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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楠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非莫子
“你都已经查过了,不是吗”夏楠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如同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爸爸利用职务在招标的时候贪污了大笔公款,后来在里面出了事,再后来哥哥也出了意外。家里的东西都得被封,所有钱财都为了弥补那个财务空洞而拿去充公了,如果我不带着妈妈走,我们就得露宿街头,别说去英国找你,我可能连饭都没得吃,所以,对不起,我等不了你来救我,就带着我妈逃走了。”
夏楠思考着他能查到的情况,按照他应该知道的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平静。
他抿着嘴,像是在消化她说的话,说出的话却全然是另一回事:“那天晚上,我去英国的前一天晚上,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所以,你是故意要推迟去英国的,对不对”他最在意的还是她是否骗了他,夏楠在心里想,他这么骄傲的人能真正让他这么记恨她六年的,还是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自尊。
“对!”这次的回答干脆得没有顾虑。
顾辰西站起身来,口气里是隐忍的怒意:“夏楠,我真不知道,你那么狠得下心!”
那天晚上的他们曾经那么亲密,那种亲密他以为是一种信任和依赖,在很多人的生命里都是如此,第一次的意义往往精神大于肉体。他实在不敢想象在发生了那一切之后,夏楠竟然还能安然地按着自己的计划亲自把他送上飞机,那年他们都才十八岁!。
他记得自己当时放开她时心里的不舍就像在自己心口生生地割下了一块肉,还来不及感到那致命的疼痛,却实实在在空洞了一大片。虽然过去了六年,但他依然肯定他看她的最后一眼里,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心里一样的不舍,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转身抱住她就不走了。在后来遍寻不着的无数个夜晚,夏楠那天的眼神都一直把他捆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麋鹿一般无措而又不舍。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
夏楠抬头看他,也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真的没什么必要,也着实没意思。
“你走吧。”她只说了三个字,没有任何的解释。
他盯着她,好象不相信她就用这么三个字打发他,突然转过身去,走回沙发跟前,拿手虚指了夏楠两下,像是在警告,又像是被气得实在说不出话。然后依然大咧咧地坐进沙发里:“我不走,我就呆这!”。
这个人实在好笑,刚才还气得不行,现下却耍起赖来,夏楠哼哼了两声,突然像想到了什么。
“你不用呆这,你可以去睡对面。”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有些讽刺。
他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索性躺到了沙发上:“我喜欢睡这,让对面空着!”
两人僵持不下,他们俩好象总是这样,吵到后来就只剩下僵持,就看谁吃不住先低头,即使是这么原则性的问题,依然如此。夏楠不理他,拿了换洗衣服洗漱好了就上床关灯睡觉。
顾辰西又突然起来把灯打开,再躺回沙发里。夏楠没再把灯关上,闭上眼睛管自己睡了。直到床上传来了规律而轻浅的呼吸声,顾辰西才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床边,借着灯光俯视她睡觉的样子。她的脸被融在白色的被子和枕头里,显得特别小,睡觉的时候还习惯嘟着嘴,他嫌这样的距离太远,蹲下身,跪着一个膝盖,静静地看她的脸,距离近得让他可以看到她发迹处的小毛发,很温柔很乖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这是六年来第一次这么看她,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她的很多地方都跟六年前不一样了,说话的方式、脾性,甚至看着他的眼神,他却固执地要在她身上找回原来的那个夏楠,他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他都要找回来,这是她欠他的。
直到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合上,在听到“喀哒”一声后,夏楠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床头的灯,橘色的,就像某个夏夜里校园里的路灯,酸涩的味道,透明的液体,夏楠的脸颊被温热的流过,却徒留一片凉意.
