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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谢相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GL]谢相 完结+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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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谢相 完结+番外 [gl]谢相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
《谢相》作者:若花辞树
文案
差不多就是一个小皇帝艰辛追权臣的故事。
注:
1、he。
2、架空汉朝。
3、不是承平的那个谢相。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藻,谢漪
作品简评
她尚在襁褓之中时,是籍籍无名的谢常侍抚育她,护她周全。她少年宫外流离时,是位极人臣的谢相接她入宫,助她登基。少不更事,自以为处处受掣肘时,她多的是见色起意,只想他日夺权自立迫她顺从。而今,她知了谢漪的苦心,但她们之间隔了十四年的光阴。三生之约已定,但这一世,往后余生,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故事从开始到现在,看刘藻慢慢成长,慢慢懂得,很心疼,但欣喜也有,从稚嫩到成熟,在上千个日夜的等待与爱而不得中,她的深情与守护也慢慢融化了谢漪心中的坚冰,让她跨越心里的阻碍,接受她的爱。作者对于少年刘藻百转千回的心思也刻画得极为细致生动,感情方面的各种细节处理得极为自然。
第1章入宫
元凤三年,四月朔刘藻大病了一场。
病中,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年仅十八的天子因病驾崩。天子无后,未立太子,朝中诸公为继位人选争论不休。
这一代天子虽年仅十八,在位已有十年。他是大汉的第七任皇帝,武皇帝少子,也是刘藻的叔父。
刘藻的父亲是武帝朝的太子,因太子的母亲姓卫,驾薨之后,朝野内外皆称他为卫太子。
卫太子驾薨,非因疾病,乃是阴谋。十六年前,使得朝堂宫廷人心惶惶的巫蛊之祸,终在奸臣的操纵下,牵连到储君身上。彼时武帝养病甘泉宫,卫太子在长安起兵,诛杀佞臣。兵败之后,卫太子与他的母亲卫皇后相继自尽。
半年后,武皇帝醒悟过来,意识到太子的冤屈,下诏彻查太子之冤,族诛陷害太子的大臣。那时已为时太晚,太子亡故,诸皇孙与皇曾孙皆殁于兵祸,太子宾客与嫔妃无一人存活,连身为一国之母的卫皇后,都为了证明太子的清白,自尽明志。
惨烈至极,无从弥补。
武帝追悔哀恸之际,原先太子宫中的一位宫人诞下一名女婴,经掖庭令上禀武帝,这是卫太子的骨血。武帝大喜,下诏核查,查实宫人所言不虚,将皇女孙养视于掖庭。
这名女婴便是刘藻。
之后的政局就与尚在襁褓中的刘藻无关了。她在掖庭学会说话,学会走路,长出牙齿,渐渐从柔软的婴孩,变成稍能听懂人语的稚子。期间朝堂里,为新任储君的人选争吵不休,前往封地的几位皇子纷纷上书,请求回京,侍奉父皇,大臣各自结党,扶持选中的皇子。朝堂纷扰,数年不休。
刘藻平平安安地长到四岁时,武帝殡天,临终前,将天下传给了年仅八岁的幼子。
新君践祚,朝堂与郡国这才安定下来。刘藻却要承受她出生以来第一场波折。
卫太子之女地位尴尬,不便再在宫中居住。幸而这时,她的外祖母上书,恳请将皇女孙接到家中抚养,朝中见此,大松了口气,予以准许。
外祖母从此养育刘藻,这一养就是十年。
直至今日。
四月孟夏,气温回暖,槐花盛放。刘藻忽染风寒,大病了一场。
风寒仿佛会传染,到四月中,长居宫禁的天子也染病恙,且病势凶猛,药石无用,短短三日,医官与大臣还未反应过来,天子便弃群臣与宗室而去。
皇帝晏驾,海内齐哀,长安城弥漫在一片哀伤之中。依礼制,天子是刘藻的叔父,她为子侄,当前往灵前,为天子服丧,然而宫中却像是忘了有她这个人。不论年高德劭的宗室还是身居高位的群臣,无一人提起养在宫外的皇女孙,刘藻被人刻意地遗忘。
至六月溽暑,热浪袭袭,酷热难当,刘藻总算自大病中脱出身来。
这一场病,病得很重,先是风寒,后是发热,使得她终日躺在病榻上。她的房中满是苦涩的药味,兼之天热,沉闷不已。
刘藻走出房门,在廊庑下纳凉。
