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又剑气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罪我唯春秋
世间三大榜传闻是几百年前就有人创立的,不过身份一直不为人所知。而排榜单之人,并不是仅仅的一个人。而是知机阁,“上知天机之事,下晓地上之理”。知机阁传闻只有七个人,神秘之极,同时境界高深莫测,每个人至少都是步入鬼通七境,而阁主应该是步入了依通之境,他们七人掌握了这个时代的实力走向。
然而很矛盾的是,他们也仅仅知道人的境界高低而已,具体的实力实战。知机阁也只能推算。
所以造成了大将军楚离,堂堂武榜第三的人,被南陈的书院院长废了一臂。而院长的境界,被知机阁在当年仅仅排为道榜第七。
不过,这也是由于武榜与道榜实力是极其不同的。武榜修炼较为容易,这是由于人的身体可塑性很强,寻常老百姓去边军练个三五年,入个报通境界极为容易。而那些自幼习武,长大后又去疆场杀敌之人,修为境界自是高了不少。
然而久而久之,也出现个问题。
武道正是因为入门容易,由军队中传授的拳法开始,自己琢磨个几年,再结合自己感悟,很容易便初探窥镜。不过,武道攀登顶峰那是极其困难的,原因无他。武榜这条路实则比道榜更为艰险,无论是体魄还是毅力,都需要超一流。甚至其悟性天赋也不能低于修道者。
而习武之人分两种:一是由于自身身体不够强壮,早年便想修道。然而由于自己悟性太差,始终连门槛都摸不着,于是便还是弃道从武。
二是迫于生计,无奈从军。而军中只得修力,于是便走上了武道这一条路。
可也有第三种,天生武痴,痴迷于练武,一路打着打着便打出个鬼通境,甚至还有前些年打出个依通境的中年人。
不过要说道榜与武榜的实力如何划分,如何比较,还真是有些难度。
事实上,武榜和道榜上的人几乎没有碰面争斗过。由于上榜之人身份都挺特殊,很少自身亲自出手与人交战。而五百年前的三教之争,双方几乎打了个平手。最后死的死,残的残,休养生息了五百年。于是没有人依据这两个榜,再评个世间高手榜,只能任由人们猜想。
可是第三个榜倒和他们不一样了。上暗榜之人,总计三十名。不知其身份,不知其实力境界,不知其修力还是修道。他们只有代号,凭自我喜好办事。
有时也会替人办事,不过能上暗榜的人,自是价格收取甚高,寻常人家难以请动,而且那一群人杀人也看心情。
暗榜的排名也是由知机阁排。排名先后是按照暗榜之人刺杀人的难度划分。比如十年前,一个默默无名的年轻剑客,刺杀了当时位列武榜第四的剑台山庄庄主叶离。当天刺杀后,知机阁便把他直接升为暗榜第一。
然而除了极个别外,暗榜之人不会去招惹上了武榜与道榜之人,而多是刺杀将军,商人,朝廷重臣等。
今天晚上的姑苏州风格外的大,知秋的屋顶上瓦片一个紧接着一个被风吹走。本已经准备入睡的他又只得起床。“愁呀愁呀,这么大的声音怎么睡!”,他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 本想豪气作诗一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写过诗了。随后又摇摇头,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望月亮。
就这么望着望着。“云姑娘,你看这天上的月亮,像不像你给我买的糖葫芦。”
“好像不太像,像城西乔家的烧饼吗又圆又大!”
知秋边望边想,刹那间忘却了自己家屋顶已经快没的现实。
他突然想起,云若谨已经好几周没来了。
不知不觉知秋倒在地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屋顶全没了。拿起屋内仅有的糖葫芦敲了自己脑袋一下,随后又出了门。
还有不到一月就要去城北会一会一刀客了。
“我真的会死吗”知秋莫名地想起了墨绿色姑娘那天分别后给他说的话。
他倒是没太想这些,不过心里还是想着要是齐云山的道士下山历练就好啦,我一定求着他们算上两卦。
勉之依旧在城东市场卖鱼,每天挣得不多,勉强能够自己每天吃上饱饭了。他盘算着没过多久就要和一刀客交手了。想来也挺烦心的,御水街都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除了自己和那个小知秋稍微懂点拳法,其他人几乎毫无战斗力,怎么与他们交手。可是一想到如果不去和他们交手,早晚“一刀客”的势力会伸往城南这边,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可是大高个一想到老五老六这些身体羸弱的家伙,手无缚鸡之力,他不免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勉之又想起那天一大早就在他家门口的黑衣男子,毫无疑问他就是暗榜上的人。至于他如何发现此人身份的,则又得从他小时候说起了....
