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而黄保看来,李麟不敢说的必然是他的上司裕王的事了。黄保如此审下来,上报了去,敬灵帝理所当然地将一切都按在了裕王头上。
裕王火烧王府那一夜便被押解进宫来了,关在东皇宫炼丹房中,面对这三清神像思过。
裕王被捕的消息由被项子虚得知,项子虚差遣张欢去拦住小豆子,告诉小豆子正清道长早就在京中,命小豆子回裕王府安抚好裕王妃和玉熙郡主。
项子虚告知小豆子裕王的事他自会想办法处理。
送走小豆子,项子虚便去了凌家在天都的宅院。他派出去的眼线说凌夫人三日前已入天都,如今回到凌家旧宅居住,只是为求安全凌夫人一直闭门不出,也没有惊动街坊。项子虚进入凌家之后没说话,给凌志孺上了香,转头递给凌夫人五十两银票。
“项先生不合规矩。”凌夫人不收。
项子虚耷拉着脑袋,叹息一声:“不多,要是若冲道长说得是真的,凌大人判错案朝廷的抚恤也就没了,您家孤儿寡母也得有个活路。收好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项某人的就差人来说一声,要是有人来打扰您的家人,项某也会帮忙的。”
“项先生,这可如何感谢您。”
“凌先生的为人我们很是敬佩,没人相信他判错了案子。要是他都判错案了,真不晓得这世上谁还能为我们平民百姓做主。”
说完项子虚便告辞离开,凌夫人目送他出门,满面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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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自有旁人说
“说没说谎,项子虚现如今就在天都,现在差人请来他来一问便知。”孙浩誉道。
为了核实案件,孙浩誉派人去请项子虚。在此期间,凌夫人出去小解时,若冲也跟着去了。
在茅房门口,若冲伸手拦住凌夫人,质问她:“凌夫人,为什么要作伪证”
凌夫人用她那慈祥的充满善意的目光,望着若冲那气急败坏的面庞,说道:“丫头,你要记住古往今来,冤死的人不在少数,你死里逃生,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再往死路上走,便是对上天的不敬。”凌夫人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我距离伸冤只有一步之遥,您要我放弃我要凌志孺手里的证据,我要真相!”若冲生气。
凌夫人反问:“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伸冤之后,你父母可以活过来吗你了解过你的父亲吗案件深挖,你父亲一样恶贯满盈,你一样要被株连。”
“可凌大人说了他断错案,难道不能澄清吗”若冲显得又些咄咄逼人。
凌夫人依旧平静,面不改色:“凌大人是多少人心中青天,你说他断错了案子你有资格吗你现在出来伸冤,害死了我的婆婆,丈夫和儿子吗你家的案子,八年前就害死了我的孙子!如今凌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若是凌大人因为冤案被问责处罚,你知道凌家面对的是什么吗凌家三代孤儿寡母连支撑我们下去的抚恤都没了!”
凌夫人说完话,当即给若冲深深揖了一礼:“若冲道长,求您放过我们一家。”
若冲扶起她:“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便是您会落得和王大人甄大人一般的下场。”
“难道邪不压正只说说公道自在人心,就只能在人心里吗”若冲无奈地问。
“鱼家案一推翻倒的不仅仅是龚光杰,还有太子和赵家,你受谁指使我已经看出来了。大荣不是龚光杰的更不是赵谨明,是皇上的。皇上是要坐在金銮宝殿龙椅上的,不是坐在八卦台上的;他应该拿的是玉玺而不是拂尘。吴庆的领的旨是东皇宫仙君给的,不是金銮殿里皇上给的,这么说你懂了吗亡夫没能把知道的公之于众也是因为他不愿让皇上也牵涉其中为难。”
若冲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道袍,愣神。
一炷香之后,项子虚来到,他与本案本就无关只需说出实情,便可矣。
若冲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而当凌志孺的信被当作伪证开始,厄运接踵而至——大堂上提点刑狱使声称凌公子尸体在天都郊外找到,经过仵作验尸证明他死于坠崖,尸身没有一丝人为的伤害痕迹,就连破碎的衣衫,也都出是山石,草木所致。故此断定凌公子并非为人所害,只是死于意外。
龚宗宁等人无罪开释。
东皇宫。
敬灵帝面对着三清像盘腿而坐,黄保在他身后穿着道袍曲着身子。
“朕听说龚光杰的人都回家去了,他们也被关了大半个月吃了很多苦,待会儿你去给他们各家各户安抚一翻。”
“他们要是知道万岁爷记挂着他们,想来也不会觉得着半个月的苦白受了。”黄保回话。
敬灵帝笑了笑:“龚光杰从今日开始便无后顾之忧了,再也不怕什么鱼难成什么赫连芳……这里面还有你们司礼监一份功劳呢!”
