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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谢相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刘藻明白,她的牢笼不过是自一处小宫苑,改成了一座大殿。胡敖与公孙敖是太后与她示好,其余监视她的宫人,则是太后的警告。
刘藻照常起居,落入旁人眼中,显得新君泰然自若,气度非凡。刘藻自己却知晓,她不过是毫无办法,暂且蛰伏,寻求脱困之法罢了。
宫人们步步紧守着她,更衣、用膳、读书、就寝,无一不分离,胡敖与公孙绰虽在,却只可照料新君起居,便是单独说话,都无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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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太后对她的看守,较之先前,更为严厉。
但也有不同之处。
刘藻每日还需面见大臣。前来觐见的大臣,多是太常寺的属官,分别是太史,太乐,太祝,太宰,太卜,他们前来来为新君讲解登基之时所用礼仪。
这时刘藻才知,登基大典不仅仅是昭告天下当今天子换了何人而已,还需祝祷上天护佑大汉,敬告先王哪一名子孙登上皇位,这些便是祭祀。
祭祀之典极为郑重,要紧不下登基大典,还有大臣称,昌邑王之所以不能保住皇位,便是因他登基之后,对上天与先王心存不敬,竟连高祖都未祭拜。故而这回,太常寺的属官们格外尽心。
他们日日都来,太史为新君讲授天时星历。
太乐讲授祭祀乐舞。
太祝讲授祭祀之时所用祝词与如何迎送先王诸神。
太宰讲授祭祀之时所用礼器鼎俎。
至于太卜则是卜算吉凶。
刘藻起头听得很专注,渐渐地她便走起神来,觉得这般郑重敬畏地祭祀先王与诸神,似乎并不会得到上天格外厚爱。她生长于民间,纵然不常出门,每年也总会有几趟外出的时候,她见过百姓的苦难,听过生灵的艰难,也常闻何处洪水,何处旱涝,时常有天灾降世。
那时可不是不敬上苍的昌邑王在位,那时是先帝治理天下,祭祀之时必是极为恭谨庄重。
但太常寺的诸位属官皆是面目严肃,口气郑重,刘藻便将这些怀疑都留存心中,并不说出来,甚至认真地听讲,力求登基那日一步错都不出。
除去太常寺的属官,刘藻还见过几回御府令。御府令掌天子袍服冠冕,她来为新天子量体裁衣。
刘藻见了她,倒是挺高兴,因她是名女子。吕后称帝后,以姓为号,朝堂郡国皆尊称她为吕帝,及至吕帝驾崩,亦是称呼不改。她有诏令,女子可继承大统,亦可封侯拜相。
大汉以孝治天下,文帝刘恒原是代王,吕帝将他自代国接入京中,立为太子,与他有养育之德,栽培之恩。文帝即位后,不能违背吕帝的诏令,也会拔擢女子为官。后来的皇帝皆是文帝子孙,这条诏令自然不曾废弃。
然而,当真能入仕的女子,却没有几人。
谢相是她见的第一人,御府令则是第二人。
刘藻很有兴致,主动与御府令说话。
“这衮冕真重。”刘藻换上衮冕,只觉身上不知重了多少。
御府令显出一个微笑,恭敬道:“天子仪态,自是威重。只是陛下不必常着衮冕,一年间除正旦、寒食等祭祀之日,以及每月大朝,便只有大婚、及冠,加封皇后……”御府令说到此处,惊觉自己口误,忙请罪,“仆臣失言。”
刘藻笑了笑,道:“无妨,你且说下去。”
这时的御府令哪知她竟失言说中了后事,没过几年,皇帝竟当真生出要立皇后的荒唐念头。
“立、立皇太子时会着衮冕,其余时候,皆可着常服。”御府令说罢,便不再言语。
她想是吓着了。刘藻也不再与她搭话,试过衮冕,便令她退下了。
除此之外,她的衣衫也与先前不同,皆绣上了华贵的金线,纵然平日所着,亦是稳重庄严,甚合她皇帝的身份。
除衣着,其余方方面面都在变化。刘藻都能感受到与从前的不同,与天子的尊贵。她的行止亦有人教导,一举手一抬足,皆需显出天子之威。
刘藻在学,哪怕眼下,她仍掌握在太后手中,也时时想起外祖母,想要回到外祖母身边去,她也学得很是尽心。
登基大典定在八月二十一。
那时秋高气爽,已不是刘藻入宫时的溽暑闷热了。她在宫中竟待了两个多月,从皇孙成了皇帝,且是自吕帝以后,第一位女帝。
登基前一日,太后再度召见刘藻。
刘藻前往长信殿,殿前宫卫与宦官皆伏地跪拜,刘藻目不斜视地自他们中间穿过,身形如松,步履沉着,颇具帝王风仪。
殿中太后端坐榻上。刘藻入内,弯身跪拜:“拜见太后。”
太后打量了她两眼,并未立即叫起,刘藻也不焦急,更不觉受辱,伏在地上,礼仪周致。太后站起身来,亲去扶她:“皇帝免礼。”
刘藻搭着她的手起身,与她笑了笑,笑意很是温和。
太后携着她的手,带她同坐榻上,与她说道:“不过月余不见,陛下却似换了副模样,有了天子的气度。”
“全是大臣们的功劳。”刘藻回道。
太后又打量了她两眼,心中再度感慨人算不如天算,她当真选错了人,然而这话,已不能再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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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道:“陛下可想好了?是居长乐宫,还是未央宫?”
