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风起时
作者:方几里
【半校园,半暗恋】
李行?唐苏
那一刻,唐苏并不是想要一个清楚明确的答案,或许是不愿它成为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一个疼痛的遗憾或梗 在心头的那些年。
行至风起时 酸涩
平常轮到唐苏这组值日时,都是她一个人,可今晚,高飞硬要留下来帮她打扫教室,唐苏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高飞正在前面呼哧呼哧地擦着黑板,他个子不算高,擦到最顶上时,还得微微掂脚才够的到。
唐苏提起拖把,双手拧干,开始拖地。
等拖到高飞座位底下时,砖面上有块儿黑糊糊的东西,像是被踩过的口香糖,粘在亮面的地砖上着实显眼。
唐苏蹲下,用手隔着拖布一点一点的蹭……
这边高飞擦完黑板,回头就见唐苏蹲在他座位旁不知道认真地擦着什么。
他丢下抹布,走过去问:“难擦吗?我来吧,你去歇着。”
说着蹲下身子抢过了她手里的拖布。
唐苏没与他争,站了起来,可能是起的太快了,眼前忽有些晕眩,连忙扶着旁边坐下了。
高飞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就说,你先回去就行!”
“两个人干的快。”唐苏没多说什么。
目光落在书桌堂里,有抹金色。
她低头细瞧了瞧,是个奖杯。
高飞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解释道:“那是咱班李行上次跑三千米的奖杯。”又补充了句:“市级的呢!”
他终于把那块黑掉的口香糖扣起来了,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回头又说:“你说奇不奇怪,拿给他,他竟然死活不要!就那么一直放在我的书桌里,我哪敢还给老师啊!”
唐苏低头看着,金色的奖杯下还压着本证书,用手指摸上去,是软软的绒面。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啊?”高飞没想到她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
想了想说:“他硬是不要,能怎么办,先放着呗,我总不能给他扔了啊,就是有点占地方……”
唐苏抿了抿嘴,沉默半晌,没动地方。
“要不然,放我这吧。”空荡的教室里带着回音。
高飞一愣。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怪沉的。”
这是在委婉拒绝她。
唐苏站起来,小声说:“我……还没见过这种奖杯呢,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嗨!那有什么的,这种奖杯我初中也得过,是撇实心球的,实心球你知道吧,就是一个像皮球的东西,里面装着沙子之类的硬物。”高飞边说着边拿双手比划了个圆。
唐苏捧场:“那个……好像挺沉的吧。”
高飞见她感兴趣,顿时来了劲儿,准备跟她长篇大论:“是挺沉的,就像你,你这细胳膊,一只手举都举不起来……”
“那你是第几得的奖杯啊?”
“当然是第一了!不然能给奖杯吗!不过,倒不是市级的……”
唐苏摇头:“那也挺好的了,我连证书都没得过,更别说什么奖杯了。”
高飞见状有点尴尬:“那个……其实也没啥……”
……
“要不然……要不然…你把那个奖杯拿走放家摆两天去,过过瘾呗,等李行朝我要时,我再问你拿!”
“可以吗?”唐苏弱弱地问。
“没事!”
后来,高飞帮忙主动将那个奖杯装在了唐苏的书包里。
其实他心里也打颤,这事儿要是被李行知道自己把他的奖杯拿去撩妹儿,估计是离死不远了……
卫生打扫完之后,高飞问她一起走吗,唐苏借口上厕所错开了时间。
她回来后,将剩下的收拾妥当,关好教室的灯,锁上门,就往楼下走了……
可刚走到拐角,就看见楼梯口那站着一个人影,已经夜里九点多了,本就没什么声音,楼梯的灯又忽闪忽闪的,着实渗人!
唐苏果不其然被骇住!
等缓过神后,才现是李行站在那。
李行见到唐苏被吓到后的样子,轻哼了声说:“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唐苏倒是有些心虚地往上提了提书包带。
“你怎么还没回去?”
半晌。
“山楂酱没了。”
“?”
“就这?”
“怎么了……这是影响我食欲的大事。”
唐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那一起走吗?”
李行没说话,手揣兜里,径直下了楼。
他腿长,几步就下了一层,唐苏连忙跟上……
日子已经进了初冬,单穿件校服是不行了,外面怎么也得再套一件,风呼呼地迎面吹着,两人纷纷紧了紧衣服。
寒风里,声音被吹的有些细碎,忽远忽近的:“把你手机给我。”
唐苏愣了愣,重复了一遍:“手机吗?”
