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从音
君景行深吸一口气,道:“他的病情不是你哄他几句喝几口药便能治好的,太子殿下,污名的毒性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他当年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命大,你觉得再这么熬下去,还有命活吗?”
端明崇根本就没有看他,依然盯着岁晏的脸看,他淡淡道:“你救不了他,只能说明你无能。”
君景行:“你……”
端明崇道:“这天下比你医术精湛的郎中大有人在,若是你真的执意那损耗身体的药香才能救他,那么不用你也罢。”
君景行怔然看着他。
端明崇这才轻轻回过头,本来温和的眸子此时冰冷一片,冷漠看着人时,让君景行从脚底产生一种彻骨的冷意。
端明崇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毁了他,就要为他陪葬。”
君景行死死抓着木盒,咬牙切齿道:“这些无谓的东西,难道……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端明崇道:“是。”
岁晏额角上沁出冷汗滑落下来,应该是又做噩梦了,端明崇为他把汗擦干净,声音又轻又柔,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与其让他疯癫过完下半生,我宁愿现在就掐死他。”
君景行艰难道:“你……你真是一个疯子……”
端明崇闻言,竟轻轻笑了起来,他眸子弯弯,一如既往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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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让阿晏自己选,他自然不会选用你那劳什子的药香。”
君景行脸色难看,却无法反驳——按照他对岁晏的了解,那等孤高桀骜的人,是宁愿病死也不会为求保命而疯癫一生的。
端明崇轻启薄唇,柔声道:“所以,滚。”
君景行手中的药盒落地,僵直在原地半天,才转身狼狈地离开。
岁晏躺在柔软的榻上,对这两人的交锋丝毫不知。
自从他病后,只要一闭眼,便会坠入一个再也挣脱不出来的噩梦中。
在那光怪陆离的怪梦中,前世的他一袭紫衣撑着伞走在一片茫茫大雪中,背后是漫天雪地,渺渺无痕。
不多时,他踩着数不清的台阶走上了一座佛堂之前。
晨钟响起,回荡幽幽山间。
月见披着宽大的红色披风站在他身后,淡淡道:“你不信佛,却每年都来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岁忘归微微仰头,看着被雪覆盖住的半边佛身,笑道:“我不信,便不能来了吗?”
月见道:“不信佛之人的供奉,神佛许是不会稀罕的。”
岁忘归轻笑出声:“我佛慈悲,竟然还这般刻薄吗?”
月见却没笑,他偏头看着面前的金身大佛,道:“你前几日问更雪大师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神佛,会对自戕之人降下大罚吗?
岁忘归道:“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罢了。”
有僧人冒雪上前,将点燃的香递给岁晏。
岁忘归接过,微微颔首垂眸,就算是行礼了,他漫不经心地将香递回给僧人,瞧着僧人将香插在满是香灰的鼎中。
白雾袅袅飘上,同纷纷落下的大雪交织一起。
岁忘归再一睁眼时,便已身处在了那荒凉的王府中。
宋冼匆匆离开,那杯盛了污名的酒杯被岁晏随意扔在地上,破碎成一片片,被烛火照着闪着微光。
岁忘归躺在软榻上,轻哼着未知名的小曲,半晌笑道:“你来送我?”
月见道:“我来替你收尸。”
岁忘归只觉得好笑,他随意玩笑了几句,才垂着眸子看着苍白的掌心,轻声道:“我要死了。”
月见冷笑了一声,道:“皇帝准备的那杯污名在之前便被你换了,你就算喝下那酒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要矫情了。”
岁忘归依然再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笑道:“是吗?”
他轻轻一歪头,眸子轻眨着看着月见,突然狡黠一笑:“但是我偷了你的一瓶毒,你可知吗?”
月见一怔,接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猛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岁晏的衣襟,冷声道:“你……你就真的不想活?”
岁忘归看着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月见勃然变色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只是还没笑几声,唇角便溢出来丝丝血迹,落在他衣襟上,宛如盛开的花。
月见看着他灰白的脸色,怒气如潮水般迅速退下,怔然松开手,有些绝望地看着他。
岁忘归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咳了几声,才忍笑道:“月见啊,我一直觉得你懂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却一点都不知变通呢?”
月见咬牙道:“我不想你死……”
岁忘归道:“但是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月见不答。
“与其下半生浑浑噩噩度过余生,我不如现在就彻底了结,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月见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岁忘归朝他一眨眼,笑道:“你可别忘记方才答应的,为我收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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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红着眼眶,半晌才哑声道:“我才不要为你收尸……”
岁忘归靠在榻上,弯着眸子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下葬在祖坟中,就是不知能不能如愿了?”
