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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世峥嵘
看着窗外的火光,睡眼朦胧的卫宏心里一阵疑惑,心想难不成是哪里失火了?就在卫宏疑惑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等烛火点亮,面色慌张的孙长卿出现在卫宏面前。还不等卫宏出言询问,便听孙长卿哆哆嗦嗦,语气颤抖的喊道:“卫先生,大事不好!吐谷浑奇兵来犯,现如今已经兵临城下。本地大统领已经带兵和吐谷浑交上手了,快请卫先生上前方督战!”
闻听此言,卫宏愣了又愣,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动作十分矫健的从床上翻下来,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孙长卿,喝问道:“怎么这么快,吐谷浑不是半个月以后才来吗!”卫宏从颜如玉手中得到的消息,经过推测,吐谷浑要半个月后才会进攻凉州。一切的战前准备都是按照这个时限拟定的,此时吐谷浑突然神兵天降,令卫宏一阵手足无措。
孙长卿哪知道吐谷浑哪天来攻,甚至连大唐对吐谷浑用兵的细节都不知道。此时被卫宏这么一同喝问,孙长卿竟急的有些眼睛红肿,拖着哭腔道:“这我哪知道,废话不多说了,卫先生快去城门!”
白天的时候,卫宏对孙长卿的感觉还不错,觉得孙长卿清廉雅致。但此时大难临头,孙长卿表现出来胆小怕事的态度,却令卫宏大跌眼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卫宏不敢多做耽搁,胡乱的把衣服套在身上,跟着孙长卿出了门。刚走出门,便见一剑东来等在门口。卫宏也不废话,让一剑东来跟在自己身边。片刻之后,在孙长卿的带领下,到达凉州城门处。在刺史府的时候,卫宏还感觉不出什么紧迫的气氛。结果一到城门下,听着震天的喊杀声,随处可见的火光,以及不断从城墙上抬下来的伤患。直到这一刻,卫宏才意识到,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并不是孙长卿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在孙长卿的带领下,登上城墙,找到凉州大统领张桂。张桂的年纪四十岁左右,高八尺,南瓜似的大脸盘子上愣是留着五柳长髯。见到孙长卿来了,张桂便连忙汇报战况:“刺史大人!经过一番交战阻击,末将大体摸透了吐谷浑大军的人数,约莫在八千人左右。”
孙长卿听完连连点头,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求救似得看着卫宏,语气近乎于央求道:“先生,您看怎么办?”
卫宏没答话,见凉州守兵奔走往来,不断的往城下射箭。卫宏便迈步走到城墙外檐,低头往下看。结果刚走到外檐,一枚箭矢便贴着卫宏的耳朵飞过。结果卫宏还没看清城下敌军的情势,就被张桂一把给拽了回来。
张桂虎目圆瞪,盯着卫宏,心有余悸的吼道:“先生小心,敌箭不长眼!”
无可奈何,卫宏只能向张桂询问:“凉州现在总共有多少兵马守城战?敌军可有攻城器械?敌军的兵种配比是什么?”
张桂不假思索道:“回先生的话,咱们凉州连带着府衙官兵、杂兵、守军,乱七八糟的全加在一起,有两千余人。现在有一千五百人在这防守吐谷浑的正面进攻,有五百人镇守后门,谨防吐谷浑偷袭。到现在为止,并未发现敌军有什么重型攻城器械,倒是有两根撞城木。”话刚说到这,城门处便传来两声‘轰隆’巨响,显然是敌军已经开始撞城门了。久战沙场,经验老道的张桂,对耳边轰隆巨响熟视无睹,继续言道:“敌军皆是步兵!”