她的房前,有一小小的池塘。时值傍晚,谷风习习,暮夏酷热,皆被吹散。莲叶田田,芬芳扑鼻,正是一日间最清爽舒适的时辰。
刘藻坐在一张枰上。
枰是坐具,比榻小,仅容一人独坐。时人多席地而坐,刘藻大病初愈,外祖母恐地气浸人,特令家人将这张枰搬来,供她纳凉时歇坐。
她的身旁,有一婢子随意地跪坐在身后。婢子比她大一些,有十六岁了,正与她说着前几日的见闻。
“昌邑王入京,大臣们都出城去迎接,听闻一进宫,就在陛下灵前即位,做了新皇帝。”
当年宫人诞下刘藻,武帝大喜,厚赐与她,除却无数良田财货,还有这处尚冠里中的宅邸。尚冠里是公卿聚居之处,四下邻里俱是贵胄,故而消息很是灵通。
刘藻正观赏池中的莲花,不大听得进婢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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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所知也是各家仆妇间听来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刘藻一眼,语气迟疑起来:“听闻昌邑王与少君一般,也是武帝之孙。”
刘藻还是在看那池莲花,她大病两月,卧于榻上,日日对着昏暗的四壁,好不容易能走出房门透透气,她只想轻松一些。
婢子说完,没有得到刘藻的回应,见她仍看着池中莲花,暗暗叹了口气,眼中显出怜悯来。
刘藻的身份不是什么机密,家中仆妇皆知晓,四下邻里也尽知。众人多半以为她可怜,分明是汉室血脉,却流落民间,养于庶人之手。
此番先帝晏驾,她本该入宫服丧,却恰好病了,偏生宫中也无一人过问,好似将她彻底遗忘了一般。这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刘藻也是这样以为的。
她有意忽略婢子的话语,抬头望了望天,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空中的云开始变多。
婢子唠叨完了见闻,又尽心侍奉起刘藻来,见她望天,便道:“少君仍觉炎热么?已是六月初了,溽热到了末端,少君且忍耐上几日。”她说着,也望了眼天,低下声去,道:“这天,恐要降雨。”
这个时节的雨,下一阵,便凉快一阵。
刘藻坐得累了,动了动身子,调节了一下坐姿。
婢子殷勤道:“少君若是乏了,便入屋去吧。”
刘藻摇了摇头,想再坐一会儿。
前方门前,有一老人拄杖而来。刘藻望见,站起身来。
她比寻常十四岁的女孩要高上少许,又因清瘦,身形被拔得更长。来人是她的外祖母,刘藻走下廊去,欲行礼搀扶。
外祖母走得比平常快,拐杖拄地的声音,一下一下,虽显苍老,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力量。
刘藻正要弯身见礼,却反被一把抓住手腕。
外祖母的手干瘦嶙峋,紧紧抓在刘藻的手腕上,刘藻觉得有些疼。
“你要回宫去了。”外祖母道。
刘藻一怔,外祖母的眼睛从未这般晦暗过,她接着道:“皇太后想念,召你即刻入宫。来接你的大臣就在前庭,不容耽搁。”
说罢,她转身就走,示意刘藻跟上。
事情来得突然,刘藻什么都不知道。她跟在外祖母身后,亦步亦趋,心中渐渐地慌起来。宫中二字,前所未有地在她心中放大。
她们静默地往外走,在一道通往前院的小门前,外祖母停下步子,刘藻也随之停下,望向外祖母。
老人家抬手,摸了摸刘藻的脸颊,同是干瘦嶙峋的手,与方才抓住她手腕时的冰冷担忧不同,刘藻品出温暖与心疼来。外祖母仔细地端详她,嘴角有些颤动,她干涩的眼中隐有泪光。
“要小心,宫廷险恶,你要护好自己。”
刘藻问道:“我还能回来吗?”
外祖母眼中的泪光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手,推开那道小门。
小门外,二十余名甲士持戟而立,有序地站成两排,庭院正中是一名女子。女子着一身素雅宽袍,发丝绾成髻,与这满庭肃然,格格不入。
她听见推门的响动,转身望过来。
刘藻随外祖母走过去。外祖母在女子身前停下,将刘藻带到身边,环视庭中诸人,高声道:“这便是卫太子之女。”
女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刘藻身上,闻言弯身行礼:“臣拜见皇孙。”
她一带头,那二十余名甲士,动作一致地跪下,齐声高呼:“拜见皇孙。”
刘藻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脸色有些发白。外祖母开口道:“敢问君侯是何人?”
