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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匣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禾晏山
双匣记
作者:禾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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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匣记 风雪破庙夜惊魂
风雪破庙夜惊魂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一片白皑皑的世界,看起来有点单调凄清。这样恶劣奠气,所有人愿意呆在屋里,守着暖炉,手中再捧一碗热汤。所以此刻四处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带着唿哨的风声。
忽然,远处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宁静,马蹄声由远而近,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和四匹骏马便停在一幢破庙跟前,从马上跳来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大汉,踹开破庙前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四处巡视一番,而后转身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说:“小少爷,属下检查过了,里面没人。天气实在太坏,今晚我们不能赶路了,还是进庙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露出一张十三四岁少年清秀漂亮的面庞,大汉伸手便把少年从马车中举了出来,一直抱到破庙里头。少年身上披着一件姜黄锦缎毡斗篷,看上去异常华美。他进到庙中便脱掉斗篷上的帽子,坐在下属拖过来的青砖上好奇的打量四周。不多时其他三个大汉鱼贯而入,手中还捧着树枝,然后打亮火折子在庙中生起火来,破庙中逐渐有了暖意。
“小少爷,吃点东西吧。”有人递过来一个纸包。少年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粉末。
“咳,属下前两天买的上好茯苓糕,时间长了有点硬,放在怀里一压经变成粉了。现在只有这个,等明天到下个村子再好好吃一顿。”
少年倒也不介意,吃了一点,然后无聊的将糕饼的粉末搓得更细更碎。
“老三,我这儿有竹叶青,要不要来一口”一个虬髯大汉取出一只的葫芦,仰头就灌了几口,黑堂堂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你这个家伙,就是不能离开杯中物。”旁边叫做老三的人笑骂了一句,接过来刚想喝上一口,忽然看到旁边的少年正看着他,便笑了起来,“小少爷,要不要来上一口喝了以后全身就都暖和了。”
“好!”少年回答很是清脆,老三把葫芦递了过去,少年用袖口抹抹壶嘴,豪爽的喝了下去,然后擦了擦嘴。酒很烈,从xiong口往上涌出一股辛辣的暖意,抵挡了严寒。
雪越下越大,有人出去将马匹牵了进来,然后站在破烂的窗户前说道:“这雪下得好,把地上的痕迹全掩了,那帮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追过来啦!”刚说到这里,一个黑影忽然冲破了窗口飞了进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马上提起手中的兵器,将少年护在当中。
“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吗”黑影站定,是个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面色白皙,相貌端正阳刚,但是神态举止间却带着一股yin柔和不自然的娇媚,说话捏着嗓子yin阳怪气,斗篷中露出内宫侍从的服装,此人竟然是个太监。
几人不禁色变,太监冷笑一声攻了过来,五个人登时打斗在一起。只见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四个大汉逐渐落于下风。太监却打得如鱼得水,一拳过去竟然将虬髯大汉的下巴生生打碎,紧接着一掌便将他震到墙边,他弹倒在地伸了伸腿,头一歪便断了气。剩下的三人发出一声悲鸣,招式愈发猛烈,太监“哼”了一声,掌风也凌厉起来。
“小少爷,快逃啊!快逃!”老三向后面狂喊着,少年刚才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这时才回过神向门外跑去。
“哪里走!”太监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身边的人,一把便捉住了少年的斗篷帽子,将他提了过来。
“啧啧,果然是个俊俏灵透的娃,乖乖和咱家回去吧。”太监摸了摸少年的小脸蛋,yin惨惨一笑,向外走去。
少年默不作声,忽然从手中甩出刚才搓细的茯苓糕粉末,太监躲闪不及竟然着了道儿,jj干的糕饼末子迷了眼睛,手忙脚乱的工夫,少年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全力刺进太监的心脏。“嗷嗷”太监惨叫一声,使了十足的力气挥掌拍向少年的xiong膛。
“啊”少年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击到墙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便一动不动了。太监挣扎了几下,拽掉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身子倚着墙壁下滑,倒在墙根地下。
