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楚和靖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七宝宝
既然有情人终身眷属,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郑如秩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将军,我想见见老三。”
“悦儿就在后院,你去……”
何温远还如从前一般,随意摆了摆手,话说到一半却又忽然停住。
从前郑如秩来何府找何意悦,从来也没问过何温远的意思,可是现在,到底是有点不一样了。
但话都说到这里了,若是再不让郑如秩去,只怕是显得很奇怪,何温远到底也没说什么。
郑如秩自己拖着脚往后院走。
他从前见何意悦,总是高兴的,可现下,却是满心的忐忑。
他只想见她,可是为什么要见她,见了她又要说什么,他通通不知道。
郑如秩去的时候,沈宜安也在何意悦屋里,见他来了,沈宜安便借口有事,要出去。
何意悦用求救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可沈宜安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处理的。
她出门,见燕婴就靠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下面。
南唐的春天格外暖和,树发芽得也早,此时一树嫩嫩的绿衬着燕婴那一身耀眼的红衣,愈发显得他姿容无双,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要不然帮她抢亲算了,就算是成全了他们俩。”燕婴桃花眼微微一扬,轻声笑道。
所谓当局者迷,就连燕婴这个刚刚认识他们俩没几天的旁观者,都能看得出来,何意悦和郑如秩是互相喜欢的。
何意悦爱郑如秩,只有郑如秩不知道。
郑如秩爱何意悦,也只有何意悦不知道。
沈宜安垂眸,行至他身边,轻声道:“若是悦儿能做到心安理得的话,也根本用不到你来帮她抢亲。”
是了,以何意悦的身手,寻常十几个人是近不得她的身的,她若当真想抢亲,就算是郑如秩想反抗,只怕都反抗不成,更别说只是一个文薇薇和文家了。
只是何意悦太过于正人君子,她明明不爱祁封,和祁封也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甚至祁封偏宠林晓彤,和林玉娥一起没少欺负她。
可是在察觉出来自己喜欢郑如秩,并且决定要和郑如秩在一起的时候,何意悦还是在第一时间解除了和祁封的夫妻关系。
爱情这回事对于何意悦来说,是干干净净,容不得半分沾染的。
别说是抢亲了,就算是郑如秩现在要和何意悦在一起,她也不会同意。
郑如秩既然已经和文薇薇有了关系,那就要对她负责。
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何意悦不会要的。
“这便是难了,”燕婴撑着头道,“他若是负责,便不能和她在一起,若是不负责,就会被她看不起。”
沈宜安也是叹气,微微蹙眉道:“我只是觉得奇怪,纵然我与那郑如秩相识时间并不长,也无甚了解,可总是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人。”
更何况,从何意悦出嫁那天第一次见到郑如秩开始,再到后来的每一次见面,沈宜安能看得到,郑如秩看何意悦的目光,永远都是热切的,永远都是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一整个银河。
燕婴也没说话,只是抬头,往何意悦的屋子看去。
此时,屋子里,郑如秩正和何意悦面对面而坐,二人都是沉默。
何意悦想要质问郑如秩却没有立场,想要祝福他又实在不是出于真心,张不开口。
“你和祁封……和离了”
到底还是郑如秩先打破了沉默。
“嗯。”
何意悦应了一声,从未觉得自己和郑如秩的关系这么尴尬过。
“为……为什么”
“不喜欢他。”何意悦小小声道。
郑如秩好想问问她,那你喜欢的是谁,可是话在嘴边徘徊了半晌,到底是吐不出来。
二人这便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何意悦将头偏到一旁,用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和从前一样自然,打着哈哈道:“你就要成亲了啊。”
“嗯。”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成亲那天,你去不去”
郑如秩问完这话就后悔了。
整个临泗都知道,他和何意悦是最好的兄弟,是一起刀尖舔血过来的。
他成亲,何意悦不去,才是奇怪。
何意悦垂眸。
她想说,我去做什么呢,抢亲吗
若这话是从前,她说出来便是开玩笑,可是如今说了,难免觉得涩口。
她不想去,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拜天地,可是若是不去,也太奇怪。
“去的。”
“好……”郑如秩一开口,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恍惚。
恍若这一次,竟是诀别。
他与何意悦,大约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最后,郑如秩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匆匆离去,沈宜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步履蹒跚,半点看不出来是个久经沙场的武将,倒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药石无医的病人、神志不清的酒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夜难眠、长相思、万般苦楚,字句说不出。
一转眼,就是郑如秩大婚的日子。
何意悦只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好像郑如秩一天不成亲,一天就还是她的。
又希望这一天来得快一点,给她个痛快,往后也不必这样痛苦。
但不管怎么样,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郑如秩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破败不堪上不得台面,文家有不少宾客,郑家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是看在何温远的面子上,朝中大臣还是有不少来贺礼的。
所以这婚宴,便在何家举办。
何意悦倒是不去也要去了。
第533章 怀疑
何意悦和祁封成亲,也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罢了。
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桩桩件件,都在眼前。
当时,是郑如秩过来,将她背了出去。
那不是郑如秩第一次背她,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候,郑如秩背过她许多次,甚至她也背过郑如秩许多次。
