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这几日她大病初愈,想做什么苏哲都宠着她,可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呆在她怀里。
“再等一会,我们说说话,再起来。”薛挽香细声说着,脸上薄红,自小到大,她从不赖床,这会儿让人宠着,什么坏习惯都跑出来了。她蹭了蹭,将脸蛋埋进苏哲的颈窝里。
垂纱外的光亮映了进来,在她精致如玉的侧脸上镀出一层浅淡的金色,苏哲低下头在她耳廓上轻咬一口,她搂着她脖子,吃吃的笑。
偶尔这样撒撒娇,自有说不出的妩媚优柔。
“这下雪的天,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唔……小时候,我和师兄弟几个天天给师父逼着练功,天没亮就把我们拎起来,起先师母怀着身孕,还觉得我们年纪小太可怜,后来师父给她说,不下苦功将来何以在江湖中立足。师母深以为然,生了小师妹之后开始助!纣!为!虐!”苏哲说着做出咬牙切齿的模样,一面又拢着她,将被子扯上来一些,遮住她的肩。
薛挽香便知道她是被“虐”得狠了,逗着她道:“怎样助纣为虐?”
“通常寅末卯初,天都没亮,师父就到师兄们的房里,将他们一个一个拎起来。我最小的师兄姓陈,比我大两岁,生性贪玩,资质倒是好的。有一回天太冷,他实在起不来,就躲在被子里说生病了,我师父二话不说,拎着一桶水进来,直接兜头浇下去,陈师兄立刻从被子里炸起来,这还没完,师父罚他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跑了一个时辰。从此师兄们再没一个敢赖床。”
薛挽香极少听她说起师门的事儿,此时听她叽叽咯咯的说个不停,想象她幼年时短胳膊短腿的练功模样,不禁莞尔。“那你呢?你小时候赖床了怎么办?师父总不能也拿水浇你吧?”她说着微抬了下巴,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苏哲环着她的腰,凑过去在她下巴上亲了一下,一只手自上而下抚她腰背,像给猫儿顺毛。“那时候我约莫四岁多点儿,师妹才三岁上,天天给逼着扎马步站桩。我小时候跟师妹一间房一张床,住到七八岁才分开。有一回我们商量着明儿个谁都不起榻,死活赖一天。哪知道师母来了,看我俩装睡,她笑眯眯的走到床榻边,两手拎着冬被用力一抖,诶哟喂,冷风直直的灌进来,我冻得都快傻了。师母一点儿不心疼,笑嘻嘻的说,苏小满,曹小槑,起来练功吗?”苏哲往被子里一缩,仿佛还怕冷似的,钻进了薛挽香的怀里:“哦,小师妹是初冬时生的,梅花刚开。所以乳名小槑。不过我们总笑她,比呆还呆。嘿嘿嘿。”
薛挽香捏捏她耳垂,半晌问道:“你的乳名呢?叫苏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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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乳名也是师娘取的。她说我命里什么都别缺,也都别太满,盈满则亏,所以,苏小满,是刚刚好的意思。”
她自小被父亲遗弃,也没得到过多少来自母亲的疼爱,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家族背景。尔后更是无声无息的离散,至此再无消息。师母给她取名小满,何尝不是一个愿景。
薛挽香心里酸酸软软的疼,她想说你有我呢。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做不到。她怕她终究要离开,那和苏哲的父母又有何区别呢?
“阿哲……”她搂着她的脖子,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与她紧紧相拥着。
苏哲在她怀里呆了一会,声音闷闷的传上来:“挽香啊……”
“嗯?”
苏哲似乎叹了口气:“你这是……要用你的崇山峻岭把我闷死吗?”
