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傲娇学生会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星野樱
他要的本不是床榻上的你推我挡,搂抱间的心有他物,他想要的不过是与她执笔画眉,点绛抹唇,灵犀对视间清然一笑,可这般卑微的要求也未得偿所愿。她被亲父送上权谋交易的秤杆上,而他只怨当时无权相救。
“你别回府了。就在这歇下。”龙昂开口,那个相府既无情无爱又何必回去作践自己,他说罢,旋身走出房内,为她轻带上房门,抬眼只见月儿半隐进云层,他倚门坐下。
李丹芯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向坐在门边的龙昂,鼻头呛出一阵酸楚,小时候他守着她,爹爹不太重视她,他留她歇在他房里,听她哭诉一夜又一夜,到如今,他们男女有别,他无法陪在她身边,便守在门边,不求守一世,但求一夜安枕。
安睡一宿,晨曦的光缕从虚掩的门探进房内。
李丹芯转醒,急忙走下床榻,她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得这样沉,当真放任龙昂在门外枯坐一夜,虽是夏日,但夜风湿凉,席地而坐会染病的。她本想着待大家冷静片刻,她就把小昂劝进房来,可一闭眼,她竟安然地睡沉了。
推开房门,门边并不见龙昂的身影,倒是立着几个端着银盆帕巾的小丫头。眼见她推门而出,福身行礼,“小姐醒了。大少爷吩咐奴婢们替您梳妆。”
李丹芯还未反应过来,几个小丫头就走上前来拱着她洗涮梳头。龙昂的梳妆台比一般女儿家的妆台更加考究,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皆是一应俱全。画眉扑粉梳髻贴额,再睁眼,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是美得连她自己都陌生了。
女子出嫁后,严守妇道,减妆少媚,她真的已有许久不曾好好打扮过自己了。
“小姐,这妆面可好?”替她梳妆的丫头轻声问。
她微侧脸庞打量镜中的自己,还未开口说话,身后突然多出一道白衣身影,她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周遭传来一道道倒抽气的声音。
“乒呤乓啷”左边小丫头手里张大了嘴,银盆从手里滑在地上,收拾床铺的小丫头双手打着颤,瞪大了双眼,而替她梳妆的丫头脚下一滑,竟是惊得直接坐在地上,手里的梳子也飞了出去。
她正要回头看去,一抹雪色广袖从她脸边擦过,越过她的肩头,伸指轻点妆台上的脂粉,指尖摩挲韵开脂粉颗粒。
“抬起头来。”
龙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转过头,白衣胜雪的男子身影映着窗外的晨光迷蒙了她的眼,他一袭男子白衣云纹雪衫,黑发高梳起盘成男子发髻,白玉雕鹤冠,白蟒青玉带,脚踩着男靴,他面色如常,没了往日胭脂粉末的晕染,却依旧雪肤凝脂,长睫墨瞳,柳眉入敛,风姿俊逸,薄唇微扬,气度儒雅,她从未看过他男装打扮,第一眼竟叫她瞧得痴了。
“大……大少爷?!”小丫头们颤巍巍地叫着,几乎都不可置信地去揉自己的眼睛,也不怪她们要瞪大眼睛托住下巴,她们家云鬓花颜霓裳装的大少爷开天辟地第一遭穿起了男子衣裳?!这一身玉树临风的行头,穿在柔媚如水的大少爷身上竟比哪家风流公子都要俊俏,看得人醉心悦目,少女心都要撞出胸口了。
龙昂不语,淡笑看着一脸惊艳的李丹芯,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仰面对着自己,沾着胭脂粉的指尖轻抚上她薄润温热的唇。
那两片唇被他一碰,颤颤而动,他指尖游走描绘她的唇形,胭脂化开在她唇间。
闺阁之间,他们也曾互相画眉描唇,可如今,却是他身着男儿装为她点唇。
他穿男装看起来一点都不奇怪,有什么好奇怪,他本就是男儿,只是她从不知道他穿起男装竟会这般好看,常年女装浸染眉间的阴柔媚骨在穿上男装后竟化作让女儿家心动的万种风情。他本就比一般男子更了解女儿家的心思,这一身潇洒飒爽的公子装束,举手抬眸皆踩中女人无法抵抗的软肋,让人心醉不已。
大内傲娇学生会 第115节
“丹儿,你咬着我的手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依旧是龙昂昂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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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卷二第二十一章
她的脸腾得沸红起来,抿唇低头,不可置信自己竟会痴迷他的样貌到险些流出口水来,可齿间留下胭脂香蕊的暗香由不得她不信。明明龙昂再美艳娇媚的妆面她也看过,为何一换男装,她竟会和闺阁里的女儿家一般面热心跳。
她通红的耳朵落在龙昂的眼里,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拉起她,大步向府门外走去。
李丹芯看着自己的手被牵在龙昂的手里,第一次意识到那是一双男人的大掌,不论如何白皙凝润,终究比她大,比她有力。
即便青梅绕竹马,闺阁伴数年,最终也已是男女有别。
比她大的手掌,比她高的个头,比她有担当的肩,比她坚毅的眼神。
她低眉下意识从他手间抽回自己的手,龙昂没有阻拦,只是微敛垂眉,先行一步走在前头。
府中一众奴仆被大少爷的男子打扮惊得纷纷让道,他跨步走出龙府大门,回头看向还止步不前的李丹芯,“不走吗?”