李行干脆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摊到了她的面前。
唐苏摸出手机放到他的手心里。
手机没设密码,按了下就打开了。
李行点开拨号键盘,输了几个数字,他兜里的手机就在夜里亮了。
“这我号,做好了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他退出拨号页面,手指却一不小心滑进了“短消息”,里面的第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李行看了几眼,目光似暗了一瞬……
他关掉屏幕,把手机还给了她。
回家后,唐苏打开最近通话,将第一条存了起来,等到要填备注时,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写什么好。
静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便打开了浏览器搜索……
存完后,唐苏正要回房间写作业时门铃却响了。
开门后,唐斌和宋玉洁站在门口。
相顾无言……
半刻后,唐苏侧身让他们进来。
如今,宋玉洁已有了就差不多六个月的身孕,行动变得有些迟缓,乳白色的棉麻孕妇裙显得她格外有母性。
唐斌自从上次后,便再没来了,当时说的补习班也没了后话。
父女俩平时的沟通就靠电子设备,每次打钱时,唐斌会顺便关心下女儿功课方面的事。
“听说,你们要分文理了?”唐斌坐下。
唐苏回答:“嗯,填报单已经下来了。”
“准备选哪个?你宋姨说选文理可是关系到以后考大学的事,很重要的。”唐斌把手臂搭在沙上,看了眼宋玉洁。
“选文。”
唐斌听闻皱了皱眉,语放缓:“你物理不也挺好的吗,怎么就决定选文了?”
屋里静了一瞬,墙上的老式时钟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此刻,落在耳边格外清晰。
唐苏似乎已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他们压根不关心自己选什么,因为最后无论怎样,选的那个一定得是他们要的。
她没有再站着,而是坐到了沙对面,正对着他俩。
像是在谈判。
“两边都有擅长,就选了喜欢的那边”
宋玉洁悄悄地拍了拍唐斌的肩膀,示意他慢慢说。
“文科没前途,喜欢有什么用,以后你写书去啊?”
其实现在文理已经很均等了,并不会出现理科人才比文科人才的需求更多的现象。
文科就业方向也很多,像编辑,媒体行业,教育行业,语言类行业等等……
但唐苏貌似并不想解释太多,跟父母的沟通,只能在他们认可的范围内,不然就是在抬杠,就是在顶嘴。
尤其是对于她的父亲。
“所以……你们想让我改选理科吗?”
“什么话?这不是跟你来讨论来了吗!”
唐苏忽然有些妥协:“爸爸,以后我都听你的,这次让我选文行吗……”
宋玉洁换了个姿势,半仰在沙上,颇有些语重心长:“你爸爸也是为你好的,担心你以后就业的问题,听爸爸的话好吗?”
女孩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她凝视:“那你呢……也是为我好吗?”
宋玉洁却突然噤声,半晌,撇过脸去。
唐斌有些生气:“苏苏!怎么跟你宋阿姨讲话呢?!她挺个大肚子来劝你!你不改口就算了,怀孕了也不说去照顾照顾,难为她为了你操心!”
操心……?
操心操到将她的爸爸带走,跟亲生女儿住对门?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独居,只为了她的私欲……
她不愿带着唐斌的“过去”生活,这些年来,甚至不断地将他从“过去”中往外撕扯……
唐斌刚搬走时,还骗她,晚上会回来住。
后来渐渐地也不再回来了……
有时两个人,一个月里也不来一次。
那时候,她还很怕黑,夜里总瑟缩着将自己蜷好,藏在小小的一方被子里。
黑洞洞的空间里,总有吃人的恶魔。
一瞬间,仿佛过往那些若有若无的不安,恐惧,委屈,此刻通通涌了上来!从头顶贯穿进灵魂……
一切像是找到了幽暗的出口,卷着漩涡咆哮般冲了出来!
“如果我是你的累赘,爸爸……你可以直说的,不用……不用这样的,真的不用这样的……”她一遍一遍的摇着头……
人在极混乱的情绪里说出的话,在正常人听来,便像是在无理取闹。他们不知道那断断续续的哽咽里夹杂着之前多少个日夜攒下的失望和委屈……
就如同此刻的唐斌,他只觉得因为这一件分文理的事,便扯出来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就是跟他对着干呢!
宋玉洁在旁轻轻地劝:“青春期,都是这样的……”
是啊,年少时,无论什么,都可以归结为青春期的叛逆。
殊不知,正是因为青春期里独特的敏感,父母才更不应忽略,任它自生自灭去……
唐斌猛得从沙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唐苏:“你妈当初不要你,说走就走,这些年,你不认你宋姨,我又当爹又当妈,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吧!”
说话间,头顶的短有些飞扬:“我看你早在心里怨恨我了!以后我不管你!你爱选什么选什么,你辍学了我都不管你!”
唐斌咽了口唾沫一鼓作气:“以后抚养费我一分不少地打你卡里!你能考上大学,你本事!自己出去挣钱再不用见着我!”
宋玉洁赶紧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站了起来,用手比划着,让他不要说了!
“说着说着怎么又急了呢……”
“当我没看出来?这两年我供她吃哄她喝的,养出个白眼狼!”
