惑敌之术,白面妇人一怔之间,云真子剑势挑高,蓄势已足,陡然一个翻转,斩邪剑疾若流星,直朝白面妇人奔来,气劲破空,竟生异啸!
一道彩绸,昂首升空,活如灵臂,早在斩邪剑变势前,搭上了剑身,此时如蟒蛇纠缠,却像女子的无力臂膀,止不住剑势一往无前,白面妇人忙飞身急退,避开斩邪剑锋芒。
斩邪剑一声虎吼,气势更足,像要把周围空气,俱都吞入口中。白面妇人厉声高叫,一团长袖,纷然如拳,直击斩邪剑前,眨眼间化为片片粉碎,白面妇人已失了踪影。
蠢物!
白面妇人的斥喝却在左首,裸足急缩,避开脚下匣子的突前一咬,身子如一道轻烟,遮遮漫漫,转瞬绕到云真子身後。云真子腰拧身变,回转身来,迎面是身侧全真道士一记长臂,斩邪剑挥势上撩,那全真道士失声惊叫:师叔!
云真子闷哼一声,生生停住剑势,右颊却挨了全真道士一记耳光。云真子大怒:莫动!刷刷几剑,全真道士上身裸呈,云真子枭然长笑:你要钻我师侄裤裆麽
白面妇人的笑脸从全真道士颈後升起:留着你自个钻罢!倏忽一闪,全真道士张开大臂,前抱云真子。
云真子怒急:你给我闪开!一脚将全身道士踢飞老远。
白面妇人在我身後笑道:叔侄俩不亲热亲热麽
云真子定了神情,狞笑泛起,口中念诀,横剑在胸前轻轻一拖,白面妇人跳脚大骂:无耻!竟挠人痒痒。却是白面妇人脚下的木板作怪。
现身罢!云真子朝我逼来,突然左右一个闪劈,却劈了个空。我蓦地前扑,一掌印在云真子胸膛,啪啦一声,室中整面屏风倒地,云真子浑然无事,击到胸前的掌力却被他嫁祸他处。
云真子道:贾公子,得罪了!大掌向我抓来,我愣愣站着,突然运气一吹,云真子嘶叫一声,斩邪剑掉落地上,掩目後跃,腾身半空,他竭力睁开双目,血水沿着颊边蜿蜒而下,曲尽凄怖。我淡淡道:你瞎了狗眼!
云真子厉声道:一个都休想活了!
白面妇人贴着我的脸颊,吃吃娇笑:咱们再给他一下子。我的右臂不由自主,贴着她腴软的纤臂递出,莺燕双双,身子飘空。
来得好!云真子身在半空,盘动自如,宛若蛟龙,勾指成尖,龙爪铮铮。
白面妇人纤腕一跃,尖啄前吐,灵蛇一般咬击云真子腕部。云真子微哼一声,爪前侧回,两人腕臂前端像麻绳一般拧在了一块,白面妇人凄声长叫,声如鸟鸣,身子已离我而去,在半空扑闪挣扎,云真子也是怒声连连。
我的铁拳触到云真子指爪,正觉空然如海,拳背一紧,云真子爪子由虚而实,生痛中,莫可抵御的沛然真劲像庞然大锤,一波一波,透体攻来。气劲擂击之下,我整个心腔都欲破裂支离。
嘭嘭,嘭嘭!
我耳鸣失聪,体内鼓声大噪,只觉整个身子转瞬便要爆裂。
忽觉一阵异香,萦绕鼻尖,我眼前一黑,甚麽也看不清,耳边却缤纷大作,只听云真子怪叫一声,叮里当啷,门扇吱呀。眼底缓过来,室内已然一空,不见了云真子与另外那全真道士踪影。
白面妇人与棋娘两人对望,眼中犹带讶色。
滋滋声响,斩邪剑在地面移动寸许,忽然飞出窗外,云真子恨恨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改日再来领教!
棋娘看了看我,又看看白面妇人,道:云真子去了。
白面妇人瞅瞅棋娘,又瞄了瞄我:可不是麽。
我目瞪口呆:怎地一回事
棋娘与白面妇人相视而笑,白面妇人吸了吸气:好像是碧落花魂的香味。
棋娘道:我只是听说,未曾亲见,当真是碧落花魂麽
白面妇人道:怪的,难道我就见过我也只是猜猜。瞪眼直望棋娘。
棋娘道: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白面妇人道:那还说个甚麽总之,好妹妹,今儿个,我可是都照你的话说了。
棋娘笑道:你骗人的本事一流,云真子果然中计了。
白面妇人道:你怎知元棋经另有蹊跷
棋娘垂目半晌,宛然一笑:我也只是猜猜,这麽多事连在一块儿,大致也能猜出些许。
白面妇人道:好妹妹,这下你可有麻烦了,那云真子难道当真便会罢手
棋娘叹了口气:说不得,只好向东府求助了。
白面妇人道:说起东府,娘娘让我来,还有一件事儿要办。
棋娘道:姑姑有甚麽吩咐
白面妇人不答,笑吟吟向我走近,微微一拜,道:公子,大喜了!