闻言,卫宏低头思索片刻,耳后冲张桂言道:“吐谷浑擅长远程奔袭,虽然吐谷浑此番来的过早,但根据我的消息推断,这些吐谷浑部队是先锋军。既然来得快,我们还没有丝毫的察觉,肯定是骑马而来,绝非徒步!想必马就放在不远处。此番,吐谷浑定是摸透了凉州守军情况,才敢发动夜袭!若是敌军不破城不罢休的话,以咱们一千五守军对上八千吐谷浑兵马,绝无胜算,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还不等张桂说话,孙长卿便战战巍巍,急不可耐道:“那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卫宏连看都没看孙长卿,觉得这家伙半点忙都帮不上,何不回家去睡个回笼觉?只不过顾忌孙长卿官位比自己高,不敢造次罢了。卫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张桂身上,言道:“正面迎敌绝不是明智之举!你现在立刻派后城门的五百士兵,骑快马,由后城门潜出,绕到敌军后方,去寻找敌军放置战马的地方!”





九千岁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断敌后路
张桂到底是久战沙场的老将,听到卫宏的言论,张桂立刻明白卫宏想要干什么。当即马上按照卫宏的指示,将后城门的五百士兵尽数派出。一旦发现敌军藏匿战马的地方,便聚集起来,屠尽敌军战马!此计意在扰乱敌后,断敌后路,令敌军不得已回救,可解凉州燃眉之急。
但是想要找到敌军战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何防御住吐谷浑先锋军的猛攻,是个难题!就在卫宏愁眉思索之际,孙长卿突然眼前一亮,拉着卫宏的袖子,兴冲冲道:“先生,不如我们采用马鬃山一战的金山压顶之战术如何?”
卫宏毫不客气的否决了孙长卿的提议,直白道:“现在都后半夜了,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到足够数量的百姓?等百姓们召集起来,城门早已被空破,此计不可取!”
“那怎么办?”孙长卿愁眉苦脸,泄气道。
卫宏眉头紧锁,心里很是不耐烦,真是对孙长卿讨厌得紧。对面的张桂似乎看出了卫宏的难处,当即冲孙长卿抱拳言道:“大人,此处凶险异常,不如您先回府邸等候,一旦有消息,末将会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以往,凉州城发生战事,都有专门的统领、元帅、行军总管之类的,在此督战,根本就用不上孙长卿。另外孙长卿虽然是刺史,但这个时代,刺史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势大了。尤其是老李同志停刺史世袭,刺史的权能更是被遭到极大的削弱。孙长卿最大的权限,也就是调动城内的兵马,他就算想管,也不够格。孙长卿也就索姓不管战事,只顾着自己的闲情雅致。此番吐谷浑夜袭凉州城,专门来此作战的魏征还在路上,孙长卿只能亲自上阵。奈何根本就没有经验,再加上孙长卿胜读诗书,知道很多昏官乱指挥导致战事失礼的例子,因此孙长卿也不敢瞎指挥。
此时听闻张桂的一席话,孙长卿也意识到自己在这纯粹是添乱,根本就没有用。于是乎便冲卫宏行了一礼,告退下去。
孙长卿一走,卫宏立刻觉得脑袋清醒了许多,思考计策也事半功倍。片刻之后,卫宏心生一计,冲张桂言道:“张统领,直到现在,也未见敌军的云梯。想必,敌军是在就地取材,现场制造云梯。如此说来,城墙是绝对高枕无忧的,只需要全力防守城门便可!”
见卫宏说的如此胸有成竹,张桂似乎也被感染,信心十足道:“先生,您说该怎么办?”
卫宏不假思索道:“只需要在城墙上一直保留三百士兵的数量便可,少了往上补充,多了就往后撤。其余的士兵皆给我撤到城内,除了城门上面,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士兵在城墙上溜达!这三百士兵,留二百弓箭手,五十盾兵。其余五十人暂且等候,让城内的兵搜刮一些热油来,将热油交给剩余的五十名士兵。敌军攻城门时,先用弓箭手阻击,若是敌军盾兵太多,就用热油浇之!再派些士兵,从城门内部进行加固!只要拖到那五百骑兵找到地方战马便可!”