月见忍了半天,也没忍住,泪水蜿蜒滑下,他颤声道:“我……”
岁忘归又道:“但是我又不想葬在祖坟,若是到了地下,爹爹娘亲和那两位兄长问我这些年过的如何,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把自己活成了之前最厌恶的模样,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把我随便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吧,一个小坟包就成,我不挑。”
月见再也听不下去了:“别说了……”
岁忘归轻轻闭上眼睛,唇角还嗔着笑,淡淡道:“月见,我先走了,别想我啊。”
月见骂道:“我才不会……”
他还未说完,便有些泣不成声。
风雪呼啸刮来,很快帮他半边身子掩盖住。
月见在一旁肩膀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拾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深吸一口气。
“岁……晏?”
无人回答。
月见又颤声道:“忘归?”
岁忘归眸子垂下,手腕落在衣摆的碎雪上,已没了声息。
风雪飘然间,夹杂着月见悲声的哽咽。
许久后,月见才道:“睡吧。”
睡吧。
睡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岁晏仿佛一脚踏空,倒吸一口气,猛地张开了眼睛。
他突然惊醒,在一旁守了半日的端明崇立刻察觉到了。
他忙凑过来,却发现岁晏仿佛睡魔怔了,急促喘息着,仿佛要气绝一般,满脸都是惊恐。
半晌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绝望的低泣。
“我……”
端明崇忙去抱他。
岁晏泪水再次落下,他将头埋在端明崇怀里,嘶声道:“我错了……我不想寻死了……”
端明崇一愣。
“殿下,殿下救救我……”
第87章照料
端明崇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但是看他吓成这样,忙紧紧拥着他,不住安抚他的后背,轻声道:“不怕了不怕了,只是个梦罢了。”
岁晏死死抱着端明崇,全身都在发抖。
“殿下,我犯了大错……”岁晏喃喃道,“自戕之人会被上天降下责罚,我……”
重生这些年,岁晏一直以为这平白多来的一世是上天给的恩赐,所以一直努力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肆无忌惮,张扬桀骜。
但是在他逐渐淡忘上一世的糟心事,终于和端明崇心意相通时,突如其来的病情却将他拖入了深渊般的现实中。
这时,他才恍惚发现,这一世并不是恩赐,而是惩罚,对他上一世不惜性命擅自自戕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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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最想要活着的时候,上天却给他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就像是在做一场梦一般,在最令人欢喜的地方突然戛然而止,回归冰冷的现实。
岁晏绝望悲戚地看着端明崇:“殿下,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
端明崇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眼中并不是噩梦才能带来的绝望和狂乱,怔了半天才一把将他拥得更紧。
“这不是责罚。”端明崇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责罚,就算你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也轮不到旁人来向你论是非对错,定责罚罪行。”
岁晏微微仰着头,眸中还带了些害怕,只是比之方才稍稍安定了些。
“是……吗?”
端明崇道:“是。”
许是端明崇太过坚定的话影响到了岁晏,他愣了半晌,似乎是被说服了,怔然点头,哑声道:“好。”
他紧紧蜷缩在端明崇怀里,眸中依然是残留不去的惶恐不安。
端明崇又抱着他轻轻坐了一会,直到察觉到岁晏单薄的身体不再颤抖,才轻轻将他放回了榻上,将被子拉上。
岁晏喝了药,又睡了大半日,也不像前几日那般虚弱无力,这时他才发现,窗外早已暗下了天幕。
端明崇从一旁倒了一杯水,虚拖着岁晏的下巴轻轻喂了他半杯水。
岁晏嘴中全是苦药味,喝水也难以下咽,他强行吞了几口,才偏头不要了。
端明崇顺势将水放下。
岁晏道:“殿下在这儿待了多久?”
端明崇轻柔一笑:“大半日了。”
岁晏迷茫地看着他,呆呆道:“那殿下不回宫吗?”
端明崇道:“我已禀明父皇这几日不去上朝,朝中琐事也不必我来忧心。”
岁晏愣了一下。
端明崇一笑:“不想我陪你吗?”
岁晏忙摇头,摇了两下便觉得自己头有点疼。
他一皱眉,端明崇便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他将手在一旁的炭盆旁熏热,才放在岁晏额角,轻柔地按了起来。
这几日岁晏整日都在床上躺着昏睡,身体好不容易好一些却再也睡不着了,尽管他疲累得不行,却也不想白白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他虚弱地伸出手,用小指勾住端明崇的手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端明崇。
端明崇只好放下一只手给他牵着,含着笑看他,眸中全是温柔,全无白日对君景行的冷厉漠然。
“晚一点海棠会送药过来,你再乖乖喝完,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岁晏轻轻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勾着他的手晃了晃,哑声道:“殿下前几日是不是来找我了?”
