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出名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阿半
且不说这边两夫妻在相互调,那边谢媛已起了身,简单整理后,她便带着丫鬟去母亲的院子。阿喜中午时忽然腹中胀痛,这会子还躺在床上,所以跟着谢媛的只是那四个小丫头。
院子门前,沈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阿宁犹豫片刻,并没有伸手去拦谢媛,只是委婉地告诉谢媛,谢宜上山了。
谢媛一愣,这段日子沈氏和她说得最多的莫过于谢宜,在沈氏的话语间,她对这位便宜爹也有几分了解风光霁月,温和儒雅,对儿女妻子特别好。
但毕竟没有真正见过,且又是沈氏一家之,现如今他霸占了自己的娘亲,谢媛内心里对这个便宜爹也有几分抵触,便对阿宁道:“那你和娘亲说一声,我先行回去了。”
但凡子女,总想得到父母所有的目光。
谢媛这些日子被沈氏悉心照料,初时的不适渐渐过去,如今已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沈氏的照顾,对沈氏那是满心的孺慕之。而谢宜,对谢媛来说,只是一个有着自己血缘的陌生人。
如今,谢宜来了,母亲的心思被他分了一大半,做女儿的谢媛如何不会对这便宜爹生出不耐和抵触尤其是想到母亲提起谢宜,眼角眉梢都展露出一份儿羞涩与骄傲,谢媛瞟了瞟沈氏的院子里,对那未曾闻面的谢宜竟有几分嫉妒。
谢媛前世出身不好,母亲地位低微且早逝,父亲又是贵族浪荡子不知有多少儿女,亲对谢媛来说只是一个名词。到如今,沈氏对谢媛百般迁就,悉心教导照顾,这感觉如此美好,怎么不叫谢媛生出独占的心思来
谢媛这心理实在阴暗又自私,她前世是被人仰望的人,人站的位置高了,也就不会太顾忌别人想法,强取豪夺对他们来说只是常事。不过谢媛多少还是理智的,也就只在心里埋怨了便宜爹,毕竟是有着血肉之亲的爹,要说恼怒那是不可能的事。
谢媛内心烦躁,也没了回屋里练字的心思,她惦记着后山竹林里的那条清澈溪流,在这烈日当空的仲夏,后山小竹林那是难得清静幽凉,便想去那边看看风景散散心。
指了个小丫鬟折回头去与阿宁告知一声,谢媛便带着三个小丫鬟向后山走去。这一路都是早上散步走过的,又有树荫重重,凉风习习,倒是免了撑伞的功夫。
走在不显闷热的林荫道上,耳边夏蝉鸣叫不绝于耳,道路颇长需走上小半刻钟,谢媛又生多了几分对那便宜爹的不满。
就知道和妻子腻味,连女儿都不要!
谢媛到底还是被血缘之亲影响到了,现如今也不说是嫉妒沈氏还是谢宜,即不满便宜爹霸占了娘,又暗恼这便宜爹有了妻子忘了女儿。。.。.shubao888.
妻出名门 004、父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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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探幽,自得其趣。
坐在竹林下溪流边的大青石上,谢媛瞧着这一汪子清透浓绿的水潭,心思颇动。这个身份有一点不好,就是身边总有人对你的仪容评价,这个不可以做,那个是不合规矩……
几个小丫鬟都精明着呢,若不然也不会被眼光极高的沈氏挑中。她们是看出谢媛想下水去玩,都盯得很紧。若不然,谢媛出了什么差错,等待她们的就不仅是责罚这么简单,家里人可还在谦远候府当差呢。
沈氏偏爱谢媛,将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谢媛稍微有些惆怅,她斜眼瞧着碧波深潭,绿幽幽的谭面光看着就觉得清凉。她并不是怕热之人,这丘山寺上林木丰茂,也热不到哪里去,不过心中烦闷,郁结不泄,才会觉得热。
所谓心静自然凉,心不静那自然是热。
静坐了小半刻钟,这处竹林虫鸣鸟叫,流水潺潺,微风徐徐终究是让谢媛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她单手托着下巴,暗道环境影响人,自己之前可是山崩于面前而不色变,现在沈氏与谢宜竟让得她在这里惆怅许久。
可是之前的事毕竟已经过去。
谢媛现在只是谦远候的嫡次女,沈氏的爱女,大安朝顶级门阀的一个小小幼女。不是前世手眼通天,所有人都要看自己脸色行事的谢媛。
说起来也巧,前世谢媛是这个名字,今生上的这个身也是这个名字。
谢媛默念了几遍自己今生的身份,便起身在溪流边净了手,小丫鬟很有眼色地递上帕子让她把手拭干。
