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多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著
探春独坐在窗前,望着那外面开的一簇牡丹久久不能回神。
此刻,岫烟正穿着一袭白色的单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美樱仔仔细细将门窗检查了一圈,才轻轻带上房门,自己在耳房的炕上睡了。
外面早就是夜深人静,窗户棂却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不多不少,只三下。
岫烟嘴角勾起笑意,赤着脚走到窗前,下了闩,立即一道黑影从外面窜了进来。
岫烟差点被绊了个趔趄,多亏那黑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扇了我一脑门儿的灰。”岫烟没好气的看着来者。
宋晨忙揉着岫烟的散开的青丝,那长发手感好的惊人,宋晨原只是想安抚一下佳人,没想到此刻却恋恋不舍起来。完全摒弃了他的无情硬汉本色,就像是青涩少年一般,做着小动作。
岫烟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怕大声嚷嚷惹来美樱的注意,便拉着宋晨来到贵妃榻前坐下:“三更半夜,你怎么跑来了?”
宋晨恋恋不舍的抽回手,反紧紧握住了岫烟:“北静王的事儿有了苗头。那小子果然勾结了东洋人,目的就是拿下水军大权。他一面煽动倭人偷袭海岸渔民百姓,一面给兵部施压,一面又朝皇帝表忠心。相信东南战火再起,皇帝一定头一个重用他。”
宋晨对北静王是新仇旧恨一并往心口儿上涌啊!
北静王如果只是为升官想踩着自己往上爬,宋晨也不会这样生气,他气的是水溶对岫烟起了不该有了心思,这才是宋晨不能忍的。
红楼多娇 300、夜探佳人情不自禁
严格说起来,北静王也是个人才,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军布阵方面颇有心得,他的师傅更是西北赫赫有名的神威将军。水溶一心建功立业,无奈朝廷忌惮四王八公,只打算叫他们做个富贵闲人,要不是北静王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十分丰厚,大约也养不起那些门人。
宋晨不介意北静王耍心计,但觊觎到他身上却不行。
“北静王近来时常叫人去给五皇子请安,大约也有借殿下之力的意思在其中。”宋晨道:“通敌叛国不是小罪,还是嘱咐殿下远着他好。”
岫烟闻言忙道:“你若舀到确实的证据倒好,若是没有,万一对方缓过劲儿来,王府和你们家就是生死之战了。”
宋晨笑道:“当然不用我出手,只要把这消息稍稍往外透露透露,大把的人等着看北静王府的好戏。况且,我不认为北静王有翻身的机会。东南来消息,倭人滥杀无辜,每次登岸必定屠戮整个村庄,无数百姓生灵涂炭。皇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个借口发泄出去。”
“难道水军提督也不能阻止吗?”
宋晨冷笑:“上一次的事儿叫老大人彻底寒了心,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已经几次三番提出解甲归田的折子,是皇上使劲儿压着,东南才没大的动静。”
老提督无心官场,几个儿子又多在战场上负伤牺牲,皇上非但没有暖人心的话,却净干那些寒心的事儿。若不是这,北静王也不会铤而走险。
岫烟靠在宋晨的怀里,轻声道:“官场的是是非非,陷进去就难抽身,你今后娶了我便紧紧绑在了五皇子这条船上。虽然宋大人口中不说,但这件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他老人家。”
宋濂一向不偏不倚,对诸位皇子也是一视同仁,便有大皇子那样的浑人,宋濂也是客客气气。但因为邢、宋联姻,宋家就算不想搀和到这浑水中,也会被几位皇子看做是五皇子一脉。
宋晨淡淡一笑:“傻丫头,我们老爷子活的都快成精了,难道会不懂这个?老爷子虽然不赞成我们搅进皇子之争,但不代表他不想给家里留条后路。说出来你也别不舒服。老爷子把咱们分出去单过,也是怕正德最后失败。”
岫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历史上多少人在夺储这条路上命丧黄泉。最后不但没保全了自己,更连累了无数亲人。
宋濂想的很清楚,就算邢家失败,新皇看在宋家几代老臣的功劳上,也会放他一马。相反。五皇子一旦成功,宋家依仗邢家这层关系,自然在新君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宋家都不吃亏。
只是老狐狸算的太过精明,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宋晨怕岫烟难过,便笑着说起新宅的事儿:“我早打发人修缮了宅邸。你见了一定喜欢。”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镇抚司这个地方。宋家还不需要儿子们往上交俸禄,事实上,宋家的公中每月还要给三位少爷每人四十两银子的开销。不过遇上交际应酬便要自己想办法了。
宋晨没刻意攒过银子,但这几年下来,积累下的家底也可叫人瞠目结舌。
皇帝赏赐的宅子又不大。宋晨的心腹们为巴结好新夫人,使劲儿的把真金白银换了东西往里添置。宋晨又心知这小妮子喜欢江南园林景致。特意从苏州杭州一带请了能人高手来设计,看看着大婚将至,样样俱全,屋里就差个女主人了。
宋晨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岫烟看了一惊,“你舀这些钱半夜在外面闲逛,要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撞见,非把你当成飞天大盗不可。”手脚不慢的数着银票,清算了总数后,心满意足的塞进自己的袖口中。
宋晨看着她那小模样,喜欢的不行,遂搂着岫烟闷笑不已:“我这回可是连吃酒的银子都交到你手上了,今后便由娘子养着我可好?”