棋娘惊道:那事定了,就在今日
白面妇人点了点头,我愣愣地望着她俩,正不知她们打甚麽哑谜,忽觉腰间一麻,就此不省人事……
第三十二章雀使门下
不知从哪里渐渐拢来一股气息,幽香软绵。这香气绕着我、托着我,让我浑身懒洋洋的,只想伸臂打个大大的呵欠,就此翻身睡去。
却在此时,身底下一声响,全身晃抖不定,我倏地警醒,打眼四望,发觉身处一口黑漆漆的大箱子里,前方依稀有团模糊的“物事”,微微喷吐着热气,离我很近。
我毛骨耸然,屏息默察,不敢稍动。忽地一道流光掠过,只见身前那“物事”竟长有一对大大的眼珠子,正活生生地转动,赫然与我对视。
“啊!”
未待我惊喊出声,箱子倏地急倾,似乎要往一边翻倒。糟糕!如此一来,我与那“怪物”岂不是要相贴在一块急将手儿一撑,只觉手底迅疾地滑过一毛茸茸的物事,吃惊之下,我忙收掌旁移,触手处又是一片温热软绵,滚滑不定。我心底发毛,不觉大喊∶“有鬼!”
“吓”的一声笑,有个声音在我头顶上方道∶“喂!小鬼,醒得蛮快的嘛,把手拿开”
我再次吓了一跳,一边缩手不及,一边挣扎坐起,脑内兀自一团迷糊,过得一会,才觉好笑∶“甚么怪物,原来是那白面妇人!”适才懵懂初醒,才会有这般错得离谱的臆想。
此时掌心处还留着肉绵绵的触感,依据方位,适才落掌处定是她肌丰多肉的大腿无疑,这样一想,我耳廓不由一阵阵发烫。
待直身坐定,又发觉这口装着我和她的“大箱子”,分明是夜驰中的马车!
“咦!你要带我往哪去”我忽然醒起,赶忙问道。
白面妇人隔黑拍拍我的肩,笑道∶“总不会去鬼府的,你放心好啦!”
被她取笑,羞赧之下,我一时也不好张口再问。她既与棋娘交好,此行所向可说是全不用担心,但夜深赶路,前路未卜,毕竟有种行险致奇的刺激。我打起精神四下张望,眼底渐渐适应,发觉身旁有一小窗,透过跳动的布帘,能望见远处偶有零星灯火,而近处道旁,只听雨声淅沥,浑不视物。那赶车的也不挑灯照路,目力倒真好。
车身晃动,黑暗中两人并坐,不时从她身体方向传过一阵阵幽香,而她脑袋摆动,往旁斜逸的发髻常常擦过我面颊,冰滑柔爽,我一时心想∶“不知她有多大年纪,听她唤棋娘妹妹,年纪该比棋娘大才对,偏爱弄这许多脂粉!”
不过,这香气煞是好闻,尤其置身昏暗,使她那成熟妇人的身子更添了种让人无限遐思的惑力。我挨着她的半边身子渐渐发热,心下不禁有些躁动。
这般默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衣袍下摆的一边有些发紧,起初还道自己坐姿僵硬,把袍角压到了,欠身舒了舒。不一会,却发觉衣角微颤,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微微拉扯。我心底一热,忍不住坪坪心跳,也不敢看向白面妇人,只大睁着眼儿望前。静挨了片刻,那阵轻扯又起,我体内气血沸腾,心痒难搔,暗道∶“莫非她枯坐无聊,欲借此昏黑与我相戏”
一想之下,更是心笙摇动。自从与三师嫂偷欢,又跟连护法借疗毒之名,行枕席大战后,我对成熟妇人多了份不可抑制的情热,自觉对她们的心思较有把握,总觉妇人似乎比少女浮浪许多,裙下也更加不检点。
我压着心跳,暗暗将手儿探下,待去捉她扯我袍角的那只小手,却捉了个空,倒碰着她腿侧肌肤。
她下边着的是单裙,隔着一层薄薄爽滑的缎面料子,便是火热饱满的肌肤。我心下奇怪,凭她神奇多变的身法,本该有一身娇软纤细的体质才对,怎会这般丰满呢
夜寒虽重,奇情胜火,如此暗中悄触,已使我满身如着刺一般,不胜躁热,更令我似惊若喜的是,黑暗中她竟半声未哼,似已默许。我颊上温热醺然上脑,一时如醉,胆子也愈发大了,趁车身摇动,大掌一转,陡然翻上她大腿,落手丰盈鼓饱,甚觉肥美,心头一个突跳,手颤颤地更向她两腿之间滑去,便欲探幽览胜,直抵那销魂私处……
正陶醉得头皮发麻间,突听得耳旁一声如晴天霹雳∶“哟!小猴儿,好生罗嗦!想占我的便宜吗!”
