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东阁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丁丁桐
那吴妈也是困乏已极,不由得渐渐入寐,迷糊间感到她似乎动了动,忙睁眼看,确是在抽搐,顿时又急又怕,忙唤了太医来看,太医看后摇着头说是高烧惊厥,属凶险之状,立刻拟了个重方让下人去煎,还说汤药针灸都已尽用,如若到了明晚仍然如此,恐怕无力回天了!
此番话又惹得一屋子人抹泪不止。
酉时天色暗极,不一会竟下起鹅毛大雪来,看着满天飘雪,看起来立时老了一截的吴妈喟叹不已,却突然听见令彤呓语,她忙俯下身去,只听见令彤微弱却清晰的说:“开东角门……”吴妈连声说“好好,好……开开开,开东角门”
“下雪了”
“下啦,下啦,小姐,是下雪了!”吴妈拼命点头
令彤小脸绯红,睫毛颤抖了几下,似用尽全身力气般说了一句“师父,救我……”便又昏厥过去。
吴妈抹着泪说:“可是病糊涂了,这哪来的师父啊还是去求求菩萨吧!”
初三清晨,大雪住,满园里到处银装素裹,景色极美,可惜无人有心赏雪。
静香和燕子正往令彤的嘴里喂药,喂进去便吐出来,正急的火烧火燎。
府里的大门上的小厮阿才怯生生走进来叫吴妈妈,论理他本是不能进内院的,此刻竟是没人能来通报了,可见府里之忙乱。
刚吱声便被燕子呵斥没眼力,说上房这般忙还来添乱……
吴妈看了他一眼慢慢说:“说吧,有什么事情”
“一个姑子来敲门,说是她徒儿病了来看她!还说吴妈妈识得她……”
吴妈先是疑惑,忽而想起昨晚令彤的话,“她敲的可是东角门”
“正是东角门!”
“快,快去请她进来!”
很快,阿才领进一人。
窗外银晃晃的雪光映着一个天青色道服的姑子走了进来,身长纤拔,比阿才竟然高小半个头!如此天寒地冻,她穿的却也不多,只在薄棉袍外罩着个白色貉毛的坎肩而已。
看见吴妈,她拂尘搭臂立掌行礼。
她头发一丝不乱的挽成一个高髻,束发冠上插着一支素工细巧的青玉簪,未见得有多美,却是一身风华。
“见过吴大娘!”那声音清凉不疾不徐。
吴妈当下便认出正是端午节来过的那个道姑,惊奇道。
“啊!您是……您是那端午节来过的小师父吧”吴妈一拍手说道。
“正是”
吴妈还未再开口,她已径直走到令彤的床前。
“听闻贵府女公子病了,我且来看看……”
“是是是,病的可重哪!请师父怎么地想个办法,救救这孩子吧!”吴妈急切的说。
她微微颔首,伸手试了下令彤的热度,随后又搭了搭她的脉,并扒开眼皮查看,那手指细长白净似玉一般。
半晌,她缓缓说:“不用怕,病虽凶险,却无性命之忧,原是她要入运了,此劫也躲不掉……”话语平静深瞳似水,竟让一屋子人安静下来不敢多言。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静香,“这里有九粒药丸,一日三次一次一粒,黄柏煎汤服下,连吃三日”
“那三日后呢”静香急问
她不语,只看看静香,容色似雪。
还未作答,吴妈抢道:“别问了,还不快去煎汤!师父给的药三日定然好了!”
“是!”





东阁主 第3节 对质
对质
转眼三日过去,病情确实好转,高烧也退了,太医查后说内脏并未受伤,实属万幸!但左腕和右腿骨折涂了膏药上了夹板,额头的伤所幸仅是磕破撞击未深,所受的风寒须好好调理。只有骨伤好的慢,已嘱咐好下人好生伺候。
转眼半月过去。
这日,令彤坐在床上,神色已恢复大半,身穿家常小袄,屋里的炭盆烤的很暖,小炉在外间咕嘟嘟炖着汤药。
吴妈倚着床沿握着令彤的小手问到:“快告诉吴妈,小姐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假山上摔下来的你怎地一个人跑去那么远”
令彤脸色微白,小嘴微微颤动,眼泪凝眶。
“不怕,不怕,慢慢告诉吴妈妈”吴妈将她搂进怀里。
她依偎着吴妈的胸口委屈说道:“吴妈妈,大伯伯家有个令仪姐姐吗”
“令仪吗大老爷的姑娘便叫令仪!”