女子面对着刘藻,似乎不是回答外祖母,而是说给她听的:“臣谢漪,忝居丞相之位。”
刘藻闻言,忍不住多看了谢漪好几眼。为官做宰不易,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女子。她能位极人臣,必有不凡之处。
刘藻在看谢漪,谢漪也在打量她。
与刘藻纯粹的好奇不同,谢漪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刘藻立即想起入宫之事,心中再度不安。
谢漪收回目光,道:“时候不早,请皇孙随我入宫。”
不论是她的官位,又或庭中那二十余名执戟甲士,都昭示刘藻毫无抗拒之力。外祖母闭起眼睛,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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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藻走了出去,她迈出第一步,步子沉得像是抬不起来。但她没有停下,一步一步,朝谢漪走过去。
谢漪显得很满意,她带来的执戟郎从中间分开一条路,让出身后的大门,刘藻从这条路穿过。
走到门前,她听到双膝触地的声音,还有外祖母的恳请:“这是武帝之孙,汉室血脉,望丞相多加照拂。”
老人家的嗓音,甚至有些因年迈而发颤,但她仍是一字一顿,清晰将每一个字,都凿入众人耳中。
刘藻能感觉得到,外祖母说武帝之孙,与卫太子之女的意义是不同的。卫太子亡故多年,连皇位的边都没有碰到,早已无人敬畏。而武帝在位五十六年,征伐四方,罢黜百家,雄才大略,彪炳宇内。他在世时,朝堂诸卿,无人敢说一个不字;诏书出京,郡国无不恭敬伏听。他驾崩多年,朝中任用的大臣,多是他提拔起来的老臣。
外祖母提起武帝,是欲借武帝的威势与恩德,恳请谢漪照看皇孙。
刘藻留意走在她身旁的谢漪,谢漪没有止步,她甚至连神色都未变动,身后的甲士也是波澜不惊,仿佛外祖母的那句话,只是刘藻一人的错觉。
刘藻忽然想到,这一去,不知何日能归。她回头,想要看一眼外祖母,分开两侧的执戟郎又合并成两列,挡住了刘藻的目光。
她能看到的,唯有泛着寒光的甲胄,这在溽热的夏季,使得她心底生寒。
第2章怪异
夜幕将近,正是将黑未黑之际。京师繁华之所,纵然薄暮时分,衢巷间仍是行人甚众,车马往来。
他们一行二十余人,甲士皆骑马,刘藻与谢漪乘车。二十余骑训练有素,分左右将唯一的一乘轺车保护起来,又分出十余骑,前方开路,后方断后,将轺车保护得密不透风。
轺车只有一个华盖,四壁无遮挡,刘藻跪坐华盖下,本可看到行至何处,然而甲士环绕,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可辨认方向而已。
出了府门往北走,行至一处通衢,在前开路的甲士转道往东。
东面是长乐宫。长乐宫是大汉的第一座宫殿,高祖曾居于此,在此召见群臣,处理政务,高祖之后,长乐宫便成了太后的居所,而大汉的皇帝则居未央宫。
因长乐宫在长安城的东面,故而也称东宫。
太后为何要见她?
刘藻想不明白。她年仅十四,因外祖母家中并无年岁相仿的孩子,没什么玩伴,故而性子较为沉稳。也是因养于外家,外祖母疼爱,她平安长大,从未见过什么阴谋诡计。
宫廷心计,于她而言,是想都想不到的。
只是再是无知,刘藻也不至于相信太后想念她,方才召她入宫的说辞。
“皇孙在想什么?”谢漪问道。
她突然出声,将刘藻于沉思中惊醒。她沉默片刻,答道:“我在想,太后为何召我入宫。”
谢漪闻言,笑了一下。
因天色昏暗,她这一笑,落入刘藻眼中,显得隐约而缥缈,刘藻这才留意到,谢相身上的清雅香气,很是柔和,不知是衣上的熏香,还是女子固有的香气。
“皇孙勤于思考,这是好事。”谢漪又道,“既想了一路,可有头绪?”