刘藻道:“朕愿居未央。”
这是意料之中的,只是太后不曾料到皇帝竟这般直接,甚至连思索都无,她不由失笑:“陛下就这般信任谢相?”
刘藻摇了摇头,她还没弄清谢相的私心,自然不是全然信重,只是相对而言,她更愿将自己交到谢漪手中。
“那日殿上,昌邑王当殿质疑,车骑将军梁集急于立我,而不顾大臣们如何看我,谢相却从头掐断了大臣们的怀疑,使我往后再不必受人质疑。”刘藻说道,她仍是不大习惯于当皇帝,有时会忘了用朕自称。
太后又是一笑:“这等小恩小惠,便收服了陛下?”
刘藻仍是摇头,面上却显出些许少年人方有的羞涩来:“朕对谢相,十分好奇。”少年人不免争强,她见过谢相三回了,说的话也不少,却仍看不懂她,她不免有些羞赧。
“若能让陛下几次便看透,谢相又如何为相?”太后好笑道。
刘藻敏锐地察觉到,太后对她软和了不少。
“那朕如何方能熟知谢相?”刘藻顺势问道。
太后讶然,不曾想到皇帝竟会向她请教。她想了想,方道:“陛下要知一人,需知她自何处来,欲往何处去。人皆有来处,也有归处,知其来处,可知其性情过往,知其归处,可知其志向心境。”
刘藻将太后的话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琢磨其中的深意,她自觉有所得了,又问:“如此,太后自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她很大胆,竟敢当面窥探她的过往与志向,她亦极聪明,看透了她当下奈何不得她。太后看了皇帝数息,柔下声来:“我是昭帝的皇后,他是我的来处。至于去处,陛下便是我的去处。”先帝谥号昭,称为昭帝。
刘藻垂首摇了摇头,心中并不信,只是她也未说出来,再问:“谢相的来处,太后可知?”
太后摇头:“我只知谢相少许过往。”她顿了顿,继续道,“说来,陛下当称谢相一声姑母。”
第13章你们
新帝登基,乃是一国盛事。
刘藻卯时起,更衣,出殿。时天还蒙蒙亮,殿前沾满了宫卫与礼官。皇帝的每一步皆有寓意,何时出发,何处驻跸,俱有明文规定。刘藻演习过许多次,她又聪明,自不会出错。
大臣们在长乐宫前恭候,皆着庄重的朝服。
新帝率领他们前往明堂祭祀天地,又往宗庙敬告先王。刘藻并未走在最前头,在她之前还有礼官、乐官、仪仗,开路的羽林卫。身后群臣不论年长年少,皆手捧笏板,面容正肃,一举一动,秩序井然。
祭拜过天地,敬告过先王,便是登基大典。小皇帝三次更换衣冠,礼官与她说过每一身衣冠的不同含义,最后一回,她换上衮服,礼官捧上平天冠,一名宗室长者将平天冠双手接过,朝帝座前行散步,传递给谢相,谢相双手捧过,到皇帝身前。
刘藻坐在皇位上,目不斜视,谢漪弯身,将平天冠为她戴上。她的小指无意间碰到了刘藻的耳朵,有些凉。刘藻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她,可惜视线为冕旒所挡,她并未看清谢相面上的神色。
只是想来也知,谢相多半面无表情,甚至不会与她对视。
刘藻不由弯了下唇角,在这庄严的大殿上,稍稍放松了会儿心情。
