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误道者
余名扬接过,道:“谢谢大兄了。”
中年汉子这时忽然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不错的先生,又去了哪里?”
“兄长是说张先生?”
余名扬露出愤愤之色,道:“如果张先生在就好了,我们的土著语就是张先生教的,这次与那个土著部落交流本来也该张先生去,可是听说先生被学宫里的一些人排挤了,所以没能去成。”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道:“都护府这些高高坐在上面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好人都被他们陷害了!”
他站起身,“你好好读书,我出去一回。”
余名扬也没有多问,只道:“兄长刚回,不吃过点东西再出去么?”
“我在外面吃,我去去就回,你自己饿了就先吃吧。”
中年汉子推开门,重新戴上披上蓑衣斗笠,就走入了雨幕之中。
他来到街角一个小杂货铺的后门,里面正有一个矮小老头在补鞋,看见他过来,左右看了看,立刻把他一把拉进来,把门合上,低声道:“老余,这个时候干什么?最近司寇衙门查得紧,不是叫你没事别找我么?”
中年汉子道:“把这个月的月酬先给我。”
矮小老头马上摇头,道:“这不合规矩。”
中年汉子道:“急用,你就说给不给吧。”
矮小老头抬头看了看他,道:“等着。”他转到里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包裹出来,双手递给他道:“记着,钱拿走,把剩下的东西烧了。”
中年汉子一语未发接过包裹,拎在手里,推门转身就走,很快又回到了家里。
他先回里屋,自里数出十五枚金元,把包裹放好后,来至余名扬处,把钱放在案上,道:“把这些带在路上,用得着。”
余名扬看了看,道:“兄长,土蛮那里恐怕用不着这些,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其实他觉得与其带这东西,还不如买些盐砖和茶叶带去。
中年汉子坚持道:“叫你拿着就拿着,土蛮用不着,你的上官和老师用得着,别替我省,该花就花。”
余名扬拿过金元,道:“谢兄长。”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中年汉子伸出手,似想抚下他的头,但是伸到一半,却又捏紧放下了,道:“既然明天要上路,记着早点休息。”说着,便往外出去了。
余名扬应了一声,并站起道:“兄长安心,小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同一时间,安初儿也是在自己学宫中的居处准备着。
这一次不止是她,还有几个学习坚爪部落语言比较好的学子也会一起前往敞原,但是她可以看出,这次所有派出的学子,都没有什么出身背景,这明显是学宫方面担心此行有危险。
她尽管言语学的不错,可至今还没有与坚爪部落对话的经验,心中也是感到有些紧张。
“要是先生在就好了。”
只是她听杨璎说,先生有事出门远行,恐怕近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她拿出张御交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在灯下慢慢读着,尽管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已经能够背下了,可她仍想在出行前再看看,似乎这能给她带来更多信心。
而此时在詹府中,詹公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向着来人问道:“到底怎么样了?还没有确切的说法么?”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五旬左右的学宫学令,他道:“詹公放心,人是在的,那些坚爪部落的土蛮也不禁止人探望,就是言语交流困难,所以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把人扣下了。”
詹公漠然道:“不是让那些学子去负责沟通么?让他们快些上路。”
那学令言道:“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这件事,学生也只能帮到詹公这里了,那些人毕竟是张辅教的学生,也就是他不在的时候,我们才能抽个空子。”
詹公冷声道:“学宫的规矩我懂,区区几个没背景的学子,没那么难办,现在只需搞清楚事情到底如何了,我儿也绝对不能出事。”说话间,他拿拐杖顿了顿地。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仆役匆匆跑了进来,道:“詹公,万俟先生,不好了,方才有消息说,那些蛮人的部族正沿河而上,往北移动,我们派去探望少郎的人也没了音讯。”
“什么?”詹公一下站了起来,可起身过急,却是一个眩晕。
那学令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道:“詹公莫急,詹世兄诸言通达,气度高华,想来定是无事的。”
詹公一把推开他,喘了几口气,一手扶住拐杖,一手指着外面,道:“这些无用的话就不用说了,柳公府这个人从来只认结果,那些蛮人一定要安抚下去,别等了,你现在就安排那些学子上路,尽快赶去那里!”