岫烟笑着啐道:“好没羞,你们老爷子要是听见这话,大约先打折你的腿,再把我臭骂一顿。”
宋尚书那样矜持的一个人,万一知道儿子靠女人养活,非气吐血不可。
宋晨哀怨的轻叹一声:“我瞧着岳父大人每月银钱上交,还以为这是邢家的家规呢,没想到主动巴结反被数落个不是。”
邢忠自从升官之后,交际应酬方面就没断过,有些黑心肝的家伙便撺掇着邢忠去青/楼之地玩乐,邢忠推脱几次,那些人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污蔑。
邢忠也不怕,便与几个交好的同僚道明事情。家里的财政大权都被妻子舀捏在手里,万一妻子怪罪下来,大约下个月每日三餐只能吃米汤配酱瓜。
这话渐渐传扬了开来,连孝宗都有所耳闻,那日早朝之上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笑着调侃,问邢忠早间吃了什么?
邢忠的官职不高,站在百官最后,孝宗的声音很大,闹的养心殿里人人听个清清楚楚。
大伙儿轰然一笑,便是没听说过邢忠惧内的,那日之后也多半了解了。
岫烟笑骂道:“你若是敢花天酒地,别说酱瓜,便是米汤也没有。”宋晨这厮狠狠亲了怀中佳人,白嫩嫩的脸蛋上就像别蚊子叮个大包,恨得岫烟一把掐在宋晨的大腿根儿上。
宋晨脑子一热,就把岫烟压在了贵妃榻上。
居高临下,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轻响,而且一声重过一声,就好像三月的春雷,打在耳畔边际。
岫烟的小腹被什么东西抵着,她心知那是何物,脸上红的发烫:“宋晨,你快起来。”
宋晨闷哼一声,肩膀僵硬的像铁块。邢岫烟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此刻体内咆哮着一只猛兽。心心念念就想逃出来。
“岫烟,岫烟”宋晨情不可抑的喊着心爱女子的名讳。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姑娘?你还没睡吗?”
贵妃榻上的二人一僵,岫烟就觉得小腹一热,什么东西洒了出来。她又气又恼,偏还不敢此事发作,只好故作镇定道:“这就睡了。”
门外的美樱踌躇片刻,听了这话却没急着走,只道:“姑娘,我铺了地铺在花厅上,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我。”
门外窸窸窣窣传来响动。宋晨脸色古怪,轻轻附在岫烟耳边道:“你这丫头实在多事。”
岫烟一脚就揣在了他膝盖上:“还不起来,还真等美樱进来抓你个现形?”
宋晨这才灰溜溜的从窗户缝又溜了出去。临走前在岫烟另一半脸蛋上留下个大包,好嘛,现在左右对称了。
岫烟浑然不知,羞红着脸换了件衣裳,这个时候又不能叫人抬水进来。只好忍着。
门外忙活了半晌,岫烟直接推门出来。
“姑娘,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姑娘?”
岫烟本就心里有鬼,听见这话,越发心虚。要不是此刻光线暗淡。美樱肯定能看见自家姑娘脸上的“蹊跷”。
“地上怎么能睡!你进来在陪我一并在床上吧。”
美樱笑着点头应了,二人并肩躺在香软的大床上,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美樱暗暗听了半晌,知道姑娘没睡,便低声道:“姑娘,我有件事儿不明白,既然咱们一直在帮薛充仪。可为什么你又要送东西给贾充媛呢?”
良久,岫烟才幽幽解释道:“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什么人是干干净净的,哪怕在进宫前白的像张纸似的,可进宫后,也会被那染缸染的看不出半点本色。何况宝姑娘与三姑娘骨子里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儿。要她们平平淡淡,甘于平庸的活在宫里,你认为可能吗?”