唐斌顾及着一旁宋玉洁的身子,硬压了怒火,挥着手说:“走,咱不管她,翅膀硬了,这是!”
说话间,带着宋玉洁离开了,门被啪的一声甩上!带走了满屋的戾气……
行至风起时 秘密
唐苏有个日记本。
方才,她悄悄写了上一个人的名字。
入夏傍晚的风顺着半阖的窗溜进来,轻轻卷起了纸的一角,那半明半昧里,两个秀气的字小小的,淡淡的。
她对他充满了疑问。
那人校服背后的德文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喜欢吸女士烟?
还有……
他为何觉得自己左脸的胎记像只……
生病了的蝴蝶?
从没有人这样说过。
他很奇怪。
可是,他奇怪他的去,又关她什么事呢?这世上本就充满了太多关于他人的疑问。
为什么这样,又为什么那样?
多数人是不愿意回答的,至少当别人问起自己的脸时,她是不愿意的。
唐苏揉了揉脑袋,头顶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该睡觉了,明早起床记得要喝杯牛奶……
后来,她什么也没有再写。
合上日记本,将秘密与疑问通通塞进了抽屉。
周一,绥华高中要进行整个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高一二班的班主任汤明在上课前特意叮嘱了下课禁止在走廊里跑闹喧哗。
于乐乐从课上睡到了课下,唐苏没有吵她,一个人去了厕所。
离教室近的已人满为患,她捏着兜里的卫生棉,没有再等,直接上了楼。
教室内唰唰的笔声,高三正在考试,廊道静谧,隐约能传来监考老师压抑的咳声。
花色方砖经长年累月的摩擦,从透亮变为了磨砂质感。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厕所,唐苏尽量放轻脚步。
墙的尽处,半敞着的漆黑门内传来几句压声的低语。
不是她故意听墙角,实在是走廊太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在打墙。
可即便如此,她也并未听清什么。
只朝着前方走路,经过时,眼神下意识地往里瞟了一眼。
声响戛然而止!
唐苏忽有些慌张,卡点太准,不知自己是否打扰到了“他们”……
门内的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几缕昏暗光线下,映出空气中漂浮着的无数颗灰尘。
男人双眸微闪,下一秒便似狼般猛得攥紧了她!
血液的瞬间停滞让唐苏模糊了思考,像做了亏心事般,厕所也没顾得上。
几乎下一秒便转身疾步下了楼,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室内虽灰暗,背光,但她瞧的仔细,错不了,是他!眼眸黑漆漆的,能将人从皮肉贯穿到骨血。
于乐乐终于在快上课时醒了,用手背揉了揉酸涩胀的眼眶,眼有些花,视线里唐苏的身影有些扭曲。
她从不刻意遮挡那里,总是将头全部梳起,扎成一个低马尾。
可今天那整齐的丝中,好像有几根飞扬了起来……
之后几天里,唐苏每次回头,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总是空荡荡的。
后来老汤在课上解惑,李行几人协同高三的一名学生考试作弊,被现后给予严肃处分,停课一周。
又以此为戒训了半节课题外话。
下课总是谈论八卦的时间。
“高三的那个谁,吴威,惯犯了。”
“不是,我就纳闷了!都高三了,搞这些自欺欺人的事有什么意思?!”
“他爹暴户啊!名次高了,几万几万的给!要是你,你不要?”
“哎……听说好多次了都没事,这回李行他们点子太差……”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也是活该,那样的人。”
李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同学眼中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社会渣滓”,扔在垃圾堆,扔街边上砍死都不惊讶的那种。
唐苏拿着水杯走去前面接水,接完回到座位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旁边的于乐乐从兜里掏出一块话梅糖给她。
撕开包装,黑黑的一块扔进嘴里,又酸又涩。
晚自习后,唐苏留下做值日,与她同组的一个女生如往常般放学就走了。
等擦完最后一遍黑板,摆好桌椅后,她回到座位,收拾书包。
静谧的空间里,有人推门。
汤明晚走时,偶尔会过来瞧眼教室的卫生情况。
唐苏抬头望去,以为是班主任,可门口站着的却是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沉重的金属拉门半敞,一只手肘顶在上面。
“啪”的抽离!
粗壮的两根弹簧回弹,门被重重阖紧。
他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微低,一双眼藏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男人慢慢地走到唐苏面前。
口里很干,她搜刮了一圈口腔,想咽下些什么。
“你举报的?”
他措不及防地开口,语调淡淡的,让人觉察不出喜怒。
唐苏眨了眨眼,努力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男人掀掀眼皮:“跟我在这装傻是么。”
“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唐苏轻轻摇了摇头,甚至怀疑他找错了人。
李行倏地侧头笑了笑,牵动的肌肉处有一浅浅酒坑,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唐苏的桌子上,长腿交叉搭在旁边,似是挡住了她的去路。
“提醒你一下。”男人紧盯她:“周一,早晨,第一节课间……你上来做什么?”