冠冕既成,谢相退回原处,昭示皇帝正式登基。
皇帝当殿连下三道诏书。第一道赦天下,赐民爵,举国同庆。第二道召诸侯王,入京朝见。第三道宣示蛮夷,勿开边衅。
三道诏书皆是早先拟好的,刘藻过目过,一字未改便令加玺。她什么都不懂,诏书奉与她过目,也不过一个过场罢了。
之后便是大臣们觐见新天子。
刘藻依旧端坐宝座上,看着殿前大臣们朝她下拜。她的视线为冕旒所挡,看不清大臣们的神色与面容,却能看清他们行礼的姿态,极为恭敬。
她忽然有些喜欢当皇帝。
大典直至日暮方止。刘藻没有回去长乐宫,而是直接入未央,住进了承明殿。
这回侍奉她的是一老宦,名为春和,居黄门令之位。刘藻这月余已知晓些大汉的官制了。黄门令秩六百石,宫中宦官皆由他管。
刘藻坐在榻上,身上的衮冕已脱下,换了一身轻软的宽袍。殿中已点了灯,铜灯俱高三尺,铸成各种样式,有立牛,首负灯;有跪羊,背负灯;还有神龟,龟壳负灯。神龟是长寿的象征,很吉利。龟身铸得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
但吸引刘藻的并非神龟,而是另一架青铜灯。这架洞灯造成女子半跪的样式,一手按膝,一手捧灯。刘藻在意的是这女子似乎褪下了一半衣衫,半身裸露。
刘藻惊讶宫中怎会有这般女子半裸的铜灯,又有些好奇,欲看得清些,便不由站了起来,稍稍走近。
春和大吃一惊,这铜灯是先头昌邑王心头好,特从昌邑国带来的,非要摆在殿中时时可见。这也没什么,天子在宫中肆意一些也无妨。但眼下皇位换了人坐。收拾宫殿的宫人们竟忘了将此灯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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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忙上前,心想着劝一劝陛下,陛下年少,不好贪恋女色。但刚一到皇帝身边,他又想到,陛下也不算很年少,有十四了。武帝十四娶陈废后,昭帝十二选立梁皇后,陛下十四确实当知晓些人事,看一看美人半裸的铜灯也只是风流而已。
春和稍稍放了些心,但心还未完全放下,他又醒悟,新天子并非儿郎!春和又惊出一身冷汗,于春光明媚的小娘子而言,这铜灯可称得上淫秽了。
春光明媚的小皇帝盯着那铜灯看了不算,她还想将灯执起,拿到眼前细看。可惜铜灯又高又重,不好拿动,小皇帝只得微微弯身。
“陛下。”春和心境跌宕起伏,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唤了一声。
刘藻回头,面上满是惊奇:“殿中怎会有此物?”
“这是谢相……”
刘藻睁大了眼睛,谢相这般不正经么?
“……送昌邑王入宫那日,昌邑王亲自摆在此处。”
刘藻舒了口气,险些冤枉谢相了。
昌邑王虽是大将军孙次卿拥立,但谢漪是丞相,由丞相接承嗣的诸侯王入宫,显然更为妥当。刘藻与礼官学了月余,礼法上的事便知晓得颇为清楚。
她这才想起昌邑王,问道:“昌邑王可还在京?”