黄保一怔,皱起眉头:“是,是奴才思虑不周办事不力,请万岁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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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〇章 嘉荫凋残风力猛
“若冲,此番你诬告朝廷命官,宫里已经下旨训斥了不争观,下旨将你从不争观除名,你现在已经不是二品道士了,和寻常百姓一样。”司空玄提点她。
若冲明白,缓缓地跪下了。
孙浩誉没有问若冲,而是转头问司空玄:“既然宫里已经给若冲定罪,那也不必再审了吧”
司空玄丝毫不觉得惊讶,而是从容地反问:“宫里何时定的罪”
孙浩誉道:“宫里已经罚了她了,不是先定罪才能罚人的吗哪有先罚人后定罪的理”
司空玄依旧从容不迫:“被捕的大人们既然无罪,那必然是若冲诬告,司礼监为了让各位审案方便而将她降为庶人又何不妥。即便若冲是无心之过,可她轻信旁人也是过错。”
孙浩誉冷笑着看着司空玄:“别以为你们找了个遮挡就能撇干净了。”
文远博清了清嗓子:“这是三司会审,不是你们了结私怨的地方。”
孙浩誉和司空玄安静下来,文远博问若冲:“你这封诬告信从何而来”
“民女说过很多次了,这封信是不争观的一位道长送来的,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哪位师父门下的弟子。”若冲回答说。
文远博问:“你能说出他长什么样子吗”
若冲摇头:“记不得了,再见到或许也认不出来的。”
文远博叹息一声:“还有谁见过这个人”
“没有人,他是深更半夜翻墙来的,没人见过他。”
孙浩誉皱起眉头道:“要是你还说不清,我们就要判定这封信是你伪造的了。你好好想想,还有线索吗诬告的罪责你担不起。”
若冲摇头:“民女没有。”
孙浩誉转头对身旁的文远博说:“要不让人带她回一趟不争观,说不定能找出这个人来。”
文远博正想答应,若冲便抢话说:“大半个月过去,我早就清不清了。”
孙浩誉忙问:“你不是说过这个人你在不争观见过吗”
若冲回答:“隔了这么久,或许认错了呢”
孙浩誉用责备的语气:“既然你连他都记不清楚,怎么就能信他”
“他穿着不争观的衣裳,我就信了。当然不争观的人穿的衣裳一样,发髻也是一样的,你去不争观看见的人大多都差不多,不是朝夕相处的人谁有分得清呢”
孙浩誉只好望着若冲:“你要是不说,我们只能给你动刑了。”
司空玄一听动刑,便站起身来阻止:“屈打成招这个不好吧”
孙浩誉命人上了夹棍,若冲看着那小小的竹棍沾满鲜血,吓得脸色发白。她握住拳头不想把手伸进夹棍里去,可也抵抗不住衙役用蛮力将她的十指塞到夹棍中去。
没过多会儿,正清道长在后院听见若冲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阿鱿穿着樱花内卫的服秩从前院跑来,着急忙慌地:“师父,那群畜生给小主人动刑了,您快去帮帮她吧。”
正清道长缓缓抬头见他红着眼,凝着张欢:“你不是说已经让她栽赃裕王了吗是不是你骗我地”
张欢也着急地说:“我躲在外头看见斋饭她接手了!不会没看见,难道是她不想说是裕王”
正清道长焦急:“这个傻孩子为何非要自己扛着呢”
此时又传来一阵前堂若冲的嘶喊声,阿鱿鱼眼里噙着泪:“师父让我冲出救她好不好我就算没了这条命也要带她出去。”
正清道长拦住他:“就凭你一个,想从三司把人劫走不可能的了。能救若冲的除了她自己没别人。”
“师父,你是了解她的,你对她好一分,她会用十分回报你,你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怎会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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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纵能仰望云端相
可如今一切都没了。
一如既往地晦暗,一如既往做个傀儡,与百官继续为敌,只能用宦奴,用内卫来维护自己的地位权利,直到死那一天,直到盖棺定论,后人戳着脊梁骨辱骂他,辱骂他昏庸无能。
“你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背叛君父”敬灵帝问。
“从司礼监和鱼难成交易的账目送入宫中,父皇一把火把他们烧了的那天起……你要若冲为你开太平,可是你是贤明之君吗就算龚光杰倒了,赵谨明倒了,还会有别人来,儿臣只不想若冲成为您夺权的利器。您可以换别人做利剑,可若冲在儿臣心理是无可取代的。”
他走到裕王面前,仰起头看着裕王。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和儿子这样面对面了,此时敬灵帝才发现裕王长这么高了。记得上次在一起这么近,还是他小的时候,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在你心里,父皇就是只配在东皇宫里修仙问道”
“您在东皇宫整日无为而治,却是权术诡诈授权于宦官,您应该好好做个神仙。”
敬灵帝听此一言,举起桶杵朝着裕王挥去,打在裕王的左腿上。
“啊!”
