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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剑阙风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谁跟她是自己人了!”一不留神,发梢竟烧了起来,连翘手忙脚乱地把火熄灭,指着她愠怒道:“你……”
“不好意思。”念一淡淡道,“方才手滑了。”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连翘咬牙切齿,只得去看展昭,“展大哥,你也看见了!”
展昭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点头也不是,不点也不是,只得拉着念一往别处走。
这两人实在是不能待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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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马车,他找了块大石被风之处重新生火,念一也帮着他四下找干柴。但由于下过雨,附近的枯树枝不多,柴禾怕是只够烧到半夜。
念一在大石边坐下,颇觉歉疚的看着还在忙碌的展昭。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明早睡醒了过来找你们。”
“没事。”他蹲在枯枝旁,边打着火石边道,“晚些时候等你睡了,我再去找点柴禾。”
“你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怕冷。”火堆点燃,念一抱着胳膊偏头看他,“若是你病了怎么办?”
展昭不以为意:“你看我几时病过?”
看着火越烧越大,他才收了火石,慢慢坐下,望着火焰淡淡道:
“莫非你是觉得我麻烦?觉得我闷?”
“不是。”念一忙抬起头,“没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她微笑道:“你比他们好多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展昭微微一怔,迟疑了许久还是伸手在她发髻上轻轻揉了揉。
“连翘她……这几天委屈你了。”
“也还好。”念一偏头往他身上靠了靠,“这种小姑娘,偶尔逗一逗也挺好玩的。”
他啼笑皆非:“是么?”
她扭头,朝他狡黠一笑:“不过你得站在我这边。”
展昭含笑点头:“好。”
*
行了五日的路,总算是在第六天傍晚赶到祁连山下的小镇上。
草原远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壮阔,蓝天碧水,满目青葱,天地相接的地方是牛羊和马匹,白花花的一片,和头顶上的云朵一般,悠然飘动。
镇子处在两国交界之地,汉人党项人皆混居在此,服饰各异,语言也各有不同,但稀奇的是他们互相竟能听懂。
镇上东边有一处大宅子,修得富丽堂皇,很是惹人注目。这房主人姓杨,是来往两国的商人,曾经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同白玉堂私交甚好。众人刚到府上,他就放下手中账目出门来迎接。
“白兄!许久不见,不知兄弟可好?”
厅室内,下人端上茶水,白玉堂摆了摆手:“我也就是老样子,闲人一个。”
“闲有何不好?我还就是想闲呢,可惜啊闲不住。”杨都摇头喝茶,随即又看向展昭,“不知这几位是……”
“哦,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他望向展昭,“这位想必你听说过,就是江湖人称南侠的那个。”
“啊哟,原来是展大侠。”杨都忙起身施礼,“能得见展大侠一面当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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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抱拳回礼:“杨先生过誉了。”
“叫什么杨先生,太过见外了,我年长你几岁,叫杨大哥便是。”
“好。”展昭笑道,“杨大哥。”
继而白玉堂又指了指那边念一二人,“这位是盘云山清虚道长的弟子连翘,那位是时念一,时姑娘。”
杨都一一颔首见过,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贤弟信上说,帮朋友在这附近寻个人,不知是……”
“哦。”白玉堂忙笑道,“是时姑娘的一位故人。”
念一点头接话:“他姓刘,叫刘豫,先生可认识么?”
“刘豫……”杨都颦起眉,捏着胡须若有所思,“要说镇上的汉人我都认识,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是吗?”她略有几分失落,“他如今可能已过七十了,许是到了天命也说不定。”
“诶——不急不急。”杨都大手一挥,“镇上没有,附近村子里没准儿会有呢?”他倒是乐观得很,当即应下来:“姑娘不必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改明儿就替你问问去。”
念一颔首行礼,“那就多谢了。”
“客气什么。”杨都喝了口茶,“说起来你们这趟也来得巧,今晚镇上有篝火会,届时有美酒有羊肉,还有歌舞。两个小姑娘肯定喜欢。”
“真的?有烤羊肉?!”连翘双目立马闪闪发光,“在哪儿?什么时候开始啊。”
没想到她会兴奋成这个样子,杨都朗声大笑:“还早呢,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在镇子外头,等我把手里的账目吩咐下去,待会儿就领你们去。”
“那感情好!”