张桂听完之后,一只手捋着胡子,咧着大嘴,冲卫宏笑言道:“先生果真是奇才也!”言罢,张桂便按照卫宏的吩咐去传令。不多时,城门之上,就只剩下三百个士兵。除了张桂需要留在城墙上指挥之外,卫宏和一剑东来也撤下了城墙。
正在奋起撞门的吐谷浑兵,被城门上的二百弓箭手射的人仰马翻,攻城门被迫停止。不多时,举着巨盾的敌军赶到,在盾兵的掩护下,敌军再次开始撞击城门。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巨盾上,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除了运气极好,偶尔顺着盾牌之间的缝隙钻进去之外,其余的箭矢几乎都是纯粹的浪费。
见此状况,张桂当即冲一直躲在后面的五十个士兵吼道:“快!快给我上油!”
五十个士兵得令,将一直烧着的热油从锅里倒进木桶里。然后拎着滚烫的木桶行至城门上方,将一桶桶热油抛下去。盾牌可以防御弓箭,只要不是太巨型的石块也能防御,但面对如倾盆大雨一般的热油,盾牌就成了鸡肋,根本就无用武之地。木桶从城墙上抛下,重力加速度,摔在盾牌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油顺着盾牌的缝隙流进去,将里面的士兵烫的鬼哭狼嚎。光是热油就将敌军烫伤大半,甚至有几个直接被热油给炸熟了。而敌军的盾兵乱了阵型,将扛着撞木的敌军露出来时,弓箭手又是一阵齐射。一眨眼时间,城门处便是尸骨堆积如山,无人生还。
骑在高头战马上,体大腰圆的吐谷浑将领,见城门久攻不下,心急火燎的冲副将吼道:“云梯何时造好?”
话音刚落,还不等副将回答,便见几十个士兵,扛着四架云梯率先赶到。见到云梯,吐谷浑将领这才松了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挥着凉州城吼道:“给我攻!”
其实自大战打起来,九成以上的吐谷浑士兵都在原地歇息,只有少数在进攻城门。毕竟城门狭小,去多了也没用,反而平白添加些伤亡。此时云梯一到,整个吐谷浑先锋军都冲了上去。
城墙之上的张桂见黑压压的吐谷浑先锋军呼啸袭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连忙跑到城墙内侧。站在城墙之上,将手比划成扩音喇叭的模样,冲城墙下的卫宏吼道:“先生,敌军的云梯造好了!大军来袭!”
一直在等候的卫宏,当即冲身边养精蓄锐的士兵喊道:“上城墙,迎战!”
随着卫宏话音一落,城墙下方的一千二百士兵呼啦啦的冲上城墙。片刻之后,各就各位,手中弓箭拉成满圆,一千二百支锋利的箭矢,对准越来越近的吐谷浑大军。当吐谷浑大军进入射程内,一千二百支箭矢如蝗虫群一般,同时升空,向吐谷浑大军席卷而去。




九千岁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危机万分
尽管黑灯瞎火有失准头,但在密集的箭雨之下,仍有无数吐谷浑士兵被射死射伤。一时间,由哀嚎编织而成的乐章,为这场战争拉开了最惨烈的序章。眼看着吐谷浑士兵悍不畏死的往前冲,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张桂站在城墙外檐,左手反握刀柄,右手伸出食指,指着黑压压的吐谷浑士兵,吼道:“给我使劲射!射准咯!”
张桂粗狂的嗓音,不光城墙上奋力射箭的士兵们听得见,就连城墙之下的卫宏,也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从张桂的嗓音中分辨情势似乎不容乐观,卫宏在原地踟蹰思索片刻后,伸手抓住一个正准备往城墙上冲的士兵,语气沉稳道:“你速速去给孙长卿传话,让他组织府上的仆人,将所有能够找到的油,无论是植物油,还是猪羊牛马油,只要能找到的,都给我送过来!速度要快,去吧!”
人高马大的士兵,应了一声,迈开大阔步,向城内奔去。看着士兵远去的背影,一直护在卫宏身边的一剑东来,略有疑惑道:“你要油作甚?”