刘藻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知为何入宫,也不知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她甚至连身边这位谢相是敌是友,都弄不分明。
谢漪待她称不上恭敬,但也远不至于失礼。刘藻对她没有敌意,但也不敢过于信任,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没有头绪,还是不愿回答。
谢漪也不为难她,只是道:“看来皇孙不喜言谈。”
京中道途平坦,尤其是此处,处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常有贵人往来,铺设的地砖平整,少有凹凸。轺车行驶甚快,车轮滚过地面,发出辘辘声响,刘藻只感觉到极少的些微颠簸。
又行出一段,长乐宫恢弘的宫墙出现在眼前。宫门前十余名身着甲胄的门丁分成两列,执戟而立,宫墙上,旌旗招展,宫卫林立,一派汉家庄严气象。
谢漪凝目看了一会儿,道:“入了宫,皇孙就知道了。”
刘藻怔了怔,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她先前说的,太后为何召她入宫。她的话音刚落,便见眼前一暗,轺车已行入宫门。
宫前门丁,并未阻拦,可见是早已得到上令。
驶过宫门,是一圈圈周回的宫道,宫道两侧高墙耸立,轺车行于高墙之间。
汉宫巍巍,如一头猛兽,盘踞在夜色中。刘藻的心紧了一下,只觉自己,即将要为这头猛兽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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轺车还在前行,驶过几条宫巷,又经几处殿宇,到一座小门前,方停下。
护卫她们的甲士全退了下去,门中走出几名宦官,当头的一个抬袖伏拜:“小的拜见丞相。”
谢漪端坐车上,道:“免礼。”
刘藻也跟着未动,目光却在暗中打量这几名宦官。当头的那名宦官年岁颇长,冠下露出的鬓边似有霜色,他行过礼,站起身来。兴许是跪拜得多了,又常日侍奉贵人,他的背微微有些驼。刘藻不知宫中内宦官职,也认不出他们的袍服,故而不知这名宦者官居何位。
宦官站起身后,往车前走了两步,面上带着惯有的笑意,朝刘藻望过来。他的目光矍铄明亮,落在刘藻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刘藻让他看得不舒服,宦官却是笑了一笑,道:“这便是卫太子之女了?”说罢,又行礼:“见过皇孙。”
这一礼行得敷衍,面上无甚恭敬之色,连腰都没有弯下去。刘藻知晓她虽是汉室血脉,却在出生前就已失势,甚至不如一名稍有些权势的小吏。她没有出声,这名宦官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果然,宦官很快直起身来,又道:“皇太后等丞相与皇孙多时了。”
谢漪起身,一名内宦甚有眼色地走上前来搀扶。谢漪就着他的搀扶下了地,又回过身来,欲搀扶刘藻。
搀人下车,往往是少者侍奉长者,卑者侍奉贵者。四下宦者众多,本不必由她亲来行此事。刘藻一入宫,就受冷遇,没想到谢漪会来搀她。
她怔了一下,忙将手搭到她的手心,由她搀着下了车。谢漪的手心光滑,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凉意,与外祖母的干枯温暖全然不同。
刘藻落地,迟疑片刻,低声道了句:“多谢。”
谢漪收回手,转身面向宦官道:“中黄门前方引路。”
原来他是中黄门。刘藻暗道。但中黄门是一个多大的官职,她并不清楚。
中黄门道了声:“诺。”目光在谢漪与刘藻之间一转,回身在前引路。他转身那一瞬,刘藻看到挂在他嘴角的笑意敛了去,抿成一道苛刻的线。
前秦尚武,刑法严苛,且有吞灭六国之功,磅礴大气,古之未有。始皇帝筑阿房宫,其富丽恢弘,前所未有。汉承秦制,宫阙殿阁,建于高台之上,其势之高,如能摘星。
夜色朦胧,月如流水,长信殿飞檐斗拱,直入云霄。刘藻紧随谢漪身旁,她们身后十余人,身前十余人,皆是提灯照路的宦官,护送二人拜见皇太后。
一行人自宫殿间穿梭而过。
刘藻幼时在掖庭的见闻早已记不清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致印象。此时见宫禁之况,不免好奇。
她们绕过长信殿,往长信殿之后的另一座宫殿走去。一路上见过两拨巡夜的禁卫,禁卫披甲执戟,手举火把,与他们正面相迎。领头之将见谢漪,率麾下让到一旁,请丞相先行。
尊卑分明,无有错乱。
