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文远博摆手:“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你不该从翰林院出来做事。”
孙浩誉笑了一笑。
“读圣贤书你读得不少,可你不该不听啊。”文远博被过手去。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这是老祖宗说的话,可天下人要是走这么着,谁来救天下人圣人教人避世,为求自保,可我偏偏不听,我要大荣天下安宁。你别说我,你虽然不和赵家走动,可毕竟是他的女婿,赵家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二十二年前逼宫,皇上会放过他们吗”
“可你不该投靠龚光杰,看到吴庆了吗宫里的人!看到若冲吗不争观的人或许也是东宫的人!看到今天被捕的人了吗龚尚书的人!赵阁老和龚光杰明争暗斗,可是现在三足鼎立,他不会对龚光杰下手。局面已经很明显了,这把火是宫里来的。皇上处置龚光杰是迟早的事,你说龙上天要棵弯腰树,可这棵树要是断了,小心摔了你……”
“我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要刻上龚光杰的烙印,可是我依靠他只是想谋前途,并非同流合污。”
“谋前途,你可以去依靠皇上,他才是三足鼎立中唯一的正道。”文远博说道。
“你说我读的是圣贤道,皇上读的是神仙道,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人,我不懂鬼神得不了圣上青睐。太子是个将才,祺王才是帅才,大荣未来也只能靠祺王,我想要实现抱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但愿以后一切都能好起来……你回去也别和你的主子们说我好话,没对他们的人用刑是我遵守大荣律法,不是给他们卖好。”文远博说道。
“学生记下了。”孙浩誉拱手行礼。
文远博上了轿子,拉起帘瞥了孙浩誉一眼,道:“入秋了,回去好好补补吧,身子好,才等得到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时候。”
“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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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阿鱿问正清道长:“师父,您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小主人搅乱朝局的吗怎么你要毁掉凌志孺的证据,将阿莫支走龚光杰鱼肉百姓死不足惜,您为何要保护他”
“龚光杰该死,可现在不能死。他死了,皇上派人自己的人接手户部,我们手下一些人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夺取天下何愁眼前的蝇头小利”阿鱿鱼愤怒地说道。
正清道长也不生气,笑了笑,起身道:“造反也是要本钱的,你以为学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就成事吗”
阿鱿低下头,又问:“可是小主人她会罢手吗这半个月来,她成天待在大理寺看卷宗,还去了几趟裕王府求裕王帮忙。”
正清道长不慌不忙,低头去看阿鱿在清静观和自己演戏时被自己刺伤的腹部。
正清道长这些年来,早清除了所有有关鱼菀青存在的证据——若冲根本无法证明自己是鱼难成的女儿。
鱼家的仆人在世的也仅有阿鱿一人。当年送月娘入京的王家村车夫,后来也被淹死了。给若冲做饭的李寡妇也已经被阿鱿秘密处决。至于若拙和李让、太子,他们也只有一张嘴去说明而已,何况若冲若是被捕,他们都有包庇逆反的嫌疑。
“既然师父没有让她翻案的意思,为何还要让小主人见皇帝这半年来小主人在京城过得不好,她这一年流的眼泪比过去八年加起来都多。尤其裕王控制她的手段实在卑鄙。”
“置之死地而后生吧,这大半年让她看清楚大荣的不公和无可救药,才会知道谋逆是她想要堂堂正正做人唯一的办法。人但凡还有一丝活路,便不会反,反的人都是被逼得活路的。事上不止若冲也不止一个鱼家,你看吧皇帝一味地天下为私,放纵龚光杰赵谨明在作恶下去,只能是——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若冲这样走投无路的人这就是我们用来推翻大荣的力量。”
阿鱿领悟。
清静观。
若冲面前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无效口供,她想把它们推到炭火盆里付之一炬,可吴庆止住了,撕毁公文,可是要担罪的。
“都是无用的废话而已,怕什么!”若冲发火。
“虽说是废话,可也是朝廷的卷宗嘛!”吴庆俯身一张一张地拾起散乱一地的签纸。
“把他们交给内卫,内卫的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说实话。”若冲恨极了,这一次审理案件,没有一个人用了刑。
吴庆在一旁整理卷宗,缓缓道来:“毕竟没有定罪,他们是朝廷命官,不好用刑的。”
若冲拍案怒吼:“除了大荣律法,你们还能说什么有用的我看大荣律是你们制定保护你们的!凌志孺死了,你们派出去的人只说他是路上病死的,凌公子的尸首呢,现在都没找到!凌夫人呢这大半个月过去还没把人接过来!”