卫宏背着手,双目盯着士兵逐渐模糊的背影,直至士兵消失不见,卫宏才沉声言道:“现如今,虽说敌我皆有损伤,但敌军仍是我方五倍。一旦云梯搭上城墙,想要阻止敌军攻上城墙,就会变得很困难。”
闻听此言,一剑东来恍然大悟:“你是想将油烧热,浇在云梯之上,阻止敌军用云梯攀上城墙?”
卫宏转过身来,看着火光通明,杀声震天的城墙,轻言道:“不错。将油烧热之后,不仅可以逼退攀上云梯的敌军,一旦泼洒出去,对城下的敌军也会造成很大威胁。”说到这,卫宏迈开步伐,缓缓向城梯走去。
不多时,等卫宏刚登上城墙,便有一枚箭矢,划破夜空,向卫宏的面门射来。箭矢距离卫宏越来越近,可卫宏却视而不见,竟然继续往前走。就在箭矢即将射中卫宏的时候,一道寒光闪现在卫宏面前,只闻‘啪嚓’一声,箭矢断为两截,掉落在卫宏的脚边。同一时间,卫宏的身后响起宝剑回鞘的声音。瞥了一眼落在脚边的箭矢,卫宏嘴角微扬,轻笑了一声,背着手一边往张桂的方向走,一边言道:“任天地间,人、畜、物,皆想取我姓命。奈何天佑我卫宏……”
一阵夜风吹来,将卫宏宽大的袖子和衣襟吹拂起来,摇曳不止。身后的一剑东来,看着卫宏潇洒的背影,眉头微皱:“你就不怕我失手?”
卫宏头也不回道:“你若失手,那便是我卫宏,命该如此。”
箭雨茫茫,死声四起,左手边是整个大唐的门户,平民百姓的乐土;右手边是炼狱战场,惨不忍睹。卫宏漫步在两者之间,如闲庭信步,没有丝毫动容。周围的士兵,见卫宏如此轻松写意,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如此紧迫之际,他还能这么坦然。料想此人若非真有大才能,便是个善于伪装的戏子。”
正在紧张指挥战斗的张桂,见卫宏走了过来,连忙迈步跑到卫宏身边,站在城墙外檐的位置,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卫宏当挡箭牌。脸色紧张,嗓音焦急道:“先生,您怎么又上来了?刚才只有小股敌军强攻城门还好。现在敌军大部队都冲杀了上来,敌箭不长眼,还请先生速速下城墙躲避。”
卫宏摆了摆手,微笑道:“不碍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尽管张桂和卫宏才刚刚认识,并不知道卫宏的脾姓和为人,但从刚才卫宏指挥分兵防守城门,以及迂回敌后的战术上,张桂便断定卫宏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既然卫宏不肯下去,张桂也不再强求,说不定卫宏在城墙上,更有助于指挥作战。张桂随手从一个士兵的手里抢来一个盾牌,背在身上,背对着敌军,面对卫宏语速极快道:“敌军已经造好了四架云梯,马上就要搭上城墙了。敌军人数众多,弓箭手也比我们多得多,尽管我军是从上往下射,占尽优势,饶是如此,我军也处于劣势。若是强行与敌军对射的话,咱们这点兵力,很快就会消磨一空。但若不全力抵抗的话,又无法有效限制敌军攀爬云梯。总之一言,咱们现在的情况,危机万分!”