“如何突然问起她来”
“是令仪姐姐带我上的假山,也是她将我摔下去的……”
“啊这是打哪儿说起啊!”吴妈惊诧道
“彤儿,你可记清楚了你先前不曾识得她,如何得知她便是令仪”
“况且,她是长女,老太爷常说她教养得体行事有度,怎会在夜里带你去假山此等荒唐危险之事,岂能是郭家大姑娘做的”
“可她说自己是令仪姐姐,还说那七彩琉璃球在暗处才看的清楚……”
“可若真是她,那日我们到处寻你,她也在场,怎会一字不提”
“我也不知……”令彤垂目
“你细细讲来……”令彤虽小,口齿却清晰,将那晚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吴妈听完顿时脸色就变了,一拍桌子。
“若真是她,这行事也太颠倒了,枉为她郭氏长女之名!无论小姐摔下是不是她有意为之,既知小姐已出事,怎的不速来告知一声,任由小姐在地上躺了那么久,几乎连命都送了!同胞姊妹竟心狠至此……真真气死我了!不行!此等大事不能姑息!老太太也说要查清此事,我这就告诉太太去!”
说完气呼呼的就出门了。
事情很快传由三太太新柳传到了管家郭成礼那里,第二日巳时,令彤起的晚正在梳洗,一口牙盐含在嘴里尚未吐出,竟看见一群人从院中来到自己房中,燕子赶紧草草服侍她漱口擦脸。
走在最前的正是北府的大太太郑氏,身后一位相貌端秀,面似寒霜的青年小姐,还有一位脸方额宽面相温和的公子,三人衣着皆得体贵气,大太太身边站着一位面色紫铜的男子正是老管家郭成礼。
这一干人等似裹挟着室外的寒气而来,令彤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们三太太不在么”大太太环顾众人后问。
“大太太来的突然,我们太太并不知情,容我去请一下”吴妈说。
新柳闻声而来,彼此行礼还礼。
“新柳,我听说令彤摔下假山,是我们家令仪带累所致,我已问过她,竟说绝无此事,且当日令仪正在观看焰火,我也在旁,令尚令宣两兄弟皆在场,不知道可有什么误会今日特来问问,莫不是令彤年幼,记错了也未可知”
随后转向令彤问到“令彤,你今日可好些了”
“回大伯母,今日好多了。”
“你说,那日引你上假山的是令仪,可有出入”
令彤低声道:“那位姐姐说她叫令仪”
“那好,你且看看可是眼前这位”说完用手指向身旁的小姐。
令彤还未及细看,她已上前两步隐含怒意的问:“那何曾遇到你又何曾带你去爬假山你怎可胡说”
只见她身量颇高,脸长眼秀,声音也与那晚遇到的姐姐有很大不同,令彤顿时糊涂了。
见令彤呆呆的不语,她走近:“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那个人或许,是你听错了,记错了再者,是你自己贪玩爬到假山上摔下来,怕婶婶骂你,所以谎称有人带你去”
“不是!”令彤委屈,眼泪落了下来。
“是有个姐姐带我上假山,去看琉璃球灯光,说那里暗,看起来好看”语毕呜呜哭了起来,吴妈忙把她搂进怀里:“大小姐何苦吓着她!她小小年纪,怎敢一个人到那么高的地方,况且又是晚上!总得容她仔细想想吧!况且还遭了这样大的罪……现在还没好利索呢”说着自己也抹起泪来。
看到这情形,令仪敛色换了温和的语气:“好了,好了,我知道妹妹吃了好大的苦头,可那晚,我确实随着哥哥和弟弟在看烟火的……不曾遇见你的!”
