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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呓意
簪中谋
作者: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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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谋 楔子
大炎始立,根基未稳,天降雄才,威震天下。大炎三十二年,年仅二十五岁的楼湛顺利班师回朝,于十一月初八抵达皇城。
初九,当朝大将军凌昆告老还乡;楼湛接印,官拜大将军之职,掌半只兵符。
初十日,皇帝召楼湛与太师白丰毅进宫。十一日,皇帝赐婚于太师之女白亦蓉与大将军楼湛,颁布圣旨,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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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谋 第一章 商议
“那这么说,太师是不愿嫁女了”皇帝轻笑着反问,语气平淡得似乎是寻常百姓之间的拉家常,没有一点儿不满的意味,整个御书房却因此而安静了下来,帷幔后头守着的小太监悄然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翘着后脚跟,竖着两只耳朵尖,凝神细听。
“微臣的意思是,此事有待商议,小女刚过十六岁生日,若是突然离开太师府嫁作他人妇,恐怕会有诸多不习惯之处。”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御书房内唯有两个人站在皇帝面前,一个是长髯垂到胸口,头发半黑半百,满脸沧桑的老者,深褐色的眼珠子因为苍老而往眼眶里陷进去,削瘦的面庞一派沉静,而另一个,神情举止同样异常沉稳,但面容却是年轻的,久经沙场让他的肤色偏深,眼眸刚毅而深邃,如同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也许,甚至比海还要深邃难测。
“哦太师有这等顾虑的话,朕也不好违背人之常情,府中只有一个女儿,又是从小呵护在手心里的,朕也甚是不忍剥离骨肉亲情,既然如此,朕也不会强人所难。楼将军虽然出身贫寒,但他十五岁便投身于军中,为我大炎立下赫赫战功,汗马功劳难以计数,如今已有十年,正当青春年少,成家立业的好时候,且楼将军同那些粗糙的汉子可不一样,楼将军不仅仅擅于带兵打仗,字也写得好,诗也作得妙,品貌更是人人称赞,这等俊彦实属难得,太师可不要错过了。”
皇帝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已是极为难得的了,每月上早朝的时候,白丰毅可从未听过这位年已过半百的老皇帝说过这么多的话。可见皇帝对于此事是极其上心的,这便让他有些为难了。
事实上,撇开皇帝的意思不谈,单就身旁这位俊彦来说,确实是难得的,品貌端正,文武皆出众,皇城内外,都不曾有哪位年轻男子比得过的。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很早之前便听闻过这位楼将军的英勇和出众,若说没有心生爱慕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门亲事,怎么说都是无可挑剔的。
白丰毅实在找不着拒绝的理由,可老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让历尽沉浮的他也琢磨不出任何其他含有威胁意味的意思。
为今之计,也只有假装觉察不出皇帝说这些话时语气中的隐怒了。
“陛下圣明,亦蓉年岁尚幼,成亲之于她,怕是过早了些,况且她母亲早逝,只有个奶娘在身边,多有照顾不到之处,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恐辜负圣望。”
白丰毅心知肚明,自己这番话表面上是在顺着老皇帝给的台阶下,其实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
白丰毅面上是很镇定且从容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是忐忑的,不安的。
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舟,注定是沉浮不定的。
白丰毅便是那小舟。
太师的身份和地位,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每日里待在家无非是养养花、看看诗书,同着那些上门来或虚心求教或打着求学的幌子来攀交的年轻后生们,以及皇城里的大小官员们、世家大户们虚与委蛇,博得个好名声,算是对得起老皇帝的“赏识”了。
身旁的俊彦身姿挺直,好似山谷中的松柏般从容、不与世俗同流,然而松柏到了朝堂上来了,就不得不换一种眼光看待。
皇帝几次朝着楼湛使眼色,示意他表一表自己的心意,哪怕是一句话也好,甚至,几个字也可以的。
“楼将军,你可听到了太师不愿将女儿嫁给你呢,你的请求恕朕驳回了。”
一直沉默的楼湛直到此刻才有了回应,他弯了弯挺拔的腰背,垂首恭敬地回道:“微臣愿意等。”
皇帝惊咦了声,神色讶异,嘴角带着满意的笑,还有一丝属于长辈对晚辈的赞赏,“哦楼将军这是心意已决咯”
话虽是反问,皇帝却没有等他再次回答的耐心,将一张笑脸转向白丰毅,指着楼湛笑道:“你瞧瞧!这就是年轻人哪,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不撞南墙不回头,想当年,朕也是如此啊,若非如此,怎能打得下这万里江山!要是他没说这句话,朕还能心安理得,但他说了这句,朕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哪......”
