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剑阙风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闻言,她不经意望向展昭,后者恰好也看过来。
“也好。”念一故作轻松地含着笑,从她怀里选了选,回头朝展昭道,“展大哥,你来一下。”
闻言,他放下茶杯,起身上前。
“怎么?”
念一捡了件竹青色的袍子在他身上比了比,继而摇头,又挑了件鸦青的。
老板娘适时在旁提醒,“这位公子精神,穿黛色最好。”
“不太好。”念一仍旧是摇头,最后还是选了月白色,往他身上试了一下,终究笑道,“总觉得你一直穿蓝色想给你换一身,看来看去,到底还是蓝色好。”
展昭听罢不知如何回她这话,自己穿衣向来随意,也不曾留心过这个……
“你转过来,我给你量一量,回头做件好的给你。”念一踮脚扳着他肩背对自己,当真仔仔细细量他的身段。
展昭虽觉得不妥,一时也无法推辞,转念忽想起两人来的本来目的,便开口问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知那位绣娘是如何想不通,竟要自缢?”
“诶,小姑娘年纪轻轻,会有什么大事?想必是为情而死。”老板娘偏头琢磨,“早些时候就听说那丫头和个书生好上了,说不定是对方始乱终弃,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事儿。”
念一正记下尺寸,听她这话,不由接着问:“那书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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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像是包大人府上的门生?”老板娘一语刚毕,那端茶水来的小丫头便纠正道,
“婶婶记错了,是城内李指挥使家的门客,几个月前我还帮他给柳姑娘带过口信呢。”
果真对方是个书生,难怪那日老妇人会将展昭认错。
念一方问道:“什么口信?”
“头回说,要柳姑娘他绣一副朝阳图。”小丫头倒好茶水,“后来拿到图了,又问我能不能约姑娘在腊八前一日到长福巷子口的槐树下见一面。”
老板娘听罢就怪道:“还有这等事?”
“是啊。”
展昭忙问:“那她去了么?”
“去啦,怎么没去,柳姑娘一听他邀约,可欢喜着呢。”小丫头说完,便摇头叹气,“可怜姑娘那么个漂亮的人,心肠又好,定是被这个萧公子给欺负了。”
“行了。”大约是觉得她说得太多,老板娘皱眉对她使眼色,“下去忙你的。”
“哦……”
“姑娘。”眼见念一已经量好,她堆上笑走过来,“可要纸笔?”
“不用了,我记得住。”她随手取了件衫子,指着袖口的位置,“衣裳我自己做,给你的时候袖摆衣摆都用靛蓝的彩线绣云雷纹和窃曲纹交叠的纹饰,末尾记得勾一下,就像这种的……可明白?”
“明白、明白。”老板娘应下,笑道,“想不到,姑娘还是个懂行的。”
念一涩然笑了一笑。
其实都是几十年前学过的,眼下倒也记不很清了。
从绣庄出来,展昭尚在思虑方才那丫头所言之语,余光瞥见念一念念有词似在记什么东西,他不禁皱眉:
“你当真要做那衫子?”
她转过头来,不以为意:“不行么?”
“……”展昭一时语塞,原本只以为她是信口一说,“我就不必了……倒不如给你自己做一件。”
念一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才朝他笑道:“我一个鬼,犯不着穿那么好。”
在街上逛到午时,买了纸钱换了马鞍,二人才各自回客栈休息。
晚上,夜风仍旧吹得很紧,只是她再未做恶梦,一觉睡到天亮。
这日便是清明,若在平时,展昭并不会觉得这个节日有什么不同,但自打念一提起,他反而对今天莫名生出几分好奇。
早间醒来,窗外天已大亮,展昭匆匆穿上衣裳出门,走廊上人少,这会儿大约都出去祭祖了。念一的房间就在他对面,房门紧闭着,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叩了三声,门内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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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
他刚刚开口,忽然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屋中点着一盏暗油灯,帘子拉得很严实,昏暗一片。
展昭在周围环顾了一圈,缓缓走进去。
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气息沉闷,他还未走几步,身后的门却骤然闭上。
“念一?”他皱着眉,隐约预感不好。
床上放着帐子,或许她还在睡?展昭转过身,忽而又觉得不对劲,如若她在睡,那门又是谁开的。
尽管觉得举止于礼不合,他还是走上前去,将帐子打起,蓦地就是一愣——
床榻上的是个纸人。
肩右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展昭忙回过头,空荡荡的身后隐约听到有人在笑。
“还看不见我么?”
面前亮起两团磷火,一瞬闪烁之后,他才看见,念一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跟前。
“你……”
她展颜笑道:“能看见了?”
