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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剑阙风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念一怔在当场几乎快要站不稳,急忙朝他跑过去。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她抓着他衣襟,摸到他冰冷的掌心,登时一凉,“你死了?你怎么死的!”
“别哭。”展昭轻声宽慰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这地方……又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念一紧咬下唇。
“我没死,真的。”他含笑,“不过没法待太久就是了……你眼下还在气么?”
听到他如是说,念一这才缓过神来,伸手将他推开,背过身去,拿衣袖擦了擦眼,冷声道:
“是连翘帮你的?”
展昭也不否认:“我求着她帮我的。”
他无奈一笑:“要到这个地方来,实在是不容易。”
念一悄悄侧头看他,随即又转回头去:“我已经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我们各走各的。”
“谁说道不同的?”
“还不同么?你处处向着她,帮着她,你们是人,岂会和我同路?”
展昭淡笑着摇头:“你不也说过,人死成鬼,鬼即是人变的,为何就不是同路了?”
念一回身看他:“那你当晚如何不叫我?”
“我起初亦不明白驱鬼的道理,的确没有细细考虑过,你若要气也是应该的。”他垂下眼睑,轻叹道,“事已至此,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可好?”
补过?
念一呆了呆,随即怀疑地皱起眉:“你要怎么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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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微笑道:“至少可以把真凶查出来吧?你不是想帮他讨回一个公道么?”
“可是草原那么大。”她低头闷声道,“他也已经死了,去哪里找线索?”
“人是活的,线索是死的,只要有,总能被找到的。”
“但我……”念一正颔首,突然发现展昭身形渐渐消失,她尚未反应过来,伸手想拉住他,不料还未碰到他衣衫,人已然不见了。
此时,祁连山小镇上,展昭猛地睁开眼,就听得连翘大叫不好。
“完了完了,我方才分心了。”
白玉堂忍住想敲她脑门儿的冲动,几步走到床边,“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吗?”
“见是见到了。”展昭咳了两声,“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回来。”
白玉堂恼火地搓着手,“她还是生气?”
“大概……”
正说着,院子外面一个小厮咋呼道:
“啊哟,时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展爷和白爷找您好久了。”
屋里的三人皆是一愣,往门外看时,念一撑着伞站在花圃边,视线却也没有往他们此处瞧,只是望着周围的风景。
展昭见状,一面咳一面从床上下来。
白玉堂奇道:“她回来了?……你干嘛去?”
展昭提起床头的剑向外走,“去查案。”
“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现在去?你要不歇一歇吧?”看他的脸色着实白的吓人。
“不歇了,已经耽搁好几日,我怕就算有线索也被某些人处理掉了。”说话间他仍在咳嗽,直到出了门才停下来。
行至念一身边,他若无其事道:“走吧。”
其实在查过巴勇住处后,展昭心里就已有些打算。桌上放着咸菜,厨房还有已经切好买好的肉和菜,但没有下锅,人便不在了,这种情形之下出门打猎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屋中亦不曾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他是被什么人突然叫走的,而最有可能的必然是住在附近的邻里。
巴勇是个独居之人,左右离得近的邻居一共有三户,住在左边的是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后生,平日里做点小买卖,据说是个嗜赌之人。展昭和念一敲开门时,他似乎刚刚午睡起来。
“你说巴勇啊?”后生挠挠头,“他走的时候,那都过了好些天了吧,有七天了,我也记不太清。”
展昭问道:“他七日之前走的?去了何处?”
“打猎吧,我见他背着弓箭出去的,想必是又去打猎了。”后生不以为意,“他这个人爱喝酒,一没钱就去打猎,也不奇怪。”
念一随口问:“他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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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赌爱喝,要不是咱们镇上没妓院,只怕吃喝嫖赌样样都全了。”他说完,打了个呵欠关上门。
在巴勇右边住着的是个年轻寡妇,外族人,家中喂了二十只羊,平时白日里出门放羊,晚上便在家中织布,极少和镇上其他人有来往。
见他们二人上门,倒是格外热情,急忙跑到厨房里给倒了两碗奶茶,随后又张罗着要去烙饼。
念一忙叫住她:“不用麻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
“我这家里难得来客人。”她拿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面带窘迫,“就怕招待不周。”
念一笑道:“不会的。”
奶茶刚喝了一口,嗓子就比之前更疼了,展昭皱眉忍着咳了一声,方问她:
“你平日和巴勇熟么?”
“还好吧。”寡妇想了想,脸色一沉,“他这个人不太老实,总爱对人动手动脚的,此前我还常去他家借点油盐,后来也就没去了。”
“听人说,巴勇是七日前走的?你可看见他不曾?”