没想她竟丝毫不避忌前方车夫,迳自一口喝破!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陡觉如强光照形,无处藏身,半边脸儿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所幸昏黑蒙面,我便老着脸儿,强装痴傻,假似车内尚有他人,趁这昏黑下此咸猪手,与我全不相干。同时,不免有些奇怪∶分明是她主动撩拨我的嘛,临末了却这般来撇清!不由心底一阵暗骂。
白面妇人咯咯娇笑,忽道∶“秃子,想不到吧,我尚有少年人喜欢呢!”
前方始终默默驾车的车夫冷冷接口道∶“半老徐娘了,美个屁!贾似道的种,挤不破的脓,总之是不可救药,你们还拿他当个宝,哼!趁早杀了罢,免留后患!”
白面妇人道∶“哟,别张口闭嘴的便喊杀,吓坏了人家小孩儿!我倒越来越喜欢他了,像贾似道那腔子假道学,莫非你喜欢”
那车夫恨恨道∶“喜欢得想杀!”
话音未了,只听马儿“唏津津”一声惊嘶,车身急停。我心下正羞恨未休,为避开与白面妇人身子相触,乘身儿晃前,使意儿往旁急躲,却不料窗口伸过一个脑袋,与我面肌相触。那人将头急缩,慌道∶“雀使……哎呀,不是,惨呀!亲到了一名男子!”
此地稍远处有一处人家,灯火未熄,正能看清那人惨叫着如断线风筝般翻入暗中不见。我一愣间,忽闻那人声音已在另一侧的车窗外,断断续续,哼哼唧唧∶“雀使……我呸……属下……88888888……有事急报!”兀自听出那人语声中有说不出的懊恼。
白面妇人怒道∶“乌鸦,你每事慌张,成甚么样子!”
前方车夫冷冷插嘴∶“该杀!这样的蠢才留着何用”
白面妇人斥道∶“住嘴!轮到你说话了吗!乌鸦,有甚么事,深夜截道,却坏了我的好梦!”说着,她笑眼儿微微倾过来,我知道她又拿我取笑。
那乌鸦“呸呸”两声,抹着嘴儿,嘟嘟嚷声∶“雀使……您这是要去东府”
白面妇人不耐道∶“明知又问!”
乌鸦依旧捂着嘴,含糊道∶“只怕去不得了!”
白面妇人皱眉道∶“秃鹰!替我将他的手斩下了!
那“秃鹰”应道∶“咯!”随即翻下车座。
乌鸦急忙将手拿下,放到后背,三句并作两句,急急点头道∶“宋恣那多事鬼已采药回来,正与东府那帮人躲屋子里商议,大公子的事,似乎有变!”
白面妇人喃喃道∶“是么东府这些人久无管束,果然无法无天,竟连娘娘的话也不大肯听了”
乌鸦挺直身板,冷笑道∶“仗着些旧日功劳,没上没下,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白面妇人愣得片刻,醒过神,悴道∶“你们几个不也如此么!”
乌鸦、秃鹰失声抗议∶“莫拿我们跟东府那帮人相比!”
白面妇人酸酸地道∶“哼!便要比,比得上么,人家东府诸人,好歹有些真本事,而我吩咐你们的事,又有几件给我办到了”
说到此处,愈增恼怒,“哗”的一声,抖手将窗布掀下,似乎再也不愿瞧见两人嘴脸。
白面妇人兀自在里头生着闷气,却听得车外乌鸦痛叫∶“秃子,你疯了么!”