展昭怔怔望着她,险些没有认出来。
她和平日的模样着实区别很大,长发披在背后,已至脚踝,一身素色的长裙,蛾眉青黛,朱唇皓齿,眉间还有绛紫色的一块印记。
发觉他在打量自己,念一低头看了看,随即笑道:“这是我做鬼时的样子,是和平时有些不同……很难看?”
回过神来,他淡笑着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意外。”
“不止是我,别的人也都差不多是这般打扮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跳到她怀中,念一伸手抱住,一面颔首看他,“我得出门了,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话说到一半,她仿佛想到什么,眸中光芒闪烁,“对了,展大哥,你想不想看看鬼?”
“看鬼?”
她点头笑道:“要不要随我一块儿过节?”
被她这话问得一头雾水,展昭半是好笑半是奇怪,“我么?我可以?”
“可以,自然可以。”念一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踮起脚来,似乎觉得麻烦,“你把头低下来一些。”
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展昭还是配合地低下头。
头刚刚垂下的那一瞬,念一踮着脚尖,在他唇角往上一寸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
第29章 【清明】
嘴唇柔软的触感在脸上一瞬而过,展昭仿若触电般惊愣愣的往后退,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愕然,耳根却不由自主烧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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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了。”念一倒未曾觉得有什么,伸手过去牵着他,另一手抬起,掌心“噌”的一下燃起一团鬼火。
“跟我来。”
手由她拉着,推门往外走。
展昭从门内看出去,只见适才进来时还是白日青天,亮堂堂的客栈,此刻却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的纱帐,入目便是昏沉之色。头顶上一只灯笼在风里摇曳,忽明忽暗。
念一一手燃着火,牵着他小心往楼下走。
“现在的你是看不到活人的,活人也看不见你,记住一定要拉住我的手,绝对不能放开。”
客栈中竟一个人也没有,展昭举目四望,待得踏上正街时,他才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
在黑暗下的太原城市集上,来来往往的皆不是人,暗红的灯烛一串串摆开,地上却看不到半个影子。游走在身边的鬼灵形貌各异,或马或狗,或人或怪,有身高于常人两倍之上的巨物,手足有火焰燃烧,还有瘦骨如柴,脖颈仅如金针般细小的老者。
“这些都是不是人。”念一边走边向他解释,“其实鬼是无处不在的,但在白天不会有,而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多。只因今天是清明,鬼门关大开不闭,执杖鬼使不管事,否则我也不敢带你过来。”
今日所见,实在是平生罕见之事,他静静看了许久方适应下来。
眼前划过一条长如蛇状之物,展昭随口问她:“这些鬼都是人死后变成的?”
“也不尽然。”念一回头,示意脚下一只亲亲热热在蹭他鞋面的猫,淡笑道,“世上的所有生灵死后,都有可能化作鬼……这是猫灵。”
说完,她又指指之前那个庞然巨物,“这个大个子是获身鬼,没有脸,和无头鬼很像,每天醒来都会到处寻找自己的脸。据说是生前贪占别人财物,下过地狱之后就会变成这样。”
谈话间,又不知从何处窜来只小猫,跳到他肩头坐着。念一不禁笑起来:“展大哥真是讨猫儿喜欢啊。”
他闻言,偏头逗了逗那只猫,含笑不语。
“对了。”听她介绍了不少,展昭忽而问,“那你呢?你是什么鬼?”
“我?我生前又不曾作恶。”念一颔首对他指那边受烈火焚烧之苦的饿鬼们,“不作恶便只是寻常的野鬼罢了。”
难得遇上清明节,但凡是这种大城镇里,这一日总是鬼满为患,迎面有个瘦高的小鬼推了一板车的纸钱跑过来,念一和展昭避让不及,险些被他隔开,幸而念一一把拉住展昭。
“不行,这么握着不安全,还是这样吧……”
她十指从他之间缝隙穿过,紧紧相扣。
念一抬头来朝他笑道:“这样就好了。”
太原城郊,临汾河之处,岸上火盆内烧着纸钱,灰烬和气流一起缓缓向上升去。白玉堂面对河水而坐,仰头灌了一口酒,不时又往火盆内加上一把纸钱。
眼下虽是清明,天气倒很晴朗,尽管阴沉却不见下雨,他拎起酒坛满目是滔滔江水。
“师父啊……”
他漫不经心地取了一坛尚未开封的陈年好酒,喃喃道,“转眼都好几年了,您老在地下,也不知过得如何,功夫有没有好好练练。”
白玉堂把酒坛一横,酒水便从坛中流出,溅在青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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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我如今大约已经赶上你了吧……”
“老家伙,可惜你看不见。”
他说着,摇头轻叹,拎起酒坛,正要饮酒,蓦地脑中闪过一瞬画面。
年幼时习武的后山上,翠竹萦绕,鸟语花香。
他手拿木剑,满院子追着鸡和狗跑,不承想没留意脚下,一头摔在地上。
疼啊。
脸都摔出血了,只怕也不好看……
“玉堂。”
记忆里,有个极其温柔的人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拿绣帕替他擦拭伤口。
“傻孩子,看着点跑啊。”
怀中是兰花的香气,那人的容貌年轻漂亮,瞧上去……瞧上去很像……念一?