……
……
玄浑道章 第五十八章 万法皆付一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张御从山原中出来后,往下一路之上再没有碰到任何阻拦,不过他们并没有借助都护府开凿的人工运河乘船返回瑞光,而是又去了晓山镇。
到了镇上,他找到陈正,并委托其往学宫之中寄送书信,上面大致交代了此行的遭遇。
之所以不是由他自己来执笔,那是因为他不确定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闻氏两兄弟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像蔡蕹一样叛变?有没有人先回到玄府?玄府现在对他的态度又是什么?
这些都不确定。
而由陈正送去书信,由于两者之间本无关联,且其又是在转迁之际,便是有人看见了,也至多以为他想谋求高位,这样就可以避过绝大多数的意外,并把最真实的情况反映到玄府之内。
不过也是凑巧,正因为到了这里,他才从陈正那里了解到,那些袭击自己的人与半月前出现在在晓山镇前的蛮人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而且这些人的出现,也就在他们离开晓山镇不久,只是此辈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张御心中推断下来,那些人或许真的可能是为那块金板而来,不然在时间上不会那么巧合。
他感觉自从瑞光城出来后,这一路上似乎就总是危险不断。可他知道,这一系列的事,其实并不是什么意外突发的状况,源头几乎都可以寻到神尉军身上。
这几十年来,神尉军一直在侵夺玄府的权责,以至于都护府大部分地界都充斥着神尉军的影响力,可其近段日子以来的快速收缩,导致之前被压伏下去的各种势力又开始有所抬头了,或许这里面有不少还是神尉军刻意纵容和推动的。
现在玄府既然走到了最前面,那么遇上这些事几乎必然的。
只是玄府的力量现在还无法涵盖神尉军退让出来的空白,可以想见,神尉军现在正在冷眼旁观,准备等着玄府焦头烂额的时候再重新出来收拾局面。
在晓山镇住了一晚后,他抽空往镇北面的那处废墟中又去了一回。那只小豹猫则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他去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在进入废墟后,张御很快找到了线索。尽管时间已是过去了大半个月,可是上千人的行动留下的痕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去的。
他发现这些人的行动是很有目的性的,绝大多数的痕迹都是集中在那疑似蟒蛇巢穴的洞窟附近,并且里面也有被四处翻找的迹象。
这一番查证下来,他已是能够断定,这些人的目的就是那块金板。
他已是看过,金板本身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么问题应该就是落在那些文字上了,可他也无法辨认其来历,只希望在宣文堂里能找到相关的文献记载了。
下来他又在这里附近仔细转了几圈,可古怪的是,关于这行人离去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此辈就像突兀的消失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他对此不禁有了一个猜测,这件事只有回去后上报玄府,再派人手过来查证了。
等他回到晓山镇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还未走到居处,却见陈正匆匆过来,见他身影,面上一喜,上来一拱手,低声道:“张君,玄府来人了,此刻正在你居处等候。”
张御一转念,他是昨天早上托陈正寄送的书信,今天人就到了,这说明玄府在收到他的书信就派人赶来了,当中没有半分耽搁。
等他回到居处后,才讶然发现,等在这里的居然是范澜和辛瑶二人,他在门前合手一揖,道:“范师兄,辛师教,没想到是你二位到此。”
范澜笑着抬手还了一礼,道:“张师弟,项主事昨天接到你的书信后,就派我二人连夜前来接应了。”
张御道:“劳烦两位了。”
范澜笑道:“谈不上。”
辛瑶扶了下眼镜,看着他道:“不麻烦。”
三人在见礼之后,就各自坐下。
范澜看了一眼趴在张御脚下的小豹猫,笑道:“有灵性的小猫?有意思。”
辛瑶淡声道:“是豹猫。”
范澜咳了一声,道:“张师弟,你的书信主事虽是收到,可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向你再问询一二。”
张御微微点头,信上的内容也就是个大概,有许多东西不是纸上能交代的清楚的。
范澜坐正身躯,下来他便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详细问了一遍。辛瑶则拿出纸笔,在旁记录,每一句话都没有漏过。
张御对于大多数事都是如实回答,包括在山中与臧殊和蒙面女子的交战也未曾隐瞒,只是涉及到具体细节时,他才没有多说。
他也没提蔡蕹可能叛变的事,这件事他并没有能够亲眼目睹,也没有任何证据,不过他相信玄府自有判断,这个也用不着他来关心。
辛瑶在记下两人所有问答后,又拿出张纸誊抄了一遍,而后在上面落下自己名姓印章,推到张御面前,“张师弟,你看可有不对的地方。”
张御拿起看过,也是一样执笔落名,盖上私印,重又递给了她。
这时他想起一事,道:“我与闻氏昆仲分开撤退后,便一直在深山中躲避追敌,他们不知道是否回返玄府了?”