秃鹰阴恻侧地道∶“雀使有令,要我将你的手斩了。”
白面妇人急扑窗前,道∶“乌鸦,你的手怎样了”
乌鸦悠然道∶“还好,凭他那本事,只能赠破我一点老皮,雀使,您老人家这回似乎失算,至少选错人了呢。”
白面妇人有气无力地抬手∶“秃鹰……还不快上车”
秃鹰跃上驾座,全不理会乌鸦,一抖缰绳,车身移动,外边凉风呼呼窜入车内,我看了他们半天闷戏,只知要将我送往东府,却不知究竟有何用意,脑中一团浑沌,此时清风扑面,恰觉一爽,却听那白面妇人又含怒道∶“秃鹰!你倒问过我要去哪了么”
秃鹰奇道∶“咦,不是去东府么,我又不是那缺心眼乌鸦,七嘴八舌的,净惹您生气。”
远远听得乌鸦叫屈∶“秃鹰呀秃鹰,我夤夜赶来,煞费口舌,一片苦心,莫非你耳朵被雨水灌聋了还是傻到只懂杀人”
白面妇人不再理会两人吵闹,自沉吟道∶“东府人等大约会在前厅相候,咱们避开正门,取道西行,迳往后院去见娘娘罢!”
乌鸦、秃鹰齐道∶“不可不可!”
白面妇人道∶“有何不可”
乌鸦道∶“西边要经过将军庙!”
秃鹰道∶“近日早有传言,那魔头就快醒来,重临人世!”
乌鸦又道∶“眼看便交子时,阳气初升,将军门徒守护正严,断不会容许咱们的车马经过!”
白面妇人道∶“我正要去瞧瞧那帮不成气候的东西!这么些年守着个死鬼,全无作为,白白耽误了辰光!哼,要等他重临人世作梦罢了!东府那些老鬼,肯让那死鬼出来为祸世间么!”
乌鸦道∶“十年梦一回,一觉变其身!谁也不知这回会怎样呀。东府旧将既是他好兄弟,届时如何,那可当真难说。雀使呀,远的不提,将军庙那些小鬼,就很缠人,取道西行一事,似乎还宜再斟酌斟酌。”
秃鹰也道∶“不错,还望雀使三思!”
白面妇人瞪眼道∶“咦,你也这么说么还敢吹甚么朱雀门下,秃鹰无惧我看全是放屁!”
秃鹰怒吼连连∶“好!全听你的!我秃鹰怕过谁来!”
白面妇人再不多言,挥臂斥喝∶“调转马头,走将军庙!”
秃鹰不待吩咐,早已将整架马车弄得车仰人翻马惊叫,车身“跳”着转了方向,鞭策连连。
乌鸦见苗头不对,远远地飘走∶“惨了……我去召麻雀、鹦鹉她们……打群架哉!”身影投入夜色,呱呱声唤,渐去渐远。
白面妇人见我兀自愣眼呆看,笑吃吃地倒向我怀∶“小色狼,你不是想吃我豆腐么那就下手呀!”
唬得我推开她也不是,往前相抱似乎也没这个道理,只觉车行极速,马怒车欢,碾得道上积水“哗哗”直往两旁泼溅。
“呃雀……雀使……您老人家不要这样呀!”
“嘻嘻,这会儿胆子倒变小了么”
正闹得不可开交,我脊背一道轻痒,肩畔跳上一个东西。我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捉,那东西忽的扑下胸前,我一手按住,险些失声叫唤∶“天啊,小白鼠!”
与此同时,我手背处热突突的有温湿之感,正自疑思,“啪”的一声,脸上热辣辣挨了一掌∶“小猴儿!说归说,你倒来真的么”
原来,方才白面妇人虽半带玩笑,捏肘顶膝与我厮闹,其实并未与我肌肤相亲,只是贴得甚近。我伸手按胸,手背便触到她亦热亦绵的胸前双峰。
“哼……回头再仔细收拾你!”
耳边那道细细的声音忽然飘得有些深远,似语含威胁,又好像有些别的意味,白面妇人已警觉地挪身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哭笑不得,心道∶“小白鼠呀小白鼠,又是你这鼠辈!害得我百口莫辩。”自发现小白鼠原来一直在身畔,我便恍然明白,适才本以为白面妇人暗中撩拨于我,应是这小白鼠在作怪,想是它饿得狠了来撕咬我的衣裳,却使我自作多情,最终闹了个灰头土脸。
“喂!你们两个,全都给我坐好!”适才车内一阵动静,似乎让秃鹰受不了,他百忙中回头叫道∶“……不要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啊!”
“呀,秃子,你也会吃醋么”听得秃鹰的斥唤,白面妇人发出一串让人魂儿欲销的喘笑∶“不过吃醋也轮不你呀,该是前头将军庙那死鬼才对!”