冷风夹杂着雪花股股灌进破庙,地上倒着六具尸体,风吹灭了破庙中的火堆,一切又归于平静。忽然,佛像中传来些许声响,在这寂静yin森的破庙中显得格外诡异。过了不久,一个瘦小的女童从屋角一座佛像背后的窟窿里钻了出来,她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嘴里不住的念叨:“阿弥陀佛,造孽造孽。菩萨,您保佑他们全部超生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女童模样不过十岁,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但一双大眼睛却又圆又亮,闪出几许聪慧和狡黠,好像暗夜中的寒星,熠熠生辉。她身上围了一条破毡毯,跳下圣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女童把屋里的情况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少年的尸体上,径直走了过去,口中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人里就这个小子穿的好,应该最有钱。”说着她蹲在少年身边,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口中还不住的絮絮叨叨:“俗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你人都死了,还不如把钱给我,回来我请几个和尚给你作法超度,再找个地方把你埋了,你安心投胎,做鬼之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咦这是什么”女童从少年怀里摸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布袋,她也不看里面是何物,一心觉得肯定是值钱的东西,便将袋子系在腰带上,接着在少年身上寻找。忽然,她在少年的脖子上发现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雕成一朵梅花的形状,温润精致。女童立刻眉开眼笑:“这是好东西,拿到当铺能换好几两银子呢!”说完便要把玉梅花拽下来。正在这时,少年jj一声,一把拉住了女童的小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嘴唇微动,眼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啊闹鬼啦!诈尸啦!嗷嗷!”女童汗毛倒竖,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她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拼命向后退去。少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用尽所有力气说道:“金”接着头一歪真正断了气。
女童都快吓没气了,她用手捂着脸,眼泪都掉了下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大着胆子抽回自己的手,连滚带爬的向另一个墙角跑去,连破毡子都掉了。女童靠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着,寒冷的北风让她冷静下来,她用破棉袄袖子抹干净脸上的鼻涕泪水,发现手心里攥着少年脖子上的玉坠,便将它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女童定定神向旁边看去,发现虬髯大汉的尸体就在自己身边,她伸手将大汉身上的黑披风解下来披在自己身上,然后从他的腰里摸出一小袋碎银和几串铜钱。
“这回发达了。”女童双眼放光喃喃自语,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马被勒缰绳时发出的鸣叫。她赶忙裹进身上的披风,一闪身溜进破庙正殿旁的小屋里。
这个女童唤作姚丹杏,是个小乞丐,四处流浪。这两天天气寒冷,尤其到傍晚大雪纷飞,女童刚好寻到这座破庙,便进来避寒。破庙里四处漏风自然是不暖和的,她四处走动发现佛像背后有个窟窿,钻进去发现里头的空间还挺大,完全能够容纳她的小身体,索性就呆在佛像里打起了盹,没想到却睡熟了。后来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才把她惊醒,她呆在里面没敢动,直到外面没了声息才壮着胆子从佛像里爬了出来。
此时姚丹杏躲在小屋门口偷眼向正殿内观瞧,只听见有人惊呼:“公公!公公!”她摸摸鼻子自言自语地说:“糟了,这六个人不知道谁是他们的公公,我偷拿了人家的钱财衣服,待会儿那些人必定要来寻我的晦气,一顿打肯定免不了了,还不如找机会开溜。”她向小屋的四周打量,发现墙角有一个小小的狗洞,姚丹杏立刻眉开眼笑,一猫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然后裹紧身上的披风,撒开腿就往后面的小村镇跑去。
此时已经是隆冬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姚丹杏辨不清方向,一路上凭借着感觉跌跌撞撞的向前狂奔。后来她实在跑不动了,依稀看到前面有一点星光,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是一个农家的小院子,姚丹杏攒足力气翻墙而过,脚刚落地便听到了犬吠。姚丹杏原先被恶犬追咬过,所以吓坏了,慌张中看到一座小小的柴房,便急忙打开门跑了进去,然后用后背将门抵住。