薛挽香一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刷的红透,立马要推开她。
苏哲的手环在她腰上,说话的时候已经预料到她动作了,感觉她素手一推,忙抱紧了又凑上去,只是把脸蛋抬着,果然双颊红红的,有闷热的痕迹。
薛挽香脸上发烫,错开视线不敢看她,手里推着她肩膀道:“起来啦,一会儿早饭都吃不着了。”
“再粘一会,我还不饿。”苏哲说着,肚子应景的咕咕大叫,薛挽香噗嗤一下笑了。
君山一派几个师兄弟已启程两三日,临走时留了一匹马给苏哲,苏哲说薛挽香身子弱,吹不得风,她陪她乘车。
说这话时薛挽香也在,眸光闪闪的说从未骑过马,能不能让她在马背上坐一会。苏哲听罢转身去马厩,牵了一匹最漂亮的枣红骏马,抱着薛挽香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去,护着她往赤龙江开阔之地猛跑了一圈。
翻涌的江河已结成千里冰封,担心江面打滑,苏哲没让马匹过去,只在渡口旌旗处远远张望。薛挽香窝在她怀里看她指点江山,满目银白直至无穷无尽。
回到客栈苏哲当先从马背上跳下,将薛挽香抱下马时发现她穿着的小皮靴有点薄,索性不让她下地,一路抱到客栈长廊上才放她下来。曹幼祺刚好从客栈里出来,看着这架势,啧啧有声的调侃:“苏公子,烽火戏诸侯,红尘妃子笑,放在朝堂上你就是个昏君啊。”
苏哲笑笑不以为意:“美人在侧,莫说烽火红尘,便是让我拱手江山又何妨。”一壁说着,一壁蹬蹬崭新的羊绒短靴,拉着脸蛋俏红的薛挽香往楼上去了。
曹幼祺自觉又吃了一碗甜粮,简直腻得发慌。
君山派要渡江的前一日,曹幼祺一意孤行往广平城走了,重点是这小妮子深知大师兄定不会许她独自离开,是以半夜留书,说来年开春到玄武山与众师兄会合,一个人悄悄溜走的。王予沛大为恼火,派了陈师弟往广平城追。苏哲劝道,师妹聪明伶俐,真要躲着,只怕谁都追不上。王予沛无法,也只得作罢。
早膳在大堂用的,客栈里独有的红豆沙糯米团,热乎乎的粉粉糯糯,配着冬麦茶,就是一份地道的江北点心。
糯米团一碟子盛了四只,苏哲用了两只,薛挽香只用了一只。苏哲皱眉道:“用得太少了,这儿冷,身子扛不住的。”她说着将碟子里孤零零的一个团子夹进薛挽香碗里。
薛挽香没做声,乖乖的垂眸咬了一小口,红豆沙的馅料露出来,在唇边沾了一小点。
苏哲盯着看了半天,忍不住伸出手,贴着她嘴角将那一点儿红豆捻到指尖上。薛挽香眸色上挑,看她收回指尖,含进了嘴里。
客栈大堂里人来人往的喧闹,也不知有没有人留意到。薛挽香面上微热,低头抿了一口冬麦茶。
苏哲看她实在吃不下了,举箸将大半只胖团子夹回来,慢悠悠的吃掉。
此间再无别事,逗留了这几日,虽然谁都不愿开口,可心里都知晓,该往临淮了。
苏哲先到车马行雇了辆马车,再回来陪薛挽香收拾衣物行礼。次日一早,车夫按着约定的时辰打马在客栈门前等候,苏哲结清了房钱,拎着大行礼往外走。
她们一连住了有七八日,掌柜的会做生意,叫人包了一碟子新出的糯米团子,让店小二送到车马前。
等她们上了车,店小二弯着腰帮车夫递高低兀子,赔笑道:“苏公子苏夫人慢走。来日路过赤龙江,再来咱们店里坐坐。”
薛挽香扶着车壁的手略略一顿,苏哲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车门左右关上,还下了一道挡风的布帘。车夫吆喝着马匹前行,薛挽香撩起车帘子往外头看,一色的灰瓦白墙,高低错落,大雪尚未化开,天地一片纯白。她与苏哲沿途走过的风景,看一眼,少一眼。那一句“苏夫人”,听一句,便少一句了。
过了赤龙江,离临淮城只有七八日路程。大道安稳,途中寂寥。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再磨蹭,还是到了临淮境。
这日午间,天色有些沉闷。车夫唯恐遇雨,请示东家:“往前走一个时辰,有个小镇,镇上住一晚,明日就到临淮城了。”
车里俩人默然无话。半晌,苏哲的声音传出来:“那就到镇里歇一晚吧。”
小镇有且只有一家客栈,车夫将马车停在后院,把大行礼和马车一并锁好。天边墨卷云翻,大雨将至未至。
苏哲陪薛挽香回房安顿好,见辰光还长,便取了长剑下来在庭院中练剑。冷冽的风声在剑梢呼啸,她越舞越急,越急越专注,利剑如游龙,在阴霾的天空下划出气势如虹的弧度,全力一击!终于将眉间心上的事,都忘记了。
第64章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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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雨没有下成,这一夜的人,也没有入睡。
夜空里云墨如晦,星月无光。苏哲枕在自己手臂上,看着床榻里的人。薛挽香长得很好看,这大半年来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她睡着的时候,她醒着的时候,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腮红,她的唇色。从前不知道竟然会这么喜欢。走到今天,最后一日了,才发现恋恋不舍。
昏君之所以误国,也是因为太爱了吧。
她喜欢她,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
可她又能如何呢?