范澜摇头道:“你们失去联系后,我们后来派人去寻找过,闻过可以确认已经死亡,闻德则不知所踪,也不知道究竟是被捉住了,还是同样也被杀害了。”
张御问道:“关于那些人,主事下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范澜摇头一叹,道:“长久以来,这些浑章修士一直是个麻烦,只是现在……我们恐怕还抽调不出人手来对付他们,只能先放上一放了。”
张御一思,点了点头。
对此他也是理解的,玄府要是能解决这些人,那早就解决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而这个时候玄府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此事只能暂时往后靠了。
范澜想了想,道:“对了,张师弟,你最好先留在这里,不必急着回去,恐怕有另一件事还需劳烦你去做,这里还涉及到都护府安危。”
张御反应很快,脑海里一过,已是大略猜出情况出在何处,他看向辛瑶,道:“坚爪部落?”
辛瑶轻轻点头,她道:“张师弟你那日走后,玄府决定把事情交给詹治同,他去了坚爪部落后,开始据说还交谈顺利,可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却又没消息传出了,而且整个坚爪部落正往北移动之中,看去还没有停下的迹象,这时候需要一个人去与坚爪部落交流。”
张御看着二人,道:“这是玄府的意思,还是学宫的意思?”
范澜认真道:“张师弟,你是知道,玄府不会插手都堂事务的,这事是学宫迟学监找了项主事,询问你的消息,问你是否可以出面做这件事。而这次出来前,项主事让我们把这件事转告给你,只是具体如何做,可由你自己判断。”
张御淡声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学宫或者都堂要让我去做这件事,那么我以什么身份前往呢?坚爪部落又怎么相信我说的话就代表都护府呢?”
范澜点了点头,道:“张师弟,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项主事的。”
张御见他似准备回去复命了,便道:“对了,范师兄,还要向你请教一件事。”
“你说。”
张御缓缓道:“御想请教,心光之印,是如修行的?”
范澜道:“心光么……唔?”他忽然看向张御,目中露出异色,上下打量了下他,问道:“张师弟,你凝练出心光了?”
辛瑶听到此言,也是看了过来。
张御没有说话,可是下一刻,随着室内轰然一震,他身上就升腾了一阵光芒,然后如流水一般在他身体表面流淌着。
“心光!”
范澜欣喜站起,他传授章法时,对张御和白擎青两个人也是满含期待的,白擎青现在出外做事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如何,可张御这里倒是先一步寻找到心光了。
要知道,凝练出心光的玄修,在玄府之中就再不能当寻常的弟子来看待了,而是具备另一种地位了。
他按下心中喜悦,再次坐下,笑道:“张师弟,你问我如何修行心光,其实你自己也能猜出答案,修炼心光,只需要一东西,”他顿了一顿,“那就是神元!”