一双黝黑不见底的眼睛猛然跳进唐苏的脑海中,浑身像过筛般,想起那日的颤栗。
作弊…停课…质问……潜意识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三楼吗?我去上厕所。”唐苏接着解释道:“那天二楼人满了。”
男人沉默半晌。
她一字一顿:“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当时一闪而过的脸,李行后知后觉,只是不知当时她到底停留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事后有人告诉他,检举人大约于头天晚上便进行了匿名举报,细节大多都说中。
……
这边问了半晌,女孩翻来覆去的就是“不知道”、“我没有”……通通否认。
哪怕她说出点苗头之后再否认,自己可能都会信她两分。
男人耐心仿佛已耗尽,质问人这种事,与人抗心理,他做不来。
“现在不说,一会就不是我来问你。”不咸不淡的态度,威胁的话也没有威胁人的戾气。
只是唐苏不知自己为何有些抖。
手里紧紧攥着半敞的书包,尼龙的纹理磨在手心有些硬。
她听懂了男人话里的意思,微张了张嘴,忽然觉此刻自己解释什么都没用,要如何证明一件没有生过的事情呢。
只能空口白牙地反复解释,教他人如何能信?听没听到这么主观的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彼时,早已等在教室外的强子闯进来:“行哥,跟她费什么话!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一句话要决定她今晚命运。
说话间,不由分说地推搡她一把,随手抓起椅子上还开散的书包扔进她怀里,扯拽到了外头。
几分钟后。
唐苏被带到校外那条幽深小巷内。
她背着书包,有些沉,走起路来总要时不时颠一下。
巷子里站了两人,其中一人她认得,是高三三班的吴威,穿了身棒球外套,头顶涂了层厚厚的胶,此刻路灯下映的亮。
夜里,几条影子在黑暗中矗立着,分不清谁是谁的。
直置此刻,唐苏倒不怕了,只觉得周身有些凉,薄薄的校服被风吹的微微鼓起来,仿佛能瞧见单薄的身子在里面晃晃荡荡……
李行靠在墙边,点了支烟。
细长的,忽明忽灭的。
强子凑上去:“威哥,刚问了几句,这女的死活不承认。”
吴威父亲因着这事儿断了他除日常生活以外的所有的经济来源。
这事他认,但办这事的孙子今晚也得认!
他走近借着路灯看清了女孩的脸,围绕左眼有一印记,淡淡绯色,巴掌大的脸,其余的皮肤干干净净。
吴威伸出手绕到后面拍了拍她的后脖颈。
声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句话叫什么多作怪来着?一个女的,怎么这么欠儿呢!?”
女孩被他巨大的手劲带的上半身微微前倾,身体有些佝偻着,脊背却是直的。
她努力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李行。
吴威顺着她的眼神过去,不由得嗤笑了声:“这会儿想起来是一个班的了?你他妈举报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呢!”
“我没有理由举报你们。”声音小却异常坚定。
唐苏回头直视着高她一个头的吴威。
眼神里似乎带着决绝。
可落在吴威眼里便是轻蔑、不屑、带着好学生特有的高傲。
他愈瞅愈来气!觉得这女的是真他妈嘴硬,吴威血冲头顶,抡圆胳膊狠狠甩了女孩一巴掌!
“当我不知道宋主任是你后妈?!他妈玩我?”
薄薄的身板没站稳,被掌风带的后退了一步,耳道里瞬时轰隆隆地震起,风一吹,嘴角破碎的血肉开始阵痛。
书包带从一边肩上滑落,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欲坠……
李行夹烟的手指微顿。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惊心。
十七八岁,以为暴力能解决问题的年纪,在这条小巷里,这样的事并不陌生。
有时候,恶不知从何处起,没有生根,没有缘由。
李行抬头,深蓝的夜色里,女孩身上洁白的校服扎眼的很。
他忽然开始有些烦躁。
风卷起残叶在他脚边一圈圈地盘旋……
吴威这边气的脑袋蒙,随即又抬起脚,硬的黑的鞋底正要冲胸口去!
下一秒,唐苏忽然被一股力量扯住包带,一把甩在了地上。
手心里擦出了血红的肉丝。
李行低头,有些近乎冷漠的看着她,面孔上没什么表情:“何必呢?”他掐灭了指间的烟:“认个错不难,低个头也少不了块肉。”
她眼前有些模糊,面前的脸忽远忽近。
“不是我做的,为什么低头……”嘴角溢出血泡,混着苦腥的嘴里含糊不清。
“现在这些逼人管不好自己,管起别人的闲事倒是一来一来的啊?!真他妈服了!”
吴威晦气地朝地上啐了口痰后,猛得抬起腿冲女孩肩膀补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