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晒豆酱
“我自己想抽了行不行?”纪雨石像个讨不到好处的小机灵鬼,“那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啊?莫名其妙买一大堆,也不知道陪着小爷。”
杨兴吹着冷风,觉得今晚的天比平常亮。纪雨石还是喝醉了最好玩儿,醒了就满身刺儿,一喝酒怎么揉捏都行。
“你特么陪不陪我去!”东单球场扛把子突然一转身,在满是人的大街把杨兴抱住了,“我这台阶都铺到您脚下了还不给我面子?信不信剩下41个全不还了?小爷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
呵,挺凶啊,要咬人。
“别闹,大街上这么多人呢。”杨兴被搂得死死的,慌得下不来台,知道纪雨石离不开人,没见过这么能耍赖的,“松手啊,大街上搂搂抱抱影响不好……”
“搂搂抱抱影响不好?小爷还特么没亲你!”纪雨石假装往前拱,“咱俩差不多高,亲你连脚尖儿都不用抬!咱俩直接嘴对嘴。”
过路行人好像统一说好了选择性眼瞎,擦肩而过全部目不斜视。可是等走远了,没有一个不回头看的。
杨兴觉得纪雨石可能是穷傻了,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能不去吗?到时候找个理由说拿不了,自己不就跟着去了吗?非要闹这么大阵仗。
纪雨石呢,叼着烟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相。也就是长得好,痞起来很有看头。就是最近喝酒太凶,眼皮子有些肿。
“行行行,那你明天早点儿起。”杨兴这就算答应了,手在蠢蠢欲动。甚至希望俩人现在被无良摄影师偷拍,挂在网上,侵犯一下他的肖像权。
要是有钱,再顺便买个热搜。
可想起小光黏着纪雨石的样子,杨兴又犹豫了。这一步他不能迈,只能往后退。可退一步又不舍得,只好再往前迈半步。
嗯,挂网上就够了,热搜就算了吧。
纪雨石有种满足感。他问过小光,你哥的鼻子怎么回事儿?
杨光那年初一,住的是爷爷故居,周边很乱。家里除了自己就是一个照顾他的阿姨。他哥太疼他,什么都买最好的,后果是叫流氓盯上,抢了钱包和手机。
杨兴那年大一,陪着弟弟住了几天,接他放学,直接又遇上那伙人。两败俱伤,抢钱的那个断了前臂,杨兴断了鼻子。可以后再没人敢打杨光主意,
这么个能耐人,如今叫自己吓住了,纪雨石有股冲动,觉得自己能耐非常大。当晚回家就早早洗漱,早早进被窝睡觉觉。
第二天果真起得早,不过不是自然醒,是冻醒了。鼻子好像呼吸不上气,太冷。
纪雨石醒来一看,手机里有梁忞的微信,是他大学雪景。怪不得昨晚的夜空有些不寻常,憋着降雪呐。
杨兴正在洗脸,叼着牙刷,根本没想到纪雨石能醒。“你怎么也醒了?”
“小石头冻冻,冻特么死我了。”被窝里唯一的热源就是猫,纪雨石哀怨地趴在枕头上。
“那你是再睡还是起来?”杨兴给他扔了个毯子。
“起吧,去看姥姥咯!”纪雨石一猛子蹿起来,疼得差点儿又缩回金针菇。
雪下得不大,地上没积多厚。是一场雨夹雪,小冰碴子打脸上生疼的。纪雨石拎着营养品,看杨兴端起那盆小桂树,惊醒地发觉自己可能被套路了。
这些明显就不是一个人能拿的啊,师兄果然是大变态!
出租车上两人并排后坐。纪雨石开始闷闷不乐,琢磨着怎么跟姥姥解释。
“怎么了?没吃饱啊?”杨兴专注地看着他,看出他在紧张。
“嗯,师兄昨晚没喂饱小石头,饿着呢。”纪雨石穿个红羽绒服像省亲的,眼里都是狡黠,“你帮我个忙成不?”
俩人都是大长腿,缩着膝盖,还非要往一起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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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说,是不是求师兄帮你编谎话?”