张御微微点头,“果然是神元么。”
范澜笑道:“我们玄修之所以胜过旧修,就是不必去修行那些各种各样高深的功法,也不必去打坐参悟,而只要专注于积蓄神元就可以了。所谓‘万千玄理,尽付妙机,诸般道法,皆聚唯一’,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所在啊。”
张御点了下头,合手一揖,道:“多谢范师兄解惑。”
范澜看着他,道:“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项主事的。”差不多的一句话,可这次,他更显慎重。
……
……
玄浑道章 第五十九章 顾全大局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两日之后,瑞光城的詹府之中来了一位访客,不过主客之间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
“詹公,接连几日,坚爪部落都在沿着旦河往上游方向走,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接近最南端的广遥镇了。”
来客三十余岁,身形微胖,下巴蓄着胡须,尽管一袭便装,可从举止气度上,还是能看出其人身份不简单。
詹公不慌不忙一搭茶盏,道:“叶从事,这是宁山新出的凤遇茶,不妨品上一品。”
叶从事却是坐着没动,神情严肃道:“詹公,我不是来喝茶的,柳公府听到这个消息后很生气,公府入都堂只有月余,还有抱负未曾施展,他不希望看到都护府南域开启战端。这事你今天无论如何要给一个明确交代。”
詹公看去很是笃定,在叶从事质问般的目光下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道:“叶从事,要相信小儿,治同他一定是可以安抚住那个部落的,
叶从事道:“现在的情况,又让我如何信你呢?”
詹公呵呵一笑,抚须道:“我活了百多岁,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六十年前那一战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你放心,再容我一日,当会给公府一个交代。”
叶从事看了看他,站起身,道:“好,那我照实回复柳公府,希望能等到詹公的好消息。”拱了拱手,便往外出去了。
詹公立刻吩咐管家送客。
只是等叶从事一走,詹公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立刻从脸上消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浓浓的忧虑和焦躁。
“那群学子怎么回事?不是叫他们一到坚爪部落就搞清楚状况,怎么到现在都没回音!”
就在此时,一个亲信役从自外走进来,一直来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詹公一惊,立刻吩咐更衣,离了宅院,乘马车匆匆赶到泰阳学宫赶来,
泰阳学宫奎文堂中,一如上回,迟学监召聚了四堂学令和各属堂主事从事议事,等了许久,人差不多已是到齐。
洪学令方才说了几句话,就见大门推开,詹公微微喘着气,拄着拐杖走入进来,立时有人站起打招呼,道:“詹公来了。”随后堂中又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招呼之声。
詹公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对待自己,远不如上回那般热情了。
迟学监坐在主位之上并不起身,他抬头看了看,道:“詹公来了啊,嗯,这件事与詹公也有关,既然来了,也一起坐下来听一听吧。”
他对洪学令点了下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洪学令清了清嗓子,道:“这几日来坚爪部落的突然北上,根据之前传递上来的消息,我们怀疑此事或与詹节使处事操切有关……”
詹公此刻还未坐下,听到此言,动作一顿,忍不住抬起头,发声道:“洪学令,此言何来根据?”
洪学令道:“詹公,詹节使去到坚爪部落后,前后共是发回三封书信,其中每回都是提及,因难以见到坚爪部落大酋首,故他欲寻机相见。”
他在身前的文档中翻了翻,举出一封书信来,“尤其这第三封书信上说到,坚爪大酋首出外捕猎,他欲冒险一见,可算算时间,当就在这封书信发出未久,坚爪部落便就将之扣下了,而后整个部落就开始沿河北上,所以就算不是他直接导致此事,也定然与此事有着间接关联。”
詹公看向座上诸人,道:“诸位,就在上月,坚爪部落异动频频,我儿在此危急关头赶到了坚爪部落之中,而后近月这部落就再无动静,是何缘由,不问可知。坚爪部落不过一个土蛮,不识礼仪,不问道德,而今之变,许是其内部生乱,那我们应该设法查知其症结所在,而不是不问情由,先去怀疑己方功员!”