听了张桂一番惊心动魄的汇报,卫宏依旧没有丝毫动容。毕竟敌军是我军的五倍,如此悬殊的差距,不危机万分的话,反而不合理。既然是合理之事,紧张担忧就成了多余之举。卫宏伸手拉着张桂的袖子,将不情愿的张桂从面前拉开。而后往前迈了两步,站在城墙边缘,亲自观察战场。
三三两两的箭矢,从卫宏的耳边飞过,吓得张桂老脸惨白,生怕卫宏有什么闪失。可能是卫宏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在火光的照耀下和夜幕的衬托下极为显眼,成了敌军的靶子。逐渐的,越来越多的箭矢向卫宏射来。就在张桂想要把卫宏拉回来的时候,却见旁边一直沉默寡欲的神秘女人,突然跃到卫宏身边,宝剑出鞘,长剑直立于身前。一旦有箭矢靠近卫宏,便被这女人艹剑或挡开,或斩断。无论是对敌箭熟视无睹的卫宏,还是武艺精湛的神秘女子,都将张桂惊得目瞪口呆。
卫宏并不知道身后张桂的表情变化的有多夸张,双目只顾着盯着城墙下的战场。全面开战的时间并不长,但城墙下方已经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死了的安安静静的躺在原地,任凭昔曰称兄道弟的战友从身上重重踩过。没死的,则捂着伤口,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受伤轻一些的,被战友们拉回后方。而受伤重的,则被亲密无间的战友含着热泪在胸口上补了一刀,结束皮肉之苦的煎熬。
观察完整个战场的情况之后,卫宏将视线全部集中在那四架已经运到城墙下方的云梯上。在云梯旁边聚集的敌军士兵最多,其中以盾兵居多。




九千岁 第三百七十章 热油浇之
在盾兵的保护下,敌军士兵开始缓缓将云梯竖起,当高高立起的云梯顶端向城墙方向倾斜时。下面的敌军士兵同时松手,在重力的驱使下,云梯轰然倒在城墙之上。在云梯接触到城墙的同一时间,等候在下方的敌军士兵便如蚂蚁上树般,疯狂的攀爬上云梯。
等敌军士兵爬到一半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守军,找来一些两丈长的粗木桩。四五个人抬起木桩,顶在云梯的顶端,用力往外推。云梯尾端的士兵见势不妙,身手迅捷的跳下云梯,而趴到中间的士兵则倒了大霉,或掉下来摔得哭爹喊娘,或是直接被轰然倒塌的云梯砸死。
敌军并没有放弃,再次将云梯竖起搭在城墙上,继续往上攀爬。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敌军学聪明了,分别在云梯下方的三分之一和二分之一处,绑上绳子。绳头甩在地上,大批的士兵拉住绳子,固定住云梯,防止守军再将云梯推翻。
没了办法的守军,只好舍弃木桩,拿着弓箭,在云梯的上方全力射箭,阻止敌军攀上城墙。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有效的阻止敌军攀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箭矢的输出开始跟不上节奏,再加上敌军悍不畏死的往上攀爬,守军开始抵挡不住。眼看着敌军就要爬上城墙,就在此时,一队四十人组成,穿着青衣的男仆出现,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油。
此时卫宏已经撤离了城檐,回到安全位置。见仆人们将热油送来了,卫宏二话不说,指着四架云梯喊道:“给我把热油顺着云梯灌下去!一个一个来,莫要争抢!”
虽然男仆都是胆小怕事之辈,刚才还未上城墙之前,就被战场的气氛吓得双腿打颤。但此时登上城墙,被卫宏严声命令,男仆们就算是害怕,也不敢懈怠,纷纷拎着油桶向云梯跑去。率先跑到云梯上的男仆,一只手拎着油桶的木把,另一只手拖着桶底,对着云梯上的敌军浇灌了下去。在滚烫金黄色的热油浇灌下去的瞬间,一股噼里啪啦的油炸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哀嚎声。
在热油的攻势下,敌军被暂时逼退。有一个年级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家丁,拎着油桶战战巍巍的走到距离卫宏最近的云梯上端。结果刚准备浇灌,便有一支箭矢射在油桶之上,箭矢的尾端因余力不断的抖动着。小家丁被吓得小脸发白,尖叫一声,猛地将油桶扔了出去。结果没烫到敌军,反倒是把旁边的几个守军烫的嗷嗷直叫。
其中有一个守军,长的瘦瘦黑黑,但脾气却极大。被热油烫到后,守军拧着眉瞪着眼,伸手抓住那小家丁的衣领子。一边把小家丁往城墙外推,一边咒骂道:“特奶奶的,你这小东西净能添乱!老子没被吐谷浑野狗的弓箭射死,倒是被你个小兔崽子给炸熟了!爷爷非把你扔下去摔死不可!”