她想问去哪?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们能去哪?哪儿都去不了。
“说好陪我走走。不会因为我没用处了就忘了吧?”他歪头,笑道。
一阵风刮过,他墨发随风,衣带飘逸的姿态印入李丹芯的眼帘,她知道,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这个瞬间了。
他们走过街道,路过湖边,为了男女避嫌,他们没有并肩,一前一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旁人侧目看来只觉得公子佳人恰巧同路,并不认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互相熟悉到什么地步,又陌生到何种程度。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厌恶小景吗?”他突然开口,没有回头,声音从前方传来,她缓了脚步,低眼看向湖面两人的倒影。
“他和你长得真像,眼眉鼻唇。你刚走的时候,我常看着他呆呆地出神,然后被他厌恶地甩袖打开。”
“他每日提醒着我你的模样,却每日告诉我,眼前的人不是你。”
“现在才说一直偷偷爱着你这种话,是不是太傻了?”他侧头,看向涟漪不断的湖面。
他们的视线在湖面相交。她却受不了他凝望她的那种眼神,水汽遮蔽了她的双眼,模糊了面前的一切。
他是故意的。故意穿上男装,故意比平时更温柔地对她,故意在最后时刻告诉她,他压在心底多年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贪心地要在她心里留个位置,与闺中密友无关的位置。
明知道他的企图,她为何还要哭。
这种时候掉眼泪,不就好像在说,她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就这样没借口见到他。
这样和回答,“爱他”有差别吗?
“小昂,这种话太傻了,真的太傻了。你那么聪明,不要拖我下水当傻瓜好吗?”她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却平静不带哭腔地把话说完。
简单利落的拒绝让他默默地收回了略有期待的视线,喉头微动,他轻轻地应声,苦涩得连舌尖都发麻,“嗯……我知道了。”
她爱不爱他?这重要吗?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再有资格考虑这个问题。嫁作人妇的她有太多难题需要考虑,他在她心里应该被沉到最底,最好连她自己看不清晰,那些亲昵的过往是不是情愫又如何?
就算把她的心留在身边,可她的人还是要踏上南下的马车。
泛起夜雾的夜,李丹芯匆忙知会驻守在京城外郊的将军府的护从,连夜出京赶回袁州,她不能跟亲父辞行,亲弟被关大牢,仿若逃难一般催促着护从加快速度奔上官道,比来时更加如火如荼,她要回去,只有回到她的夫君身边,她才依旧算是一个完整无暇的女人。
未曾丢下什么落在京城,落在某个谁身边。
情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不过一段记忆,只要离开京城,不再听到关于龙昂的只言片语,她就可以如小景一般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手掌中的礼部印章被李丹芯牢牢握紧,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颠簸的马车突然停了,护从抽刀拔剑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何人拦车!?”
她微撩起车帘,从帘缝间看去,只见一匹雪白轻骑从暗处翩翩踏近,映着周遭的火把,龙昂一身霜色劲装,手勒缰绳,轻夹马肚,马蹄轻踏至她车前。
“来人,保护夫人!”护从纷纷亮剑拔刀,他却面无表情端坐马上,无视周遭的刀剑光影,双眼直盯着马车帘幕。
李丹芯急忙放下车帘,只从车内轻悠悠地飘出一句命令,“别伤他!”