第三十六章回不去
sara的设计在京城的夜店里很有名,椭圆的立体感,三百六十度的旋环音效,站在场内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身体和xiong腔的共鸣。
顾辰西就坐在这个椭圆里最显眼的地方,不是因为这个位置,而是人本身。
叶礼和简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慵懒状,衣服搭在边上,衬衣的扣子开了三颗,袖口随意地卷了几层,露出劲健的小臂,握着酒杯的左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意义上的环状物体。仰头喝酒时候,最是妖孽,周围的女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他滚动地喉线,狠不得自己就是那杯被他果入腹中的褐色酒精。
简默走过去,坐上顾辰西边上的位置,脸色平静地拿起那个空酒杯闻了闻,冲叶礼挑眉,好家伙,extra级的干邑。
“这么晚了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叶礼悠哉地坐下,一派气定神闲,好似完全不受周围音效的影响。
顾辰西抬头看过来,这个男人现在是顺风顺水,定力十足,老婆都被他从国外骗回来了,时不时地就要陪着去奥地利听一场交响乐,逛到巴黎去听一出歌剧。他这样的,当然不会晚上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喝闷酒了,顾辰西哼哼一声,内心是羡慕嫉妒恨,连上却一脸不屑。
简默在边上咳嗽了一声,示意服务生拿酒过来,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进来的时候,被跟 踪了。”简默转过头来,音乐有点噪,他这话的声音说得也不轻。
顾辰西转头看过去,三个人都同时看到了站在旋转楼梯边的简思尔,这回连叶礼都笑了。顾辰西看了看俩人的表情,简默摊了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他这个小堂妹,有时候的确有些让人吃不消。
简思尔看到简默看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来不及躲了。前段时间刚从英国回来,北京的高干圈里有不少这样的人,回了国暂时没着落,很快就能玩到一块儿去。很多人都听说顾家的小 太 子回来了,今天简思尔约了这圈人一块儿,本来想把顾辰西也叫去,可打了他一天电话都没联系上他,直到晚上才听人说他一个人在sara。一群人全转移了阵地过来,简思尔一进场就看到他了,只是他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没人敢真的上去跟他搭讪。
这样也好,简思尔直接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旁边几个一样从英国回来的姐妹儿也跟着走了过来。几位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圈里也都见过不少男人,在国外的时候,没了父母的约束,更是会玩得无所顾及。但今天算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极品太 子 党,那三个人坐在一起,简直把整个场上的雄性动物都弄得灰头土脸。
“哥。”简思尔走到他们跟前,聪明地先叫了声简默,“你们怎么也在这”
那几个女孩儿听着他叫了简默哥哥,惊讶之于才反映过来,谁都知道简家的这一代只有一个男丁,看来今天真是运气好得不得了,估计要是让她们再知道了叶老大的身份,直接就可以high翻了。这些人也都是见惯了场面的自来熟,不用简思尔多介绍就个个地围坐了进去,顾辰西眼都不抬一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低头的时候脖子里什么东西从领口处滑了出来。
“呦,这是什么呀”做得离他最近的姑娘直接伸手过去想看看。
顾辰西本能地就把她的手给挡开了,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那玉锁跑到了外面。
“顾少,这是玉吧男人还挂玉呀!”对面的姑娘娇笑着说。
两个女孩的话把边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简思尔见过那玉锁,还是在刚去英国的时候。有一次,顾辰西突然跑去英国中部的一个小镇报名参加了一个极限挑战赛。起先大家谁都没在意,他一向喜欢运动,在她还没去英国的那半年里,他就参加了学校的三个极限运动俱乐部,她到英国的时候,在华人的留学生圈里就已经可以经常听到“顾”这个名字了,他的帆船、攀岩和潜水的成绩都很不错。
直到后来学校收到了一份正式文件才发现,他报名参加的这个极限运动比赛,竟然还要签定生死状,每年这个比赛举行的时候都会有人死亡。简思尔心里隐约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突然疯狂迷恋上了极限运动,可却还是极力阻止他,最终却只能缠着跟他一起去了那个叫做南普尔顿的小城。