寡妇摇摇头:“白天我都在草原上放羊,不知道他几时走的。”
喝完奶茶,从寡妇屋中出来,抬头就瞧见对面酒坊的老板在关门准备打烊,可如今时候尚早,日上中天,还不到傍晚。
展昭站定,故作随意地问他:“老板,这么早就不做生意了?”
“是啊。”那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把门栓取来,慢悠悠地挪开凳子,“今天天气好,准备去酒楼里好好吃一顿。”
瞧他就要将门关上,念一急忙问道:“老板,不知巴……”话未说完,展昭就伸手拉了拉她,念一遂飞快住了嘴。
“你们问巴勇啊?”老者从门里探出头,“那天我就在酒坊里坐着,看到他穿戴好出门,往西边去的,许是去打猎。”
“好。”展昭朝他抱了抱拳,“多谢。”
门吱呀一声合上,继而便是上门栓的声音,念一跟着展昭往回走,眼见距巷子渐渐远了,她才问道:
“方才怎么不让我问?难道是他杀了巴勇?”
“不是。”展昭眉头狠狠皱着,半晌才道,“他之前一直在外偷听,只怕是在对口径。”
她想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展昭闭目喘了口气:“就是说,这三个人只怕都有问题。”
“那个姓王的后生,说亲眼看见巴勇背了弓箭出门,可是巴勇卧房之内,所有打猎的行头都在,并没有动过,因此他所言不一定是真的。后来,他又说巴勇嗜酒,但是房中一点没有酒气,更没看到酒坛,一个嗜酒之人,不可能屋里没有酒味的。然后就是隔壁的贺寡妇……”
他语气渐慢,不断咳嗽,念一越听越觉不对劲,回头一看时才被他脸色吓了一跳。
“你先别说话……怎么搞的?”
展昭嘴唇发青,额上覆盖着细细密密的薄汗,她扶住他,却不知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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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了?受伤了么?”
念一伸手摸到他额头,热得发烫,她瞬间收了回来,不由着急:“烧得好厉害,你为什么不早说?”
“还好……”
“还好?不好了,再这么下去脑子会烧坏的。”她心下愧疚,“先别查了,回去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大夫。”
她牵着他的手,犹是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莫名感到安心。
展昭不自觉松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颔首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展大人实力撩妹儿吧,关键时刻还会使出苦肉计这种杀手锏,心机可见一斑……
前方表白现场
前方表白现场
前方表白现场
终于要迎来男女主的春天了,为了让这两只在一起,我这个妈也是real操碎了心啊qwq
第49章 【死因】
帕子换过三次,念一拿手又试了试他额头,怎么摸怎么觉得烫。
“奇怪,为什么就是退不了烧?”
她狐疑地用手覆在自己额上,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太冰……
展昭看得她动作,好笑地把头上的帕子取下。
念一忙伸手摁住,“你病还没好……”
“用不着。”他咳了两声,缓缓从床上坐起。休息了一日,展昭气色已比之前好许多,虽然仍在咳嗽,但烧应该是早已退了的。
“姑娘,药煎好了。”杨家的家仆从厨房内端了药过来,念一轻声道了谢,接过药碗轻轻吹了一下。
“我自己来。”展昭端过碗,试了试温度,微微颦眉,继而一口饮尽。
光是闻到这味道,念一已经觉得自己舌根发苦,眼睁睁看他停都没停就喝完了,不禁问:
“展大哥……要不要点蜜饯?”
展昭略将唇边的药汁擦去,闻言颔首半玩笑地看着她:“终于肯叫展大哥了?”
念一怔了一瞬,垂头默默地把他手里的碗拿走,放回桌上去。
“就算我生气,你也不能这样……鬼界那种地方,岂是你能随便去的,若有好歹不就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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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无奈一笑,轻摇头:“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天下这么大,若你在人间,顶多也就是找一辈子。可若是在下面,那我其实会白找一辈子?”
他言语虽带着几分打趣,念一却听得百感交集,虽一开始怨他出尔反尔,处处维护那个小姑娘,但见眼下听他几句话说完,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她背对着他收拾碗筷。
“你既是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你若是说了,我也不至于让你东奔西跑。”
展昭笑道:“小病而已,明早就好了。”
念一抬头看他,见他眉目温柔,笑容温润,心头不由一软。
“你晚上没用饭,一会儿想吃点什么?你惹了寒不能吃鸡汤,有肉粥喝不喝?”