秃鹰猛哼一声,将不满化作一阵鞭雨,马儿惊跳着将车子带得左闪右晃。
如此闹哄哄地走了一灶香的工夫,车马驶上一个窄道,慢了下来。道旁树枝,不时扫过车身,擦出簌簌声响。
又走得一会,车行似船,从枝叶茂盛间缓缓挤前推行,随后马蹄声一步一响,该是在吃力地爬坡,这窄道不过数百米,一时车厢置平,似乎到了一处坡顶。
“呱”的一声,夜鸟惊飞,与那“乌鸦”离去时所发怪声倒也甚像。
白面妇人将身移近,低声向我耳畔道∶“待会儿,你可莫要乱动,就乖乖儿待在车内。”
热气吐过来,我觉得耳廓微痒,热着脸儿,忙点了点头。回思晚问棋室斗战,她虽见我显露过武功,当不知我另有蹊跷,或许以为那不过是贾大公子玩的花拳绣腿罢当下暗自告戒自己,须得小心掩藏功力,莫要惹人生疑。
白面妇人吩咐过我,便移向窗边,留意外边动静。忽然,她讶声问道∶“咦,那是什么声音”我竖耳细听,也隐约听得远处一记清远的击磬声。
秃鹰道∶“将军庙有火光!”
白面妇人轻应了声∶“有些古怪!”便不言不语,似正沉思。
随着马车前行,那击磬声听得愈加分明,间杂有许多人的喊声。白面妇人声音大变∶“将军庙定然有事!秃鹰,今儿是甚么日子”
我近日一直留意贾似道的归期,不觉随口代答∶“十月初一。”
秃鹰补充道∶“淳佑六年。”
白面妇人喃喃道∶“嗯,那么便是黄历丙午年,丙午、已亥、丁末,又恰逢已子之时……”默算片刻,惊道∶“啊哟,正是那死鬼最要紧的关头!来人拈在这时候,定是有意乘虚而入了,想不到那死鬼也有被人欺上门的时候!”
秃鹰淡淡道∶“放心罢!将军门下八大亲传弟子皆在,还怕拦不住来敌”
白面妇人哼道∶“我有甚么不放心的不过瞧这喧闹的阵势,看样子早被人攻进了山头,你还说甚么拦敌”
秃鹰停了片刻,忽然轻笑∶“依我看,他们定是请来了东府霍姑娘的天罗幡法阵相助,以阻绝外扰。否则,像眼下这般惊天动地的热闹场面,那魔头纵然在地下掩了双耳,地眠术也要告吹,那可当真便要长埋地下,永世不醒了!你说,他那些弟子还能像现在这样,不慌不忙的递招应敌么”他在车外,又是坡顶,该是能看清庙前的阵势。
白面妇人先是不答,过得半晌,忽悴道∶“呸,甚么霍姑娘!老了嫁不出,一辈子就是姑娘”
秃鹰并不争辩,只“嘻”了一声。
白面妇人怒道∶“你笑甚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秃鹰惶恐作声∶“不敢,没笑,我只是嘴角漏风!”
白面妇人愈怒∶“那就给我闭上鸟嘴!再让我听到你阴阳怪气的漏甚么屁风,我便拔光你脑门上那几根剩毛!”
秃鹰兀自强作调笑,喃喃道∶“毛吗……真的是不多了。”
白面妇人喝道∶“吠!”
秃鹰应道∶“是!是!”再不敢多话。
马车前行不远,车身猛晃一下,忽然停住,许久不见动弹。
白面妇人掀帘问道∶“秃鹰,怎么了”
秃鹰道∶“唔一我正寻思着呢。”随即,颇为自得道∶“嘿嘿,别看前面下坡瞧着是大路,我却知道里边定有陷阱。”
白面妇人道∶“哦”
秃鹰道∶“若是旁人,车行至此,一路无事,极容易放松警惕,顺坡纵马,这便掉落了陷阱。但只要细察路面,当可发现,坡底处蜿蜓向上,浅草虽枯,却多日未曾被车马碾过,值得三思。”
白面妇人道∶“那该如何”
秃鹰支吾道∶“此去将军庙没别的车道,那……只好下车步行了。”
白面妇人怒道∶“怎不早说!”推开车门,又掉头冲我斥道∶“愣着干嘛下车!”
只听“哗”的一声,水花四溅,静得片刻,白面妇人厉声道∶“秃鹰!你怎么停在一个大水坑里!”
秃鹰慌道∶“这好像……就是个小小的陷阱!”
白面妇人气极∶“赔我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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