美樱摇摇头:“宝姑娘为进宫能自损身躯,别的就更不用说。”
岫烟轻笑道:“我许久之前便感到了奇怪,照理来说,皇上是先看中了宝钗才顺水推舟,准了元妃带妹妹进宫陪伴。可时至王子腾请旨,皇上才封赏,这里面就有些文章。等我想清楚里面的缘故,就已经感到”
美樱在黑暗中坐起身子:“姑娘感到了什么?”
“我感到薛宝钗迟早会对正德下手。”岫烟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甚至不只一次梦见薛宝钗戴着凤冠举行封后大典。
如果一开始还只是胡思乱想,那么在皇上有了抬举探春的举动之后,这个念头便稳稳扎根在心间。
皇帝四十,薛宝钗二十尚且不到,今后的朝局未曾不会被后宫影响。
更可怕的是,多数人根本没察觉到这种情况。大臣们不会想到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商人之女。更不会想到商人之女有朝一日能挤下正宫元后,登临凤座。
可是,如果是皇上执意,谁又能阻止呢?
薛宝钗一旦坐了那个位置,邢岫烟与她就不可能再以姊妹之交相称。
与其到那个时候大家撕破脸皮,不如在这个时候给薛宝钗找点事情做。探春一向聪明,想必会好好利用那本《后汉志》。
次日天亮,美莲进来收拾床榻,白芙命人抬水进来盥洗的时候,忽然看见姑娘脸上各有个红印子,不觉奇怪:“姑娘这脸是怎么了?怎么有两块铜钱儿大的印子?”
岫烟一滞,干巴巴笑着掩饰不自在:“昨儿的蚊子好不讨厌。”
美樱换了衣裳回来,恰好听见这话,挤着眉头自言自语:“我怎么没听见蚊子叫唤?”
岫烟心底暗骂:那蚊子可不有个大名儿,就叫宋晨?
红楼多娇 301、火热泼辣的邢三姑
转眼既是中秋,邢家小姑随着丈夫,带了家下人口浩浩荡荡往京城来。一路上顺风顺水,邢忠的帖子十分好用,也没遇上什么滋事的匪患之类。途径济宁府的时候,济宁府大太太知道是邢家的亲眷,还亲自打发儿子往码头上去迎接。
乾家没有老太爷坐镇,里里外外便是大太太夫妻俩说了算,他们为显诚心,甚至想要留邢家三姑奶奶在济宁过中秋。
要不是三姑奶奶直道要进京帮着忙备嫁一事,大太太未必肯放行。
好在赶在了中秋前一日,张家十来口人到了凤尾胡同。
卢氏欢喜不已,抱着三姑奶奶才得的小女儿喜鸾亲个不停,三姑奶奶呢,则是对我们小胖子福哥儿撒不开手。
卢氏笑道:“姑奶奶也算是心想事成了,这些年就盼着得个闺女,喜鸾又这么讨人喜欢,姑爷怕也爱的不行吧?”
三姑奶奶眉梢带笑:“爱什么!这死丫头皮实的要命,我和她爹两个都管不住,每日在村里疯跑,看见她两个哥哥爬墙,她也往墙头上蹭。嫂子说说,这小丫头才多大,就这么野。”
喜鸾今年才两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偏偏气力还大。卢氏抱了这么一会儿,小丫头就有些不耐烦了,哼哼呀呀的要下地。
听她娘这么一唠叨,更来了劲头,一双小胖手往卢氏胸口使劲儿的推,两脚踩着卢氏的膝盖就蹿到了地上,动作快的叫人咋舌。大约爬墙上房之类的话,也不是三姑奶奶信口开河的戏言。
三姑奶奶怀里的福哥儿看的眼睛发亮,也学着那模样要下地。可福哥儿才多大,三姑奶奶怎么敢呦,连忙牢牢地环住了福哥儿。
“喜鸾!”
小胖姑娘根本不听,下了地就往外跑,还没到门口·就扎在一条裙子上。
岫烟一把抱起了肉墩墩的小丫头:“往哪儿去,小丫头?”