“嗯,大概是。”纪雨石点点头,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共鸣,哎呀好喜欢,“师兄啊,一会儿见着我姥姥,你就说自己是我大学同学,说我去美国了,美国学校假期太短了才回不来。我是姥姥带大的,4年多没回来,指不定怎么生我气呢。”
杨兴本想嘲笑他一把,可眼前全是纪雨石昨晚挑镯子的认真样儿,真像个小怂包,看这个不行、看那个不行,不知道买哪个才好。手里钱不多,明明才一万块,却总偷着瞟那最好的。
就是拿不出钱来罢了。要是有钱,他敢朝那6位数的下手。
“行吧,那咱俩先好好对一对串词,别在你姥姥面前露馅儿。”杨兴看向窗外的雨夹雪,觉得车里热得要命。
都怪旁边这红羽绒服。
第35章、小石头是谁啊
桂花,苏州的市花,杨兴记得还有个木樨花的名字。说是盆栽,简直就是一颗小树,再加花盆可不轻。
闻上去有股韵味,有股清香。
“你姥姥是苏州人啊?”杨兴跟着上了电梯,第一回来养老院。
印象里的养老院应该和医院差不多吧,这里倒不同。刚路过自助式餐厅,装修非常时尚,中西餐合并。阳光由天井而入,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斑光点点。
“是,我姥姥是苏州点心铺的大闺女,姥爷那时候就做生意了,又合八字又下重聘娶回京城的。说是嫁妆就装了几个船,从天津渡口再运进来,牛逼吧?”纪雨石上了电梯按顶层,“你看我皮肤黑吧,都随姥爷了,他就黑。可我姥姥可白了,所以我妈就白。可倒我这儿又黑了,不得不说隔代基因的强大啊。”
“这有什么隔代的,你又不是特别黑。”杨兴对着电梯镜整理刘海,总觉得今天这头发不听话,怎么拨都不满意,“你姥姥一个人住这儿啊?”
纪雨石心中忐忑不安。“嗯,姥姥的身体不好。”
“你是姥姥带大的?”杨兴又问。很少见纪雨石在意什么,现在整个人都蔫儿了。
“是,我就是那种姥姥带大的典型大外孙。”纪雨石擤了把鼻涕,鼻子冻得又酸又疼,“我跟我妈都没这么亲。小时候爸妈特别忙,几周都见不着。家里请两个阿姨照顾我,可我还是想找他们。后来姥姥就把我接她身边了,做一手好菜,唱苏州小调哄我睡觉。她家祖辈是开点心铺的,什么好的没吃过,结果就吃伤了,一口酥皮都不碰。可要是我拿给她的她就吃,宠了我一身臭毛病,全家都得让着我。那几年我最快乐,就是自己太皮,摔了姥姥一个镯子。”
杨兴继续折腾刘海,听着。
“我妈说她从没见过我姥姥哭,就一个镯子把她摔哭了……我小时候真的特别皮,一点儿不当回事。我第一回见小双那天,他说话口音和我姥姥一模一样的,特好听!姥姥不是改不了,她大家闺秀,又聪明又能干,就是不改乡音。我猜她是想家,小时候还说将来赚钱了带她回去呢。”
“飞机票又不贵,你明年就带老人回去看看啊。”杨兴感觉嗓子里堵得慌,那一个玉镯子怕是老人的嫁妆,没准儿还是太姥姥的东西。
纪雨石摇摇头,只敢看地板。他的表情特别精彩,能看出来是想笑的。“那时候动荡,我姥姥家那么显眼,首当其冲,叫流民给抢了。亏着姥姥嫁出来,不然指不定多惨呢。”
“抢了?”杨兴有种莫名的疼,好像是冻坏了,肚子里疼。“苏州那边……没人了啊?”
“没了。”纪雨石声音比哪一天都平静,“一个都没了,所以我爸妈哪儿敢带她回去啊,触景伤情老人再受刺激了。一会儿咱俩千万别露馅儿啊,我姥姥特聪明,不太好骗,靠你了!”
“争取吧,师兄反应快,你别拖后腿就行。”杨兴跟着出了电梯。
中式装修风格的楼道,很有年代的味道。纪雨石按照梁忞给的地址找门牌号,停在一扇门前。
4年半了,姥姥得气坏了吧?自己要挨打吧?他悄默默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装修风格和楼道一致,有镂空雕花的实木柜子和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墙上是现代化设备,包括感应夜灯和呼叫器,还有吸氧机。两张床,一边睡老人,一边睡保姆。
“您是?”保姆看上去不到40岁,正在冲黑芝麻糊。
“哦,我那个,我是……这屋住的人是我姥姥,好几年没回国了所以您不认识我。”纪雨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您贵姓?”
“我姓杜,原来是看姥姥来了啊。”杜阿姨对这个外孙没有半点印象,“快坐,快坐……这位是你同事啊?吃过饭没有?”