谢媛整了整没有丝毫凌乱的鬓角和裙摆,又对水面照了照检查没有纰漏,这才对小丫鬟们道:“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来时心烦闷,路程再短也觉得长;回时心静谧平和,看什么都平顺,这一路倒也不长了。
谢宜是个有儿女福的,他那早亡的原配给他留下一双儿女,续弦再娶的沈氏也给他诞下一儿一女。承欢膝下三个子女,谢宜并没有对谁偏颇,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一视同仁,但是对于自幼身体不好险些夭折的三女,他总是觉得欠了良多。
他素来忙碌,女儿送到丘山寺养着也不过来瞧了数次,最近一次看到谢媛,还是今年开春的时候。那阵子谢媛正是病重,小脸蜡黄,瘦瘦的身子蜷缩在锦被里,那病弱样子光是看着都令人疼到心尖上。虽说这些日子沈氏给他的书信几乎每一封都细说了谢媛身上的些微变化,谢宜总归没亲眼瞧过,没见女儿前总忍不住想到她之前的模样。
谢宜又心疼起来。
要说谢媛对自己的生身父亲没有半年好奇,那是假的。给沈氏请了安,又对着谢宜的方向道了一声“爹”,谢媛便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对父亲一词素来无感,只因她前世那父亲太过荒唐,耽于女色,年年都有私生子出生,光是同父异母兄弟姐妹,谢媛足有几十个。孩子多了,荒唐父亲甚至记不起谢媛来,直到她后来成为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若非旁人点醒,也不知那是自己女儿。
谢宜唇角含笑,他还未被三女这样瞧过,也不计较谢媛此时的失礼,而且在她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在打量身体大好的三女儿呢。
谢媛现在这样子和谢宜开春时看到的迥然相异,昔日蜡黄的小脸如今白皙许多,微微透着红润;小小的身子还是这么矮,但是那脸蛋儿小手儿可是肥了嫩了不少,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的眼睛黑溜溜的,灵气十足,又大又灵动……瞧着就是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病弱的模样
谢宜俊朗皓然如玉树,沈氏容色绮丽若琼花,他们的儿女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媛儿。”谢宜心里一酸,眼眶里泪光微闪,他还是第一次和三女这样面对面地对视,对她的感流露自然不是日日都能看见的其他三个子女可以相比。
谢媛看着他,因为血缘的关系,她对眼前这个如芝兰玉树的俊朗男子十分亲近,不过也仅止于亲近。如今谢媛对这个身体的掌控度越来越高,血缘相吸的影响对她也淡了许多,至少不会像对沈氏那样一见就没有任何隔阂。
“爹。”谢媛又叫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应该投入谢宜的怀抱,但是谢宜并没有对她张开双臂,便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谢宜何尝听过那漂亮的小嘴里吐出这样清晰的话,上一次听着只觉得恍惚,这一次听着便是十足的喜悦。
他一把将谢媛抱起放在腿上,谢媛身上些微的僵硬和那张小脸上的不耐都被谢宜觉,他稍微有些诧异,心里不舒服那是难免,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侧头对沈氏道:“我倒不知媛姐儿学会说话了。”又顿了顿,“都是洁曦教导有方。”
洁曦是沈氏的闺名,被他唤得一绕三折,端的是柔万千。
沈氏脸上微红,她是有些羞赧,谢媛脸上的不耐那么明显,她这做母亲也瞧了个分明,嘴里却是为女儿说话:“她鲜少见你,性子又沉静了些,对你当然无法一下子亲近起来。”又喜滋滋道,“媛姐儿可聪明着呢,两个月就学会说话了,我不告诉你,是想带回家里给你个惊喜!”
“现在可好,你这做爹爹的倒是给媛姐儿惊吓着了。”沈氏这是恶人先告状,可谢宜偏偏拿她没法。
沈氏起身走过去,香了一口谢媛的小脸蛋,道:“他是你爹,要对他亲近点。”
抬起头看向谢宜,她笑道:“都是你,弄什么意外惊喜,这么一来,媛儿都没法学书法了!今日你就代替我好好教一下媛儿的书法!”
谢宜点头:“亦可。”
谢媛被她爹牵着手进了书房里,沈氏站在树下看了许久,方才回到屋里。谢宜是个好男人,对妻子诸多温柔体贴;他有四个子女,和子女的相处,严厉不失父亲的慈祥,也是一个好父亲呢!
