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骗人,你刚才那语气都承认了,你心里记挂着别人的女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麟叹道:“我心里的那个人不在了,被我害死的,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情了,对我这号人来说,男女情爱就是非分之想。”
“不,我才是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
李麟说道:“我一直不想和你说的,我现在和你说了……我是个太监,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以前不想说,因我也想做个男子,起码让人觉得我是个男的。”
徐凤懵了,接着她走出房门,坐在石阶上无声地流泪,李麟则是在房中唉声叹气。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若冲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双手抚摸着祺王给她的匕首,眼泪浸入枕头里。后来睡着了,她梦中回到了一年前,推开门就是祺王,他会和自己斗嘴,说不过还能动手打一架,她总是赢的那一个,因为祺王不会还手。然后她还去九幽洞看望师父,听他训诫自己,身旁有阿让在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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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〇章 掌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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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观。
几位道长在正清道长的九幽洞中,发现了正清道长留在的遗书。因为谁也不信任谁,故而将遗书送完大殿,当着众弟子的面打开来看。
都争个头破血流却也无用,正清道长遗书里说要传位于若冲。
说正清道长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罢,说传位其他人过不了几年也得换人也罢,反正正清的笔记摆在眼前,便是已经出嫁,只能算半个不争观道士的若冲。
不仅仅是四位道长,还有底下的弟子也炸开了锅。
“若冲师叔如今已经是祺王妃,如何能留在不争观?”若拙道长的弟子说道,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合情合理,也不让若冲难堪。
比起那些说若冲不堪重任,能力平庸,是靠着太子的关系才在不争观站稳脚跟的好听多了,也叫人更好回答些。
“师父写的遗书,看来也是在我没有离开不争观时写的,怎会猜到我现在已经算不上不争观的人了。四位师兄,师父的遗命,你们是遵从还是不遵呢?”若拙道长说道。
若冲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想不想做这个掌门,不知是要得还是要舍,得了就永远守在这里,一辈子也就这种平平淡淡地过去了,舍了就怕自己一无所有,连个栖身之所都寻觅不来。
若冲这问得,叫四人难以开口,一面是不争观的规矩,一面是先师遗命,那一边都不好反驳,想做下一任掌门,总不好落得不忠不孝的名声。四人无言,不知如何收场,便说此事改日再议,一切还需通报的朝廷再做决定。
半月之后,不争观。
若冲在议事厅宣布要继承正清道长衣钵。无人反驳,从正清道长遗书被找出来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没戏了。
就在继承掌门大典那天的早上,祺王刚到不争观,若冲身着天仙洞衣,身后是着红色班衣的若拙等人。
氛围严谨,异常,若冲手持法器缓步迈入三清殿。
“等等!”
祺王突然而至,若冲慌乱中,手中的法器落地。
祺王疾步冲上前来,拉着若冲的手,不争观众人怒目,欲拔剑上前,架走祺王。可若冲抬手,大喊一声:“退下!”
“若冲,你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资格做不争观掌门?”祺王噙着泪,他脸上脏兮兮的,满脸胡茬,发髻凌乱,身上还有一股马匹和泥土混杂的气味。瞥眼再看一旁的木子左和祺王一般,灰头土脸。
若冲咧嘴一笑,吩咐道:“李麟,请王爷下去。”
李麟上前一步,请祺王爷到一旁稍作休息,一切且等大典结束再说。
祺王见若冲那坚定的模样,更加恼怒不已,抽到拔剑,架在若冲脖颈上。
“你跟不跟我走?”
“不走。”
若冲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祺王,祺王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只能一走了之。
可是祺王没有下山,离开大殿之后,他只身奔往青藤宫,点了一把火。大火烧得正旺,只听得身后传来若冲的暴跳如雷的叫喊声:“荣幼清!你敢烧我的房子!”
祺王转过身来,只看见若冲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自己跑来。
“你个混蛋,你烧了我房子,反了你了。”若冲此时没穿天仙洞衣,披着她平时穿的月白色衣裳。
“你回来找我了?”祺王问。
“我告诉你,这里现在已经是不争观前任掌门人若冲道长的居所了,你烧了这里我去哪儿住?”