端明崇愣了一下,才想到那天晚上偷偷翻墙进侯府的丢脸事情,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半天才道:“嗯……”
岁晏讷讷道:“我那天……是不是对殿下不敬了?”
端明崇看着岁晏的脸,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方才喂药时两人不知亲了多少次,岁晏竟然还在为之前睡懵了的吻而在意。
端明崇耳根红了,伸手捂住了岁晏的双眼,这才轻声道:“嗯。”
岁晏要扒拉掉他的手,却又听到端明崇有些赧然的声音。
“我也……喜欢。”
【你为什么亲我?】
【我喜欢你,自然要亲你啊。】
【喜欢……我?】
【那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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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早已过去了好几日,后知后觉的太子殿下再次没头没尾地说出了一句让岁晏有些茫然的话。
岁晏这人喜欢便是喜欢,还能直接堂而皇之地讲出口,而端明崇便没他那么厚的脸皮,直言“喜欢”对他来说难度当真太大,只能捂着岁晏的眼睛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狼狈样子,自欺欺人。
岁晏道:“什么?”
端明崇胡乱道:“没什么,你现在还病着,不要想太多了。”
岁晏还是想再问,但是端明崇一直挡着他的眼睛不松开,他扒拉了两下有些疲累,竟然被端明崇硬生生地捂睡着了过去。
直到岁晏的鼻息洒在他的手指上,端明崇后知后觉地猛地松开了手,这才发现岁晏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端明崇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将岁晏的被子掖了掖,才起身撩着珠帘离开了满是药味的内室。
外室中放着金疮药和一团白纱,下人早就离开了,就连君景行也被端明崇给打发走。
端明崇没有叫人,取了金疮药回到了内室,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将衣衫解开。
岁晏今天折腾了一天,因为神志不清手下没个轻重,白日里便将端明崇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给弄得裂开了。
端明崇并没有声张,将岁晏彻底安顿好了才来得及料理自己的伤。
他皱着眉将袖子脱下,把沾满了血迹的白衫一点点取下来,艰难地给自己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伤口极其狰狞,一片血肉模糊。
端明崇面不改色地包扎好,刚将衣服穿下,岁珣便端着药走了进去,嗅到房中隐隐约约的血腥气,眉头一皱。
“忘归?”
端明崇披上衣服,站起身时眼前一花,扶着一旁的小案才没有摔下去。
岁珣撩开帘子走进来,瞧见小案上散落的带血的白纱,再一联想到这几日宫中传出的太子殿下遇刺的消息,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此人二话不说拐了自家弟弟为他掏心掏肺,岁珣就算有再宽的心也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当朝太子也不行。
岁珣冷着脸对端明崇一点头,道:“宫门还未落锁,殿下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忘归我自会来照料。”
端明崇脸色苍白,勉强站稳了。
他漫不经心地将小案上的白纱扔到了一旁的炭盆里,烧完之后才轻轻一笑,对着岁珣淡淡道:“孤近日受了伤不便处理政事,来时已派人向父皇告了假不必上朝,岁将军明日要上早朝,才应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阿晏交给孤来照顾便好。”
岁珣:“……”
自家眼瞎了的弟弟看上的就是这种混账?
岁珣被他气了个半死,但是却也不能对着当朝太子发脾气,只能忍气吞声地道:“忘归生病,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尽心照料,殿下就算同忘归再亲密,终究也是外人,再加上您身份尊贵,还是不敢太过劳烦殿下。”
端明崇仿佛没有听出来岁珣语气中的讽刺,淡淡一句话噎了回去:“岁将军真是说笑了,往常阿晏生病时都是孤来照料的,岁将军日理万机,还是去忙正事吧。”
岁珣:“……”
这人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嘲讽自己前些年把岁晏一个人丢在京城三四年不回家的事情?
岁珣越听越气,但是一想到今天白日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对着端明崇那副依赖模样,不得不承认端明崇在这里会比自己要好上许多。
他冷着脸将药放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连礼数都忘了。
端明崇也没有在意,他看了看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稳的岁晏,端着药走上了前,轻轻叫醒了他。
“阿晏,起来喝了药再睡。”
岁晏本来也没睡太熟,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
端明崇坐在他身边,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将药吹了吹,凑到岁晏唇边,小心翼翼地让他喝了半碗。
而岁晏在今日喝下了药后,便对药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不用人哄也能乖顺咽下许多,并且很少会吐出来了。
岁晏喝完后,脸色惨白地捂着唇埋在端明崇怀里,哑声道:“我喝了药,真的会好吗?”