白玉堂垂眸望着连翘微微一笑,抱了抱拳:“多谢杨大哥了。”
杨家客房很足,四人收拾好行李简单休息了一阵,天就黑了。
夜幕之下的草原尤显神秘,月光皎洁如水,茫茫无际的天空上挂满繁星,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下一大把来。
镇子西面的大牧场边,熊熊火焰高升而起,焰火旁坐满了人,有说有笑,有吃有喝。随着细碎的火苗子盘旋上天,烤羊肉的香气也弥漫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连翘拉着白玉堂直往人群堆里转,一眨眼就不见影子了。
耳边声乐喧嚣,念一本就极少去活人多的地方,便是今年上元灯节也只是和展昭在僻静的山坡上放花灯,眼看外面这般热闹,置身在人群里,倒显得格外局促。
展昭正坐在火堆旁和杨都说谈,抬眼看到她似乎想回去,不由出声唤道。
“念一,过来。”
念一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杨都正喝着酒,忙从一旁递了个烤羊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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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不太适应?来来,吃个羊肉,暖暖身子。”瞧她弱质芊芊,杨都只当她是个大家闺秀,没见过这场面。
念一答了声谢,接过羊腿来,垂首一琢磨,当下扳做两份,拿给展昭。
后者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欣然接受。
两人便就这么坐着,低头吃一个羊腿,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
吃过东西,念一默默取出帕子来将嘴角和手上擦干净,随即又自自然然地伸手去替他擦。虽知道有人在场,展昭亦不欲拂了她好意,有些尴尬地由着她仔细擦完。
杨都眯着眼睛喝酒,佯装在瞧四处的风景。
身后不远处,篝火边吵吵嚷嚷,似乎是有人在跳舞。念一刚准备去瞧,忽觉头顶落下一道黑影,一个外族打扮的年轻男子正俯身望着她,张口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什么?”她不明就里。
杨都放下酒来笑道:“小姑娘,他夸你好看,请你去跳舞。”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来一个过渡章。。。
第46章 【作别】
“请我?”念一微愣一瞬,那年轻男子笑容干净,正歪头看她,一脸的期待。
她犹豫片刻,见展昭只是低头喝酒,便笑问道:“展大哥要不要一起?”
展昭轻摇头,如实道:“我不会跳舞。”
“那正好。”念一站起身,一把拉着他,“我跳给你看。”
篝火边有牧人吹笛拍鼓,党项是羌族的分支,崇信鬼神,舞蹈里自带着祭祀舞的色彩,神秘莫测,隐约还有几分恐怖,只是年轻的姑娘跳起来却显得分外热闹。
念一挽着展昭一路跑到篝火边,回头来朝他笑道:“上次在太原没有机会,眼下也让你见识见识鬼域流传的舞,不过是配着羊皮鼓,我也不一定能跳好。”
她松开手,退了一步融进人群里,寻得那吹笛的牧人,向他借来竹笛。
念一放在唇下试了几个音,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咦,那不是……”连翘正吃着烤羊肉,瞅见篝火边拿着笛子的人,越看越眼熟,“她要干嘛?”
“真稀奇。”白玉堂抱着胳膊,不由纳罕道,“她莫非是要跳舞?我还从来没见她主动往人堆里走……”
清雅的笛声响起的那一刻,她随着旋律碎步而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个圈,轻薄的衣袂在她动作间飞扬流转。
极少看到有人边吹笛边跳舞的,念一手上不见任何动作,只是在双腿上不住旋转,踮地而行,灵活得仿佛和竹笛合为一体。
就像一只无形无体的鬼,游动飘荡,和周围热闹的舞步截然不同,仿佛一团为火一团为冰,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
展昭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幽暗的笛音里透出光亮,像是在蜀中的矮坡上,夜幕里漫山的流萤缓缓而起。
连翘叼着肉,一时忘了咀嚼:“这……这算什么,这也叫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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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淡笑:“不叫么?”
“哪有人一面吹笛子还一面跳舞的?”
白玉堂颔了颔首:“有吧?我记得在大理苗疆,有养蛊虫之人酷爱吹奏虫笛,也是随笛声起舞的。”
骤然间,笛声随着鼓点急转之上,鲜亮欢快,火光闪烁不定,念一脚上越跳越快,忽然随风而起,旋身一转,翻飞的衣角如蝴蝶蹁跹。
这时,连翘才咬牙:“她她……她肯定是妖精变的!”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白玉堂未及多想便夸赞道,“美不胜收。”
“你!”连翘直朝他翻白眼,“真不要脸。”
“是是是……小草儿会跳舞么?”他随口问。
“我才不会跳!”
“哦。”难怪这么生气。
乐音停下来的时候,念一悠悠喘了口气,四下里便有不少跟着跳舞的姑娘在旁给她鼓掌,仍旧说着她一句也听不懂的话。
念一朝她们笑着点头,随即又在人群之中搜寻,一眼便望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展昭,她忙还了笛子,刚要走上前,身边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是之前在请她跳舞的外族男子,火光照着他双目如星,脸颊旁带着两个酒窝,笑容柔和。
念一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懂他的话。
他用着有些生硬的汉语道:“我会说汉语的。”
“呃……”
“问你一个问题。”
她无法,只得道:“好,你问。”
周围吵杂喧闹,隔得偏远,展昭也听不见他们两人说的话,只看到那外族男子朝自己这边指了一下,念一面上微怔,随即摇了摇头。继而便见他略带失落地走开了。
“怎么?”