皇帝显得很兴奋,眉飞色舞。但在看尽世态人心的白丰毅看来,皇帝的这幅模样无疑是在演戏,只不过演技高超了点,没人敢捅破这层纸而已。
没人注意到被晾在旁边默默不言的楼湛,以及他无人可见的右边嘴角上扬中含着嘲讽的笑意。
白丰毅依然琢磨不透皇帝的深意,可皇帝摆着似乎他不松口便不放他回太师府的架势,期间小太监进来换茶水过两次,皇帝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除了赞美楼湛之外,就是在夸耀自己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白丰毅听得忍不住要打哈欠,最后生生忍住了。
皇帝的声音浑厚,低沉,因为长时间身处在帝位上,语气中不免有常人难以觉察的威严和压迫,无形之中给人以信服的感受。
站着的一老一少仿佛两个虔诚的信者,正在恭敬地聆听圣者的教诲。
终于,白丰毅妥协了,他逮着空隙,上前一步,屈膝行跪拜大礼,口中道:“微臣思来想去,窃以为楼湛将军确实是我儿最佳夫婿人选,因此微臣斗胆恳请皇上降旨,赐婚。”
皇帝说得口干舌燥,见他突然行大礼,说出这一番话,眉宇间的阴翳总算是驱散了不少,他激动得起身到太师面前,亲手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腕,说道:“太师何必多礼,你我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般大礼朕心里过意不去啊。”紧接着又道:“朕刚才听你说,你改变主意了”
“陛下慧眼独具,微臣惭愧,小女虽年幼,但楼湛将军却耽误不起啊,若是耽误了社稷良臣的幸福,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比不上半个楼湛将军啊!”这一番说辞慷慨激昂,说得白丰毅自己都有点感动了,可其实心底更多的是无奈。
皇帝大笑,拉着白丰毅的一只手说道:“太师何出此言虽说楼将军正值成家立业的好时候,可太师也是我大炎的栋梁啊,怎么能牺牲一个,换取另一个人的幸福呢你这样说,朕真是没脸再坐这宝座啦!”
白丰毅心里冷笑,在这位老皇帝心中,他的分量还远不够让老皇帝没脸再坐上宝座,老皇帝说这些无非是顾及自己的脸面,不愿头上多加一顶偏心的帽子罢了。
“微臣一时失言,望陛下勿怪。”
说着,又俯下身来,拜了一拜。
老皇帝这才满意了,负手摸着胡须眯眼笑,好似一只吃饱喝足的老虎,正惬意地晒着太阳,就连象征性的扶一下也没有了,回到青龙木的案桌后,将手放在嘴边,咳嗽了声。
接收到了皇帝的暗示,帷幔后头守着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垂着头进来了,见皇帝已将那支青玉笔杆握在了手中,便赶忙从身后架子上找出一个卷轴,为皇帝铺开。一道金光闪过白丰毅的双眼,使得他眨了下眼睛,差点要伸出双手用宽大的袖袍来遮挡了。
小太监站在案桌尽头安静地磨着墨,墨块在那双巧手的研磨下,慢慢地消融,变成浓稠的液体。
皇帝垂着眼眉,将执笔的右手搁在案桌的空白处,思索着什么。
白丰毅适时地拱手道:“微臣告退。
话音刚落,身旁的楼湛也拱手一弯腰。
皇帝头也不抬,淡淡地“嗯”了声。




簪中谋 第二章 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太师之女白亦蓉端庄贤睿,性资敏慧,知书识礼,品貌俱佳,朕躬闻之甚悦,今辅国大将军楼湛年已二十五,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亦蓉待字闺中,与楼湛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楼湛为妻。朕念及太师爱女心切,特许楼湛入赘太师府,年终之前完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当小公公宣读完圣旨之时,同着太师府上下二百多口人跪在正堂前的庭院内的白亦蓉,心内如同小兔子乱跳般,呼吸早已乱了节奏。
昨夜爹爹深夜从皇宫里回来,便让底下的婆子将已在桃花阁酣睡的她带到了书房,说了件对于她来说,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皇帝要给才刚班师回朝的楼湛和整日里待在闺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晓得琴棋书画的她赐婚,起初她是极为震惊的,偶尔,她也会在读那些诗书之余情不自禁地幻想着自己的婚事,和自己未来的夫婿,这些,奶娘都是有意无意之中对她提过不止一次的,到底她已长大了,许多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而楼湛,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她常常听闻哥哥提过他的英勇。