他在病中就像是没有安全感一样,总是时不时地问端明崇“我会好吗”“我会不会死”,端明崇听了无数遍,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一次都耐心温柔地回答他。
“喝了药便会好,就和之前一样,只是小病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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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晏就像是个害怕梦醒的人,端明崇越是这般温柔地对他,他越是惶恐不安,唯恐下一刻便会被人从梦中叫醒。
他轻轻抱着端明崇的手臂,在上面轻轻蹭了蹭找寻安全感。
只是他还没蹭两下,端明崇突然闷哼了一声,似乎是蹭到了伤处。
岁晏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嗅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岁晏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头墨发披散在背后,越发显得孱弱。
“殿下?你的手……”
他正要去碰端明崇的手,端明崇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将他按回了榻上。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睡觉,明早起来我让人给你煮甜粥喝。”
岁晏还是觉得不对劲,挣扎着要起来去看,端明崇又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岁晏眼前一有黑暗,就本能地困倦,他抓着端明崇的手拨了两下没拨开,反而把自己累到了。
端明崇在他耳畔柔声道:“睡吧,我一直都在这儿。”
那温柔至极的嗓音如同海妖般魅惑,岁晏根本没撑多久,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昏沉睡去。
第88章病因
端明崇原本觉得岁晏喝下了药便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入了夜后,岁晏还没退下去多久的热再次铺天盖地烧了起来。
君景行似乎早就料到了,早已侯在外室,隐约听到岁晏有些痛苦的低喃声,面如沉水地走了进去。
榻上,端明崇正抱着岁晏低声安抚他,他不知说了什么,岁晏蜷缩在他怀里,含糊“嗯”了一声。
君景行低咳一声,道:“我来为他施针。”
岁晏听到针,身体一抖,红着眼往端明崇怀里又蹭了蹭。
端明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不怕。”
岁晏烧得脸颊绯红,眸中一片水雾,他将脸埋在端明崇怀里,轻声道:“嗯。”
端明崇将他放回榻上,轻手轻脚将衣衫解开,才偏过头,眸子漠然看了君景行一眼,其中全是警告和冷意。
君景行唇角抽了抽,原本他一直觉得当朝太子是个表里都很温良谦恭的人,相处久了才知道,此人哪里温润,只是喜欢伪装自己罢了。
而且就算真的温柔如水也只是对岁晏一人。
君景行敢怒不敢言,垂着眸走上前,低头看了看烧得脸颊发红的岁晏,眉头蹙起。
岁晏眸子半睁着,一看到他拔针立刻想要挣扎。
君景行道:“别乱动,你想我扎错地方吗?!”
病中的岁晏心思极重,极易受影响,也可能是最让他依赖的端明崇在一旁陪着,君景行只是如平常同他说话,他莫名觉得委屈得不行。
端明崇伸出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几乎是冷厉地看了君景行一眼,声音冷淡道:“注意自己的身份,当朝侯爷岂是你能随意呵斥的?”
君景行:“……”
君景行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但是他看出来现在的端明崇若是想要杀他当真会毫不留情,只好忍气吞声地道:“还请侯爷不要乱动,伤到了其他地方,景行万死也不能谢罪。”
岁晏眨了眨眼睛,羽睫扫在端明崇掌心,酸麻从指尖顺着经脉蔓延其上,眨得让端明崇心间突然有些痒。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手,瞥见君景行已经开始施针,小声道:“闭上眼睛。”
岁晏感觉到银针扎在身体中细微的古怪感觉,恍惚间更加害怕了,他眨眼个不停,哑声道:“我害怕。”
端明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一旁施针的君景行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面有菜色地施好了针,额角已经沁出些许汗珠。
前几日岁晏总是昏昏沉沉的,就算是孟御医过来,也是君景行斟酌着岁晏的打算才让孟御医向陛下说重一些他的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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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君景行只以为这次就像是前几年一样每年冬季的大病罢了,只要如之前那般好好调养便能痊愈,但没想到的是,仅仅在一夜之间岁晏就病成这样,每日清醒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君景行忙着施救,也没有去问他那日到底去了哪里。
而此时他终于清醒,君景行也顾不得端明崇在旁边,直接问道:“你生病那日白天,到底去了哪里?”
端明崇怕岁晏瞧见身上的针会吓得乱动,手依然挡在他眼前,闻言抬头冷淡看了他一眼。
“他那日和孤一起在甜水巷。”
君景行蹙眉,他当然知道岁晏去了甜水巷,但是他之前和孟御医说是在甜水巷遇刺受到了惊吓,但是他却很清楚,照岁晏那种心大的性子,再多的刺客前去暗杀他,也根本不会被吓成这样。
“还有呢?”
端明崇不满君景行这般无礼肆意的问话,眉头皱了皱。
岁晏却小声道:“我随端如望去了一趟猎场,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冻了大概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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