不过那名黑衣男子他为何会来姑苏州,或是盯上自己亦或是御水街其他人,勉之毫无头绪。
大高个这天在市场在卖鱼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原本自己就不喜欢想这些,可是造化弄人呐,自己作为御水街的“二哥”,不得不为身边的兄弟思考下出路。
御水街七户人家,除了他和知秋,其余五户人家虽说都是有父母的家庭,可都穷苦的很,他们从小就很信任身强力壮的勉之,是近乎于无条件的信任。也许是因为出身于御水街,这是姑苏州最穷苦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大高个的强壮的体魄给了他们一种天然的安全感。所以勉之从小把其余五户人家当作弟弟妹妹养,如今他已经十五岁了,也许是该试着为御水街做些什么了。
可是勉之也很头疼,很多事他都想不通,道不明,其余几个孩子年龄尚小,他觉得不足以分享这些事情。老四倒是可以,不过他觉得老四的身世与他们不一样,不想让其参与进来,所以连下个月去“会见”一刀客的事情,都没有拉老四过来。老三倒是可以交谈一下..可是他脑子感觉不咋好使...
而老五老六.....这些家伙,勉之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老三倒是可以,可老三自从街对面来了个道士后,心思明显跑偏了。整天都跑到道士那里玩,也不知道瞎讨论些啥。
于是,这个傻高个,有些烦心呐。
万千心事,更与何人说
秋风起又剑气至 风欲起 第四章 先生剑剑带有不平意
元庆帝国尚武,几乎家家都会点拳法腿法之类的。而实在是身体差的人,便跑去街边小书铺,翻阅一下道法,什么九天玄雷法,五雷道庄法,都是些小孩子喜爱的书籍,也只能是小孩子爱看了,成年人哪里相信这些道法。
有位约莫十二三岁的瘦小少年,其面目端正,看着尤为清秀。此少年,姓姬,名正一。不过年龄看着虽小,却偏偏喜爱假装大人的样子。每天先生教课也不去,就背着个手在街上晃来晃去,无聊之际,又跑去书铺翻阅道法,遍翻着翻着,还一边比划着。
奇怪的是最近姬正一书铺也不去了,老老实实去上课。上完课后,就跑去街上的道士那里,也不说话,就坐在地上,看着道士给路过的行人算命。
今天姬正一放堂后没有去书铺,也没有去老道士那里。
他今天心情有点郁闷,他又被先生责罚了。
也许是他自己认为的责罚。
先生今天问:“若在街上,与人争执,如何说服对面放弃争执”
屋内少年们都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边的人说:“说服什么我堂堂元庆帝国子民,直接进行武力争斗啊,拳头才是最大的道理!”
那边的人又毫不示弱说:“用儒家之理,以德服人。”
那名中年教书先生见两边声音越吵越大,恰巧又在一旁看到心不在焉的姬正一。
于是他清了清两声嗓子:那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同学,姬正一!你来回答下!”
姬正一正想着如何拆穿那边道士的骗人把戏,就被先生点着名字了。他起身,低头望了望同桌,正是御水街第五户的安武朝他很抱歉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中年教书先生此时发现姬正一没有认真听他讲课,也没多大生气,又重复了一遍题目。
姬正一微微皱了皱眉,酝酿着说辞,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那个知秋了。知秋说他很小的时候经常被其他小孩欺负,每次他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张口说着:“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把手里木棍放下!我们赤手空拳的较量几番!”
“我们今天就来论论哪个不对,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我的地盘...”
“今天,我们不打架,就来论论道理,儒家曾教导过....”
全是诸如此类的话,当时知秋神色激动,站在那里,那群小孩子都被他折服了。直到后来,知秋私底下才偷偷告诉他:“小一一呀,我都是骗人的,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说话,不要争执,打一拳便是,若是一拳放不倒。赶紧跑,打不过就跑总归是没错的。世界上的真理确实都在拳头上,那倘若拳头不管用呢还指望以理服人呢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不讲理的,如果讲理,何来起争执
“那你为啥刚来御水街的时候要这样给我们说”
“这不,想着刚来,树立威风嘛!”