但唯有那一次,她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暖洋洋的。
那样好的郑如秩,往后,便只是文薇薇一个人的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何意悦就觉得鼻子酸涩。
可她却还是要挤出满脸的笑容来,来迎接参加婚宴的每一位宾客。
郑如秩今天一大早就到了何家,何温远早就安排好了人给他打扮。
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人,总是不在乎自己穿什么长什么样子,但是今日,郑如秩必须得光鲜亮丽。
“老三……”郑如秩站在何意悦面前,轻轻挠了挠头。
越是临近自己的大婚之日,他越是睡不着。
不管白日还是晚上,他的眼前总是闪烁着何意悦的脸。
像是思念,也像是告别。
何意悦微微抿唇,郑如秩逆着阳光站在她眼前,阳光从他身后打过来,给他镀下一层金色的边,何意悦微微眯了眯眼睛,轻笑道:“铁子,今天你可真好看。”
郑如秩骤然一愣。
何意悦平时鲜少会夸他,更是从来没有夸过他的长相。
临泗城里长得好看的大家公子不在少数,白白净净的有,温润如玉的也有,自从这次的事情以后,临泗开始对何意悦产生兴趣的大家公子也有不少。
况且何意悦成亲以后并未和祁封同房的事情,也已经传了出来。
纵然是二婚,那何意悦也是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再加上她的身份,足可以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郑如秩想起,这是何意悦大婚那天,他对她说的那番话。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何意悦像是个仙子,若她能嫁给自己,他定然要高兴得昏过去。
风水轮流转,如今还是错过了。
他到底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何意悦眼看着他翻上高头大马,穿着鲜红的衣裳,去迎娶文薇薇了。
文家给文薇薇准备了十里红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她会坐在喜庆的轿子里,由郑如秩带着,从临泗城里最繁华的长街上走过,街头巷尾都会赞他们郎才女貌。
他们都会说,他们俩是天生一对。
郑如秩的背影渐渐缩小,何意悦骤然觉得这阳光有点刺眼,便微微眯了眼睛。
“悦儿。”沈宜安从旁边过来,站在她身侧。
“表姐。”何意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平素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率真爽利,总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只有喜欢郑如秩这件事,她不敢说给别人听。
这世上,只有何温远和沈宜安两个人知道。
表姐,他要成亲了……
那一刻,何意悦一张嘴,差点就说出这句话来。
可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未免有点太矫情了。
况且将心比心,若她是文薇薇,定然也不希望有人这样惦记着自己的夫君。
文薇薇到底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是她自己没有早早把握好郑如秩。
她连恨文薇薇的理由也没有,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想到这里,她就更加难受了。
沈宜安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何意悦嘴唇蠕动了半晌,才道:“表姐,今日真是个好天气……”
就这一句话,差点把沈宜安的眼泪砸出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到天凉好个秋。
何意悦,当真是大哀莫过于心死吧。
南唐传说,若是夫妻二人在正当好的艳阳天里成婚,在午时影子最短的时候拜堂,他们就会白头偕老,一世长安。
今天可真是好天气啊……
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何意悦别过头去揉了揉眼睛,然后回过头来,对沈宜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吧表姐,前头还有许多客人等着呢。”
文家离何府并不算远,郑如秩接了文薇薇就回来了。
何温远在门口迎他,只道:“怎么也不在外头慢慢地走。”
成婚这日,就是普通人这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候了,旁人都恨不能在外头晃悠一个时辰,接受完所有人的祝福。
郑如秩可倒好,简直像是抢亲一样,接了人就匆匆回来了,要不是长街上人太多,只怕他就要快马加鞭往回赶了,后头抬轿子的人,差点就没跟上他。
郑如秩并不想听那些个百年好合的话。
可落在何意悦眼里,只当他是想早点和文薇薇拜堂,一分钟都耽搁不得。
文薇薇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下了轿子。
因为这一路上郑如秩策马走得太快,那些轿夫也只能飞快地跟着郑如秩往前走,这一快,就没法稳了。
故而这一路上,文薇薇也被摇晃得不轻。
今天一早她就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点东西都没吃,此时腹中难受得很,为了显得腰肢纤细,她今日更是将束腰带也勒紧了一点,于是更加难受,刚刚落轿的时候一磕,她在里头晃悠了一下,差点当时就吐了出来。
喜娘扶着她出来的时候,由于有盖头盖着没人看得见,她便轻轻干呕了一下,微微弯了弯腰,口中更是难受,却只能强行咽了口唾沫,压制住恶心的感觉。
而且下来的时候,她还若有若无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掩盖什么,越是害怕没有掩盖好,反而会画蛇添足,惹人注目。
虽然知道自己如今月份不大,再加上束腰带以后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她还是担心会被人看出来,便忍不住摸了摸。
就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了沈宜安的眼里。
原本,她也是没怎么在意的,虽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不过一晃眼也就过去了。
她和何意悦一起站在大门口,看着郑如秩站在文薇薇身边,而文薇薇则被喜娘搀扶着,慢慢跨了门槛进来。
在外人看来,他们也算是般配得很。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像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有沈宜安看得出来,何意悦脸上的笑容,眼看就要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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