苏哲翻过身,背对着薛挽香。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许久之后,熟悉的香味儿萦绕着更贴近了几分,她感觉背后的人也侧过身来,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她僵着腰身没动。薛挽香轻轻的挨到她的身后,环着她的腰,脸蛋悄悄的贴在她的背脊上。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苏哲闭上了眼睛。
薛挽香醒来时苏哲并不在身边,昨夜她等苏哲睡着了悄悄的搂住她,她和自己说,再抱一会,再抱一会就松开,可她抱着她,熟悉的体温让人禁不住越来越沉迷,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客舍不大,苏哲不在屋里,薛挽香拥被起身,按着额头醒了醒神,才下榻更衣。
梳洗罢,门首传来叩门声,她款步上前打开门,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俏丽女孩施施然站在门外,秋香色的棉绫裙子,朱红团花的薄袄,衬得眼角眉梢都藏了秀气,一颦一笑俱都是温柔。她定定的看着她,女孩对她眨了眨眼,滑唇一笑。
“阿哲……”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在此时换回了女子装束。
苏哲笑道:“吓着你了?”
薛挽香摇摇头,放她进来。“怎的突然换了这身衣裳?”
“不好看么?”苏哲歪着脑袋,有些俏皮。
薛挽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诚心诚意的道:“好看。好看极了。只是我许久没见你这样打扮,实在意外。”
苏哲的眼睛弯出微微羞涩的弧度,走到小桌旁,斟了一盏茶。
茶水没换过,已经凉了。薛挽香从旁过来,按住她的手,又到架子后边取了暖盅,倒出一盏热水来。
苏哲捧着茶盅将清水饮了,抬眸看到她已梳好了发髻,尚未插簪。她走上前抚她及腰的长发,薛挽香手里拿着一支玉簪,回眸一笑,递到眼前。苏哲接过玉簪,顿了片刻,慢慢道:“把发髻放下来吧,梳成女孩儿的发式,比较好。”
铜镜里薛挽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彼此,好一会,垂下眼帘,拆开了发髻。
苏哲将玉簪放到妆台上,嘴角弯出一抹笑,似有若无:“初见你时,你常梳的那个发式就很漂亮,叫什么?”
“百花分肖髻。”薛挽香的手很巧,说话间已重新挽了发,玉簪用不上了,她取几枚从前用过的小花钗随手定住了长发。
苏哲倚在案台边,撩起她一小束发丝,缠绕在指尖,须臾又放下。
她想薛挽香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忽然换了一身装束。今日午后就要进城,让旁人看到她与一个年轻男子结伴同行,于她闺名终是不妥。
她不再问,她也不说。像是默契,更像是面对不得不面对的世事选择,无可奈何。
用过早膳,车夫赶着马车出发。天色依旧阴沉,雨落不下来,四围荒野沉寂,道路狭窄弯绕奇多。薛挽香挨着车壁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苏哲驾轻就熟寻出个靠枕塞在她腰后,薛挽香正晕得难受,依着往日的习惯倚向她肩头,忽被她发鬓上的钗环扎了一下。
“嗯……”
她蹙眉哼了一声,迷糊看去,苏哲已随手摘了那支钗环,一手拢着她的肩,扶她枕到了自己长腿上。
马车走了大半日,未末申初时来到临淮城西城门。冷风飒飒,吹得车门一阵乱响。城门内外赶路人皆行色匆匆,车夫抬头一看,层云深墨,也不知欲来的是雨还是雪。
进城之后找了家茶肆略作休整,苏哲结清了车马费,将铺在马车里的被褥软枕等大件的行李全都赠予了车夫。
车夫挠着后脑勺颇不好意思:“苏公子……啊,不是,苏姑娘,您把这些都送给我,往后您要用时多不方便。”
苏哲无所谓的笑笑:“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冬日里光影昏暗,茶肆的四角各挑一盏孤灯,映照出人间百态。薛挽香低头拨弄手里的茶盏,良久无言。