“可夫人,他知晓我们偷偷从京城逃跑的事,万一通知李丞相……”
“他不会。不许伤他。”
“是,夫人。放下兵器。”领将挥手示意,勒住马缰绳靠近那翩然白骑,“公子,请行方便让道。让我家夫人过去。”
“……”他不动,只直直地看向毫无动静的车帘。就如此着急回到夫君身边吗?救命符到手,她竟连与他道别都嫌多余,他所做的一切难道换不起她一句“后会有期”吗?还是,她早已打算就此一断,再会无期?他可以被利用,可以被舍弃,可既知是最后一面,为何也不施舍于他?
“公子,请让道!”
“……”
“他不让道,我们绕道。”车内传来李丹芯的命令,他的眼眉略微一皱,胸口滑过一道刺痛。
马车略微后退,再从他身边缓缓擦过,他僵硬地侧目,车窗帘轻轻荡起,她的侧脸露出一角。
她面无表情,挺直脖子,盯着捏在手心的印章不肯斜目多看他一眼,没有视线交汇,没有只言片语,连嘴唇都紧闭着,她就如此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骑着马儿站在官道中央,被一簇队伍绕过后,徒留他一人孤单单地停驻在黑暗的官道上。
队伍越走越远,他瞳孔里的光火越来越小,就快要沉溺进无限的黑暗。
大内傲娇学生会 第116节
突然,一名护从骑着马儿从队伍里向他骑来,直冲到他面前。
护从勒近缰绳,双手朝他拱手道,“夫人差我过来同公子道别。”
他隐在暗处的双手,握着缰绳在颤抖,“她说什么?”
“珍重,勿念。”
“呵……呵呵呵呵——”他仰天长笑出声,一扯马缰绳,掉转马头,猛夹马肚朝城门口狂奔而去。
——“现在才说喜欢你,是不是太晚了?”
——“太晚了。珍重,勿念。”
原来这世上真有比后会无期更狠的话,连一丝想念都要断在此处,作罢。
掠过耳边的劲风荡起陛下的声音——
“李家姐姐不告而别,爱卿且去送一程吧。”
“朕此举只为有个借口施恩吴老将军以换军队威望和兵权。朕只盼爱卿深明,今日朕虽逼爱卿救了不想救的人,但又何尝不是救了李家姐姐的性命?可到底不是朕令爱卿与李家姐姐走到此番难堪境地的。始作俑者你与朕心里都有数。”
自然,罪魁祸首是李襄凡,那个恋栈皇权,意图不轨的权相,为了高位,忠贞义节,儿女情分皆可舍之。
“若然有一日,朕亲手握权,必不忘今日屈居人下之辱,定还爱卿一个完完整整只属于你一人的李丹芯。这是朕对你的承诺,亦是交换条件。”
“臣愿为陛下亲政效犬马之劳。”
权谋利益,算人算己,但总比软绵绵的相思有用,若只用情只还来一句“珍重,勿念”,那不如用最快最直接的手段去得到他想要的。
他们已经被关了多少天了?
朱八福看着墙壁高处那个连头都伸不出去的通风小口,日光月光根本分辨不出,送牢饭的也不会真的按照一日三餐给他们进补,但三四日肯定过去,错不了。
可李丞相这不打算放她,也不打算审她的态度让她更加局促不安。
“我不会是中计了吧?”
“这里的饭还蛮好吃的,小八,你多吃一点啊,我刚刚抱你,你又瘦了。”李宸景捧着饭碗,将菜夹进朱八福的饭碗里。
“……少公子,别这么喜欢吃牢饭好么?不太吉利。”
“可真的很好吃啊。看着小八下饭,格外好吃。”
那她还真是好酱料,能衬得牢饭都美味可口。不过——说到他们的牢饭,这还真是托了少公子的福,不用担心他们用毒直接药死她。
“小八,啊。”
少公子含情脉脉的眼神配上喂饭的温柔动作,她本能向后退,但想想……连“我是喜欢你”这□□裸的表白都说出口了,她还矫情个屁啊。张嘴,吃下他喂到嘴边的食物。
“好吃吗?”
“唔……还不赖。”
“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喂牢饭还觉得好吃?脑子都摔坏了吗?”