吴庆被若冲骂得一脸怨愤:“我能有什么办法没有证据,没有口供,就定不了案!这就是规矩,还有你,你说给你送信的人是谁我们这就去把人找来对质。你要给你自己找出路,要是案子查不下去,你又证明不了这封信是别人给你的。那时候他们可以转过来告你诬蔑朝廷命官,这个罪责可不小呢!”
吴庆一问道送信的人,若冲便只说:“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外间有人进来,悄悄跟吴庆说了句话。吴庆起身,问:“裕王要见你,你见是不见”
“他来做什么”若冲问。
吴庆摇头:“我怎会知
第一六六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别让我看不起你。”若冲这些天不是没想过走。可她舍不得离开裕王,又不想让他抛妻弃女。玉熙和裕王在一起玩耍嬉闹,总让她想起自己年幼时的样子。
“害你家人的人他们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就让天道惩罚他们,你好好活下去不好吗”
若冲咧嘴笑了,愣了会儿神,裕王抓起她的手来,想要握住,若冲却毫不迟疑地抽手,冷冷说了声:“你滚。”
若冲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通关文书上。
裕王被她赶出去了,踩着最后的落叶,沙沙声刺耳的凄凉。
若冲在他出了小院后亲自闩上门。
当她回到房间,正清道长已经在她房中静坐等候着,见之惊讶他何时来的,便行礼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正清道长从手边的食篮中端出一碗鸡汤来,没有回答若冲,只是招呼她道:“这几日你也累了,喝了吧。”若冲不知他和何时来的,却也无心过问。
“谢师父。”若冲照做,这碗鸡汤里加了些银耳之类温补去燥的食材,若冲却无心品味。
“若冲,你应该清楚,凌公子为何会死,而谁有杀他的动机。”
若冲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而且坚信那个错误的答案。
“师父,父亲没有谋反,凌志孺父子用血捍卫的真相,为什么就没有办法证实为什么就说不清呢朝野上下,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说实话!”若冲愤怒着,一滴泪落入汤里。
“正因为要公平正义才需证据,你没有证据就没有公平,没有信手拈来的公平,没有无依据的正义。”
若冲恳求地问:“师父,我想要的正义怎么样才能得到”
“不知道。”正清道长回答得干脆。
若冲换了问法:“若我想要为无辜死去的人报仇,还能怎么做”
正清道长指着若冲搁在一旁的匕首说:“报仇和正义不同,正义叫人活,复仇叫人死。正义需要别人相信你,报仇不需要别人相信。你知道谁是你的仇人,然后杀了他,正义在你心里,这就是报仇。”
“这样做,我不还是罪人吗不还是不公吗”若冲落泪,沮丧。
“冲儿,你想要的公平正义没人可以给你,在他们看来,你是邪他们是正,你眼中,他们是邪你是正,公平正义。”
若冲凄惶地:“您不是教我要柔弱的吗收起锋芒,用可怜保护自己,我才能活。”
正清道长开解:“想要生,就得柔弱。想要义,就得坚强。而作为师父,只能教你活着,不能教你去死。”
若冲继续喝汤,望着匕首,想起祺王来。祺王给她匕首时让她有了危险就去找他。可若冲去了,他却不见她。
祺王府。
祺王已经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龚光杰虽已年迈,但也与钱子穆一同,陪着祺王。祺王的家的空房,算盘珠子响得瘆人。魏大宝领着侍女,端来三碗莲子羹和几样小点心。
祺王客气地请二位大人入坐,用夜宵。
用餐时,那龚光杰缓缓说道:“王爷不必担心,他们都没有说出当年的事。”
祺王道:“凌志孺和鱼难成两个无头案,本王不担心这个,就是担心内卫手里有鱼难成的账本,此时要是拿了出来就麻烦了。”说话间他愁眉紧锁,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鱼难成的账簿究竟去了哪里。
钱子穆插话:“会不会
第一六七章 灭迹
敬灵帝端倪着黄保,一面思索一面道:“接着说。”
“老奴以为,凌志孺在若冲见了他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凌志孺死得蹊跷,这便算了,偏偏还有一封信,将事情全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还都是没有证据的指证,更奇妙的是凌志孺的儿子也死了,证实信件真实的人就没了,凌志孺留下许多案件审查的卷宗,想要模仿他的笔记,或者拓下他的字迹并非难事。只要有人现在去调出凌志孺身前所有书稿,一定可以找出信件作假的证据,这样一来真的也能说成假的。”
敬灵帝一面听,一面在脑海中回忆内卫这些日子来所作所为。
黄保继续:“办案讲究证据,空口白牙,给寻查百姓定罪尚且不能过,何况是朝廷命官吴庆若冲那边已经被人堵死了。”
“你觉得会是谁”敬灵帝阴鸷起来。
“樱花内卫和墨樱相斗多年,这件事与二者都有关系。因为裕王和若冲的关系,皇上派了正清顶替裕王,裕王失势便从中作梗,让正清道长失去您的信任,这也是有道理的。”黄保分析道。
“为了争权夺利把朕的事给坏了”
“皇上说过,不在一口锅里吃饭就会有二心,裕王和正清他们一个有裕王府,一个有不争观。”黄保低下头,诡秘一笑。
“朕的内卫都成若冲的内卫了,朕信不过他们,这件事朕交给你去做——你去裕王府把账目要来,给若冲送过去,这件事派宫里的人。”
黄保应下:“奴才就算死,也要把这件事给主子办成了。”
黄保回到司礼监。
“玄儿,带着宫里的人去裕王府,让裕王将鱼难成的账本交出来。”
司空玄撂下笔,问:“为何不让裕王送来”
“万岁爷他已经不信内卫了,司礼监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这现在的了。”八年前敬灵帝知道他和龚光杰的关系,便没人让他插手有关龚光杰的事,全权交给里内卫,却不想最后,敬灵帝能信任的能用的只有司礼监。
司空玄领旨离去,可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回来了。黄保一脸愕然地领着他去的东皇宫。
噩耗传来……
“抓!把裕王给朕抓了!”