“都好。”
她听罢,也淡淡笑了笑:“那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展昭轻轻颔首:“辛苦你了。”
出了门,外面天色已黑,院子里等着收碗的仆役见她走来,忙上前去接过托盘。
“厨房里还有粥么?”她问。
仆役忙不迭点头:“还有呢,不过要再热一热,姑娘在这儿等会,厨子做好了,我给您端来。”
“没关系,这么晚了不好麻烦你们,我自己去就行。”
“姑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到底是住在别人家中,她素来不喜欢多事,在这里吃喝都是杨都出的钱,眼下还劳烦他们起灶做饭实在过意不去。仆役和她客套了两句,最后也只得罢了。
此刻夜色已深,杨家人大多睡下,念一提着灯笼一路沿回廊而走,不多时却听得前面传来说话声。
“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我去向她道歉啊?”
“又没说让你去认错道歉,不过这事儿怎么也是因你而起的,你看看这路上你和人家吵过多少次嘴?口上去示好,服个软,化干戈为玉帛,你总不想展昭为难吧?”
连翘迟疑地咬着下唇:“要我向她服软……怎么服?”
“我怎么知道。”白玉堂耸耸肩,“你们女儿家之间说话,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清楚。”
她气急:“那你还叫我去!?”
正说着,迎面便见念一走过来,两人立时住了嘴,都不吭声,只互相拿眼神对望。
念一举着灯笼抬眼看了看他俩,随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去啊。”白玉堂垂头朝她挤眉弄眼,低声道,“快去!”
背上被他推了一把,连翘百般不情愿地跟到念一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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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念一停下脚来,回头看她:“有事?”
“嗯、嗯……”连翘努努嘴,不自然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说,我们讲和吧?”
“讲和?”
“是啊,既然都决定要一起上路,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连翘朝她伸出手去,“讲和吧,往后我不再针对你了,好不好?”
念一愣了半天,也没去握她的手,表情似笑非笑。
“连姑娘有心了,不过横竖隔几日我也是要走的,讲不讲和也没什么意义。”
“你还是要走?”连翘咬着嘴唇,“你干嘛要走啊,你走了他们又会怪在我头上来!”
“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办,不是来玩的。”念一不欲和她多解释,举步便走,“和你们在一起碍手碍脚,不如我一个人方便。”
难得自己厚着脸皮,好言好语跟她商量,想不到她竟是这般态度,连翘盯着念一后背,没好气地低声道:“什么要事,不就是查死因么?一个鬼,连自己是被分尸而死的都忘了……”
念一双腿一僵,猛然转过身来。
“你方才说什么?”
她疾步走上前,嘴角隐隐颤抖,“我是怎么死的?你知道?!”
连翘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稀奇:“我当然知道了,随便一卜就看出来了。”
庖厨拱门后,展昭恰好循声走来,正听到她这句话,登时吓了一跳,当即喝道:
“连翘!”
不承想到底是迟了一步,连翘快嘴快舌,张口就道:
“你是被押送的那两个差役和野狼分着吃掉的,就在汾州附近,连骨头都没剩,你化作厉鬼还把你娘给吞了,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念一心中一震,霎时手脚冰凉一片。
“砰”的一声,纸糊的灯笼应声而落,四周唯一的光线骤然熄灭。
破碎的往事像决堤的潮水,几乎要把她淹没,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幻觉,眼前是如此清晰又莫名熟悉的白雪,她曾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大雪,又是这样的大雪,充斥着血腥味的大雪。
小木屋中,温暖的火光里透着一股令人作恶的气息,她看见那两个差役就围在火炉旁,橘色的光芒将他二人的脸照得格外扭曲。
念一讷讷地垂下头,她没有右臂,也没有左耳,无边无际的疼痛在寒冷中早已让她麻木,鲜血将衣衫凝固在伤口处,不敢扯开,一动就是撕裂的痛楚。
娘亲就靠在她肩头,呼吸很浅,进的气越来越少,在没有食物也没有被衾的情况下坚持了数日,雪若还不停下来,说不定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这雪还要下到什么时候?”矮个子差役烦愁地拾了根柴禾往火里丢,抬头灌了口水,“再这么下去,这木屋里的柴都要不够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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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忍吧,今天的雪已经在小了,兴许过几日雪就停了呢。”瘦差役在火上烤手,不住放在唇下呵气。
尽管燃着炉子,但这木屋四面透风,避不了寒,还是令人发抖。
大雪封山,他们已经在这猎户留下的茅屋中待了七日。
“他妈的,老子当初就说不该走这边,不该走这边。”矮个子差役咬咬牙,啐了口,“都是你说什么抄近路,这下倒好了,指不定还要饿死在这儿!”