……
在正清道长遗书公之于众那天夜里。
若冲只身来至归根院,看望若拙道长。
“师兄,我知道我爹是你养大的,算起来,你算他的养父。我是您的晚辈,也是你庇护下长大的,按着辈分,我该称呼您为爷爷,却不想因为师父乱了自家的辈分了。”
若拙道长看看她:“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作阿难的女儿。”
“我不想做掌门,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会拖累不争观的。可我不能不做掌门,这样会辜负了师父,让他心寒。”
“那你想怎么做?”若拙道长来了兴致。
“我继承师父的衣钵之后,马上传位给你,名正言顺,也省去了我们若字辈道长之间的争斗,还不争观一个清净。”
“怎么想到传位给我?我可是不争观里对你最凶的一个。”
“在师父收我为徒之前,您一直庇护着我。您还担着性命庇护过我娘,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救孤我爹,把他抚养成人,我觉得我该报恩了。”
若拙道长低下头,想起自己曾经叫月娘离开致她丧命。若拙道长感觉自己的脖颈被扼住了一般难受,说不出话来。
“过几天就举办大典,我做了掌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位置传给你,这算是我们一家对你这几十年来所做一切的补偿,行吗?”
“好。”
若冲看着若拙道长没话,自己也只好起身离开。
若拙道长送她到归根院门前才艰难地开口说道:“小师妹,你以后就算不在不争观待着了,只要你有事,就差人回来说一声,不争观一直都会是你的靠山。”若拙说道这里顿了顿,哽咽着说:“这话我和你爹也说过,你爹姓是我的姓,算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若冲眼圈浸润了:“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亲人,我躲着你是怕你骂我,这些年没少干坏事,我是不是太调皮,总惹您生气?”
若拙道长点点头。
“你哪是个丫头,不争观所有弟子加起来都没你混的,师父对你又偏心,我要是不说你,你这孩子还不得长歪了?你爹小时候我就是太惯着他了,要不也不至于让他后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若冲噙着泪,点头:“那以后记得,不争观还是要管得严厉一些,不要再出我爹和我这样的人了,要多多培养像阿让哥哥那样的利国利民的人。还有,我们那三个师兄,我知道他们做了些事对不住你,他们之间也有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吧,做了掌门人要以身作则,宽厚容忍。至于慈悲台,我觉得只要是一辈子在不争观的人,都可以进去,哪怕是个扫地的他把一辈子都给了不争观,死后还要被抬出去,多让人心寒,不是吗?”
若拙道长答允了。
若拙道长在继承不争观之后,便改动了不争观的丧葬规制,令众人安下心来了。
不争观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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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一章 真亦幻
【】(iishu),
()现在,若冲这个前任掌门把掌门之位交了出去,回到青藤宫。发现祺王把自己居所被付之一炬,若冲气不打一出来。抄起树枝便去往祺王身上抽去。
“荣幼清,你个小王八蛋,烧我的房子……”若冲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抽祺王。祺王不还手,一个劲儿地躲避,若冲出手没个轻重,树枝抽在祺王脸颊上,一条红色伤痕,火辣辣的疼。
“你说你是前任掌门,也就是你现在不是了?”
“不会听人话啊?”若冲将树枝扔到一边,抱起手来转过身去,喊着李麟一道往山下走去。
若冲走在最前头,李麟将事情的经过与祺王说了,祺王只觉得欢喜,朝着走在最前头的若冲大喊:“以后本王在京城给你建个更大的青藤宫。”
若冲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他一眼,骂道:“脸都让你丢光了!”
“烧了也好,省得老心心念念,动不动就说要回去。”
“东南的战事忙完了?”
“这件事不会完的,我这趟回来就是和裕王说这件事呢,顺便过来看看你。”
若冲轻声嘟囔道:“看我只是顺便?”