果然,傍晚用膳时候,谢媛对谢宜也亲近许多,至少谢宜可以随意抱着女儿,也没有再遭到厌弃了。
沈氏大感欣慰,她自然是希望自己丈夫多多宠着谢媛,先不说谢媛死里逃生,光是谢媛乃她第一胎,谢宜就该对谢媛亲近宠爱起来。
由此可见,谦远候府也不是一味的风平浪静。
仅仅是原配子女与续弦子女,就有许许多多因为争宠而产生的小间隙。谢宜是个聪明人,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一碗水端平,吃穿用度没有谁好过谁,父亲的宠爱也没有谁多过谁,丝毫不偏颇。唯独一个谢媛,因着病弱,年年向丘山寺上送的都是最好的,父母又专程去瞧她照顾她,好生招得其他三个的不满。
注意,是三个。
孩子的独占欲很强,尤其是家中有兄弟姐妹,谁不想在父母眼中是最重要的
谢媛融入谦远候府生活,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沈氏那是多虑,她也不想想,阳春三月时候整个谦远候府都以为谢媛要死了,一连半个月府邸的气氛都是死沉沉,就连她两夫妻都做好了丧女的准备。
谢媛却忽然好了,失去的滋味那么痛苦,复得的感觉是如此喜悦,心里自然是对这险些失去的更加珍惜爱护。
沈氏是这样,谢宜亦然。。.。.shubao888.
妻出名门 005、狼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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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没有赶着回去主持谦远候府的事务,他难得空闲,这丘山寺曾是昭阳长公主隐居之所,那环境一等一的好,他免不得要游玩一番放松一下陈郁的心。况且又有爱妻爱女相伴,小日子那是过得舒心。
谢媛是两夫妻的一块心病。
沈氏在此住了两个月有余,心中郁结早已放开。谢宜忙了两个月才有空来瞧谢媛,虽知她一切安好,但是人总要亲眼看过了才会相信。他现在最大的一块心病没了,游玩起来那是兴致勃勃。
一家三口今日去了山谷间的幽涧,因玩得兴起,回到丘山寺,太阳已经挂在远处的山尖上,红彤彤的将那天边的云都镀上一层金边。流云绮丽多姿,绚烂而明艳,却是一幅极好极美的夕阳画卷。
等在院子的却是丘山寺的和尚,他叫慧真,是个瘦瘦的高个儿,脸上却总带着温和随意的笑,是丘山寺颇为重要的一个人物,掌管寺庙里的诸多事宜。
“谢大人,谢夫人。”看见谢宜,慧真微微一笑,又对谢媛眨了眨眼。
谢宜连忙把坐在他肩膀的谢媛放下来,对慧真拱手,两人寒暄了几句。
慧真瞧了一眼谢媛,笑道:“今日看到令嫒,她的病可是完全好了。乖巧可爱,当真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
“不敢当,不敢当。”谢宜连忙摆手,心里却是对这慧真多了份儿好感,“慧真师父且进来我书房一坐”
为人父母的,哪里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女况且谢媛这小模样,做观音跟前的金童玉女那也是足够的!谢宜美滋滋地想。
慧真笑笑:“恰好贫僧也有事与谢大人商量,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宜把谢媛交到沈氏手里,给了沈氏一个眼神,沈氏笑着点头。男人们进了书房谈事,沈氏牵着谢媛的手,吩咐小厨房的厨子做多几个斋菜,又叫了小丫鬟们取了几碟子小点心来给谢媛垫着肚子。
小孩子最容易感到饥饿,虽然游玩的时候稍微吃了点,但沈氏还是生怕饿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谢媛才吃了几口,沈氏的大丫鬟阿喜过来对沈氏耳语了几句。
沈氏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道:“那便叫人给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叫他们到我们这边和其他人挤挤着睡吧。”又道,“夫君可曾说要做多几样小菜你且问了,若是,便告知小厨房那边的人;若不是,便回来。”
谢媛听觉灵敏,阿喜走后,她问:“可是客人”
沈氏拧了拧她鼻子,当然是轻轻的,她笑骂道:“小机灵鬼!都听到了还来问你娘!”
