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多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著
柳老太太摆摆手,打发了孙女。屋中一时没人接话,柳老太太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家是要送女儿进宫服侍陛下,可当初选的并不是采薇,而是大丫头。年三十进宫,我这媳妇病了,大丫头执意留下来照顾她娘,我只好捎带了采薇。本无行迹可循,谁承想皇上就点了采薇的名儿。闹的一家子上下惶恐,想来想去,老姐姐见多识广,元妃娘娘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贾母冷眼观察,柳老太太的坐立难安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说明柳家上下是真懵了。
“会不会是府上大小姐的美名早就传进了宫,皇上错把大小姐当了二小姐?老实讲,那日夜宴上人头攒动,一时看走了眼也是有的。”
“哎,就怕这个,所以才偷偷的问了戴公公,并不是弄错了,皇上要选的就是采薇。”
柳家能不急嘛!她们倒是不怕采薇进宫失宠,这二丫头要能受宠才叫怪事!她们是怕皇上故意在采薇身上挑错,然而问罪柳国公府。
贾母很快意识到了柳家的忧心之处。
“老姐姐,咱们年轻的时候虽然有些疙瘩,这会你却不能不帮忙!要知道四王八公从来都是荣辱与共,皇上要难为柳家,你们荣国府也逃不掉!”
且不说柳老太太如何使用浑身解数要贾母帮忙,只说三姑奶奶带着一干人往后面的广厦去吃席。这位三姑奶奶是寡居在娘家,因没有儿女傍身,就把母亲家的几个侄女当成亲生骨肉看待。
柳家的小姐们平日没机会出门,更没个像宝玉这般爱在内宅厮混的兄弟,今日猛一见许多年龄相仿的小姐,个个比她们出挑,心里没有嫉妒,反欢喜雀跃。再加上贾宝玉废话连篇,柳家的小姐们听说黛玉和宝钗文采了得,忙打发人去取笔墨纸砚,非叫众人留下墨宝不可。
岫烟心知她没那个本事,所以往后靠了靠,孤身坐在二楼的窗前往外看风景,从这个角度,刚好将柳老太太的正院大门尽收眼底。
“邢妹妹怎么不过去同乐?”
岫烟冲来人莞尔一笑:“采颦姐姐快坐!”窗前一溜儿横木搭的长椅,邢岫烟侧身往旁边让了让,“我若绣个花儿还有几分自信,若换了作诗......可就难为住我了!”
来人正是柳家的大小姐,当日理应进宫的柳采颦。..记住哦!
红楼多娇 80、一南一北却有奇缘
柳采颦是家中的长孙女,素来得姊妹尊敬,又因生的不凡,所以早早就知家族准备送她进宫。柳采颦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暗暗较劲,立志要为父母争气。柳采颦过了年就十七,家族婉言推拒了几门大好的亲事,远近的亲朋好友也都猜到柳家的用心。
原本水到渠成的事儿,谁知忽然被皇上的一纸圣旨打的头晕目眩。
孝宗没看上花容月貌,芳菲妩媚的柳采颦,反而相中了其貌不扬的柳采薇。
二人是一母同胞,但采颦从小乖巧孝顺,柳家大太太多偏爱,反观二小姐采薇,因为胆子懦弱,又不会巴结讨好,柳家大太太便怒其不争,也不大管教她,十几年下来越发养的小家子十足。
今日柳家专为采薇进宫请客,柳采颦自知处境尴尬,刚才一拨人围着作诗的时候,她便悄悄出了人群。柳采颦本想寻个借口出去躲躲,谁知恰好就看见了窗前坐着的邢岫烟。
“窗口风大,邢妹妹小心被寒气冲撞了!”