白玉堂一口酒水没咽下,他低头一阵猛咳,险些没咳死过去。
“怎么可能?念一怎么会……长得如此像师娘?”他好容易缓过气来,皱起眉头,不可思议,“莫非是她的女儿?”
想了想,又摇头,“不应该啊,师父只有个儿子,没听说有女儿。难不成……”白玉堂像是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直挺挺站起来。
“莫非是我师娘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琢磨推敲之后,他眉头愈发皱紧,随即抬眸朝那茫茫江水看去,无比惆怅的低语道:
“师父,你可真是……哎……”
与此同时,太原西街上。
在花台边寻得个空位置,念一拿着包有青团和茶叶蛋的油纸包坐下,望向展昭神情愧疚道:
“出门太急,我都忘了让你先吃过早饭再走的……这里的东西你都不能吃,只能将就这些了。”
展昭微笑:“无妨,我也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她低头翻出茶叶蛋,由于两人牵着手,只一只手剥蛋难免有些麻烦,最后便干脆一起剥。
“好了。”她把茶叶蛋送到他嘴边,展昭略觉尴尬的躲开,只伸手拿了,慢慢的吃。
“多谢。”
身旁不时有鬼怪路过,或有一两个觉得她眼熟的,总会停下步子来打招呼。
“这不是念一么?”提篮子的老妪朝她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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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忙含笑回礼:“阴婆。”
“怎么不见时大人?”
“他有事忙,不知道在哪儿。”
“哦。”
走后,又来了个模样机灵的小鬼。
“时姑娘。”它手捧一大把金箔纸做的纸钱,恭恭敬敬献上来,“这是我孝敬时大人的。”
“好……”她只得接过,但是由于太多拿不住,最后还是就地烧掉。
瞧这边来献殷勤的人还不少,展昭一面替她点火,一面出声问:
“你兄长在鬼怪中很有威望?”
闻言,念一摇头发笑,把纸钱扔进火里,随后微扬起眉问他:“你听说过地头蛇么?”
展昭怔了一怔:“听说过。”
“那他就是了。”
此时,远在阴司森罗之地的时音无端端一个寒噤,偏头便打了个喷嚏。
“奇怪……”他抱起胳膊搓了两下,“这都多少年没打过喷嚏了。”
纸钱烧完,两人就坐在原地吃青团,清明节里冷食偏多,也唯有这个可填填肚子。
喝过水,展昭默然看着面前热闹非凡的鬼怪,忽然开口:
“念一。”
“嗯?”她偏过头。
他问道:“杀过人会遭到怎样报应?”
“会……下地狱吧?”念一垂眸想了想,“记得地狱中有一层名为火山之界,会将生前滥杀之人放入其中,烈火焚烧却不死,足足要烧二十年才能刑满。”
展昭神色一暗。
隐约是觉察到他表情变化,念一急忙道:“你、你不一样,你所杀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也算是做了好事,森罗殿不会这般不近人情。”虽然自己也只是猜测,但终究不想让他去胡思乱想。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见她反倒慌张起来,展昭不由一笑,“何况也还早,我应当不至于那么短命。”
这一瞬,念一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说那么多有关死后的事,人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就是了,何必还去考虑那么多,否则那该多累……
越发觉得自己嘴笨,念一暗叹口气,干脆不再说话了。
一油纸包的青团不知不觉吃完,较场附近似乎有人在点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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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张望,“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好。”
展昭依言起身。
念一不经意回头,瞥见到他嘴角沾着些许碎屑,未及多想便取了帕子凑过去替他轻轻擦去。
他唇角似乎比旁人好看,总若无若无带着几分弧度,怔怔瞧了一会儿,只听见头顶有人轻咳,念一顿觉失态,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收回帕子。
正抬眼时,四目相对。
四下里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僵硬。
展昭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念一尴尬地看了他半晌,随即把视线挪开。
远处传来鬼怪的喧哗,这边却鸦雀无声。
一道冲上天际,熊熊大火烧出的热流连站在此地也能感受到几分。念一总算寻到话题岔开。
“那边……有人在跳舞,要不要过去瞧瞧?”
他亦是不太自然地点点头:“好。”
在鬼节里,烧纸钱和纸扎算是最为重大的一个活动,有钱的人买给自己烧,没钱的人看着别人少,凑凑热闹,兴许有一两个阔气的还能赏个三两叠钱。
到了较场,正中的大火烧得全是纸钱,站在附近的大鬼小鬼皆扬起自己手中的东西往里头砸,更有甚者围着火跳舞。
“念一!”身边有熟识的几个招呼她,“来跳舞啊。”
她只是淡笑,随即又去看展昭,“你会跳舞么?”