哥哥看人极准的,因为他常常接触外面的各色人物,对于人情世态早已烂熟于心,什么样的人他一眼便可以看出。也许,生于太师府这样显赫的门庭,对于人情世态的领会会更深刻一些吧。
乃至昨夜听闻了这等消息,亦蓉的困意也再没有了,心内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所嫁之人是个不错的男子,忧的是自己还没做好出嫁的准备。所幸,皇帝体恤她年幼,将出嫁改为入赘,这样以来,这门婚事就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没有任何隐忧的了。
对于这门亲事,亦蓉是愿意并且期待的。
跪在最前头的白丰毅虽然不晓得身后女儿的心思,但也能感受到女儿的心情,从昨晚女儿得知这事后羞红而兴奋的神情来看,她心内是欢喜的。这便也让他这个做爹的放心了,这事虽有皇帝强加的成分,但若是女儿不愿意,那他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赐婚,亦蓉从小儿便养在深闺里,犹如天上掉下来的宝贝般,他怎能忍心她所嫁非人呢。
如今,圣旨已颁,圣意再不可违了,只好欢欢喜喜地为女儿的头等大事做准备了。皇帝也限定了日子了,年终据此也还有两月,时间上倒是不赶。
天气越来越凉了,得赶在寒冬之前让女儿顺利完婚,否则天冷了,就有诸多不便。而且,皇帝总算是考虑到自己的意见,特许年纪轻轻的楼湛入赘到太师府来,那么,亦蓉就还是太师府的亦蓉,不过是身边多了个同吃同住的男子罢了,时间长了,两个年轻男女必然会产生情愫的,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那公公笑道:“白太师,皇上特意嘱咐奴才,要奴才提醒您记得定要在年前完婚,再有,太师府需要张罗的一切事宜,尽管提出来,只要朕能给的、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公公传完了话,便深深地弯下腰来,拱手做礼,小步后退,直到庭前的砌阶下,方才转身。
白丰毅起身,掸了掸衣襟上沾的尘土,亦蓉和大哥也起身,家人们全跟着起来了,各个都盯着自家老爷和小姐的动静,却见老爷转过脸来,面上是显着喜庆的光彩,不免有些轻松起来,想着老爷对于赐婚一事是极满意的,却不知小姐的意思......
管家白升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家人们全都惊奇不已地望着前边,遂挥了挥大手,叫道:“都散了吧,在这瞎愣着作甚”
众人不免失望,窃窃私语地交换着自己的想法,结伴走了。庭院里,只剩下三位主子和一个管家。
白升露出一嘴的白牙,抱着拳头道:“恭喜老爷,恭喜小姐,咱们太师府有喜事了!”
白升早便看出自家小姐什么样的心思了,此刻见他不过是道了句喜,自家小姐便已羞红了脸颊,低着头脸不语。倒是大少爷很欢喜,眉眼都溢满了喜色。
“小妹,恭喜啊,喜结良缘,我这做大哥的都还没成亲呢,未曾想你竟先我一步,教我无地自容了。”白亦筠看着自家小妹道。
亦蓉面颊上越发燥热难当,嗔道:“大哥,你早已定了亲了,我这当妹妹的,也只能靠皇上赐婚才有了这门亲事,比不得你。”
“哈哈......”白亦筠闻言,不以为怪,对于自家小妹这般回击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妹虽然很容易脸红,但口齿却是伶俐得很,他是深有体会啊。
“小妹过谦了,要不是因为太师府门第过高,我相信这世上的男子定要将咱们家的门槛都给踏破咯。”
亦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听父亲说:“好了,你们两个,将来有的是机会斗嘴,亦蓉啊,如今婚事已定,不可更改,你可要做好准备呀。”白丰毅慈爱地拍了拍亦蓉的肩膀。
“爹,我知道,我先回桃花阁了,有什么事您让人叫我。”
白丰毅点头,“哎,去吧。”
亦蓉便离开了。
白亦筠也道:“爹,儿子也告辞了,铺子里的事情还需要我呢。”
白丰毅却道:“你先不要走,你的事我们还得商量一下。”
“怎么,我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你的婚事。”
......