所以后来姬正一几乎没有与知秋说过话。
想到知秋那些话,姬正一免不了又叹了口气。教书先生见状后,心理不解,想着姬正一无缘无故叹气干嘛,便道:“年轻人叹什么气,不怕外泄元气吗”
姬正一听到后,赶紧回过神来。
与人争执自是有一方不对,而肯定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对,根据儒家学说来讲,不与人为恶,自是应退一步。他猜想这也是教书先生想听到的答案。可是不知道怎么,他心里总觉得不应如此做。
为何与人争执一定要自己让别人如果真是对方错了,那岂不是任由他错下去可是,那怎样才能让那个人知道他错了
姬正一想不明白答案,他也不知道,于是他就这样沉默着。
小书屋很破,甚至称不上是书屋。顶多被称为是用石头加木头搭起来的小木屋。每逢风吹雨打之际,小木屋便会发生“咯咯”声,这时候,书屋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便会停下讲课,而是让学生起身,望着屋外的雨。
屋里的学生不知道教书先生何名,只知道姓文。他们的文先生性子不急,说话轻言细语,听说以前是秀才,不知道为何没能考上举人。而后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文先生见姬正一一言不发,一向和蔼的他,竟有些发火的预兆,他把手中的书放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姬正一。
姬正一起初迎向了他的目光,而后又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何,他不愿说出那个原本是正确的答案。
文先生依旧看着他,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终究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他想补救,于是他颤抖着说:“文..文..先生,与人争执是行不通的,自然是不争的好,君子...君子矜而不争。”
安武皱了皱眉头,望向这个有点让他陌生的三哥。
小木屋其他的同学听后,有的赞许,有的沉默,不过都是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文先生听后面无表情,他重新拿起了手里面那本书。语气平稳道:“此话当真是你本心之语”
姬正一不敢看先生的眼睛,思考了两秒,依旧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小木屋被吹得“嗒嗒”的响。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吧。”一个声音不重不轻地传来。虽说同学们很不解,可还是欢呼着相拥跑出了小木屋。
唯独姬正一和安武没有离开。
安武家只有一位奶奶,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家。或许他印象中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安武在御水街便是个与常人不同的存在,他独来独往,起初与御水街的所有人都不打交道,甚至在教书先生在小木屋开私塾后,他依旧一人。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这个少年总是低着头。
不过总是回家的时候步子走得快些,而去往小木屋的步伐总是沉重一点。
或许所有少年都是这般吧。
虽说安武独来独往惯了,可是他还是与御水街的“三哥”熟悉一点,毕竟一同在小木屋上课,其他人要么是像知秋,勉之这样依旧在外干活。要么是像其他几位年龄尚小,还没有送往小木屋。
所以,今天的安武,还是留下来陪了姬正一。
他知道,文先生有些生气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生气,只是他看到了文先生今天提前放堂了。
这是文先生两年来第一次提前放堂。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小木屋内只有三个人了。
教书先生端坐着,手里面捧着那本书,也不说话,背微微有点驼,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差的原因,他在下雨天总是容易咳嗽。
屋内明明有三个人,却显得很寂寥。尤其是伴着教书先生的咳嗽声。
姬正一不知道为何,有些心慌。他怕文先生这样一言不发,他记得上次文先生这般模样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次见先生的时候。
两年前的文先生,似乎背都还打得笔直,手里面拿着一把黑伞,不过破破烂烂的,一口河州口音。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后的小书箱,沉沉的,至少有几十本书。
那一年御水街的孩子除了勉之和知秋年龄稍大以外,其余的孩子都不到十岁。每天都忙着不是去掏鸟窝就是去捉鱼。孩子以第六户的叶其为首,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第四户的元昊,被父母禁足的时候较多,不准他与叶其鬼混。第五户的安武倒是不安分,整天与叶其成双结对地出去打架。御水街唯一的女孩儿,第七户席安安倒是挺安分的,就是过于安静了点。
而只有姬正一,整天一言不发,就爱跑书店,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总归认得书上的一些画。什么拳法,腿法,道法之类的图,他都看了许多。
可惜姬正一什么也学不会,他从小身子骨差,无论拳法还是腿法都与他无缘。
而叶其在城南这一片也小有名气的。从小就经常带着城南片区这帮孩子到处瞎逛,直到后来勉之从外边回来才稍稍收敛。在勉之回来之前,他常常带着靠御水街这边的孩子,经常和隔壁住菜市场的打架,总是打不过。
于是有一晚他瞒着所有孩子,一个人从家里面翻墙出去,来到另一个死对头院子里,嚷嚷着让那个孩子出来单挑。
结果架没打上,那个死对头倒是被他家父母打了个半死。
后来大家只知道,他再也没有去过菜市场那边。
叶其家里面条件稍稍比御水街其他孩子家好点,他父亲是位郎中,家里面开了个小药铺,原本他是住在隔壁州的,不过由于叶其母亲身患重疾,耗光了家里的积蓄,于是父亲为了生活着落,在叶其两岁那年就搬进了御水街。叶其一家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御水街人了。
不过叶其看似冲动好怒,其实他城府颇深,他有种近乎天然的直觉,他知道哪个人看似和蔼,哪个人不太好说话。比如那年文先生来到御水街,平常的他,肯定不管如何,都要与人攀谈两句。
可那天的他,看到文先生竟是一句话不说。
再后来,叶其成为了唯一一个不肯去小木屋读书的御水街之人。
连最小的第七户席空空都嚷嚷着再过一年就要去小木屋读书。姬正一思绪飘了多远,他突然想起为何一向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叶其不愿意来小木屋。
原来啊,他早就知道文先生不好相处。
对啊,从文先生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也许,我姬正一知道的稍晚了点明明知道其不可为,可偏要为之。
明明知道文先生不愿意听那个答案,可还是说出那个答案。
也许,我说出自己的第一个答案。
文先生就会高兴的吧
这天文先生最后一个离开了小木屋,没有拿他的黑伞。就这么一路淋雨淋回了家。
只是走路有些颤抖。
文先生这天喝酒了,两年来第一次喝酒。
他说自己没有说醉话,都是些真话。
“好一个君子矜而不争...我不争,所以来了这儿。”
“不争...就不争啊,世间万千事与我何干”
“可我还是想争一口气啊....”
文先生这天,醉里挑灯看剑,可惜没有梦回吹角连营。
他以黑伞为剑,出剑七七四十九次。
剑剑带有不平意,还带有一丝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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