又道:“你爹热好客,交友广泛,泰半是要请他们吃一顿饭的。”
“即便回到家里,他也会时常在府中设宴,不过鲜少留宿客人便是。媛儿可要尽早适应着些……不过内宅妇人少见外男,你爹摆宴只是不与我们一同用膳罢了。”
“就像今晚,如果没有意外,你爹是不会陪着我们用膳了。”
半个时辰后,谢宜身边的小厮赵习过来,请沈氏带着谢媛一同到厅中用膳,这是要见外男了。
沈氏稍微诧异:“那客人何人”
赵习抬头看了眼沈氏,道:“夫人娘家人,沈家旁支,算起来应该是夫人的堂侄儿。”
“哪位”沈氏问。
“沈琅,字子初。”赵习道。
沈氏想了想,她不曾记得这么一个小辈,沈家枝繁叶茂,子孙很多,她这个外嫁女即便回了娘家,认识的也是嫡系子弟,旁支人太多,沈氏都懒得一一去记忆。
虽然奇怪谢宜怎么与堂侄子一起用膳还要叫上自己,沈氏还是顺从他的安排,对赵习道:“你先去回了侯爷吧。”
沈氏回到里间,换上一身朴素裙钗,携着谢媛的手去了厅中。
厅中灯火通明,圆桌上摆着十二道菜,有素有荤,搭配得当,颜色艳丽,香味逼人,看得让人口涎欲滴。谢宜坐在主座上,与旁边一人谈正欢,看见沈氏带着谢媛进来,站起身走过去挽了她的手,笑晏晏。
“洁曦,你可来了。”谢宜看向方才与他交谈那人,道,“这位是我内子,沈家十一娘。”
沈琅还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身量颇高,他长得极好,唇红齿白,却不会教人把他当姑娘来看。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已初具名士风采,谈也清晰有条理,不乏惊人之,当真极优秀的世家公子,若不说,谁晓得他竟是庶出子
沈琅微笑着走过来,对沈氏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节,道:“多年未见,十一姑姑还是如此花容月貌,堪比春花秋月。”见了矮小的谢媛,他也不曾忽略,“表妹生得真好。”
“你是哪家子”沈氏疑惑,族中若是有如此出众少年郎,她不会不知道。
这少年郎长得如此好,眉眼间依稀可见的沈家人痕迹骗不了人,可是一双眼瞳偏偏黑里透着幽蓝光泽,这分明是塞外血统。可这些年,没见哪个沈家子娶了塞外胡姬。况且这少年语动作间,分明就是认识沈氏。
沈琅道:“十一姑姑,晚辈字子初,父乃西域人,母亲是沈家长欢。因为我父没有中原名字,故母亲为我取名沈琅沈子初。”
说这话时,他脸上笑吟吟的,眼睛看着沈氏却了无笑意。
听到“长欢”两字,沈氏明显失了神,也就没有看到沈琅眼中的冰冷恨意。谢宜只是笑着,没有插话,因为看着沈氏,并没觉沈琅的不对劲,倒是谢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沈琅为何恨沈氏
沈氏又为何失神
谢媛扯了一下沈氏衣袖,沈氏这才回过神来,对沈琅歉意一笑,打量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平淡,而是多了三分亲近一分审视。
“原来你是长欢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沈氏道,“长欢姊姊近来可好自从嫁了谦远候府,我就鲜少听闻长欢姊姊的消息。”
“家母久居西域,鲜少踏足中原,不过倒是极好的。”沈琅勾唇一笑,当真是千朵万朵花儿开般艳丽,“家母有,若是子初来得白玉京,尽可暂居十一姑姑处,不知十一姑姑可愿意”
若是换做常人,这么问一定很失礼,不过沈琅这家伙有着金玉般的外表,这么一问丝毫不显无礼,反而觉得亲近许多。
沈氏看向谢宜。
谢宜这时候已想起沈长欢是何人,这沈琅的塞外血统又是从何而来,不过他素来不在意这些虚礼,笑道:“自然可以。你是内子的侄儿,也是我的侄儿。”
这是引狼入室的节奏么
谢媛看着父母已然同意了这“狼”的借住请求,因着人小轻也没插话,而是对沈琅这披着羊皮的家伙甜甜一笑:“狼表哥!”
沈琅没想到谢媛此“狼表哥”非彼“琅表哥”,他笑吟吟地伸手摸了摸谢媛的花苞头,谢媛往旁边一躲,却还是被摸了个正着:“表妹真乖!”
谢媛没应声,她这回是真的恼了,下定决心要把这狼表哥赶跑。
却说谢宜夫妻就如此眼拙么谢宜给了沈氏一个眼神,夫妻两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尽显老狐狸的精明狡诈。。.。.shubao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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