亦蓉出了前院,转角见奶娘站在那候着。奶娘一瞧见她出来,便拉着她的手往桃花阁的方向去。
奶娘的模样似乎很着急,中途还回过头来审视了一番亦蓉。亦蓉不知她什么意思,问了两句。
奶娘道:“奴婢有话要同姑娘说,这里不是地方,咱们先回桃花阁。”
于是,亦蓉放弃了追问,任由奶娘拉着她走回了桃花阁。一到花厅里,奶娘便斟了杯温茶递给她,自个儿站着,问说:“姑娘,这话原不是我该多嘴的,但好歹我服侍你一场,别的不求,只求你将来能嫁个好人家,过上舒心日子,我这个做奴婢的也能跟着主子沾些福气,便足够了,只是,陛下突然下了圣旨,要给你和那个什么将军赐婚,这个奴婢却是想不明白了,您好歹才貌双全,出身又极好的,怎么......奴婢曾听人说过,那姓楼的将军出身贫寒,是如我一般的平民,如今却因为一道圣旨,飞黄腾达,而且还是入赘太师府,这以后让别人怎么说呢可若不是入赘,姑娘你嫁给那粗人,将来他若是不懂得体贴你,可怎么是好呢!所以,奴婢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门亲事对你来说,实在是吃了亏,倒教那粗人捡了大便宜!”
亦蓉听了这番话,明白了奶娘的心思,悠悠一叹:“我能怎么着呢,听爹说,皇上执意要撮合我们两个,他......虽出身不好,但威名赫赫,大炎少不了他的,皇上这样做,也许是为了拉拢栋梁......”




簪中谋 第三章 猜测
“姑娘,你可得想仔细了,宫里头不也有几个还未出嫁的公主么怎么轮不到她们,偏要姑娘来做牺牲!”
“这......”亦蓉羞愧起来,从昨晚上开始,她便一心想着自己将要嫁给楼湛了,却没去注意其他方面的事情。
“姑娘,奴婢总觉得,觉得......这里头定有大隐情的.......”
“小姐小姐!”
奶娘还要说什么,却被进来的两个小丫鬟莺儿和雁儿给打断了,两个人一跳一蹦地提着两只小桶儿就进来了,脸上满是喜悦。
关键时刻被打断,奶娘顿时急得发怒:“你们两个,整日里嘻嘻哈哈,不干正事,又去哪里疯了像个什么样子!”
两个小丫鬟立马站好,垂着头等待着责骂。
奶娘见此,倒也没了责骂的心思,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们不懂事,是我这个做奶娘的对你们太严格了,你们哪里晓得什么呢。”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知什么缘故,原先她们从外面进府里来的一路上,都听见人说,皇上给自家小姐赐婚了,男方便是大名鼎鼎的楼湛,她们自然是高兴的,能让楼湛给小姐做夫婿,那么将来,她们也能天天见到楼湛将军那样的豪杰。可是这会儿奶娘却不知因为什么而迁怒于她们,这倒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依照奶娘这模样,莫非小姐也是不喜欢的
两个小丫鬟很是伶俐,忙跑到奶娘身后,一人一边给捏肩捶背的,奶娘得了奉承,火气消了大半。
亦蓉却因为奶娘的话而若有所思,至于奶娘所说的大隐情,更是搜肠刮肚的想不明白,心中像塞了块大石头般,烦闷得慌。
奶娘见自家姑娘凝愁锁眉,心下又不忍心,终归了下了圣旨的,天定的姻缘,如何也反悔不着,遂宽慰道:“姑娘,你也不必忧心,横竖有老爷和大少爷在,咱们家里谁也欺负不了你,是奴婢多话惹得你不高兴了,虽说姑爷出身不好,但终归已算作太师府的姑爷了,今后还需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亦蓉性子软,忽闻这话,心下便也放宽了,说:“亦蓉记住了。”又说自己身子疲惫,上了阁楼坐在案桌前独自思量着。
奶娘的话反复萦绕在耳畔,使得她心上越发沉甸甸的,却不由自主地痴想起楼湛的模样来,虽没亲眼见识过对方的风采,亦蓉却能够仅凭着从小丫鬟口中听来的坊间传闻描摹出楼湛的形貌来,手上情不自禁地提着笔,铺开卷轴,勾画了个年轻男子的相貌,放下笔来细细瞧看,画纸上的人儿剑眉星目,唇角笑意融融,负手立在阁楼前的梧桐树下,衣袂随风飘扬,好似仙人般。
亦蓉瞧着瞧着,便羞红了脸,闭起眼睛不看那画上的人,不想那人却早已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闭起眼是他,睁开眼又是他,站在那梧桐树下笑,像是在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温润如玉,却又淡漠疏远。
亦蓉看得痴住了,忘了羞怯,葱白的手指尖儿轻轻抚上画中人的脸庞,反反复复地摩挲着画纸,触及他的眉眼,凝视着他的眼眸,脸上不知不觉地又热了起来......