趁着天还没黑,苏哲送薛挽香出门。她要去的府邸在城北十二轩,离着城西尚有一段距离。
薛挽香走得很慢,苏哲与她隔着一两步,不再并肩而行。
临淮城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屋舍俨然,商埠繁华,临街有无数商铺鳞次栉比,几个才总角的小孩儿在闹市中奔跑欢叫,有家里大人扬着声音边训斥边宠溺。苏哲一亭一亭的走,一亭一亭的看。走到一座钟楼前,她停下脚步,唤了一句,挽香。
薛挽香随她停下,转身面对她,瞳色里有压抑翻腾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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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在耳畔呼啸,将身旁的喧哗都隔开了距离。这一座城,这一方天地,只剩下她与眼前人。
“挽香。”苏哲歪着脑袋浅浅一笑,眼里分明也有泪。“就到这儿吧。我不想,再走下去了。”
薛挽香咬着唇定定的看着她,苏哲将一个小包裹递过来,她与她僵持着,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她只能接下来。
“我就不送你了。往后,你要好好的。”苏哲尽可能云淡风轻的笑,拼命的忍着,可还是止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越落越快。
积了一昼夜的雨,毫无预兆的滂沱,街道上人们惊叫奔跑,远处马嘶车喧,薛挽香抱着苏哲塞过来的小包裹,听到天边隐隐的雷声。
是错觉吧。冬日里怎么会有雷呢?可是耳边轰隆齐鸣,滚滚层叠,压在心头。
“阿哲……”她艰难的叫她名字。
风声雨声愈大愈急,俩人淋得好生狼狈,偶尔有疾走的行人路过,看她们的眼神就像看着两个疯子。
苏哲想说你身子弱,内里寒,别淋雨了,你走吧。可她看了她好一会,什么都没说,转过身,沿着来时的方向,举步离开。
“阿哲!”薛挽香扑过来在她身后抱着她,雨水那么大,苏哲还是听出来,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薛挽香拉着苏哲往街沿店铺走,恰是一家客栈,廊檐下已站满了避雨的人。
“雨太大了。我们住一晚再走,行吗?”薛挽香扯着她衣袖,抬着一双泪眼望她。
苏哲没说话。一阵寒风拂过,薛挽香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临近年末还这么多人。客舍只剩了一件上房,修得精致轩然。苏哲让店小二交代后厨的婆子送来热水和浴桶,转身将薛挽香推进门里。俩人都是浑身湿透,方才在楼下一时情急还未觉什么,此时薛挽香冷得脸色都变了。苏哲急得不行,也不问她了,三下两下剥她的衣裳。
房里起了碳炉子,熏红了薛挽香的脸蛋。苏哲动作快,一忽儿把她披风外衣长裙全都剥了下来,只剩了薄薄一层中衣。还好包裹外头是雨布,苏哲翻出干净衣裳塞给薛挽香。
天时太冷,厨房里一直备着热水,婆子很快抬了水过来,帮她们送到耳房后。苏哲推着薛挽香去沐浴更衣,薛挽香还想说点什么,一开口,牙齿都打颤。苏哲气得不行,瞪着她凶狠的道:“你去不去!”
薛挽香被扔进耳房。苏哲取了一张大巾布擦拭头发,既气她不懂得爱惜身体,也气自己舍不得放不下。薛挽香洗得很快,身子略暖和就出来了。苏哲心知她也担心自己一身淋湿,没说什么,取了衣裳转过屏风后,就着她洗过的热水整个人都浸进了浴桶里。
闭上眼睛,脑海里思绪万千,索性都丢开,不愿再多想。
从屏风后出来时薛挽香已拿大巾布绞干了乌丝长发,见苏哲坐到交椅上,她走上前,挽她的发,细细揉干。
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雨滴打在窗沿纷纷乱的声音。
纤细的手指掠过长长的秀发,触到苏哲的脖子,苏哲缩了一下,无奈的捉着她的手:“你不用这般……”话未说完,语气突变:“你手怎么这么凉?”
薛挽香往后缩回手,苏哲揪着不放,用力一扯,薛挽香落进她怀里了。
苏哲:……
她不是故意的。现在该怎么办?