比赛结束的时候他已经伤痕累累,成绩倒相当不错,看起来人还很兴奋,可到了后半夜就开始高烧昏迷。就是在那个晚上,她看到了他挂在脖子上的这个玉锁,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他也没让她碰过那个玉锁,一直拽在xiong前,口里不停地低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难受得扭动身体。她相信他那时候的一切行为都是无意识的,可就是这样才最是残忍。这些年这个玉锁他从来不离身,每次都挂在衣服里面,无论外面穿得再光鲜,他却永远把那个最贴近心口的位置留给了那把玉锁。
“男人挂玉,那叫温润如玉!”说是都是外国留学回来的abc,骨子里倒个个对挂玉的男人兴趣颇浓,“红楼里不就有个贾宝玉嘛”
说完,又是一阵笑,本来这样的场面是见惯了的,只是今天的顾辰西却脸色微变,没那份调笑的心思。叶礼在一边看得分明,心里暗踌着这小子别真发作了,还得给他收拾。那头简默已经让人签了单,直接站了起来。
几个姑娘都没反映过来,简思尔脸上更是讪讪的有些挂不住。都说这简家的二公子最是翻脸不认人的,刚刚还玩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就不给好脸了呢。
从sara出来的时候顾辰西的脸色依然不好看,简默看着暗乐,逗了他一句:“怎么,小夏楠长大了比以前更难对付了”
顾辰西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却只说了四个字:“她不理我。”
那哀怨的口气把旁边两个人都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西子。”叶礼拍了他拍的肩膀,“她人都来北京了,你怕什么”
到底是叶老大,一句话醍醐灌顶,只要把夏楠拖这,要怎么着还不得他决定!顾辰西想着,眼都亮起来了。
“我说,你那眼睛里放得都是绿光了啊!小夏楠可得当心你这头大野狼!”简默一脸认真的警告,他没有弟弟,就连个堂弟表弟都没有,所以在他心里西子就跟他亲弟弟没区别。
顾辰西不理会这些,嘴角却终于有了点笑意。
第二天,夏楠接到大赛主办方的通知,说是比赛圆满成功,为了答谢地方上各个文化教育单位的支持,特地安排了赛后的一些活动,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希望不要请假。
夏楠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但如果直接拒绝显然很不礼貌,她考虑了半天,给周生生打了个电话。这几年她只和生生还有联系,她大学毕业就留校做了辅导员,这个工作挺适合她,环境也比较单纯。
生生接了她的电话又意外又高兴,她怎么都没想到夏楠会来北京,俩人马上约了见面。夏楠把三个孩子暂时拜托给小赵,请了半天假出去。两个人多年未见,见到的时候拉着手又叫又跳,然后却把对方抱住,一抱就抱了好久,年少时一块儿玩闹的场景一一在心头闪过,那种滋味实在无法形容。
找了个地方坐下,夏楠才把这次的事儿跟生生讲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生生是个粗线条的姑娘,但往往会很有全局观念地把握住大方向。
“你觉得他想干吗”周生生反问了一句,却没等夏楠回答,“我看他就是想把你给逮着了,抓家里去关起来!”
生生凭着她两年的大学辅导员资历把这事给夏楠分析了一把,夏楠听了半天,觉得还是早点离开北京的好。
只是离开北京之前,她还是想去一个地方八宝山。
这里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冬青和黄杨,常青常绿,只是墓碑变成了三块,夏楠有些矫情地想,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三个男人都在这里了,爷爷、爸爸、哥哥。她曾一度觉得,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把她留下,在这个世界上她几乎一无所有。如果不是妈妈,她想也许六年前她选择的就不仅仅只是离开北京而已。
她犹记得大概是刚上小学的时候,那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却在一个暑假里迷上了看武侠片,好象终于找到了她从小以来一直寻找的理想扶弱凌强、打抱不平,彻底成为了一个小祸头子。
有一次在学校里把一个欺负女同学的男同学关进了女厕所,闹得那个臭小子哭到神经衰弱,老师气得一个电话打到她家里,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和爸爸都赶来了,但还是哥哥最快,因为他正在同一个学校的高年级上学。于是,那个下午,爷爷、爸爸、哥哥一起在老师办公室里接受“教育”,而她却被罚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外,没事人似的跟过往的同学说“我爷爷、爸爸、哥哥都在张老师办公室里”,好象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楠想到这里,朝着墓碑上的照片无声地微笑,他们好象也在笑着看她,抬头望天,万里无云,这是在小学作文课上学到的第一个成语,原来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痕迹。