回过神来,惊觉自家对着个没见过面的男子这般痴迷,不禁心中又羞又恼,忙忙地将画收起,却又心中一叹,想着,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忽而,亦蓉又想到奶娘的话,还有爹爹总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们好似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那种想说些什么,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觉得自个儿就仿佛易碎的琉璃。
皇上特许他入赘到太师府来,入赘......想到这儿,亦蓉蹙起了眉,她自然是知道的,入赘就是男方进到女方家里去,从此吃穿用度都靠女方家,听大哥说,入赘对于男子来说,是极为羞辱的一件事情,真正的男人不该入赘的。可是他,楼湛,因为一道圣旨,要入赘太师府了,他是不是觉得面上很不光彩呢
那他,会因此而不喜欢自己吗他们会像奶娘说的那样琴瑟和鸣么还是......会怎样呢
亦蓉的眉心打了结,久久未曾解开。
凉秋已尽,凛冬初至。
这些日子以来,亦蓉因有了心事,终日神思恍惚,情意缱绻,然而在外人面前,却尽力做出欢喜的神情来,恐自己的脸色被有心人瞧了去,到外面多嘴多舌。
长此下去,亦蓉渐渐消瘦了下去,每日里茶饭不思,只在没人的时候拿出那副画来细看,以慰相思之苦。
到了立冬这一日午后,北风呼啸,刺得人骨头都冰寒了起来,天色阴沉得似要随时落下雨滴,教人只能躲在屋子里。
半晌,天上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水,一直持续到傍晚,天色昏暗难辨。
奶娘在阁楼里起了炉火,花厅上的正门、角门、边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围着火炉子取火,陪着奶娘说话。
亦蓉自个儿端着个火盆,到楼上寝房里,拥着被子取暖。她体质偏寒,打小儿的毛病了,每到天寒地冻的时节,总免不了受一番折磨,即便有了火盆,也还躲进锦被里,原就瘦弱的身子直打颤,上下牙齿咯噔地打架。
奶娘见亦蓉只捧着一个火盆上去,便命小丫鬟莺儿又端了个上去。莺儿见亦蓉缩在被里打颤,忙从盛着被子的箱子里翻出一床新被,给她加上;又见窗子开了半边,北风呼呼地吹进来,忙给关紧了。
“姑娘,如今不同以往了,万不可糟践了身子。”
亦蓉牙齿捉对儿厮打,勉强说道:“我知道,你下去吧,我好些了。”
莺儿说完,出去了,将门给拉上。
房里渐渐暖和起来了,亦蓉爬起来,瞅了瞅门外,见小丫鬟下去了,便从书桌下的夹层里拿出那一卷画轴,展开来观赏。
画中的人正温柔地笑着,那一身的风采让人钦慕,有着说不出的俊雅在里头,倘若外人来看,定认为这人是个儒雅风流的才子,而非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然而,在亦蓉看来,楼湛就是这样的儒雅之人,久闻街巷之谈,她对楼湛,早已在心上描摹出了大概的样貌。
就是这样的人,使得她魂牵梦萦。
房里的暖意越发浓了,亦蓉觉得过于闷热了些,于是将窗子开了小半边。窗子一打开,外边的寒风咆哮着闯将进来,亦蓉迎面撞上了一阵风,寒风从她的头脸到脖颈,从宽大的袖口到腋下,直直地灌进去,将亦蓉灌了个透心凉,猛地打了个哆嗦。
亦蓉被灌了个措手不及,要关窗子,却因为风太大,使不上劲儿,好不容易等风消停会儿,亦蓉已冻得浑身打颤,头发都被大风吹得乱了,手脚冰凉更甚。匆忙将窗子重新合上,亦蓉打着哆嗦爬到了架子床上。
下面响起一阵脚踏楼梯的声响,是奶娘听见动静带着丫鬟上来了。
亦蓉一眼瞥见书桌上摊开来,却被寒风吹得一半都悬挂在桌沿上的画,急得又爬起来,将画和自己都藏在锦被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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