“那晚令仪和我及令宣在一块看烟火,一直不曾离开,因为令仪胆小,却最爱二十四响的彩花袍,是我用香点着了,领着她看的……彤儿,那晚带走你的人应该不是令仪”
说这话的,正是那宽额的青年公子,也是大老爷的长子,承袭了郭府的三等候,令尚,为人温厚沉稳。
新柳觉得事情蹊跷,走上前问道。
“彤儿,你可看清楚了,令仪姐姐到底可是那晚的姐姐”
“不是……”令彤说
“那个姐姐没有这么高……”新柳略一思索,转身向大太太,作势要跪下。
大太太忙扶住她,说道“新柳,你这是做什么”
“大姐请恕我言语不实之罪,还有令仪,也请原谅令彤无心之罪”
大太太拉过新柳的手。
“新柳,你也太见外了,令彤是小孩子,记错了或说错了话都不是大事,现下弄清楚就好,令仪是长姊,即便为幼妹受点委屈也没什么要紧,关键是,那晚的人到底是谁,实在是奇怪,为何谎称是令仪去害令彤,这个还是弄明白要紧!”……
说完深看了令仪一眼,令仪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
“三婶婶,还是让彤儿好好想想,那女孩儿的相貌和穿戴,看看能不能找到……”
令尚在一旁说。
新柳说:“三个府里头主子加上家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怕没有二百人,也有一百的,又是在夜里,令彤年纪又小恐记不清楚,要找也难!再这么捕风捉影下去,惹得合家不得安宁也就罢了,且不知又生出多少风波,说不得,也只好算了。”
“三太太也不必着急,我自会细细寻访查实,只要略有眉目必定即刻向老太太禀告,总不能让十小姐白白遭这难!”
说话声如洪钟的就是管家郭成礼,他是自郭太爷时就跟着主子的老人儿了,年纪比郭坦途老侯爷还长六岁,是郭府里头第一得力的家仆。
此刻,一个丫头匆匆走进来说:“大太太,大老爷回来了,要您即刻回去呢!”
一众人很快离去,新柳走到床前,双手捧着令彤的小脸说道:“彤儿委屈了,但此事不容易查,在没有消息之前,还是好好养病少说为好,你可记住了”
令彤点点头。
晚间,令彤坐在炕桌旁吃着红枣小米粥。
燕子挑开门帘进来说:“吴妈妈,您猜猜今天北府里大老爷突然回来是什么事”她神情俏皮是个伶俐的丫头。
“我哪里知道,你个淘气的,快说吧!”
“说是宫里接连仙逝了两位娘娘,皇上要选秀纳妃!”
“皇上的意思是不再进人了,估计是老太后不答应!今年西北大旱,京郊的疟疾也才压住,国库吃紧,估计要后年才会有动静了!”吴妈接口道
“后年不是太子要选妃吗难道宫里同事办两件大事吗既然这样,咱们大小姐何不去选太子妃呢”
“吴妈妈,你说是选皇上的娘娘好呢还是太子的正妃好呢从长远看的话还是太子妃好吧”燕子巧笑倩兮,玩着辫梢道。
“这事哪里是自己做得了主的,还要看宫里苏贵太妃的意思”
“苏贵太妃也应该这么看吧”
“你懂什么小丫头一个……”吴妈淡淡说到。
“这进宫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当娘娘倒不如嫁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来的有福气呢……”
“就拿苏贵太妃来说吧,当年也还算得宠,也就过了十来年得意的日子,先皇驾崩后就成了太妃,一个人在那深宫里日子一眼看不到头,这又有什么趣儿呢!”
燕子问,“那苏贵太妃是我们郭府的什么人哪”
“其实,原不能算作郭府的人,这苏贵太妃叫苏琰,是咱们老侯爷的姨母,只因苏家没有儿子,将老侯爷看成苏府的半子罢了……”
“苏府不是有苏湛老爷吗上次我听太太说,她家的大姑娘漂亮能干,以后必要嫁到咱们家来的呢!”
“你个机灵鬼!啥都知道!苏家一直没有儿子,自从认了老侯爷做继子,第二年啊就怀上了!”
“那说来说去,咱们老侯爷就是福厚!”吴妈作势拧拧她的嘴继续说。
“老侯爷的母亲走的早,也将姨母当成了母亲一般。”
“哦,难怪苏贵太妃一直看重咱们府,常常赏东西下来……”燕子点头说道。
说着不经意转向令彤,只见她呆呆的坐着,眼望着窗外,嘴里的粥也没咽,燕子吓着了,轻拍着她的肩“三小姐,三小姐怎么了”
“师父……”令彤大声一喊,哇地一声哭出来,嘴里的粥也呕了出来。
原来,那日青砚留下了药瓶后就离开了,众人皆未察觉,都道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转眼二十几天过去,一点没有她的消息,现在令彤要找师父,还真没地方寻去!
见她哭的挺伤心,吴妈不得要领的说:“去开东角门,去开东角门,找个小厮在那里候着,看见青砚师父就赶紧请进来!”