晚上回到酒店,她就给老夏校长打了电话,准备明天就回去。校长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妈妈一切都好,少年宫的莫老师也很不错,孩子们说他什么都会,都很喜欢他。夏楠知道校长的心思,难得回一趟北京,他希望她把这几年的念想都还了,多点时间看看自己的家乡,可这个地方,这个叫北京的地方,真的还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吗
夏楠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北京,故都的秋,儿时的老槐,她也许怎么都回不去了。
第三十七章冬天来了
夏楠离开北京的时候,只在机场给周生生和小赵打了电话。等到顾辰西知道,飞机已经起飞了半个多钟头。
简默正坐在顾辰西的办公室里,带着执行秘书准备跟他谈谈最近一个case在法务上的一些问题,却见他接了一个电话脸就黑了一半。那表情让简默想到小的时候在大院里,每次夏楠来招惹他们,顾辰西就会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炸毛的样子。
正好顾辰西的秘书敲门进来送一份文件,看了看自家boss的脸,又看看简默,这个被顾辰西从纽约排行第二的会计事务所撬过来的美国妞显然有些不接地气,一脸茫然。
“嗨,快给你老板来杯镇静剂。”简默给了她一个微笑。
两个多小时后,夏楠从浦东机场出来,带着三个孩子坐上机场大巴。转车回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的时间了,孩子们回到自己班里,便唧唧喳喳地和班里的孩子融在了一起。夏楠跟办公室的老师招呼了几句,去了校长办公室。
走进校长室的时候,看到里面除了校长,还坐着一个人。看到他的时候,夏楠免不了有些惊讶,那人到一脸自然,脸上挂着浅笑,也许已经习惯了别人第一次看到他时惊讶的神情。怎么说呢,这个人很不一样,很漂亮,很不一样的漂亮,夏楠知道说一个男人漂亮,并不是什么好听的恭维话,但除了漂亮她也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评价眼前的这个人。
夏楠看人的时候习惯先看眼睛,他有双干净而骄傲的眼睛,不像记忆里的那双晶亮的眼眸般傲慢,他的骄傲也有些与众不同,好象并不让人难堪,只是在告诉别人他想一个人呆着,很安静很和煦的样子。后来夏楠才知道这种不一样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有着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让他看起来漂亮得辨不出年龄。
校长给他们介绍,他叫莫川,是少年宫这个学期来的志愿者辅导员,夏楠不在的时候,学校的课外兴趣班一直由他在代课,夏楠很想说几句表示感谢,却发现这位漂亮的莫老师只是微微朝她笑了笑,便不再有多余的表情。
晚上把妈妈从老校长家里接回来,夏楠这才觉得自己是那么想念妈妈,即使她絮絮叨叨地在她面前说这说那,她都不理她,她却还是有些兴奋地什么都说给她听,当然她没有提起有关于顾辰西的任何一个字。
后面的几天,夏楠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给孩子们上课外兴趣班,夏楠发现,孩子们的确很喜欢新来的莫老师,总喜欢围着他。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穿着精细,长相漂亮明显生活优渥的男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小镇上做课外辅导员,但他的到来,的确给孩子们带来了快乐。
他对孩子比对她要热情得多,莫川的中文发音很标准,虽然语速比较慢,似乎总在考虑下一句话该用什么词,但总体来说相当流利。孩子们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很乐意去做,大多数情况下他好象什么都会,甚至会用木头给一个低年级的调皮小子坐小板凳,即使碰到实在不会做的,他也会反过来认真地请教孩子们。这让大家都感觉很新鲜,而且还是这么个异常漂亮的老师,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呢没过多久,甚至有个五年级的小女孩在作文里写到,自己的愿望是长大了给莫老师做新娘。
夏楠到了很后面才知道,原来莫川的眼睛是看不出事物的色彩的,即使那是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白天的时候他的世界是一片黑白,而且很难看清远距离的东西,而到了晚上,则会完全漆黑。如果不是后来有人告诉她,只是在边上观察莫川的言行动作,根本看不出他和正常人有什么两样。后来有一次两人谈到第一次在校长室见面的场景,那时候夏楠和他已经能聊得比较自然了,莫川告诉她,那天之所以没有跟她多交流,是因为他感觉到那天的她整个人都是灰色的。听了他的话,夏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不管你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心里的颜色总是掩饰不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莫川的与众不同,好象这样一来,两人的交流和工作反而没了障碍,这让夏楠想起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虽然这么说可能很不礼貌,但她真的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身的残疾和心的残疾是一样的,这一刻让她觉得原来世上的不幸并非只有自己。