岫烟笑指着楼下一个硕健挺拔的桂花老树:“此树真乃镇园之宝,想必九月落桂的时候,姐姐家这院子会香的曼妙。”
“听老一辈讲,这桂树的年龄比我们曾老太爷还大几岁,每日里倒也叫仆妇丫鬟精心伺候着。我母亲祖上是江南人士,喜爱吃蟹子,去年老家表舅送了几大娄,坐在树下慢慢细品,确实韵味不同凡响。不过……柳采颦自谦的一笑:“终究也只是棵树而已。”
岫烟却忙笑道:“柳姐姐这话未必尽对。天下凡有情有义之物。也和人是一个道理,就好像杨太真沈香亭里的木芍药,端正楼前的相思树,昭君祠上的长青草。谁敢说她们没有灵性?”
“哎呀,按照妹妹一说,我们家这桂树还真有几分的不同寻常。”
“自然!”岫烟说道:“在往大处说。孔子庙前的桧树苍翠蔽日,诸葛祠前的柏树参天入云,岳武墓前的松树虬枝劲劲,这些都是堂堂正气,千古不磨灭之物。若是乱世,它自然就枯,若是盛世。它必然繁茂。柳姐姐家的桂树繁而多枝,正是家族兴旺,如火如荼的预兆。”
这一席话刚好合了柳采颦的心意,柳采颦并不觉这是痴话,竟认准了邢岫烟是难得的明白人。就趁机搭话,问岫烟籍贯何处,等得知是姑苏人士,脸上笑意更浓。
“我母亲也是苏州人,可惜只七八年前外祖母过寿的时候去过一次,模模糊糊记得有个寒山寺。”
二人攀谈了起来,岫烟便将素苏州的船点小吃介绍给柳采颦,柳采颦投桃报李,也告知了岫烟不少京城风俗人情。
那边贾宝玉刚做了一首好诗。才要招人帮忙品评,忽然间邢姐姐与柳家的姑娘坐在一处,他忙搁置笔墨,涎着脸跑了过来,“两位姐姐,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也带我一处玩可好?”
邢岫烟心里微微不悦,脸上却带着笑意的推了贾宝玉一把:“快去做你的文章,好歹成一篇,不然年后二老爷考校你的学问,你还准备交个白卷不成?连我都听说,你兄弟环哥儿闭门谢客,只在家昼夜苦读。平时没有可比性也就罢了,如今珠玉在前,你还不知上进,小心二老爷的鞭子!”
贾宝玉缩缩脖子,狼狈的一咧嘴,可见受挫不轻。
岫烟叹气道:“宝兄弟心里也该有些算计,听我父亲说,二老爷才和他商议过,我们正德去书院读书的事业,也捎带上你。”
贾宝玉顿时容色大变:“邢姐姐,你可别吓我!”
岫烟啐道:“谁拿这个哄人呢!确实是这么一说,而且听二老爷的意思,还有心叫你宿在书院里,只每逢年节才归家一次呢!”