天气实在太坏了,屋里的主人家听到狗叫也懒得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只是大声呵斥了几句。姚丹杏连吓带冻此时已经浑身发抖,她倚着小柴门坐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说起这姚丹杏还是有些来历的,她是南淮四大艳妓之首姚青莲的女儿。姚青莲本名姚湘莲,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气质娴雅,娇美无双,博览群书,尤善抚琴作诗,是有名的才女。十四岁那年她父亲因贪污罪被弹劾,姚家被抄,她也被打入烟花贱籍。幸亏蒙得有情郎君相救,将她赎身,买回家做了小妾,第二年生了女儿丹杏。好景不长,后来姚湘莲丈夫娶了正妻,妒嫉湘莲貌美,趁丈夫外出将她们母女赶了出去,远远的送到了南淮,卖进了勾栏院。湘莲原想一死了之,但是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将眼泪吞进肚子,改名青莲做了艺妓,并且很快红了起来。姚青莲还痴痴盼望丈夫能回来救她,几年后她外出去当地官员家中弹琴卖唱,刚好碰见了自己的丈夫,姚青莲自然狂喜万分,没想到负心郎竟然不与她相认,反而刻意回避,甚至急匆匆的走了。姚青莲万念俱灰,很快就病倒了,老鸨嫌她吃白饭不赚钱也不给她们母女好脸色,后来见丹杏快十二岁,竟然也是个美人的胚子,便把主意打在丹杏身上。丹杏表面上虚情假意哄鸨母拿钱给她娘看病,但是青莲一心求死,水米不进,才三个月就撒手了。丹杏办完丧事,在母婢巧玉和一个小倌的帮助下从青楼里跑了出来,扒上一艘开往北方的航船,一路流浪过来。姚丹杏宁愿当乞丐也不愿意回去当jj,她人小鬼大又不怕吃苦,所以虽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自得其乐。
天蒙蒙亮时,主人家起床开门和喝斥狗叫的声音把姚丹杏吵醒,她悄悄打开柴房的门,灵活的大眼睛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然后深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墙边,一鼓作气翻越而过。她刚想拔腿就跑,忽然发现院门口停了一辆驴车,车上装了满满的白菜和土豆,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正把一个土豆筐放到驴车上。姚丹杏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她从怀里摸出十几枚铜板,慢慢的走了过去。
“大叔,大叔。”姚丹杏清脆的喊了几声。
庄稼汉转身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童,脸上头上脏兮兮的,身上披了一件和她身材不合称的黑色斗篷,一双大眼睛却明亮有神,他不由得一愣:“你……”
“大叔,你是要进城吗”姚丹杏脆生生的问道。
“嗯,嗯。”庄稼汉点头。
“我这儿有十三个铜钱,你带我进城,我就全都给你。”姚丹杏伸出小手托着铜板,神态自若地说起了瞎话,“我爹是城里的读书人,前几天我和娘回娘家,谁知在路上匪徒把我娘抢走了,我独自逃了出来。你若是带我进城,我找到我爹还会有重谢!”
庄稼汉原本就要赶车到城里送菜,他憨厚老实,听到姚丹杏的话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再看到她手里的铜板马上点头同意:“好,你坐车上,我带你进城。”姚丹杏将铜板放到庄稼汉手中,然后便跳上了车子。
一路上姚丹杏都躺在大白菜上发呆,庄稼汉怜悯她的“遭遇”,拿出一块饽饽给她,姚丹杏从昨天上午就没有吃东西,再加上昨晚的一通惊吓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的确是饿了,连忙把饽饽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的很是香甜。日头初生时他们进了城,庄稼汉把车停在一个酒馆门口,姚丹杏趁他不注意的功夫,悄悄的溜走了。她在城里逛了一圈,在一个小面摊上吃了碗阳春面,捧了路边雪洗了脸,又到旧衣店里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鞋袜,然后晃进了一家小客栈。姚丹杏刚进门就拿出一小块碎银踮着脚尖放在柜上,摆出一幅老练的样子说道:“店家,来一个单独的房间,再打一盆洗澡水。”
掌柜的见她是一个小孩子原本还不太热情,看到了银子才露出笑容,马上招呼伙计将她引到楼上的一间屋子,打了洗澡水殷勤招待。姚丹杏将门插上,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后坐在床头开始点数昨晚偷得的战利品。从虬髯大汉身上摸出的钱袋里还有不少银子,甚至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铜钱还剩两吊,姚丹杏对着金钱膜拜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最后她打开从少年身上搜出的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抖落到炕上。“这些都是什么玩艺儿”姚丹杏自言自语,从布袋里掉出一枚瑞祥兽头的寿山石印章,姚丹杏将印章拿起来,发现印章篆刻的并不是汉字,倒像是蝌蚪文。
姚丹杏愣了半晌,然后找伙计讨来针线剪刀,将钱银印章全都缝进了刚买回来的旧棉袄,然后盖上披风和棉被,了梦乡。
一觉睡到傍晚,姚丹杏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她摸摸身上的棉衣,发现里面的钱财都在,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床,到楼下吃晚饭。姚丹杏推开门,发现楼下的几张桌子已经全满了,这时客栈的门又被推开,夹杂着寒风和雪花走进三个人。