她心中,昌邑王失去天下,自然还做回昌邑王,该回国了,只是新君即位,诸侯王按例朝见,为免来回奔波,他兴许要朝见之后再回。
春和答道:“昌邑王仍在京中,等候朝廷降罪。”
“降罪?”刘藻反问。
春和正色道:“昌邑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过。”
刘藻怔了怔,又将这句话记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过。
“既是昌邑王心爱之物,将这灯,还给他。”刘藻说道,又忍不住多看了美人两眼。衣衫半褪,搭在臂弯上,胸前半裸,肌肤如凝脂,美人微微垂首,面上含羞带怯。青铜所铸,竟能有此绰约之姿。
少年人终究脸皮薄,刘藻不由脸红,挪开眼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榻上坐下。
刘藻累了整日,用过哺食,便困了。
床榻既备,宫人们侍奉新君沐浴,而后将皇帝送到床上。刘藻一沾榻便沉沉睡去。梦中她一不留神,就见到了谢相。
算起来,今日之前,她有月余不曾见谢相,谢相也未来寻她。今日百官齐聚,殿中拥挤,刘藻也未细细看过谢相。但梦中,大殿上却是仅有她们二人,谢相立在殿前,而她自宝座起身,走到她身前。
昨日太后与她说的那番话,又在梦中响起。
“说来,陛下当称谢相一声姑母。”
太后的话语有如实质,高高地浮在空中,不住回响。
“谢相的母亲是卫皇后的幼妹,她与卫太子是表兄妹。谢相四岁时,被卫皇后接入宫中抚养,及至十五,方离宫归家。陛下生于掖庭,兴许当年,她还曾往掖庭,抱过尚在襁褓中的小刘藻。”
有了这一层渊源,刘藻忽然就想通了,为何谢漪在昭帝驾崩之初,不与太后一同拥立刘建。
她在梦中,与谢漪面对面地站立,问道:“可是因我那时病了?”所以她才会等上两个月,等她病好了,方才与太后联手,将她扶上皇位。
隔着璀璨的冕旒,她看到谢漪冲她轻笑,眉眼轻缓,语气仍是不近不远的疏离:“陛下圣明。”
梦境到了这时,尚算正经,然而画面忽然一转,转入承明殿。
与今夜一般的景象,她换下衮冕,穿了一身玄色的宽袍坐在榻上,殿中仅她而已,宫人们似是都退下了,黄门令也不在。
她身前是一张长案,长案漆木所制,黑底描金,两端翘起,案上叠了一堆书简,还置刀笔。她坐在长案后的宽榻上,单手支颐,不知在脑海中想些什么,目光随意地落在案前的阶上。
殿门关着,窗也合上,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将灯火吹得晃了晃。她抬起头,如夜晚那般,留意起殿中的铜灯来。
立牛、跪羊、神龟,还有鸾凤、麒麟等神兽。她一盏盏看过去,忽然吓了一跳。其中一盏铜灯竟是名女子。
女子跪在地上,一手按膝,一手捧灯,衣衫半敛,微微垂首,很是羞怯。
梦中的刘藻很大胆,站起身来,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不答。她的身前似挡了一层轻纱,朦胧隐约,如梦如幻。
刘藻走过去,稍稍抬了抬声又道:“朕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朕殿中?”
女子依旧不答,她的发丝梳成端雅的发髻,露出光洁纤弱的后颈,肩上的衣衫滑落下来,柔滑雪白的肩裸露出来。刘藻心头扑扑直跳,有些怕,又觉得被吸引。她抬手按在腰间悬挂的剑柄上,又上前两步,穿过了那层若隐若现的轻纱,走到女子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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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刘藻记得这香气,她有些欢喜,又有些紧张,唤道:“谢相。”
女子抬头,正是谢漪的模样。
梦到此处,戛然而止。
刘藻猛地醒来,大口地喘气。眼前昏暗,是在寝殿中。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殿中,铜灯还亮着,只是梦中的女子不见了,昌邑王的那盏美人半裸灯也叫黄门令使人搬了出去。
刘藻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只是一个梦。都怨昌邑王将这灯摆在殿中,黄门令又说话大喘气,方才使她梦见那离奇的一幕。
只是梦中的谢相,当真美得勾人,与她平日里清冷寡言的模样全然不同。刘藻重又合上眼,忍不住回味起梦中的情景,却又记不分明了。
她很快又睡回去,这一次没再做梦。不知睡了多久,春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当起了。”
刘藻被唤醒,她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正欲坐起,忽觉不对。