展昭走上前,目光随着那人的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还请你跳舞?”
“不是。”念一含笑摇头,却没回答。
听她似乎不愿细说,展昭不禁苦笑:“不能告诉我?”
念一还是笑着回答:“不能。”
篝火前有人在翻筋斗,一时掌声如潮。正在这时,镇子上忽有个人跌跌撞撞跑来,面色苍白如纸。
“救,救命……有鬼,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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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忙又慌张爬起来。
杨都闻言拧眉,放下酒壶上去问道:“你说什么?哪里来的鬼?”
“杨叔叔。”那人见是他,赶紧道,“……那鬼就在我家羊圈里!还伤了好几只羊呢!”
念一与展昭相视一眼,接着问道:“是个什么模样的鬼,你见到了?”
“见到了,见到了。”那人咽了口唾沫,“没、没有脑袋,那鬼没有脑袋!”
念一和连翘几乎异口同声:“无头鬼?”
几人匆匆赶回镇上,进了那人院中一看,羊圈内弥漫着血腥味,的确是有三只羊横尸在地,伤口在脖颈处,血淋淋的很是可怖。
杨都瞧了半天,不解道:“鬼也会吃羊?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饿狼干的……你可瞧清楚了?”
“千真万确!我哪儿敢骗你们!”那人抖着手,满头大汗,“我晚上从外边儿回来,家里又没人,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一丈多高的黑压压的东西,我还以为是熊呢,结果举着灯笼一瞅……天爷,多大一个怪物啊,没头啊!”
“真的假的……”
“你还别不信。”连翘抱着胳膊,在羊圈里低头扫了一圈,“这儿鬼气森森的,不是鬼是什么?”
“对了。”杨都似是才想起,“连姑娘是清虚道长的弟子,这抓鬼除妖想来在行。”
连翘得意地扬扬眉,“那是自然。”
看见那边在地上打量死羊的念一,展昭摇头暗叹,心道:何止,这儿还有个最懂鬼的……
念一悠悠站起身,问道:“你所说的鬼,后来是怎么逃走的?”
那人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看到它没脑袋,就……就跑了,等回来它也不在了。”
“杨先生。”她看向杨都,“不知镇上最近可有嫌犯处以斩刑?”
“没有啊。”杨都一脸奇怪,“这小镇子又没什么县官儿,大事小事都是族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处理。而且咱们这儿一向安定,从来未曾出过奸恶之人,哪会处以斩刑。”
念一解释道:“无头鬼是死前身首异处的人,怨气过重而聚成的冤魂,若是找不到自己的头,它是不会离开的。眼下它既然到镇上来,就说明这附近埋了它的脑袋。”
“什么?”在场的百姓皆是一惊,登时议论开来。
“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镇上死了人?”
念一颔了颔首:“有这个可能。”
杨都听罢,拉过那报案之人问道:“你看清楚了么?那鬼是咱们镇上的哪一个?”
“哎哟我叔啊。”那人急得跺脚,“它脑袋都没有,我怎么知道是谁!”
“这……”
念一好心提醒:“这鬼生得厉害,不赶走它只怕会伤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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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可怎么办?”杨都惊慌失措,忙回头问一旁的村人,“你们谁家埋了人头?速速招来!”
一见他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围观者不由怨声四起。
“我们哪里埋那种东西!”
“就是……”
展昭皱眉摇头:“你这么问如何问得出来?倒不如问一问近来这附近可有什么人走失不见的。”
“对对对。”杨都一拍脑门儿,“我都给急忘了,最近可有谁迟迟没回镇上来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说起来,的确有一个。”
人群里有人语气迟疑,“就是酒坊对面的那个巴勇啊,我昨儿今儿都去找他还钱来着,可是他人不在。”
“巴勇?他不是个猎户么?”杨都若有所思,“要是上山去打猎,没回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算了算了,先去瞧瞧再说。”
正是亥时末,篝火会早已结束,镇上居民也各自返回住处。
巴勇的房舍在一条小巷拐角的地方,两旁的民居内都还亮着灯。展昭几人跟着杨都推门进屋,房内果然空无一人。这个巴勇年近三十,却一直不曾娶妻,平日里靠打猎为生,从满屋子的兽皮和厨房内还剩着的鹿肉便能看得出来,他还是个猎术高超的猎户。
白玉堂随手拉开纱橱,啧啧看了一眼。
“肉上都开始发臭了,这人少说也走了四五天。”
展昭走到桌边,抬手端起桌上的一碗咸菜在鼻下轻轻一嗅。屋里放了菜和肉,这人走之前应该是准备做饭的,如果要出门,应该会带些肉干以备不时之需。
“要说出去打猎,除非是遇到大雪封山,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了还不回家。”连翘歪着脑袋琢磨,“我看啊,这个无头鬼八成是他了。”
念一淡淡睇她,“知晓是谁用处也不大,总归要先找到人头才行。”
“谁说的?”连翘冷哼一声,“何需多此一举,只要那鬼出现,本姑娘一张杀鬼符,保管叫它听话。”
念一闻言转身过来,厉声道:“它是被人所杀,你还要杀它?”