姚丹杏看清来人之后禁不住要高声喝彩。这三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长得俊美非凡秀色夺人。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潋滟光彩的凤目深邃含蓄,鼻梁高挺,嘴唇微抿。身披秋香色大氅,头戴一顶紫金冠,冠上的珠子饱满圆润,颗颗晶莹。他内里穿一件长衣,纯白锦缎质地,微有提花案纹,衣服正中绣有三朵金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湖蓝束口箭袖,镶秀金色缠枝花纹,朱红三镶白玉腰带,腰间挂一把宝剑,脚下蹬一双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整个人看起来孤傲耀眼如大漠之上的一轮皎月,高贵非凡。
少年左边站着一个身披绿色斗篷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岁,身材纤细。头上梳两个丫鬟髻,绑着翠色发绳。芙蓉面,眉弯嘴小,细眼睛,肤色白皙,神色温柔。少年右侧站着一个穿黑斗篷的高瘦男子,五官平淡,但双眼如鹰隼般犀利,闪着隐隐的光芒。
这三人进店之后,把店内的情形打量一番,店小二急忙上来热情的招呼,店内实在没有多余的座位了,掌柜的见这几人气质不凡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搬出新的桌椅让他们就座。这三人要了一壶烧酒和几样小菜,绿衣少女掏出帕子将筷子细细擦干净递到少年手中,然后又亲自斟酒。
姚丹杏下楼要了包子和腿,命店小二送到楼上来,最后又多看了那少年几眼,转身走了回去。
自从少年进门之后客栈里就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惊艳于他那朗月般的绝代风华,不自觉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愣愣的盯着他观瞧。少年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十几双盯着他的眼睛,他从容不迫的从婢女手中接过筷子,随便夹了点碟子里的煮花生,然后喝了一口热酒,他的动作优雅而缓慢,显示出一派大家公子教养。
绿衣婢女向掌柜的要了三只盘子,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几样精致上等的点心,绿衣婢女将点心放在盘子里,然后推到少年面前笑着说:“这样的小店也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幸好今儿个天明出来时带了几块点心,现在权且垫垫肚子吧。”那少女虽然相貌只算得中上之姿,但是神色温顺娇媚,声音婉转柔和,凭空为她增添了三分颜色,让人觉得美丽可爱。
少年淡淡一笑:“单我一个人吃没意思,你们两个也吃。”说完他拿了一块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咳咳咳咳!”屋子东南角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了愣愣盯着少年看的人群。人们这才收回目光,开始动碗筷小声交谈,但是仍然时不时地往少年身上瞥上一眼。“咳咳!”屋角的人又奋力的咳嗽了两声,他已经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脸皱得好像一张树皮,下巴上稀疏一缕胡子,穿着羊皮棉袄,腰间别着一根旱烟,双手插在袖子里堆坐在屋角,神态疲惫猥琐。从少年进屋到现在他就一直没睁开过眼睛,就那么赖巴巴的蜷缩在角落里。
“这样的相貌做派,我猜他一定是什么王公贵族,啧啧,难道他是京城里谢家的二公子”离老汉最近的一桌在底下悄声议论,说话的男人一边偷瞄着少年一边说出揣测。
“爹爹,谢家的二公子是谁他是很好看的人吗就像那桌的神仙哥哥那么漂亮。”男人的小女儿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娇憨的抱着父亲的手臂。
这时坐在男人身边的壮汉接口道:“京城最最有名的官宦大家就要数王家和谢家。这两家一个在朝历代为官,钟鸣鼎食; 一个是皇上钦定的皇商,富贵万千。可巧的是两家都各出了一位天眷,当今国母王皇后便是督察院左督御史王鼎的女儿,而皇上最宠爱的兰贵妃是内务府副总管谢春荣的长女。这谢春荣原本只是个吏部郎中,但是由于女儿在宫中得宠,近几年平步青云,让谢家一跃成了京城新贵。”
壮汉夹了一口菜,见同桌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说话,脸上不禁添了几分得色:“听说谢春荣的四个子女一个个都钟灵毓秀。贵为皇妃的长女谢秀婧自然不必说了,长子谢凌煊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纨绔。二子谢凌辉虽是二房所生,但是相貌清俊聪慧过人,八岁时就是誉满京城的神童。如今他已经十四岁了,所有京城里大户人家未嫁的女子对他都存了一段心思。谢春荣的小女儿谢秀妍是谢凌辉一胞所生的妹妹,芳龄十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壮汉说到兴奋处,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门不自觉地升高的些许:“我去年运货到京城,刚好赶上谢家修建园子,管事的采买了我从南边运过去的绸缎布料,我帮着把东西搬进谢府,虽然是从后门进去的,也没待多久,但是园里那般宏伟奢华也足够开眼了……”