“不急不急。”瘦差役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慰他,“咱们得往好处想啊,天无绝人之路嘛?对不对!”
矮个子冷眼看他,哼了一声,从一旁带血的布袋子里掏了两下,发现空了,他不耐烦地摇摇头,抽出刀来递给他。
“没肉了,这回该你了。”
瘦差役接过刀,迟疑了一瞬,起身朝旁边角落里走去。
干草堆上,念一心头蓦地一怵,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恐惧,一寸寸吞噬着她的神经。一旁的母亲似有所感,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当即挡在她面前,哑着嗓子道:
“不可以,你们不能再吃了!”
“啰嗦什么!”瘦差役一把将她拖开,“再不吃咱们都得饿死在这儿。”
她哭喊道:“你们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居然连人肉也吃!”
“好笑,你不是自己也吃了吗?她还是你闺女呢,你连自己女儿都吃,你是不是人?”瘦差役不耐烦,“走开走开,若不吃她,就只能吃你了。不过是一条手臂,她还有腿呢,不是么?”
刀光寒森森地闪烁在眼前,念一只觉得呼吸困难,那样的疼痛无比清晰,似乎就要来临。忽然间,娘亲扑到那人身上去,张嘴就狠狠地往他腿上咬了一口。
那人疼得大叫,不住拿刀敲打她的头。
“明柳,快走啊!”
入目是娘亲带血的面孔,发了疯似的朝她喊道:
“快走!”
她一个激灵,飞快冲到门上,用仅有的一只手打开门扉。
漫天的大雪尽数涌入怀中,刺骨的寒冷刀子一样刮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她步履蹒跚地在雪地里行走,积雪数尺的地面寸步难行,终于一道北风袭来,将她吹倒在地。
背后的差役很快便追了上来,揪着她的双腿往后拖拽,五指埋入厚重的白雪里,深深的血痕。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有什么在雪上疾行。
“糟了,糟了……”
那矮个子差役颔首一看,赶紧松了手,颤声道,“有狼,是狼!”
渐小的风雪中分明看到几团黑影向此地跑来,两个差役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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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眼睁睁的看到它们逼近,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们别走,别走啊……”
她连声音也发不出,只望着身后的两个人,目光带着恳求。
别走,不要走。
带上我……
小腹上很快传来皮肉撕裂的痛感,肚破肠出,好像能听到血满流淌的声音,流下的血都是冷的,冰冷。
救我。
救我……
为什么没有人救我……
展昭急急上前,看到她神情飘忽,立时有些不知所措。
“念一?”
她摇了摇头,狠命地揪着头发,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喃喃道:
“原来我是这样死的,原来我是这样死的?……”
“念一?你看着我,念一!”
这般模样,站在一旁的白玉堂和连翘也是微微一惊。
“她、她怎么了?”满院子无端起了一层寒气,连翘咽了口唾沫,跑到白玉堂背后,“她疯了?”
“嘘——”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竟走出一个长袍长发的男子,见到此情此景,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就对着连翘质问道:
“谁让你告诉她死因的?谁让你说的?!你嫌命长是不是?!”
如此阴暗的鬼力她还是头一遭遇到,连翘指着他目瞪口呆:“你!你也是鬼?”
“对啊对啊,我是鬼,是鬼如何?”时音咬着牙,步步逼近,“想封印我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掌拍死你?”
他还未动手,平地里一股强大的戾气将展昭连连震退了好几步。
时音来不及找连翘算账,想靠近念一,却依然被她逼开。
“念一,你听我说,她都是胡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那样死的……”
原地里,她抱着头,漆黑的青丝把脸完全遮住,身子不停地在颤抖,四周是滚滚的黑烟和无数的怨气。
“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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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缓缓颔首看他,眼里的泪水混着血水留下来,她用悲哀的嗓音,一字一顿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微微一怔。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我这么努力的,想要救别人,救人,救鬼,却没有人肯愿意救我……”
她的头发越来越长,越长越长,从之前才及胸前的位置,慢慢延伸到脚踝,散在地上,铺了满地都是。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我想要救你,我是想要救你……”时音解释道,“只是当我得到消息,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
“你骗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念一怒意更胜,“你明明知道,你却不告诉我,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的查自己的死因?”
“不是的。”他心乱如麻,“不是的,念一,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一声嘶吼,再也不是她平日里的声音,凄厉的惨叫真真正正是鬼怪的叫声。
连翘吓得紧紧抓着白玉堂。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我只是告诉她死因而已啊!”
“念一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怨灵。”时音咬着牙,“若不是我拿走了那一部分记忆,她眼下只怕已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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