喜鸾睁着无辜纯洁的大眼睛,讨好的抱住了岫烟的脖子,奶声奶气喊着:“表姐。”
小胖腿也不踢了·乖巧的像年画儿里的胖娃娃。卢氏和岫烟便笑赞着喜鸾懂事。
三姑奶奶笑骂道:“她是记着岫烟昨儿给她的肉丸子,不然哪里这么好说话。”
岫烟实在喜欢这胖嘟嘟的小可爱,昨儿喜鸾刚来,还有些认生,岫烟怕拘着孩子,便亲自下厨做了个炸丸子与她和两个表弟尝。那肉丸子可不是狮子头之类的大肉块,而是把肉馅绞碎·搀了干馒头屑,用各色调味料拌了,闻着就觉香喷喷。剜了核桃大的圆子往热油里一放,刚变成金黄色就捞上来。热气腾腾的时候吃最好。
张家两个小子也不满院子转悠了,专门守在大厨房的灶台边上,一人坐一个小杌子,手里抱着甜白瓷的小碗儿,岫烟捞出一个·俩小子便吃一个。
卢氏和三姑奶奶站在门口笑得差点折了腰。好像大燕子站在巢边儿上喂着小燕子,好整齐的几个人。
喜鸾见状,自己不知从哪个角落寻了个小杌子·哼哧哼哧也抱过来,非要坐在哥哥身边。大伙儿怕那热油烫了她,要抱她走,小喜鸾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后来还是张家姑父亲自哄了,两个哥哥又忍着馋把刚出锅的肉丸子攒了一小碗送给妹妹,喜鸾这才“善罢甘休”。
大伙儿对小胖丫头的贪吃表示理解,绣鸾被香喷喷的表姐抱着,也不再闹着出去玩,只老老实实的呆在岫烟的怀中。
三姑奶奶的话自然而然落在了相看贾家姑娘这桩事情上。
卢氏笑道:“我刚才已经叫人去贾家递了帖子,老太太大约晚上就能回复。不过姑奶奶可想好了·这贾家的儿媳性子有些蔫,你未必看的中意。”
三姑奶奶拍着腿道:“你妹夫常说我就是块爆炭,一点就着,若是找个儿媳妇也风风火火,我们家还有消停的时候嘛!况且,逸哥儿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图的就是回家有个心疼他的人。性子蔫些不怕,我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吃了她,她房里人作怪,我先替她收拾了。看那些老刁婆子们敢不敢在我们张家撒野。”
邢家三姑奶奶要是没有点泼辣劲儿,当年家去溪娘村的时候,非叫那些流言蜚语的唾沫星子淹死。正亏了这劲头,乡里乡亲没一个敢得罪张家娘子的。三姑奶奶对继子又好,生了儿子之后也紧着老大吃穿,乡民们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三姑奶奶是个善良的,不是那种黑心后娘
如今张逸有了官职,虽然不高,却也是朝廷命官,肯定不能找个寻常妇人为媳。苏州倒是不少官宦人家愿意将庶女嫁过来,但三姑奶奶打量来打量去,也不见一个称心如意的。
可巧卢氏的那封信让张家茅塞顿开,索性变卖了产业直奔京城。
卢氏点头道:“二姑娘人品没的说,且我冷眼瞧着,二三年来,倒也变了不少。就是一。我怕邢夫人那里使绊子。”
三姑奶奶一阵冷笑:“当初她嫁人的时候我还小,说不上话,二姐又是个嘴拙心软的,她哭两嗓子你们就不肯争辩了,倒让她把家底都掏空陪了嫁。”
三姑奶奶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邢家的大姑奶奶邢夫人。
这位三姑奶奶也不留情,只道:“明儿嫂子不用开口,看我怎么收拾她。”
卢氏和女儿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心里隐隐乐开了花
次日,邢忠夫妻和三姑奶奶两口子带着表少爷们并喜鸾一起往荣国府来。
喜鸾对新认识的表姐有些恋恋不舍,更不明白为什么表姐不能和她们一块儿。还是卢氏好说歹说,只告诉喜鸾,回家之后便有肉丸子吃,小胖丫头这才松开了攥着岫烟裙角的手指头。
荣国府这边,贾母格外看重邢家三姑奶奶的到来,特意找来了尤氏帮李纨打点。在大观园里红香圃的三间小敞厅里设了四张席面,这红香圃地势开阔、花木繁盛。院中以芍药、牡丹为主,争奇斗艳·每至盛夏就是一片火红之色。
因昨儿才过中秋,红香圃里摆着的各色菊花并没搬走,丫鬟们扫尘掸水上下忙碌。如今府里的姑娘,就只剩下了迎春和惜春两个女孩子。惜春的婚事上下尴尬·贾珍对这个妹妹素来没多大感情,一心想叫贾母帮着张罗。如今看见张家来瞧看迎春,心里也活泛起来,贾珍便打发了尤氏早早的过来帮忙。
邢夫人一早便浓妆打扮起来,贾赦昨儿晚上被老太太一阵敲打,今天就没敢溜出去,只在府上等张家的人来相看。一进门便见邢夫人左一朵右一朵的往头上簪花·嘴上嗤的一笑。
邢夫人老脸一红,嗔道:“老爷看我做什么?”