牢门口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冷傲的男音,朱八福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负手立在牢门外,牢房烛光太暗,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听那声音觉得熟悉又陌生,他淡淡地吩咐左右:“把牢门打开。”
看护他们的都是丞相亲卫,哪有这么好说话,皆是看着来人不说话。
“看来——在诸君眼里,李丞相的话比圣旨大?”来人侧身露出身后黄橙橙的卷轴,摇曳的烛火灯影从他眼瞳掠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释放工部统府朱八福大人。”
他甚至没有展开陛下卷轴,省了多余的繁文缛节,单刀直入地说明来意。丞相亲卫互相交换眼色,最后只得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朱八福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怎会如此轻松就恢复自由之身,只见白衣公子二话不说低身弯腰走进牢房里,这下子她彻底看清楚来者何人了。
“龙……龙昂大人?”这一身男子装束太过俊俏潇洒,穿在从来一袭娇艳女妆的龙昂大人身上,竟叫她不习惯起来。
龙昂看也未看她这个被释放的正主一眼,一把揪起还坐在地上捧着牢饭的少公子的后衣领,就往牢门外拖。
“龙昂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她上前想要阻止,却被龙昂挥手打开。
“干什么?”他低眼看向李宸景,“看你们在这自在逍遥卿卿我我。我气的牙痒痒。”
“你不高兴不会去找你中意的女人?跑来烦我和小八干嘛?”
“……她走了。”
李宸景静了片刻,再开口,“所以呢?”
“所以?”龙昂凉笑,“所以,我也不打算让你一人幸福甜蜜地沉浸在自己伪造的世界里了。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吧,小景?”
说罢,他忽然按住李宸景的脖子,将他摁进火刑架旁边的深水缸里。
窒息,呛水,鼻子嘴巴被迫灌进一口又一口的水。他听见小八惊吓的声音从身边隆隆的响起。
“龙大人,你疯了!快放开少公子。”
“放开他,任由他继续废物下去,跟你这小院生纠缠不休么?看来你也很享受这演假戏的感觉吗?”
“……”
“他是李襄凡的儿子,饱读诗书的宸景公子,钟情花魁柳蓉蓉的入幕之宾,从头到尾,他跟你没半点人情关系。这种虚情假意你们俩演得舒心,也不管旁人看着恶不恶心吗?”
小八的反驳声没有传来,四周安静下来,只有空洞的水流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荡。
柳……蓉蓉?
大内傲娇学生会 第117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八和少公子出来了,不过……
唉,我也很纠结qaq
第64章 卷二第二十二章
又是这个名字。为何总是跑到他脑子里来,都说了他不记得这个人,只有不重要的人才会被他遗忘,不是嘛?
眼前突然多出一扇门,虚掩着,他只身站在门外,厢房内的烛火在流水潺潺的画面里奇怪的摇曳。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红木书案上烛火葳蕤摇晃,一件女人的丝裳钩挂在桌角,满目望去一地狼藉——
女人的头钗,步摇,小鞋,贴身的纱衣杂乱地散落了一地,从他脚边蔓延直床榻,床帏薄帐轻轻地晃动,一只藕白的女人手臂从帐中垂落而出,时而握紧时而妖娆地曲起,艳红的肚兜被丢弃在床边的踏板上,男女嬉笑暧昧的声音传进耳里,让他不得不知道此刻床帐内是怎样的情景。
“朕真没想到蓉蓉是这样大胆的女子。这玉体横陈的美景,本该是小景子新婚之夜才能见到的,没想到却被朕抢先了呢。你这小女子的报复还真可怕。”
“如果皇上不喜欢,可以不要亲近蓉蓉。”
“喜欢。朕怎会不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蓉蓉生得如此娇俏清丽,朕当年一见蓉蓉的选妃画册就已经被迷得魂牵梦萦了。”
“所以说,皇上是喜欢蓉蓉的,只是碍于宸景,才让蓉蓉落选后妃之位的?”
“谁让小景子对蓉蓉一往情深,他是朕的至交,你呢,又是朕心疼的,说到底,小景子比朕情深,容貌才情皆是上上之选,女人有小景子这样的归宿,总比跟着朕提心吊胆哪天会失宠的好。”
“呵呵呵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听在他耳里却刺耳无比,“皇上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岳丈,在替蓉蓉选夫婿一般。这般体恤,也难怪蓉蓉第一次见到皇上,便怨怼爹爹早早给蓉蓉定了亲,不能进宫侍奉皇上。”
“是吗?你这话是说给朕听的,还是——说给小景子听的?”