杨兴抱着盆栽点了个头,算鞠躬了。“您好,我是他同学。他一直在美国读书,忙学业呢,所以回不来,今年刚毕业。老人挺好的吧?”
纪雨石顿时一懵,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看自己姥姥吗,师兄你这人很入戏啊!
杜阿姨接过纪雨石手里的营养品,连忙点头:“好,好,身体好着呢,正在阳光房看雪景。你们去吧,我给你们倒水。”
纪雨石一声不吭,往里看了看。再走几步是个隔间,采光充足,一位银头发的老人半躺在摇椅上,手边有个小茶几。
茶几摆着一盘菱形点心,纪雨石小时候吃过,是桂花白糖糕。
“姥姥……”声音像顶着风的,一飘就散,纪雨石赶紧看杨兴,“师兄你帮我叫,我怕姥姥生我气了……”
杨兴盯了纪雨石两秒,开口的声音也不太好听:“姥姥,石头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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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闭目养神的老太太一下坐起来,身子骨很硬朗的模样。她看了看纪雨石,又看了看杨兴,最后把脸扭开,仍旧看窗外。
“完了,我姥姥这是真生气了。”纪雨石冷静不到一秒,立马冲过去蹲下,“姥姥我回来了啊,等急了吧?您要不……打我两下?使劲儿打。”
这一秒杨兴竟然很想笑,想不到纪雨石还有低三下四的时候呢。
空气里充斥着桂花香,姥姥果真打了外孙一下,无法形容她眼里是什么情绪:“你们还知道回来!”
“哎呦,疼死了!嘻嘻嘻……”纪雨石变脸比变天还快,姥姥打了这说明没真生气,立马变回娇气包,“疼,姥姥你怎么舍得打我啊?我在美国特想你,就是回不来。”
边说边献宝,从怀里掏出个金镯子:“这个是我自己赚钱买的,小石头现在可能耐了,自己都能赚钱。”
老人的皮肤果真如纪雨石说得那样白,笑起来很慈祥:“自己赚钱了啊?回来了……还走不走啊?”
“不走了,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以后赚大钱,给你买带小花园的大房子。”纪雨石抱着姥姥就亲,不愿意撒手,“姥姥您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以后你再给我唱苏州小调,我拿手机录下来,天天听。”
姥姥摸了一把外孙瘦尖的脸:“想,你们都忙,不走了就好……这个是谁啊?”
“我……姥姥您好,我是石头的同学。”杨兴马上说,老人比他想象中好对付多了,早知道纪雨石这么容易得到原谅,俩人就不用对那么多台词。
“哦,同学啊……”老人又笑,能看出年轻时候有一双杏眼,“来,坐下尝尝点心。哀个是啥物事?”
纪雨石的气焰顿时膨胀起来:“我姥姥问你拿的什么呢,说话好听吧?”
“第一次来不能空手,送您的。”杨兴给花盆放摇椅边上,“石头说您是苏州人,我也不知道买什么。一会儿我给杜阿姨留个手机,您想要什么了让她找我。”
“这是……”老人顿了顿,眼里立即有了光,“桂花?哎呀,是桂花吧?亏杀倷了。”
纪雨石继续膨胀:“我姥姥说亏得你了。”
“您喜欢就行,到时候叫杜阿姨照顾着,能开好久。”杨兴被长辈一夸特别不好意思,“您今年高寿啊?”
“谢谢倷,谢谢倷了,今年79了。”老人像多了两个大外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生的白净,像是我家的人呢。”
这都不是心花怒放了,杨兴听见自己的心花炸了,砰一声。
“还行吧,我天生就白,您也白。石头在美国总念叨您呢,可是国外的假期短,我们课业又重,要不然他早回来看您了。”
得到长辈庇护就是不一样,纪雨石瞬间直了腰杆。“是,要不然我早回来了!姥姥这是白糖糕吧?我吃了啊!”
自己吃还不够,还塞个杨兴一块。“师兄你尝尝,我姥姥家乡的点心。诶呦,忘了,你不吃甜。”
杨兴看他可劲儿撒欢,可想而知老人从前有多疼他,多惯着他。“也行,偶尔来一口也行。”
“那……你尝尝。”纪雨石趁着老人疼爱作威作福,把自己咬过一口的递过去。杨兴刚要接,白糖糕又收回去了,再来直接送到嘴边,张口一抿就尝到了滋味。
甜,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整个人都甜了。
“好吃吧?我姥姥自己就会做,但是她不怎么吃糕点。”纪雨石给师兄塞了一口还不知足,抱着姥姥贴脸,撒娇,“姥姥你看他,喜欢吗?”