谢漪目不斜视地走过,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刘藻不是,她在家时,常听外祖母讲故事,外祖母最爱讲的是武帝的军队,骁勇无敌,驱逐匈奴于漠北,还边塞百姓以安宁。
故而刘藻对汉军很有好感。这只是十来名巡夜的禁卫,但自他们身上已能看出汉军令行禁止的军纪严明。
她行出十余步,回头望去,禁卫的身形已看不清了,但他们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一条火龙,渐行渐远。
刘藻眼中显露出惊叹,察觉她身旁的谢漪看了她一眼。刘藻其实有些怕她,她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看进她的心里去。
刘藻低声道:“我、我常听外祖母说起大汉的铁蹄,在匈奴的羊群中飞驰而过,所向披靡。”
她们前后都有人,刘藻有些局促,声音不大。
谢漪微微地笑了笑,刘藻从侧面看去,看到她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一贯疏离的面容上,竟有一丝温柔的意味:“汉家将士,悍不畏死,死不旋踵。他们甲胄溅血,长矛杀敌,战场上的杀伐之气,不是禁中的守卫能比拟的。”
她的声音同样不高,但与刘藻的局促不同,她显得十分从容。
刘藻不知谢漪为何与她说起真正的汉家将士是何风范,却为自己的坐井观天而羞愧。
她们来到一座殿宇前,殿前一名女官模样的女子,走下殿阶来。
身前引路的那两列宦官训练有素地散到两旁,让女官行至谢漪身前。
女官身后还领了一名小宫娥,二人一同向谢漪行礼,口称拜见谢相。
谢漪道了声免礼,又侧身示意刘藻道:“这便是武帝之孙。”
刘藻敏锐地察觉她说的是武帝之孙,而非卫太子之女。但她暂且不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女官闻言,朝刘藻行礼:“拜见皇孙。”
她跪到地上,双手在前合并,而后俯身,前额贴在手背,掌心抵地。这是十分郑重的大礼。
与中黄门的敷衍不同,太后身前的女官,待她极为礼遇。




[GL]谢相 完结+番外 [gl]谢相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
这宫中处处是古怪,同是太后的人,待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刘藻余光瞥了眼中黄门,看到中黄门的脸色很难看。
刘藻将中黄门的反应记下来。她对宫中不熟悉,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甚至不知自己来此是福是祸,何时方能离宫,回到外祖母身边去。宫人的反应,能体现贵人的心意。她多加留意,总不会有错。
记下中黄门的反应,刘藻学着谢漪的模样,道:“免礼。”
女官闻言起身,恭谨立于二人身前,道:“皇太后等候多时,请谢相入殿觐见。”说罢,她又笑与刘藻道:“太后谕,皇孙一路风尘,劳顿辛苦,还请往偏殿,稍作休整。”
刘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稍作休整是当真稍作休整,还是要将她囚禁起来?
她望向谢漪,想看看谢漪的反应。谢漪没有看她,仿佛身旁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抬袖理衣袍,随宫娥往殿中去。
那群引路的宦官不知何时,退得一干二净。谢漪入殿,殿外便只余下刘藻与女官二人。殿中的烛光自窗中透出来,刘藻入宫时的迷惑未解开不说,反倒越滚越多。
女官又道:“皇孙请随我来。”
说罢,举步往殿前的一条廊上去,刘藻别无选择,跟在她身后,穿过那条迂回的长廊,又经一处庭院,来到一座宫室前。
宫室内点着灯烛,门口有两名宦官与两名宫娥守候。见她们来,四人一齐跪下行礼。
女官面朝殿门,看都未看跪伏在地的四人一眼,只漫声道:“所需诸物,可备下了?”
领头的一名宦者恭敬答道:“皆已备齐了。”
女官点了下头,不再看他们,自他们中间穿过,径直入室。刘藻仍是静默地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处小宫室,却很清雅整洁。两排造型各异的铜灯点燃,光洁的地板反射着铜灯的光。室内有几有榻,正中还有一樽铜制的香炉。
女官环视了一眼,自神色上看,颇为满意,但她一开口,却是愧疚的语气:“太后三日前才从未央宫迁入长乐宫,尚未安顿妥当,诸事皆是乱糟糟的,难免有所缺漏,皇孙但有所需,吩咐他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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