壮汉刚说到这里,姚丹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下楼一边喊道:“喂,掌柜的,我要的包子腿怎么还不送上来”走着走着,姚丹杏脚下一滑,再加上鞋子并不十分合脚,竟然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小心!”绿衣婢女离楼梯最近,她几步赶了过去,稳稳将姚丹杏的双肩接在手中,马上把她扶正。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其敏捷,内行人一看便知这绿衣婢女是个颇有些功夫的练家子。
正在这时,屋子东南角忽然一抹青色的身影一跃而起,趁着众人关注姚丹杏的工夫飞快向大门跑去,似欲夺路而逃。
少年身边的中年人拍案而动,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一鞭过去便缠住了青衣人的身体,奋力向后一扯,那人“啊”的一声被拽倒在地,头上蒙的帽子掉落,露出水缎长发和如花雪颜,竟然是个异常娇美的佳人,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她的眼神极为惊恐,奋力挣扎着解开腰间绳索,想爬起来再逃。
中年人鞭子再一扬,毫不怜香惜玉的打在少女脸上。“啊”的一声惨叫,那如花的雪颜顿时皮开肉绽,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血痕。这时那老头竟然从墙角蹿了出来,向地上的少女奔去,手中弹出数枚石子将客栈中的蜡烛一一打灭,中年人同时移动身形。客栈里顿时乱作一团,姚丹杏见情形不对,连“谢谢”都没来得及对绿衣婢女讲便连滚带爬的上了楼梯,跑回自己的房间,插上房门,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形式似乎很混乱,桌翻椅倒,碗碟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女人不停惊叫,小孩子哭爹喊娘。渐渐的,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姚丹杏支起小元宝般的耳朵,忽然听到木头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急急忙忙的退到床边,慌乱中碰掉了插在门上的门闩。姚丹杏的房间在最深处,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好像在她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姚丹杏暗叫不好,一猫腰便趴到了床底下。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把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姚丹杏凝神看去,丢在地上的人竟然是那个青袍姑娘,只是现在她的脸上流血不止,跟方才相比有天壤之别。姚丹杏移动目光,看到一双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坐在凳子上的人无疑是那个翩翩少年了。
“二爷,二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只求二爷给我一个痛快!”青袍少女跪在地上“嘭嘭”磕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好,那你就说说看。”少年不紧不慢的说。
“那药……那药是王皇后让我下的,我和皇宫里的侍卫私通被皇后抓到了把柄,她要用酷刑治我,她说我要想保住小命就让我想办法让贵妃娘娘堕胎……”不知是天气太过寒冷还是因为内心恐惧,青袍少女浑身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少年冷笑一声:“哼!墨鸳啊墨鸳,真是黑了你的心了!”
墨鸳伏地哭道:“墨鸳是无耻小人,背叛主子罪该万死!我昏了头了,皇后说我若不按照她说的话做,她就会想办法取了我心上人的性命。她给我一种香料,只要放在屋中燃放,三个月后必然小产。我才点了三天,娘娘就肚痛不止。我知道事成之后皇后不会留我活口,所以偷偷从宫里逃了出来,二爷来到客栈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个老头是谁”
墨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想杀我灭口,可能是皇后的人。”。
这少年正是谢家的二公子谢凌辉。他原本带着保镖美婢在外为父亲办事,忽然收到了家人寄来的急件,由于事关重大,他亲自出来抓墨鸳回去。
“二爷,您开恩吧,看在我服侍娘娘这么久的份上,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谢凌辉看着面前血流满面的女人,想到往昔的情景不由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跟随我姐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为人你们情同姐妹,出了这等事情,你若告诉她,她怎会不想办法护你周全你素来也是个伶俐的……”
墨鸳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神色凄惨无比:“娘娘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小姐了,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娘娘日日算计,费尽心机争宠。因为你们谢家所有的恩宠都系在她一人的裙带上,皇帝的眷爱才是维持她和家族地位的唯一利器。平日里皇上多看我一眼,她都不高兴,我们之间早就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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