座上有人道:“詹公莫急,我等只是推断,并非定论。”
洪学令道:“詹公,詹节使现在被困,而我们了解到的情形来看,你派去接触的人也是生死不明,就算我们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何事,也指望不了詹节使了,所以我们需要派遣一个同样精通坚爪部落语言的人前去……”
“不需要!”
詹公突然一挥袖,喊了一声,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嗓门也是不小。
詹公喘了两口气,看着座上诸人,又放缓语气道:“诸位,莫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我以为不过这是一件小事罢了,而且很快就可以得以解决。”
洪学令看着他道:“詹公,你何以有如此信心?”
这个时候,外面忽有一名助役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封书信。
众人纷纷看去。
那书信一直被送到迟学监座前,他伸手接过,打开看有片刻,抬头道:“坚爪部落停止北上了。”
“停下了么?”
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露出欣喜之色。
詹公松了一口气,略显激动道:“我说过,我儿定然可以解决此事的。”
迟学监没有理他,沉声道:“这封书信是学宫里的几位学子联名从坚爪部落里寄来的。”
“学子,坚爪部落?”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又有学宫学子跑到坚爪部落去了?
迟学监板着脸,道:“有人趁张辅教不在,把他教授的学子私自调去与坚爪部落的土著交通。”他目光往左右一扫,眼神严厉,“此事谁做的?”
学宫历来的规矩,谁带的学生,就由谁负责,他人若要调用的话,那至少要经过师长的同意,以分清权责。
当然,这个事情虽然不合规矩,但也可大可小,可是未经学宫的商议和允许,居然主动向坚爪部落派遣学子交流,这要是弄出了什么事情,都堂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在学宫头上。
迟学监转头看向万俟学令,做这件事一般的人可做不成,必然是学令才有可能,而这里只有其人与詹公关系最深。
万俟学令有些心虚,不自觉避开了迟学监的目光。
詹公这时道:“不用去看万俟学令,是我让他如此做的,我这也是为了搞清楚具体情势,是为了学宫,为了都护府!”
洪学令冷声道:“这不合规矩吧。”
詹公大义凛然道:“在都护府利益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那些学子不是带回来书信了么?坚爪部落也停下了,这说明这件事是做对了。”
迟学监冷然道:“停下?”
他晃了晃手中那封书信,“信里面说的很清楚,坚爪部落之所以停下,是因为这几天都护府的雨势波及到了旦河下游,那边遭受到了大雨,使得那些土蛮无法冒雨前行罢了,这与詹使节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着詹公,“信中还有内容,说这回是詹使节触怒了坚爪部落的大酋首,才致后来的事发生,这就与我们之前的推断相符了。”
詹公脸上一变,急着否定道:“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迟学监不理他,将书信递给洪学令,道:“传下去给诸位览阅。”
洪学令大致翻了翻之后,就递给下一个人,在座之人在轮着看下来后,看向詹公的眼神都是意味不明。
詹公越来越觉不妙,书信最后传到了他这里,他伸手去抓,可或许太急,没有抓稳,反是掉落在地,于是弯腰拾捡,但几次都没能捡起来,还是候在一旁助役过来,才将之摆在了案上。
詹公抖抖索索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之后,这才拿起书信细看,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不停颤动起来,愤怒道:“此事伪造,一定是伪造!几个学子的话怎能相信!”
他嚓嚓几下,就把书信撕得粉碎,随后撑着桌案直喘气。
迟学监冷冷看着他,呈送到堂上来的书信都是留有抄写复件的,就算撕碎了也没什么,他道:“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了,洪学令……”
洪学令一点头,站起道:“玄府传来的消息,张辅教已在回转瑞光的路上,此刻正好与敞原相距不远,我等当提请都堂,移卸詹治同节使之位,改由张辅教接任,并全权负责安抚坚爪部落的事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