贾宝玉的心头如同响了个闷雷,转身灰溜溜的跑去与探春商量主意。
柳采颦的祖父定下规矩,男嗣过了十二岁便轻易不准进内院,柳国公家的宗学弟子更是少而精,学生只七八个,可授业的恩师却多达五位。到柳采颦的父亲柳芳这一辈,更重视分支中的人才,只要是读书的好苗子,柳家都愿意从官中给予帮衬。
于是柳采颦印象中的少年书生,都该是几个哥哥那般聪颖好学的,谁想今儿遇上个宝玉,是见了正经书就犯头疼的一位。
岫烟笑着附在柳采颦的身边低声道:“宝兄弟样样都好,只是太粘人些,我和姐姐契合投缘,所以才吓吓他。”
采颦先是一怔,继而闷笑起来,“我才要说你老实呢,原来也满肚子的鬼点子。”
二人正说笑,楼下骤然脚步嘈杂,楼上的大门被人从外而内推开,打头进来个上了年岁却穿着不俗的嬷嬷。
“姑奶奶,老太太打发二姑娘来给众位小姐送果子了。”
岫烟就见柳采颦脸上一闪而逝的难堪,立即明白,这二姑娘想必就是取缔她进宫当娘娘的那位。
楼上与岫烟同样心思通透的也不在少数,以宝钗等人为首,大伙儿纷纷撂下诗文,起身相迎。
门扉一开,柳家姑奶奶就率先挽住了少女,语气且嗔且恼:“何必要你事事亲力亲为,我们吃果子,自然去找丫头取。路上到底滑,你也该珍惜身子。”
采薇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老太太说,果子是淮安王家送来的,请荣国府和咱们家的几位妹妹尝个新鲜。”
柳家姑奶奶忙要将柳采薇引荐给大伙儿,可国公府这位二姑娘反而连连倒退三步,挣脱了姑***手,怯怯道:“姑妈,我,我……支支吾吾半晌也不见她说句完整话。
薛宝钗诸人心中暗暗道奇,柳家送这样的女孩子进宫,莫说与家族无益,或许还会惹来是非。
柳采薇憋闷,偷偷的四下寻觅救星,果然就在窗户前看见了大姐。柳采薇毫不遮掩的向对方投去求救的目光,谁知柳采颦却淡淡的垂了头。
柳采薇神情震惊,不敢相信长姐会对自己的求救视而不见。
柳家姑奶奶生怕当着贾府诸人的面,两个女孩子的恶交传扬出去,于是连忙叫人扯去了冷餐,重新换热羹上来。楼上婆子们一乱,柳家姑奶奶借机推着柳采薇出了屋门。
大伙儿并不以为意,史湘云又得了个好句,生怕别人夺了她的先,忙拉着宝玉与柳家小姐们品评,一时场面复又热闹起来。
邢岫烟却心事重重的跌坐在临窗木椅上,脸色晦暗,手脚发凉。
她刚刚从那个柳采薇的身上竟隐约瞧见了正德的影子。
二人的眼睛实在太像,不,活脱脱就是同一双。
如果此时有流言说他们俩才是亲姐弟,绝不会有人怀疑。
难道正德真是柳家遗留在外的子嗣?岫烟实在不敢往深处想。几年来,她早就把正德当成亲弟弟看待,若有人企图将正德从她身边夺走,岫烟非和对方拼命不可。
对了!刚刚柳采颦说过,她几年前去过苏州。难不成......正德是她父亲或是哪位风流兄弟的骨肉?
“岫烟妹妹,你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柳采颦笑道,“我叫了你几声都没应我!”
岫烟便道:“刚才姐姐说去过苏州,我便想几时姐姐再去,我定做个东道,请姐姐去尝尝岳金阁的青豆泥。”
柳采颦先是一喜,继而又暗淡下来:“妹妹说的谈何容易,京城往姑苏去,少说也万里之遥。上一回若不是我二叔去扬州办事,老祖宗未必能放心我们走远路。”
“原来姐姐还有个二叔!”
柳采颦不疑有他,指着远处和史湘云并肩而站的女孩儿:“那就是我二叔的长女,闺名采芝。”
岫烟观察那少女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高悬的心慢慢放回原位。柳采芝清秀有余,却与正德没有丝毫相仿之处。都说女儿多随父亲的相貌,可见柳家二老爷和正德无关。
岫烟暗暗好笑起来,定是戚家的案子让自己变得疑神疑鬼,世间相貌相似的多着呢!更何况她捡正德的时候可是在苏州,而柳家却是北地望族。一南一北,远着呢!
岫烟心头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又和柳采颦说笑了一会儿。
吃过午饭,贾母起身要告辞,这回却是柳家的老太太亲自将人送至大门口,老姐俩难舍难分,约好年后再去荣国府拜访。
第二日便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邢忠亲自来给贾母请安,贾母见邢忠沉稳老实,比照她二儿子也差什么,心里就多了几分欢喜,非要留邢忠在府上过节。
邢忠当然不肯!他若不是来接女儿,根本不屑登荣国府的大门,再者说,贾琏和他媳妇早去了凤尾胡同过节,一家子人只等他们父女俩开席呢!