到十二月的时候,小夏老师和小莫老师的课已经配合得相当默契,更让夏楠庆幸的是,最近一次体检,妈妈的状况都很良好。医生只说要妈妈多吃鱼,这对她的病情稳定会有好处,那个下午夏楠从医院走出来,心情变得异常的好。也就是在那个下午,这个南方的三年不下雪的水乡小镇突然飘起了雪花,夏楠轻轻地扬起脸,那轻微而冰凉的触感,让她真切的感受,原来,冬天来了。
十二月初的雪,在南方是不多见的,一般都得到一月左右,夏楠到这个小镇已经六年了,却只见过两次下雪的场景,而且即使下得再大也很难像北方的雪那样积起来。有一次,是半夜开始下的雪,夏楠早上起来看到窗户上都积了起来,七点多去上班的时候,踩在地上还会有脚印,让她这个从小生在北方的人,油然而生地有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可到了中午自由活动的时候,和孩子们一起走到cāo场,雪却早就被阳光融化了,只听到排水沟里雪水下漏的声音,房檐上偶尔水珠滴落的声音。
南方的雪真的和北方不同,北方人是很吃不消南方的冷的,即使温度没有北方低,但那种yin冷似乎是要渗到骨子里关节里的,就连这雪都比北方粘稠。夏楠拿着报告单,没有带伞,却因为高兴,也没觉得那么冷了,呵着气,把羽绒服的帽子翻起来戴上,和路上的很多行人一样,匆匆地赶回学校。
刚一走进办公室,就有个历史组的老教师走进来,看到夏楠就问她,刚才有个人来找你,找到了吗
夏楠有些疑惑,就问是谁来找她。那个教历史的老太太推了推眼睛说:“一个年轻小伙,只拎了个包,走进来的时候头发上都是雪,长得倒挺高挺有型。”
夏楠没想到,这个快退休的老太太居然还知道“有型”这个词,笑了笑,老太太告诉她,好象有老师看他找得急就把夏楠住的教工宿舍地址给了他,他可能去她家找她了。
正是下班的时候,夏楠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家了,穿过cāo场的时候好象还想了想那会是谁,过了食堂买了晚饭,就没再想了。
因为下雪,路上的人都走得很急,走进教工宿舍区,已经快六点了,下班的老师有的在停自行车,互相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家的单元走。刚走到门洞口,就看到一个人,很高的个子,裹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在这种老式住宅楼的门洞口来回地一边搓手一边小跑,显得滑稽而不协调。
夏楠站在原地看着他,顾辰西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停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却突然又恼怒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两个人站在雪地里,雪还在下,路边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夏楠想,这个人好象总是习惯于那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不满和只有他身上才有的热度。
第三十八章雪留客
夏楠走过去,站定在顾辰西面前,她的右手拿着从食堂里买回来的晚饭,饭菜的热度从铁皮饭盒里传出来,隔着手套温暖着她的掌心,她只得伸起她的左手,想去拿掉沾在他鼻梁上的一片雪花,可还没等她的手伸过去,雪花就已经融化了,夏楠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顾辰西跟着夏楠走进她二楼的家,夏楠一边在门边换鞋开灯,一边叫着“妈妈”,就像从前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在家门口就开始叫“妈妈”。夏楠没招呼跟在她身后的顾辰西,径直跑进房间,妈妈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很安静。夏楠蹲到妈妈身边笑着又叫了一声,尤幸之转过头来,看的却不是夏楠,而是站在房门边的顾辰西。
夏楠把妈妈的轮椅推出去,一直推到吃饭的圆桌边上,然后把从食堂买来的饭菜一样样摆好,拿出一个勺子放到尤幸之手里。顾辰西在边上看着一切,当他调查到夏楠的着落的时候,他就知道尤幸之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不好”竟是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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