床帏被男人的大掌撩起,丝锦帛羽间,他的眼瞳中呈现出一副淫靡到不忍直视的画面。
玉白的床纱衬着柳蓉蓉红艳肿胀的唇,□□的肩头上红印斑驳,她一手微抬起身体,另一手撩拨着陛下垂落胸前的黑发,记忆里清雅柔婉的秋水剪瞳沾着妖媚的味道朝他扫视而来,毫无愧疚。
“啊,糟糕。我们被发现了呢。皇上。”期待的,挑衅的,没有愧疚的,报复成功胜利者的语气。
男人从喉间溢出浑厚的笑,推开那只在他胸口推波助澜的纤纤玉手,“小景子,你要听朕同你解释吗?”
解释?
解释什么?蓉蓉为何会脱光衣服跑到他床上去?他知道——
他为何会不顾好友未婚妻的身份,与她苟且?他亦知道——
他待蓉蓉不够珍视吗?他待陛下不够坦诚吗?为何连去恨他们的立场也不留给他。
这般不躲不藏,不懊不悔,只是仿若理所当然般地看着他,他们在期待他摆出何等表情?
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够精彩吗?有满足他们吗?
无论他做再多,也弥补不了父亲对他们做的万分之一,所以,他活该要收下这份惩罚才公平,对吧?
够了,就这样吧。若能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忘掉所有的事情也行,什么男儿报复,朝堂夙愿,他都不愿再想起来,就让他一个人沉到最底。
李宸景失去了意识,可朱八福没有,她怔愣地看着少公子软倒在水缸边,口唇中有水盈盈溢出,想要上前却被龙昂阴郁的双眸牢牢盯着。
她与龙昂素日不合,加之他今日一改平日阴柔妩媚的模样,一袭男装气场派头十足,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局促不前。
“听陛下说起朱大人的家事,我才隐隐想起有这么一位朱骢大人,因支持陛下拥亲父灵位入太庙而被抄家流放,对吧?”
“……”陛下竟将他们之间的秘密说与第三人知晓,朱八福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不置可否。
“我无意拆穿你罪臣之后的身份,只是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龙昂冷眼扫过晕厥的李宸景,“就算他忘却所有,对你疼爱有加,别忘了,他的父亲依旧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
“你父亲是罪有应得,还是因小人贪权被肃清朝廷,旁人不说,朱大人心里应该有数吧?陛下说你无意为父伸冤,哼,堂堂男儿,父亲被人坑害,自己却贪恋与仇人之子真真假假的小情爱,不嫌丢人吗?”
她虽非男儿却也被龙昂的话刺到了,再看向不省人事的少公子,她本以为,她与少公子了不起就回归到毫无关系的最初,但原来还有更糟的,他们俩站在对立的两面。
少公子被丞相亲卫送回丞相府,而朱八福也被放出牢房。
重见天日的瞬间,阳光刺得她直眯眼,她抬袖遮挡,正瞧见一道修长的黑影挺立在牢门出口的正道上,他轻摇纸扇,悠闲淡然似在等人。一见她走出,即可收了手中折扇,指尖轻饶扇柄,迎面向她踱步而来。
“好在,朕的旨意还不算全无用处。”锦袍金冠,贵步缓踱,这姿态这声音是陛下?
陛下亲自到牢门口来接她这颗弃子?
见她步履一怔,陛下笑了,“猪小子,见到朕怎么反而挪不动步子了?”
“……陛,参见陛下。”礼不可废,她急忙跪下叩首。
“不是参见,而是谢恩吧。”声音没从头顶压来,近在耳边,她觉得狐疑,微微抬头,却见陛下一张笑若春风的脸近在眼前,他单膝曲着,歪着头正对上她的视线打量着她,一张薄唇就在她的鼻尖前轻启,“朕看看这牢头有没有虐待朕的爱卿,咦?没有瘦嘛?伙食看来不错哦。”
“陛陛陛下!”就算是再吊儿郎,就算是大权旁落,他好歹也是当今天子,这般亲近实在是吓死人了,她膝盖一酸,向后坐倒,两手扒拉着地上的土,拉开与陛下的距离,“小生虽没被用刑,但绝没有为了逃脱刑法而乱说话……”
“原来你以为朕亲自来接你,是为了知道这个?”陛下再度弯唇,“猪小子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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