闻言,他摇摇头,如实道:“不会。”
“那就不跳了。”
“你不去?”
念一晃晃两人拉在一起的胳膊,“我还牵着你的,不去了。”
周围是纸钱燃烧过的黑灰,巨大的火光把一切照亮,宛如白昼。展昭静静瞧着眼前欢欣鼓舞的山精鬼怪,耳边是他听不懂的叫声和言语,一时仿若梦中……
人群熙熙攘攘,念一正微笑看它们跳舞,黄表纸漫天飞卷着,忽然在这无数面孔里跳出来一个十分陌生的容颜,她越看越觉得奇怪,笑意渐渐褪去,探头在人流中搜寻。
“你在找什么?”
见她举止奇怪,展昭亦随她目光在四周打量。
“是那个绣女。”念一来不及和他解释,拨开人群便往前跑。
第30章 【百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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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只得由她拽着在街上来往穿梭,人潮拥挤,不时又会碰着撞着,念一的体力自然不及他好,到后来展昭索性拎起她几步跃出人群。
正见前面那姑娘立在一处大宅门前,念一喘了口气唤道。
“柳姑娘。”
闻得有人叫自己姓名,柳月微微一怔,转目四周张望,一眼便看见他俩。
“你们是……”
“你果真姓柳?”念一上下将她打量,眉眼清秀,个头不高,食指和拇指间皆有少许薄茧,“太原城内金童巷面子铺旁边住了位张老太太,那可是你的祖母?”
柳月眉目间闪过诧异神色,这才抬起头看她:“你如何知道?”
“这个你就莫要问了。”念一轻轻握住她手腕,柔声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尽?”
柳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反抓着她,急急问:“我奶奶怎么样了?她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我有没有吓到她?”
“她……”念一迟疑着回答,“她不太好,自你走后便神志不清。”
听罢,她眸中怔怔,随即就捂住脸抽噎啼哭。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家里死的……”
见她哭个不止,念一不知如何安慰:“你在哪里死又有什么不一样?横竖是死,她都会伤心的。”
下一瞬,对方愈发哭得大声了,泪水从指缝中不住滚落,念一无言以对,只得望向展昭求助。
他无奈地摇头轻叹,只好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最重要的是要让你奶奶安心,否则她的身体如何能好起来?”
绣女抽了两声,抹去眼泪,目光茫然地看他:“安心?怎么安心?”
念一忙问:“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那位萧公子害得你?”
“……不是的!”提起这个人,她神情骤变,一把抓住念一,慌慌张张的摇头,“不关他的事!你们不要怪他,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
自她言语间听出些许古怪来,念一皱眉问:“你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她松开手,表情亦像是疯癫般,
“你冷静一下,我想帮你。”念一还未上前,她却步步后退。
“我要去找他……”
“等等。”眼看她身形渐渐透明,念一伸出手去,“柳姑娘!”
不想还未及碰到,她就在指尖消失不见。
周遭仍是熙熙攘攘的鬼怪,背后的火光卷起地上纸钱的残屑,漫天飞舞。
念一五指轻轻缩紧,终究放下手臂,重重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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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没告诉我,到底有什么苦衷……”
展昭伸手在她肩头轻摁了一下,“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的。”他淡淡道,“有时候无能为力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的确。
她总以为自己如今不是人了,总以为自己与旁人不一样,明白得多,了解得多,好像就能救赎很多人一样。
其实她什么也做不了,人生是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就算是神也无法主宰。
念一略微偏过头,半晌才默然颔首。
较场上还热闹着,滚烫的火浪竟险些将衣裳烧起来,念一和展昭便站在远处观看。此时的城中是夜晚,对于鬼而言,在鬼界里黑夜是黑夜,白天也还是黑夜。
“念一念一!”二小鬼捧起大把的纸花朝她跑来,献宝似得举过头顶,“送你的!”
由于手不得空闲,念一只是点头,并未去接。
“谢谢。”
“你不要么?”它奇怪。
“我……”
仿佛此时才看到展昭在旁边,二小鬼一转头,蓦地愣住,“他他他不是那个……”
正说话间,身侧一个醉鬼踉踉跄跄往后退,不承想恰撞上展昭,对方刚要开口道歉,仔细一瞧他容貌,立时横起眉。
“展昭!是你!居然是你!”
仔细看时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展昭思忖之际,后者却一手揪住他衣襟,破口大骂。
“好啊好啊,你也死了,当日你一剑杀了我,今天咱们在阴间好好算算这笔账!”
右手牵着念一,左手又被他抓住,实在是没法还击,但见对方不依不饶,展昭只得抬起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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