“你要是铁了心想做遁入空门,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我是真的摸不准你这个人道心思,只能顺着你的意思办。只要你愿意见我,那就足够了。”
若冲哑然失笑:“我们的事今晚关起门来慢慢说,你为何要回来?”
“战事不能结束,我是回来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和裕王谈谈接下来的事。”
“你们还能有什么事?”
“现在东南的事可以慢慢处理,而江南这些个尸位素餐,贪得无厌的大吏要清理一下,整个江南去年的经济乱得不成样子了,我们不能不管。现在初夏,要是不管万一秋收之前再出事,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就前功尽弃了。”
“有眉目了吗?我现在手中只有吴省几个大人和项子虚勾连的罪证,死倒是不至于,把他们拉下来送大狱倒是可以。”
祺王笑笑:“赵文贞这个总督,把他知道也给了我。”
“他怎么会把这个给你?”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项子虚的家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夫说他没几天活头了。”顿了顿祺王又说道:“他把罪证给了我,求我不要把赵家赶尽杀绝。”
“你会杀赵家吗?”
祺王笑笑:“我从没想过杀赵家,你们都误会我了。”
若冲无奈叹了一声。
项宅,项子虚端着一碗参鸡汤,伺候在病榻前。赵文贞面容憔悴,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项子虚。
“你现在还在恨我吗?”
“恨。”项子虚回答。
赵文贞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你心里还是放不下甄贵妃?”
“这一生都不会放下她的。”
赵文贞咳嗽了两声,虚弱无力地说:“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我想现在告诉你,关于贵妃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项子虚问。
“黄保来找过我,说要我帮你们,这是皇帝的意思,世上知道这件事,只有皇帝,黄保,六条,我,还有去世的规范,你还要听吗?”
项子虚急迫地:“什么事?快告诉我!”
项子虚开始慢慢地说道——
二十三年前,甄家被陷害入狱,甄玉奴也难逃一劫。
敬灵帝不舍处决甄玉奴,派出黄保联系赵文贞,打算将项子虚和甄玉奴一道送出京城,成二人。只要从此甄玉奴不要再回来。
甄玉奴去世前一天,她穿着一声男子的便装来到牢狱中。
众人躲在暗处,甄玉奴在角落地望着项子虚,他们错过,离别,如今相逢相守近在咫尺。
甄玉奴看见项子虚还是曾经的那个模样,口中念着: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
甄玉奴落下两行泪来,转身离开了。
黄保,六条嬷嬷还有赵文贞追了过去,问她为何要走。
甄玉奴笑着说,项子虚还是从前的那个项子虚。
她在宫里看过那些诗句,她曾以为项子虚变了,远大的前程和她之间,项子虚会选择她。可是听着项子虚口中念着的诗句,她说项子虚心中最想要还是前程,他诗中的哀痛,其实是因为自己的一生将会碌碌无为。
如果她回到项子虚身边,项子虚很快就会弄明白,他不是为失去她而难过,是因为失去似锦的前途而哀伤。
甄玉奴说她想让自己这个镜中的倒影一直陪伴着项子虚,只有这样,项子虚才会一辈子记着她,恋着她。
甄玉奴请求赵文贞不要把这个告诉项子虚,她说这个梦,她不想醒过来,也不愿项子虚醒过来,这样羁绊他的一生,也算是自己陪着他过了一世。
说完,甄玉奴抹着眼泪离开了,那是赵文贞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
赵文贞将这些话告知项子虚后,只见项子虚面容扭曲,挣扎着,心中满是无尽的懊悔。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心里是有她的……”
赵文贞低着声音问:“要是她和你在一起,可你们一辈子只能做寻常夫妻,要隐姓埋名,你会做得到吗?”
项子虚想了许久:“我不知道。”
赵文贞笑了:“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凭什么要她跟你走?要是她跟着你,最终发现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权势和财富,她该如何自处?倒是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想要,就什么都是好的了。她没跟着你走,我现在看出来了,是对的。”
项子虚流下两行泪来,落在手中的端着的参鸡汤中,赵文贞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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