贾母见苦留不住,只好打发宝玉亲自送他舅舅。
邢夫人满心的委屈和抱怨与弟弟诉说,从邢忠带着媳妇和儿女进京,邢夫人不知和卢氏说了几回,可总不见邢忠来私下寻她。今日被她逮了机会,邢夫人怎肯轻易放邢忠家去?
没等他父女二人出正门,邢夫人的陪房王保善家的连跑带颠的截住了邢忠。
那一张老脸又是谄媚又是讨好:“舅爷,我们太太有些话交代你。”rq
红楼多娇 81、榆木脑袋长房夫人
邢家过去在苏州也还过得去,可惜家中的老父老母去的早,本以为给大闺女找了门恰当的亲事,今后邢家总有复兴的一天,谁知邢夫人根本就是个白眼狼,老两口一去,她就将家中所有财物悉数搬进京。每月只叫这个王善保家的挪出几两银子打点余下人吃喝。
王善保家的悭吝苛刻,又爱占小便宜,她与周瑞家的同为陪房,可就凭做人这一点来看,前者远不及后者万分之一。就说园子里的姑娘们,也多和周瑞家的亲热,反观王善保家的,靠着下作手段和邢夫人的信赖,她没少与人树敌。
邢忠厌恶瞥着王善保家的:“你们太太是内院妇人,好好孝顺长辈,教养子女就是。派你个婆子蹿到前门是何道理!你回去告诉她,少搬弄是非嚼舌根子,我们邢家的女儿自己会教导,犯不着她操心。她若闲的发闷,自己养个儿子在身边,免得老了不知谁给她送终!”
邢忠这话可半点不客气!
王善保家的就知道肯定是卢氏将太太意图让邢姑娘进宫的事儿告诉了舅爷,王善保家的忙陪笑:“我的舅爷!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到底是亲兄妹,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就算我们太太说话欠妥当了点,可本心是好的。再者说,黄柏木作磬锤子,太太也是外头体面里头苦!如今太太好容易盼来舅爷,舅爷不说体恤太太操劳,反倒说风凉话,连我这当奴婢的都心寒。”
邢忠不觉冷笑:“你们太太为谁操劳了?”
“自然是为舅爷和家里的几位姑奶奶。”王善保家的追着邢忠的步子出了跨门。眼瞅着邢家的车马就停在前满,王善保家的也顾不得许多,就要过来拉扯邢忠。
岫烟手疾眼快,抬手一巴掌。响亮亮的扇在了王善保家的脸上。
王善保家的哎呦一声蹲跪在地上,荣国府门口上例外站了七八个小厮仆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邢家姑娘发威。
邢岫烟根本不给王善保家的机会。高声喝道:“你这妈妈,好没羞耻。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对我父亲拉拉扯扯!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今日决不能饶你!”
王善保家的讨了个没脸,早捂着脸狼狈站了起来:“罢了,罢了,这也不是头一回挨打,明儿回了太太。趁早回老家去,免得姑娘见了我就动手!”
几个略有眼色的小厮赶紧上来拉她:“妈妈又疯疯癫癫起来,邢姑娘赏你几巴掌也是恩典,妈妈还不多谢邢姑娘?”
王善保家的气了个倒仰!这群猴崽子,肯定是见了邢岫烟长的漂亮。要在邢家面前巴结。王善保家的一拳推开一个,衣襟处裂开了个口子还不自知。
邢忠看着眼中犹不服气的王善保家的,冷笑道:“你果然要回老家去,我便好心送你一程!不过,先和你们主子清算清算,把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应得的嫁妆交出来。”
王善保家的脸色骤变。她可知道,当初邢家老太就怕这个大女儿靠不住,所以在邢夫人出嫁之前是写了契书的,上面明细罗列着家产的分配情况。不过邢家老太命短。还没等去官府备案,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了。
那几张契书是王善保家的亲自烧毁的,她再不会记错。
莫非是舅爷从那些碎嘴的邻居口中听到了什么传闻?