下人们虽是应了,心里却暗自好笑,仿佛这东角门开了,人就会来的;既然吴妈说了也不敢不开。
半个时辰后,阿才嘴里嚷着跑进院子:“这可奇了,小姐要找,便来了……”
令彤坐在床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帐外,吴妈见她这般忙说道:“啊真是青砚师父来了吗阿才,快快把人领进来!”
阿才进来了,却只有一人。
“回吴妈妈,青砚师父不曾来,只是差人送了个包袱来,说是给小姐的”
他手里捧着个麻黄色的布包递上来。
布包打开来是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个七彩琉璃球,令彤觉得眼熟,却是一头雾水,吴妈在旁边恍然大悟道:“这个正是小姐得的那个七彩琉璃球灯,那日这灯也从高处跌下,这外层摔碎了,里面啊倒是无恙!”
“当日青砚师父看到这碎了的灯在案上时说了一句,说此物乃是灵物,虽已破损仍不可亵渎,且交给我吧,待我去去它的戾气……我就给了她了,不想今日竟还回来了……”
“送来的人可说什么了”吴妈问
“说是匣子里有信,请吴妈妈看看便知”
吴妈在锦盒里果然看到一封信,取出时似有一股宜凉的气味,十分好闻,展开,一张素笺上力透纸背的写着几行小楷。
“令彤徒儿:琉璃球灯外层皆碎不祥,吾诵经已匿之,内层华美得以保全,乃神灵庇佑也,此物请深藏内室,不炫于人前!日后自有奇用!为师尚有俗务在身,了结后自当与你相见;
手足中良莠不齐,须细甄别;汝运中尚有劫数,此天机也!不便多言,请善自珍重,危难中奋力拯济,顺境时莫忘图强,他日必有大用,切记!”
吴妈看完默不作声,惘然若失状,燕子和静香都不敢多问……




东阁主 第4节 邀学
小孩子恢复的快,二月后,令彤已经行动自如了。
经此事,她仿佛一下子长大许多,之前那黄口乳牙的样子竟一点也看不见了,话也多起来,那双湛黑的眸子透着灵气,传情达意的,颇引人注目。
这日,令彤正在跟着哥哥令方写字,令方性格开阔通达,博闻强识,文章诗书无不精通,最奇的是尤爱读兵书,乃风神英迈之少年郎。
燕子进来禀告“大少爷,三小姐,有位年轻公子来拜访!”
令彤放下笔,看了一会没认出来,令方拱手上前迎道:“慕容贤弟,别来无恙今日驾临寒舍,不胜荣幸。”
“令方兄长安好……令彤妹妹安好……我奉师命前来看望小师妹”说着看向令彤。
他口中的师傅自然是说的郭道伯,而非令彤口中的青砚。
令彤忙起身行礼。
“桑莫哥哥好!”她记得桑莫是郭道伯的弟子。
其实,这桑莫出身慕容相府,乃相府夫人郭楚兰所生次子,郭楚兰乃郭坦途的独女,嫁的是慕容府世子慕容逊,婚后第七年生的桑莫。
因其八字正合子年丑月午日未时,两两祥瑞之兆,被族长郭道伯看中做了弟子,一直参与族中各类祭祀庆典的主持,今年十一岁,年纪不大,甚通礼法,且兼相貌清俊,十分得长辈钟爱。
“师父命我送来文房四件和典仪一册,说是等师妹玉体康复后,便与我一同往东阁堂上学”。只见他带来的文房非常小巧,并不是寻常男子所用的样式,一方端砚仅令彤的手掌大小,上雕一只衔水草的鹅,雕工精细十分惹人喜爱,可见用心十足。
“谢谢师父,谢谢师兄!”令彤接过来,十分心仪。
“桑莫贤弟最近读什么书”令方终究是个读书人,不免关心。
“桑莫才识尚浅,除了随着师父学了礼学的典籍外,才只读了论语及孟子篇……”
“令方兄读的什么书”
“我爱读兵书”
“哦万万没想到,方兄竟然爱读兵书……”桑莫甚是惊奇。
“不知方兄读过哪些兵书”
“我已读完孙子兵法及太公六韬,现正在读吴子六篇中的图国和料敌……至于治兵、论将,变化、励士四篇还未来得及细读……”
“不想方兄未长桑莫几岁,却已读这样多的书,佩服……佩服……”
两人谈起兵书很是投机,令彤也不想多听,一个人走出书房。
抬头见晴空朗朗,浮云悠悠,就沿着游廊逛到园中,刚踏进园子就听见叽叽喳喳的,一丫头笑道:“起风了,燕子把线收紧些,别飞远了!”