裕王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腿在地上打滚。精舍外头的黄保听到这个声音惊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手都按在的精舍门上,却不敢推开。
“朕只想做皇帝!”敬灵帝在精舍里嘶喊。
敬灵帝用手中的法器朝着裕王尽情发泄,看着自己的儿子痛不欲生的模样——面目狰狞扭曲,躺在地上抽搐着。
敬灵帝报复地笑了。
“朕是皇上,朕是天子,朕是你的君父!”
黄保透过门缝儿看见在裕王被敬灵帝殴打,却没有任何反抗,黄保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言语。
敬灵帝累了,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自己的渐渐老迈变得孤苦的寂寞恐惧。他年少时听过一个故事——
瘦弱孤独的老虎王拖着一只快死的奄奄一息的山羊,进入河中,老虎王知道在水中危险,它随时可能被湍急的洪流卷走,可是它不能不这么做,留在岸上死山羊散发出来气味会吸引那些年轻力壮的老虎,为了生存,它们会争夺它的食物,让它饿死,即使它们是它的后代,这就是生存法则,是道家说的自然之道,万物生生不息的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们都算计朕了你和你的兄弟们一样,你们都一样……“
敬灵帝流下两行泪来,他输了希望,输了回归皇位的权利,也输了唯一能依靠的儿子,如今一方为他遮风避雨的云,都飘到旁人头上。
裕王忍着剧痛,泪如雨下,恳求:“父皇,放过若冲,您要我做什么都行,”
知子莫若父,敬灵帝用不屑的眼光望着他。
“若冲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朕知道她很好。可是,她必须死,她知道的太多了。”
“不!她是无辜的……”
敬灵帝打断裕王:“朕现在还是皇帝,这个家还是朕的,朕说了算!朕不听你们的,朕谁的话也不想听!”他竭力嘶吼努力证明自己是皇帝,自己还有权利。
裕王被抬出东皇宫独慎精舍,送回裕王府去。
裕王府后院。
裕王妃听说裕王受重伤,不顾仪态疯狂地跑向裕王卧房,将秋雁等人远远甩在身后。可到了裕王卧房外,看见裕王府的奴才都守在院里,太医们跑进跑出,慌慌张张,裕王的尖利的叫喊声,她怔住了,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小豆子从里头出来,裕王妃问:“王爷他怎样了”
小豆子摇摇头,呜咽起
第一七二章 幽恨绵绵无绝期
孙浩誉端着饭菜去到单独关押若冲的监牢中看望她。
若冲躺在草堆里,看见孙浩誉撑起身子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孙大人您怎么来了”
孙浩誉放下饭菜,将筷子递给若冲:“快些趁热吃。”
若冲刚一接过筷子,便没拿稳滑落到地上。孙浩誉看见她十指红肿,不敢动惮,万分懊恼,命人去找一把勺子来给若冲。
若冲一笑:“谢孙大人。”
孙浩誉叹息一声,说:“诬陷这个罪名你担不起的,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用身家性命发誓,无论他是谁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还你也还凌家一个公道。”
“孙大人不是龚尚书的门生吗”
“我是他的门生,更是大荣朝臣。”
“孙大人怎么对鱼家的案子这样上心”
“八年前一个女人来告御状她死了。我觉得是我害了她,要是我不答应接她的案子,她不会死在杀威棒下。鱼家案后来就成了我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贪赃’便一定会‘枉法’。什么水至清则无鱼,水太浑浊了鱼也活不了的。”孙浩誉语重心长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若冲莞尔一笑:“我就当没听见,孙大人走吧。”
孙浩誉从衣袖中取出一支小药瓶放在地上,道:“这是一瓶白药,取一点抹在你的手指上能好得快些。”
“孙大人觉得我还能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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