王善保家的哪里还有心思与邢忠、岫烟纠缠,忙灰溜溜的跑回了内院去与邢夫人商量消息。
再说邢夫人正等的焦急,见心腹陪房进来忙追问舅爷可请到了?
王善保家的不由苦笑:“我的太太,您没瞧见我脸上这巴掌红印?不是奴婢数落太太的内侄女。那女孩子也太张狂了些,上次甩了太太一巴掌,今天又打了我!说出去谁敢信,咱们还是至亲呢!”
邢夫人怒不可遏,连连拍着大腿:“反了反了,你与我去前院,我非撕了那蹄子的油嘴,打烂她的手心,看她敢不敢逞能!”
王善保家的暗自窃喜,妆模作样的拦了拦。
邢夫人从来都是个没心机的女人,当初也是受了王善保家的挑唆,才带着所有金银嫁进京。她贪心有余却城府不足,多年来在荣国府立不住脚跟,说到底还是脑子不够使。
邢夫人带着房里七八个丫头婆子,才走到大门口,忽见贾母房里的老妈妈来请她。
王善保家的心生不妙,立即躲到了邢夫人身后。
“大太太,老太太叫你过去问话。”
邢夫人唯恐邢忠跑掉,语气生硬的回道:“我这儿有要紧的事儿,你与老太太说,我稍后就到!”
老妈妈却似笑非笑的拦住了邢夫人:“大太太好匆忙,连老太太都得等着?我劝太太动作快些,把不相干的先放一放,老太太这会儿正发火儿呢!”
此刻的邢夫人还不知贾母因何发怒,听着老妈妈咄咄逼人的语气,只好无奈的去了贾母的上房。
今日是元宵佳节,贾珍早带着尤氏过来帮忙打点。族中更有不少男男女女来拜贺,按理说,贾母的上房该是最热闹的地方,可此刻却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邢夫人越走心中越疑,刚到门口,鸳鸯就从里面挑了帘子。
“鸳鸯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邢夫人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今日格外阔绰,竟主动塞了个银锞子给鸳鸯。
鸳鸯眼皮子抬也不抬的将邢夫人的手推了回去:“大太太进去便知。”
邢夫人赶紧缩回手,将银锞子重新放回袖口。她更加不敢耽搁,将信将疑的进了内室。鸳鸯在邢夫人背后轻啐了一口,继而若无其事的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做针线。
内室焚香缭绕,满地的猩红毡子铺地,屏开鸾凤,褥设芙蓉。贾母端坐在正位上,王氏战战兢兢的侍立在侧。
邢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就知不妙。
“大太太的陪房呢!”贾母冷冷的出声问道。屋外立时有两个粗使妈妈押着王善保家的踉踉跄跄走了进来。王善保家的被人大力一推,脸先着地的吃了个大亏。
“老太太......”邢夫人又羞又恼,老太太岂容她辩驳,当即破口大骂:“你这愚妇!我当初瞎了眼,怎么选了你这么个无能的蠢货!”
王夫人忙道:“老祖宗,好歹给大太太留些面子!”
“呸!她何尝配用脸面!奴才秧子的嘴脸,怪不得大房子嗣单薄,我儿行迹越发浪荡,有这么个丧门星在身边,荣国府就没安生的时候!”
邢夫人委屈的大哭:“老爷吃喝嫖赌怎么就成儿媳的错了!我没进门的时候……王夫人忙道:“大嫂子快别多言了,先大太太还在的时候,家业兴旺还是其次,关键是琏哥儿和二丫头都再乖巧不过。”
王夫人的话不吝于火上浇油,贾母一想到这几年大儿子是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的往家买,可除了贾琮的生母还算肚皮争气,竟再无所出!