老人看孩子怎么都是顺眼的,像看宝贝疙瘩,握着杨兴的手笑道:“喜欢的,这是谁家的孩子?”
纪雨石叼着白糖糕,就觉得师兄和糕点一样,叫他心慌意乱的:“喜欢啊?那让他给您当外孙媳妇行不行?”
“别瞎闹啊,嘴里没正经的。”杨兴不敢呵斥,又怕自己像恼羞成怒。
“没不正经啊……”纪雨石也就现在敢仗势欺人,“姥姥您外孙子该娶媳妇儿了,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啊?要是他不行,他还有个弟弟,下回一起带来给您看。”
“纪、雨、石。”心花爆完,现在就剩怒放了,杨兴趁老人不注意掐他一把,手心直发烫,“你又找收拾了吧?”
他骤然想到一些话,比如纪雨石说他喜欢小的。
“没有没有,不要小光,要你。”纪雨石闹得够本儿了,赶紧认个怂,“姥姥您要是点个头,将来外孙子就娶他了啊?您说呢?”
老人先是笑着点头,能看出保养得当,脸色还很红润,然后又摇了摇头,一手抓着一个问道:“我外孙……我外孙是哪个?”
杨兴愣了,纪雨石也愣了。他险些从摇椅边滚下来:“姥姥您这玩笑可开大了啊,外孙当然是小石头了。”
“小石头……”老人全身没有动,只剩眨眼睛。外面的雨夹雪还在下着,云层厚厚积在天上,像一场慢无边界的黄昏。桂花的香在周边,敌不过室外的小雪珠。
“小石头是哪个?”老人问道,像是自己走在一座苏州园林里,迷了路,这辈子只能在拱顶、回廊和山水间游荡,再也出不来。
“姥姥?你不记得我了啊?”纪雨石一屁股坐在地上。阳光房飘了大雪,冷风全吹进来。不光是风,还夹着冰,劈开了老人和周围的世界。
杨兴比纪雨石清醒得快,反复咀嚼方才的对话,和老人的反应,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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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师兄抱你起来,地上凉。”他弯下腰,却扶不起来他。
第36章、我送外卖养你
端来黑芝麻糊的杜阿姨坐实了杨兴的猜想,阿兹海默综合症,不可逆的。
“不可能,不可能啊,走的时候我姥姥还好好的呢!”纪雨石不认命,“姥姥你再仔细看看我,你仔细看啊,看我的脸,我的眼睛,仔细看看,我是纪雨石啊……现在是不是认出来了?认出来了吧?”
“谁是纪雨石啊?”老人有些着急了,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别人,认不出这些脸。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她又问,然后径直去看杨兴,看别的人。她真的着急了,微微张开嘴,希望从别的人那里得到答案。
纪雨石吓倒了,胡乱猜测着有可能的答案,却刻意避开最有可能的那个。“我是……我是啊……不可能啊……”
我是您疼了十几年的大外孙,从小没挨过打的宝贝疙瘩,说要赚钱带您回老家的小石头,一声不吭就出国的纪雨石啊。
“老人前两年还记着事呢,刚忘事的时候总发脾气,砸坏过好多东西,手机都砸了几个……”杜阿姨拿湿毛巾来,给老人擦嘴角,“今天忘事越来越快,说过的话转脸就记不住了。现在老人容易犯懒,吃东西还行,暂时没出现什么困难。”
纪雨石跪在躺椅旁边,抓着姥姥的手摸自己的脸。空气静置成一道透明的墙,他穿不过去,那边的人再也过不来。
“怎么可能啊,姥姥她记性最好了!姥姥您再看看我,仔细点儿啊。您不是说我眼睛长得不像吗?现在看是不是就像了?我长开了,是不是就特像您了?再看看……看看,您不是还笑话小石头长得黑黢黢吗?我现在还没白回来呢,都赖姥爷,对吧?还有,还有您说……”
杨兴想把他搀起来:“石头起来了,地上凉。”
“我不起!”
“石头!”