敬灵帝喊了一声。
盛怒与痛苦同时席卷而来,敬灵帝狂咳之后呕出一口带血的痰来。他小心翼翼地合起掌心,将血握在手心里即使黄保他也没有告知……
噩耗——
司空玄抵达裕王府说起他的来意,裕王只叫稍等自己去取。司空玄没有跟着裕王去取账目。看着在走到门口裕王,司空玄自言自语叹息道:“八年前月娘就是为了送它们入宫才死了的,沉渣泛起,要有多少人为此送命……”
裕王回过头,看了一眼司空玄,疾步离开。
跟随司空玄的太监问道:“公公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司空玄坦然自若地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喝着:“夜深了,咱们进裕王后院恐惊着郡主。”
司空玄搁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举头望着那一轮圆月出神,忧心忡忡。
等了许久,司空玄听得下人来说裕王的画院失火,火势蔓延极快,已经将正屋都烧了。
画院。
裕王举着火把,望着自己多年的心血之作被付之一炬,李麟欲喊人救火,裕王单手拦住他,缓缓说道:“再等一会儿。”
“王爷,您以为销毁证据,就能让若冲活万岁爷就没想过杀鱼家的人,你也没有想过,我也没有,真正杀死鱼难成的是那些
第一六八章 大风吹倒梧桐树
杨端战战兢兢地站出来说折子是自己批的,黄保下令打了杨端二十板子,打得血肉模糊。好在杨端的“儿子们”有在御膳房做事的,赶上如今是过了中秋,秋冬交汇正是进补的时节。
皇后娘娘请各宫妃子涮羊肉,刚杀的羊,御厨们杀起羊来,可以说是郢人斤斲,挥刀过去,只见那羊还在吃草,它的身上的一块儿皮肉已经落在杀羊大厨手中,小太监急吼吼地捧着带着血肉毛皮还热乎着的羊皮送到司礼监来。按在杨端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上,等杨端的伤口和羊皮融合一起,长好之后再看,那羊屁股也就成了他的屁股。
杨端被打,还是黄保叫人手下留了情的,在杨端被打之后,黄保很快查到带走折子的李麟。
李麟吓得满身的汗,他在黄保跟前儿的鹅卵石地面上跪了一个两个时辰,双膝麻木,不能动惮等黄保午睡醒来,问:“在你从司礼监拿了凌志孺告老还乡的折子之后,你为什么打死了自己的手下人听说你还给他们动了邢,你究竟是为了何事”
李麟哪里敢说实话于是编道:“私事,那些个奴才是平日在奴才手下做事的,竟然乱嚼舌头,说奴才收受贿赂。”
黄保冷笑三声,招呼他凑到自己跟前儿来,轻笑着问:“收受贿赂你能有能耐收了几个钱,用得着杀人吗”说着说着,黄保渐渐滴皱起了眉头,露出凶狠的表情。
李麟再不敢说下去了,恐言多必失。
黄保只能给他动了邢,宫里的邢罚生不如死还不叫人死的法子多了去了,李麟平日里也树敌不少,人家也沾沾黄保的光收拾了李麟。
逼问之际,李麟不敢说出淑妃之事,也不敢攀咬裕王,故此只能硬抗。
安玳在拐角处躲着战战兢兢,李麟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了,安玳被吓得尿裤子。李麟被审了一天一夜,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方,也什么都没说,黄保说敬灵帝一向以慈悲为怀,便让慎刑司的人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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