小皇帝僵直了身子,睡意霎时消退,她察觉腿间湿乎乎的,有些粘稠。刘藻呼吸一滞,摸索着起身,欲转去屏风后,褪下绸裤看一看,然而她刚一落地,便瞥见床上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色。
第14章腹痛
刘藻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过世,并未挨到与她一同出宫。此后十年,外祖母照顾她,十分尽心。在她十岁时,为她延请了西席,教她学问。西席虽非学问斐然之辈,只教了她一本《诗经》,却也使她识得许多字。
十二岁那年,外祖母见她逐渐长大,又与她说了女子当知之事,这其中便包括了初潮。
刘藻望着床上那一团血色呆立片刻,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当起了。”春和贴着殿门又唤一声。
刘藻这才显出小少年的生涩来。虽知月信见血乃寻常之事,可她一时间竟不知向何人求助。床上污血需处置,绸裤也污了,得换下才好。宫中她无一人熟悉,难以开口。
“陛下,卯时了,是时候起身了。”春和话中已带了些焦急。
今日还有大朝,不能耽搁。刘藻着急,腹间闷闷地作痛,她无措之下,想到谢漪,朝殿外道:“请谢相来。”
春和虽奇怪陛下为何此时召见丞相,却也额不敢耽搁,急忙使了名手脚麻利的小宦官,往东阙去迎谢相。东阙是未央宫东面正门外的两处阙楼,谢相府邸在尚冠里,尚冠里处未央宫之东。谢相入宫必途径东阙,往那处等候,必能拦到谢相。
殿外一阵响动,刘藻知有人去请谢相了,她抿了抿唇,只盼谢相来,能解她困窘。
“陛下,容臣入殿,为陛下更衣。”春和派遣了小宦官,又来聒噪。
“朕忽觉不适,不能起身。”刘藻硬邦邦地说道。
春和大急,陛下昨日方至未央,竟就不适,他话中都带上了颤音:“臣、臣这就去召医官来。”
刘藻忙道:“不必,谢相来便可。”她恐春和当真去请了医官,将她来初潮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又强调:“黄门令不必忧心,谢相知朕疾。”
她抬出了谢相,春和迟疑着道了句:“诺。”
刘藻支起耳朵来,细细地听,殿外静静的,并无脚步声。知晓春和并未令人去请医官,刘藻方微微松了口气,立在原处。双腿粘稠的感觉愈加明显,她动一动,便觉难受得紧,床上污了,不能躺,她只好呆呆立着,等谢相来。
今日大朝,谢相必得入宫。刘藻算了算时辰,倘若运道好,至多半个时辰,谢相便能抵承明殿。她这般等了许久,待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春和的声音由近及远,外出相迎:“见过丞相。”
刘藻咬了咬下唇,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湿漉漉的。
“陛下,丞相觐见。”
刘藻深深吸了口气,稳住语气,道:“请丞相单独入内,余者候于殿外。”
“诺。”这是谢漪的声音,沉着而冷静。
刘藻蓦然安下心来,然而待谢漪推开殿门,走到她面前,她却又慌张。
她之所以想到向谢漪求助,是因她心中记着,谢漪是她的姑母。这样的事,自该寻长辈宽解,但谢漪到了她面前,她方想起,她虽是长辈,却并不熟悉,她们只见过几面而已。
刘藻握了握拳,呼吸都沉了下来。
谢漪照旧与她见礼,而后抬首问道:“听闻陛下圣体不适,可需臣召医官来。”
刘藻不说话。
谢漪心觉疑惑,陛下心思重了些,却不是别扭的孩子,又道:“陛下召臣来,可是有秘事相嘱?”




[GL]谢相 完结+番外 [gl]谢相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7
刘藻摇头,她微微侧过身,显出身后床榻。那一团血污颇为显眼,谢漪一瞟就看到了,她眼中浮现笑意,又恐将小皇帝惹恼了,迅速收敛了笑意,语气也是平平稳稳的:“不妨事的,这并非恶疾,陛下不必惊慌。”
刘藻见她没有笑话她,点点头,道:“我知。只是……”她面颊微红,竭力显出镇定的模样来,“只是身上污了,不知如何处置。”
谢漪一听,就知这是小皇帝面皮薄,不好意思与外人言说,她摇了摇头,道:“此处自有宫人收拾,陛下只需尽快沐浴便是。”
她说罢,欲往殿外召宫人入内,方走出一步,衣袖便被扯住了。
小皇帝眼底显出几分紧张,语含恳请道:“能否不使人知?”
谢漪不禁含笑:“此事每月皆有……”见刘藻眼中含了抹紧张,她缓下声,宽解道,“但凡女子,皆免不了,合乎自然,合乎常理,陛下不必害羞,宫人们也不会多嘴往外说的。”
听她说不必害羞,刘藻面颊更红,想了想,以为谢相所言有理,皇帝的衣食住行皆有人侍奉,要避过人是很难的。她强自镇定,与谢相道:“如此,有劳卿了。”
闹到最后,还是要让宫人们知晓。刘藻颇觉懊恼,早知如此,她自己召宫人入内收拾便是,也不必让谢相来了。
宫人们相继入内,皆是宫娥,并无内宦。刘藻瞥了眼她们的神色,见她们神态自然,与往常无异,方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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