“滚!我姥姥好着呢!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纪雨石挥起胳膊把人甩开,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紧紧不放,“您现在想起来了吧?您不是说……说苏州老家的云片糕最出名吗,我今天没来得及买,下回、下回小石头一定听话,我再也不闯祸了,我再也不闯祸了。我下了学……天黑就回家,我再也不乱跑了。您看我啊,小石头都长这么高了,您说抱不动了,换我抱着您了。还有我……”
“石头!”杨兴拽着纪雨石的羽绒服帽子往后拎,感觉像拎着一个掉进冰窟窿里的人,全身都冻得硬邦邦的,拉不上来,自己一个劲儿往水底下沉去。
纪雨石拼命维系着最后的平静:“杨兴你别特么碰我,警告你啊,再拽我真急了!”
“你再把老人吓着了!”杨兴拧着眉,强硬地将人拽起来。他不想这么对纪雨石,特别是现在的纪雨石,生离死别的滋味他体验过。
“师兄……师兄啊,我……我起来了。”纪雨石大喘一声,才像从冰窟窿里爬出来,用极其狼狈的姿势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全靠杨兴来扶着,根本站不稳。他只希望老人能给他一点反应,一点反应就行了。
姥姥的手腕上还戴着外孙买来的金镯子,眼里只有漠然和恐惧,还有说不出来的难过。她在难过,却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难过。因为她已经回去了,永远留在记忆里的苏州园林中,回了老家,关上了门。
老人受到惊吓需要静养,纪雨石只好带着杨兴先离开,再没说一句话。
杨兴知道他心里乱,陪他静静走。正好雨雪也停了,他替纪雨石拢一拢羽绒服,说:“帽子都给你拽歪了,劲儿还挺大。长这么大的个子了还是跟小孩儿一样,刚才还要打人呢。”
纪雨石把脸一低,还真闹上性子,打死不开口。他只感觉记忆是中断的,从怎么进去到怎么出来全忘干净。
“二师兄陪你走走?”杨兴问,看他点了点头。
养老院外是一条宽敞的马路,两边全是小店铺。见雨雪终于停了,店里的人纷纷出门扫雪水,看着挺热闹的,实际上只响着大扫把滑过路砖的哗哗声。
唰啦,唰啦,唰啦……从街口响到了十字路口,刷白了灰色的地面,也刷白了纪雨石的脸。
“诶小心着点儿!”杨兴抓住纪雨石的胳膊往身边带,却无力回天。只听一声响亮的踩水声,纪雨石的右脚照直了水洼迈,浸湿了鞋面。
他懂小石头的慌张,和慌张下刻意藏起来的震惊。他抓着他,觉得他整个人还没上岸呢,冻得僵硬。
“来,跟师兄过马路了。”这时候不得不承认纪雨石很娇气包,比小光娇气多了,不哄不行,杨兴拉着他过了马路,犹豫着走地下通道还是过街天桥。
纪雨石的右脚全湿了,凉意从脚心开始,突然抓了把杨兴的手。“师兄,你说这个病还能治吗?”
杨兴深深吸了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像开刃的刀从他肺叶过了一圈。“能啊,你别怕。”
“哦,那就行了。”纪雨石说。他也不知道想抓什么,反正想挠东西,只能在杨兴手里挠来挠去。
“咱们走天桥吧,刚下完雪,空气好。你是不是拿我当猫抓板了啊?”杨兴给他拿了主意,手心觉出疼来。
“猫抓板才没这么好用呢,对了,小白雪的快用坏了,回家记着……给它换一个。”纪雨石说,朝天桥走去。迈上一步停了,停了一瞬又开始走。一直走到桥面,红色的羽绒服在天桥上格外显眼。
到了天桥正中,前后都挨不着的地方,纪雨石还是停了。杨兴仿佛算准了他肯定会停,也跟着停了。俩人像说好了的默契,一起不再往前。
你停,我陪着你就是了。
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完结+番外 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6
“想抽烟了。”纪雨石低声说,或者说低声要。6个月前他还没和别人要过烟抽,现在自己买一包都不舍得。
杨兴这一回亲手给点上的,自己也抽,声音比刚才好听了些。“你讹了我好几个月的烟吧?什么时候请一回?”
“我都讹了好几个月了你才反应过来,你那保送名单到底放没放水啊?”纪雨石一笑,往栏杆边上走,瞧着北京四通八达的马路全叫一场小雪给废了,堵成了狗。
“你不会想不开往下跳吧?”杨兴叼着烟问,“别怪师兄没提醒,这高度不一定能死人,摔断了腿还得花钱住院。”
站的位置离纪雨石一拳之隔,真要是纵身一跃,他努力一把拉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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