“驱鬼除魔是我的职责所在,何况它已经变成恶鬼了,难不成我要放任不管么?”
“只要把头找到还给它,它便能轮回转世,你又何必非得用这样的手段。”
连翘反驳道:“那万一在此之前它就已经伤了人呢?你这叫姑息养奸!”
“我……”
“大家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杨都何时见过女人吵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出面调停道,“两位小姑娘所言都有道理,不过呢这找人头也要花时间,驱鬼那鬼也没出来不是?咱们稍安勿躁,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暂且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想想办法?”
“杨大哥所言极是。”展昭亦帮腔道,“本就赶了一日车马,大家都累了,先睡一觉再说吧,晚上我来守夜,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知你们。”
见他开了口,念一也就不再做声,只低声问道:
“你又守夜?你不累吗?白天还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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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我没事。”
为了以防万一,随后连翘又当场画了几张保命的符叫杨都给分发下去,折腾了一阵,子时不到众人皆各自回房安寝。
草原的小镇上夜里十分安静,连屋外牛羊的声音也听不见,悄然无声。
念一下午睡过,晚上本就不很困,隐约感觉到屋里有动静,她翻身支起头,正见两个小鬼坐在床尾呼哧呼哧地在舔糖葫芦。
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
“哪里来的糖?”
“呀,你醒啦。”二小鬼蹦到她跟前,“刚刚在外面遇到一个大个子,他给的。”
“大个子?”念一听着古怪,坐起身,“谁啊?”
“好像是附近的无头鬼。”三小鬼把嘴里的山楂核吐掉,“它问我们有没有看见它的头,我们还没说话它就塞了两串糖葫芦。”
是他!
念一骤然清醒过来,忙穿上衣服,“它眼下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我们看见它的时候是在镇外草原上溜达。”
二小鬼补充道:“对了对了,回来的路上还看到那个女道士提刀拿剑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是啊。”
“幸好她看不见我们。”
“是啊是啊。”
“什么?她也去了?”念一心知不好,顾不得再梳头,推了门就急急往外跑。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碧绿的草原一望无际。
她还没出镇子,便见得之前架起篝火的地方,一丈来高的黑影四肢正被几道锁链困住,动弹不得。连翘笔直而立,手持太极长剑念念有词,在她对面站着的竟是展昭和白玉堂。
念一看到那抹蓝衣,又惊又怒,咬着牙拼命往前跑。
月下带着华光的符咒被连翘贴于剑上,她猛地睁开眼,一剑刺去。
“等等!等一下……”念一还没来得及靠近,巨大的八卦从天而降,砰的砸在地面上,激起的剑气直将她震开。
“念一!”不承想她会赶来,展昭微微一愣,撩袍俯身,小心扶住她。
白光闪过,原地里细碎的光点缓慢升上天空,留下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黄符。
“你们杀它作甚么?”她一把揪着他衣衫,质问道,“你不是说有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么?”
展昭尚未开口,连翘收了剑转身替他回答:“是我让展大哥不告诉你的,你不就是想我放过它么?可它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成天到处找头,找不到就一辈子没□□回,我也算是助它投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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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握紧拳头,气得发抖,“你帮了它?你知不知道你贴的是什么符?七煞符只要一起作用,鬼就会魂飞魄散,不能轮回,更不能转世!鬼也是人变的,你不分青红皂白要把所有的鬼赶尽杀绝,这样做,和杀人有什么分别?”
这却是她没料到的事,连翘语塞半晌,仍旧坚持:“杀它有什么不对?它可是恶鬼,浑身的怨气,眼看就要进村了,我若不杀它,它伤到人怎么办?”
“它是被人所杀才沦为厉鬼的,它做错了什么?”念一嘴唇微微颤抖,“你不替它找出真凶,不帮它找到头,反倒杀了它,你……你们!”
“念一。”见她恼得不轻,展昭拉住她好言道,“不是所有的鬼你都能救的,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劝不住它,又找不到它的头,岂不是会有无辜的村民送命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劝不住它?你是鬼,还是我是鬼?!”念一望见连翘手上的长剑,骤然明白了什么,“剑是你给她的?”
“我……”
话还没出口,她就厉声打断。
“你不是说好站在我这边的吗?”
她眼圈微红,怔怔看着他:“是不是哪一日,我变成这样,你也会一剑杀了我?”
展昭百口莫辩,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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