“你还当自己是刚进门的时候啊,也不照照镜子打量打量,哪个太太有你这么低俗。”贾赦一张口就是尖酸刻薄之语。
邢夫人身后几个伺候的姨娘纷纷掩口轻笑,邢夫人更恼,狠狠瞪了她们,一摆手全都赶了出去。
“老爷,我在这个家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老爷看着我辛辛苦苦这些年份上,今天好歹给我些面子·让我圆满了此事。”邢夫人在贾赦面前,那就是耗子见了猫一般恐惧胆怯。
贾赦才想习惯性的喝斥几句,忽然想到老太太的话,又改了口,只道:“面子自然给足你,不过有一点你记着,张家的婚事不管你高兴不高兴,都是要定下来的。你别到时候一犯浑,砸了这桩婚事。”
邢夫人的笑意就僵在脸上:“看老爷说的,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一时外面来人请大老爷夫妻·说邢家太太带着张家太太已经进了大门。贾赦夫妻忙正理衣装直奔前面贾母的上院儿。
三姑奶奶出了名的口才好,性情又泼辣,很讨贾母喜欢。贾母一见她便想起王熙凤,骨子里就带了几分亲切。再加上张家的两个小子虎头虎脑,别提多可爱了,小喜鸾被岫烟打扮的像个粉团子·惹得迎春和惜春争相去抱她。
贾母见这一家子上下和美,心里就暗暗点头。一时邢夫人进了门,大家又是一番见礼。
邢夫人看着气色红润的妹妹,心里不大舒服,见贾母要带人往红香圃去,忙起身笑道:“媳妇久不见三妹,想带三妹往我屋里坐坐,稍后再往园子里去。”
贾母见邢夫人言辞诚恳,遂微微颔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好生招呼姨太太,待会儿鸳鸯亲自去接你们。”
邢夫人欢喜不迭的带着三姑奶奶出门,大家一并送她们俩至穿堂。垂花门前早有众小厮拉过一辆翠幄清油车来。邢夫人携了三姑奶奶坐上。众婆子忙放下车帘,方命小厮抬起。
拉至宽处,驾上驯骡,出西角门往东,过了荣府正门,入一黑油漆大门,在仪门内停了下来。
邢夫人故意抱怨似的轻叹:“府里的规矩大,每日请三次安,都要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其实要我说,小户人家反倒好,究竟不用每日都把光阴耗费在路上。”
邢夫人是想在自己的妹子面前炫耀炫耀她嫁得好,谁知三姑奶奶啧啧称奇之后,一句话堵的邢夫人差点噎过去。
“哎呦,大姐也是性子软,这摆明了就不是正院,离着老太太的上房自然远。不过说来也奇,怎么你们嫡长子夫妻俩反而住这么个窄窄巴巴的小跨院?连我在乡下的宅子都不及。”
ps`荷最爱妈妈炸的肉丸子啊~~百吃不厌,可惜老妈嫌弃油烟太大,只在过年的生日的时候给俺炸,
红楼多娇 302、张家相看迎春婚事
邢夫人最恨别人提这件事,据说贾赦的正室太太还在的时候贾赦两口子确确实实是住在荣禧堂,不过那原配一去,老太太便借口家中琐事无人料理,不如叫王氏接手。
贾赦也是个糊涂的,一见老太太摆明了偏心二房,索性一赌气就带着贾琏搬出了正院。本以为自己的以退为进会叫贾母心软,谁知老太太巴不得贾赦如此,当即叫贾政夫妻住了进去。
贾政倒是有些难为情,可贾母语重心长,只说这是老大的一片心意,将来分家,看见他们兄弟俩和和睦睦,老太太心里也踏实。
等邢夫人进门的时候,便只能委委屈屈的住在了府邸的最东边。
如今三姑奶奶开口就拿这个说事儿,邢夫人被气的笑了起来:“你啊,还是当年那样的没心没肺。这种话也是随意说得的?老太太听见,还只当咱们姐俩心里不满呢!”
三姑奶奶睨着长姐:“这些年不见,大姐几时转了性子?连我竟都快认不出了。想当年我虽还小,不过大姐的行事作风我还是记得不少的。邻居家的桃树儿不过仲出个枝儿进了咱们家院子,大姐便不依不饶,甚至要闹到官府去,最是个吃不得亏的人。可现在瞧一。你们家二房摆明了不拿你当回事。”
邢夫人拧着眉头,脸上开始变得扭曲,脸上的浓妆愈发衬托的容颜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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