邢夫人更是一个光会叫不会下蛋的母鸡。
贾琏一走,大房的家业无可避免的要交到贾琮的手里。贾母想想就觉得气闷!于是越发觉得这一切错儿都由邢夫人而起。她要强了一辈子,可终究两个儿媳妇都不能如意。
贾母沉寂了半晌,良久才道:“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你替我写一千份的地藏经,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来见我。晚上的家宴也不用你参加,明日开始叫琮哥儿跟着兰小子一起进学,你不许见他!再有,把那个陪房拖到二门外先打三十棍子,从此不准再进府门半步。”
“老太太!”邢夫人尖锐的声音盘旋在内室,脸孔狰狞犹如恶鬼。
王夫人也不敢过来搀扶,只能低声劝道:“大嫂子先回,万事等老太太消了气再说。”她冲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俩妈妈赶忙架起邢夫人。
贾母缓缓闭了眼睛,指甲盖儿挑起一点万金油抹在太阳穴上,有气无力道:“叫鸳鸯在库里挑几样贵重的礼物送去舅爷家,好歹让人家知道,不是咱们贾府没规矩!”
“这,不好?儿媳听说......邢姑娘也动手打了人!咱们这会儿送东西过去,会不会落人口实?原本有理的事儿也成了没理!”
贾母眼睛豁然睁开,冷冷看着王氏:“那依你的意思?”
“儿媳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毕竟邢姑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大门口与王善保家的争执起来。不知道的还当是咱们家做了什么对不住邢家的事儿,别人哪里管是邢家大姑奶奶与舅爷不合,只会认为是贾家理亏。老太太,这会儿有柳国公家献妃在先,娘娘的声誉就更不容有半点污损啊!”
贾母一低头,沉默片刻:“也罢,想舅爷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过,你既然提起,我也要说一句,为娘娘选帮手的事情刻不容缓。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你再选出一个,届时把名字偷偷告诉娘娘,请她最后定夺!”
王夫人顿时慌了神,“不知老太太看中了哪一个?”
贾母淡淡的瞅了王夫人一眼,轻轻道:“还不是你那好妹子家的女孩儿......”rq
红楼多娇 82、宝琴婚事一波三折
王夫人足足想了半盏茶的功夫,脑子里才转过这个弦来。况且我又不是非她不可,此刻不是与你商量来嘛!趁着下月进宫给娘娘请安。你快斟酌出个人选来,成与不成,到底看娘娘的吩咐。”
王夫人见贾母态度坚决,只能放下此事。院外尤氏和带病的李纨已经恭候多时,她们早打点了仆妇在大观园内省亲别墅大花厅摆下酒席。贾母坐了一顶青釉帷车小轿前往,王夫人和尤氏李纨徒步侍奉。
花厅上琳琅满布着各色花灯,宁荣二府的各子侄男孙媳妇悉数在场,又叫了一班小戏,贾母和众人赏灯吃酒,笙歌聒耳,锦绣盈帘,竟无人敢问邢夫人的去处。
李婶娘与薛姨妈是外客,身份尊贵许多。所以坐了上两席,东边一张罗汉榻,贾母侧身歪着与人说笑,傍在一侧的是宝琴、黛玉、宝玉和湘云四人,三春并薛宝钗、李家姐妹仍旧靠后。
宝琴离着贾母最近,每每有新鲜果子顿上来。她必先捧给贾母看,喜的便留下尝尝,余下仍旧赏给众人。
两边柱子上悬挂着的联三聚五玻璃彩穗灯,能凝注光彩,照的下面的薛宝琴格外耀眼。
阖族中如贾蓝之母、贾菖的媳妇,贾菱的长姐等,都是年节才与荣国府走动的旁支,她们并不知贾母身边这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是谁,但见林黛玉和贾宝玉等要靠后,就猜她是哪位公侯家的小姐,亦或是贾母近亲的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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