不远处的张桂,看到这情景,熟视无睹,任凭那发怒的守军对小家丁发难。对于张桂来说,战场之上,最重要的就是士兵,误伤自己人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这小家丁年纪太小,本来就被战场炼狱般的气氛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被守兵往外推,更是吓得哇哇直哭。双手紧紧的抓住守兵的手腕,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哀嚎道:“爷爷,爷爷,爷爷!呜呜呜,我错了,你别把我推下去,呜呜呜!”
小家丁越是痛哭流涕,守兵就是越厌恶,不光被油烫到的守军厌恶,其余没被烫到的也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距离此处不远处有一个八尺高的士兵,一边射箭,一边撇着嘴,冷哼道:“听吐谷浑野狗惨叫,已经够令人心烦的了,还要听你这厮的哭喊!”言罢,那守兵便冲瘦瘦黑黑的士兵喊道:“麻利儿的把他扔下去,让老子清静清静!”
就在小家丁双腿悬空,就要被扔下城墙的时候,一旁的卫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迈步走了过去。在守兵松手,小家丁往下落的一瞬间,卫宏猛地伸出手,抓住小家丁的衣领子,将小家丁给扯了回来。小家丁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已经被吓傻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卫宏。
其实这事儿谁也不怪,毕竟小家丁年纪还小,让他来这么惨烈的战场,着实为难他了。另外扔人的守军也没错,在他全力守城的时候,被这小东西给误伤了,脾气火爆也是应该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卫宏提脚踹在小家丁的屁股上,把小家丁踹了一个踉跄。还没等小家丁站稳,又是一巴掌扇在小家丁的后脑勺上。这一脚一巴掌,把小家丁的魂给招了回来。眼看着小家丁又要作势痛哭,卫宏便瞪着眼,怒喝道:“还不滚回去!”
即将哭出来的小家丁,被卫宏这么一喝,瞬间止了哭,甚是感激的看了卫宏一眼,连滚带爬的逃下了城墙。
等小家丁消失不见后,卫宏冲浇灌热油的仆人们吼道:“都给我把眼睛瞪大了。老子不是善人,能救一个,救不了你们一群!谁若是再误伤到自己人,老子就装看不见,任凭守军收拾你们!”
在卫宏的呼喊以及守军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男仆们不敢再马虎。任凭箭如雨下,任凭同伴频频倒下,也不敢莽撞,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到云梯上,瞅准了敌军再往下浇。随着男仆们开始进入状态,多多少少适应了一些战场的气氛后,浇灌热油的动作也更加得心应手。一时间,四架云梯成了摆设,没有哪个敌军可以爬上来。
男仆们稳定了下来,就在卫宏准备去安抚一下那个被烫伤的守兵时,却见那守兵已经被敌军的弓箭射死了。箭矢正好射在那守军的眼睛上,守军如一滩烂泥趴在城墙上,表情已经扭曲的变了形,显然临死之前受了莫大的痛苦。




九千岁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退敌
就在卫宏为守兵惋惜之际,张桂行至卫宏身边,脸色复杂道:“先生,那小家丁该死,若不是他烫伤了守军,那守军也不会因为动作不便,被敌人给射死。你救了那小家丁,其他的守军该如何看待你?”
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此时已经变成尸体一具的守兵,卫宏叹了口气,幽幽言道:“若是我不救那小家丁,现在死的就是两个人。战场本身就已经足够残酷了,何须再填多余损伤?”
张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此时,张桂感觉有人戳自己的肋骨。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做工精美的剑鞘,而剑鞘的另一端则握在一剑东来的手里。就在张桂那么之际,去见一剑东来反手一指最远处的云梯。张桂顺着一剑东来的指示看过去,却见刚才被卫宏救了姓命的小家丁,正将一桶热油倾倒在一个即将爬上城墙的敌军脑袋上。冒着气的热油在接触到敌军脑袋的时候,四处迸散,好像喷泉一般。不仅将那个敌军直接烫死,还将下面的众多士兵烫伤。整个云梯上无数的敌军,愣是被小家丁一人给逼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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