抬头一看,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迎着风飞的正好!不由得开心起来。
看见是令彤,丫头们笑嘻嘻忙唤:“三小姐来了三小姐快来看,二少爷画的这个红蜻蜓是不是格外好看!”
顺着燕子手指的方向,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下,有一张汉白玉的石画案,各类文房用品一应俱全,一位清瘦的白衫少年正持笔描画,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令州,乃令方之弟令彤之兄;生的清秀儒雅,平日不爱多言,讨厌热闹,擅长书画。
“哎呀!二哥哥,你画的风筝真是好看!”
“这个红蜻蜓风筝能否送给我呀”
令州烟眉微蹙,淡淡说道:“丫头们才喜欢这个,我应酬而已,你若想要,我另画与你!”
“那我也要个蜻蜓的……”
“那个蜻蜓又有什么好,我画支牡丹给你吧!”
“为什么我不要牡丹!”令彤有点委屈,她颇为喜欢这个红蜻蜓。
令州放下笔,神色幽淡,放柔了声音:“飞虫草蜢怎么可以送给妹妹我画朵莲花给你如何”
说来也奇,本来委屈的令彤,被他软语两句就化解了,呆呆点了点头;见妹妹乖,他不由地微微一笑,这笑容恰似暮春落花,和煦却也淡含了说不清何处来的忧伤……
令彤还小,心性聪慧却难道明,只觉得这个二哥哥永远是隔了一层纱似的,不似大哥哥那样热烈亲近。
令州画莲花时,令彤支着腮看着,他不说话,令彤也不说话,见他寥寥几笔,一朵轻灵的水上莲花已经跃然纸上,然后换笔又添了一片荷叶,几缕清波,拿起来自己看了几眼,似还算满意,才递给令彤。
“等墨迹干透了再叫人穿线,然后就可以拿去放了……”
“哦”
令彤一路小心翼翼拿着那个莲花风筝,因为画的太美了,竟舍不得放去,生怕弄坏或是丢了!
进门一看,桑莫已经走了,令方正在书架上翻书。
“大哥哥,你看!二哥哥给我画的莲花风筝!”
令方就着她的手看了看,称赞道:“论画,自是谁也比不上令州!这情韵全不似出自世家子弟,竟像是闺房小姐之作,清丽有余,刚劲不足,和他的性情一般……”
“不好吗”令彤傻傻的问,总觉得大哥哥不甚欣赏。
“当然好,关键是彤儿喜欢就好!”
“怎么,你舍不得去放吗”
“对的,要是飞走了就可惜了”令彤说
令方刮了刮她的鼻头说:“那,哥哥帮你挂在你帐中,每日一抬头便看见可好”
“好!”令彤拊掌。
此时吴妈正好走进来:“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吴妈妈你看,二哥哥给我画的莲花风筝!”令彤举着跑到吴妈身边,吴妈附和道“嗯,果然好看!令州画的就是比别人的强!明儿个,我带你放去!”
令方在旁瞧着妹妹,已完全不似小时那病恹恹没神采的样子,脸上也有了血色,人也壮实明亮起来,十分欣喜。




东阁主 第5节 滴滴
天暖后,令彤随着桑莫每隔两日去东阁学礼,郭道伯是家塾里的师长,族中子弟入学后,是他和几位族中有学识的长老授教。
她一个小女娃娃坐在一群公子少年中间,也算罕见。吴妈颇不放心,担心哪个淘气的欺负她,特地派了身材壮实的启星和性情泼辣的燕子一同去学堂。
她年纪虽小,但令方一直教她背些诗书和写字作对,在学堂里竟不算差的,倒是有几个资质一般的男孩都不如她,郭道伯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常常令桑莫辅导她,桑莫也极是负责,加之令彤聪慧,因此进步甚快。
这日,令彤端端正正的坐着正抄写礼书三篇,眼观鼻鼻观心很是认真。
这学堂设在大爷郭祥楷府邸的最东北面,较偏远地势较高,四周一片竹林,并无其他景致,阁内夏日不备冰水,冬日不备炭火,午餐仅提供馒头和一荤一素两个菜,为的就是提醒子孙安于清苦不得耽于享乐!
1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