薛挽香抬手环住她的头颈,将她脑袋埋在自己软软的肚腹上。就像从前她们还未说破情愫,无所顾忌的亲密无间。
苏哲全身僵了一会。薛挽香慢慢俯下//身,在她发顶吻了一下。苏哲心中软软一叹,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腰。
薛挽香的手摸到她耳垂,揉了一揉。
苏哲起身拢着她往暖榻里带:“歇一会可好?方才淋了雨,你到被子里捂一捂。”
薛挽香乖乖的任她领到榻上,脱了软鞋,被她塞进被窝里,只是苏哲要离开时薛挽香拉住了她:“陪我躺一会。”
她倚在锦被里,眸色如水,含着涟漪的光。
第65章即燃
大雨如倾,沿着屋檐落下串串玉珠,击在汉白玉的扶廊上,满院子的薄雪兰零落了一地,淡淡的香气萦绕到半空,客舍窗台前都氤氲着一层雾气。
薛挽香的眼里有一片海,浩渺烟波,苏哲明知那极有可能是个旋涡,可她根本无力抵挡,只能义无反顾的陷进去。她静静的望着她,薛挽香见她许久不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
地龙还没燃起来,暖被里带着大雨中微微的潮气,薛挽香背过身,侧躺在床榻上,眼泪慢慢的滑下来,洇湿了被角。她不想让苏哲看到她的眼泪,于是泪水落得无声无息。
苏哲起身撩起玛瑙珠帘,将小花厅里的两个碳炉子拨得旺一些,随手除了外袍,走回床榻边。薛挽香感觉身后些许凉意,是苏哲掀起了暖被,接着一个温热的身子挨过来,静静的躺在了她身边。
“挽香……”苏哲平躺着,轻轻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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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挽香没做声,她怕苏哲听到哭腔中的鼻音。
苏哲躺了一小会,心中叹口气,终是伸长了手臂,从薛挽香的玉颈下探过去,搂她在怀里。
这一搂,她便发现薛挽香不对劲,挽香的呼吸微烫,全身微微的发颤。“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她翻身挨着她的背,要去探她额头。
薛挽香拂开了,咬着唇哼了一声,苏哲更听出不对,心下一急,半强迫着将她转了过来。
“你怎么哭了?!”她惊道。
薛挽香眼圈泛红,脸上都是泪,只抿着唇不说话。
“你!……”苏哲呆呆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疼。“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别哭。”
她说着轻轻抹她腮上的泪,薛挽香却越发哭得压抑不住。她分明没有错,却总是让着她,护着她,时至今日还将她捧在手心里。
“苏哲……”她哭着唤她,揪住她衣襟,将脸蛋埋在她肩窝里:“苏哲。。苏哲。。苏哲。。。呜呜呜。。。”
“我在。我在呢。”苏哲抱紧她,一面哄着一面抚她的背,心里又酸又疼,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你明天就不在了。薛挽香心里想着,纤手握紧成拳,轻轻捶在苏哲肩头,一颗心,凌迟般疼痛。
她突然启唇咬住她的肩头,像要留下深刻印记般狠狠的用力。苏哲搂住她的腰疼得肩头一颤,薛挽香松开了牙齿,看着她的肌肤上显出的印子,又舍不得她疼了。于是她探出舌尖轻轻舔过她咬她的地方,试着抚平她的伤。
“薛挽香……”疼过伤过的地方传了酥麻的痒,苏哲的嗓音略哑,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
她与她本就挨得极近,这一用力,两个人便完完全全的贴合住了。薛挽香抬起一双尤带着泪痕的眼,望向苏哲时看到她眸中闪烁的火光,只一刹那,苏哲的吻便压了下来,双唇碾着她的唇,带着心疼,带着不舍,带着许许多多的喜欢和无法诉说的情愫。
薛挽香在她的亲吻中阖着双眼,主动迎了上去,从前她就发现了,苏哲的吻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却又很霸道。
比如如今。
临淮城与京城离得近,所用之物都往着京城靠拢,碳炉子里烧着银白的雪花晶,没有一丝烟熏,冰蓝的火焰,细白的炭晶,一触,即燃!
床榻里薛挽香仰着头,媚眼如丝,双手按在苏哲的肩上,指尖微微用力,揉皱了杏色的寝衣。苏哲的唇很烫,吻过她的脸颊她的唇瓣,落在她白皙修长的颈脖上,牙齿带着一点儿力度,咬住了她的颈侧,像是报复一般,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灵巧的舌尖在齿痕上轻轻滑过。薛挽香低低的哼了一声,苏哲松开她,兜兜转转绕上来,吻住了她的耳垂。
“阿哲……”她搂着她的脖子整个人往她怀里钻,感觉她呼出来的热气几乎要把她烫伤。“阿哲……”一面唤着,一面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渐渐的床榻里的温度燃了起来,比火焰还烫。薛挽香禁不住抱紧了苏哲的背脊,在她怀里辗转。苏哲一直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她的舌尖,也会沿着手臂吻到她的手心,可是,再没有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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