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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上学的日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微微多
亭内十余身着华服的贵妇人别金戴玉,满头宝簪珠翠,依序而坐,众星捧月般坐在上首的是一宫妆丽人,脸上看不出多大年纪,一头乌发挽作繁复的随云髻,上头却只随意地插着几根式样简单的碧钗,正手握团扇,闲散地倚在宽榻的扶手上看着湖心亭台的歌舞,身后一排罗裙侍女垂手低眸,静静侍立。
庄珝带着人过去自然引起了亭内人的注意,众妇人皆都眼前一亮,只叶勉与庄珝年龄相仿,长得也是同样容色盛极,倒叫她们不好一下就分辨出哪个才是荣南郡王,无法张嘴凑趣儿与上面那人奉承,只心内一时赞叹不已,暗暗猜测计较着,长公主的次子据说容貌十分普通,那不知这其中另一个孩子是哪个府上的,可定了人家没有......
坐在上首的长公主微微坐直了身子,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口里唤道:“过来。”
庄珝走上前去,哪想长公主手没放下,口里“啧”了一声,把庄珝往旁边挡了挡,“没叫你,一边儿站着去,”说完又朝叶勉招了招手,温声唤道:“好孩子,到本宫身前来。”
庄珝:“......”
叶勉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长公主施了一礼,刚直起身就被长公主端起手拉到自己的宽榻前,命他坐到她身侧,叶勉想了想便依言坐到她旁侧。
长公主见他举止不扭捏,满意地点了点头。
叶勉这近了才看清荣懿长公主的模样,只是没想到庄珝如此风华,公主的五官容貌却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而已,并不十分出色,只那眉目间的威仪气度,在不经意中尽显天家贵女之势。
长公主细细地打量了叶勉一番,见他额上尽是刚刚在那鸟房里闷出的细汗,便抬手拿着帕子在他额上点了点,又命身后的侍女喂他水喝。
叶勉虽在侍郎府里养的娇懒,却不敢在外头放肆,当着长辈的面让丫头喂着喝水,遂自己接过碧玉茶盏,双手捧着小口地啜了起来,模样乖得很。
一边看着的贵妇们都笑了起来,一人问道,“不知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公子,瞧着可真好。”
长公主描绘精致的柳眉淡淡勾起,口里缓道:“也是我们府上的。”
叶勉喉咙里咕隆了一声,强忍着没咳出声来,心里惊叹着,这庄珝自说自话的本领,可被他找着源头了!
那贵妇也是一愣,虽不解其意,却没敢深问,她们也没真见过这公主府的二公子,万一是外面传得谬误,那再问岂不是要得罪了她!来时夫君千叮咛万嘱咐,这女人随意漏漏手指缝,便能助他们早已内空的侯府翻身再复鼎盛,现下给她吃颗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舌,遂也只干干地笑了笑。
亭内的妇人们皆是人精,自也都闭口不言。
长公主笑吟吟地看着叶勉,与他十分熟稔一般,也不问他别的,只问他昨夜睡得可好,早膳都用了什么,又哄着他多吃了几块点心便放他走了,如此亭内的贵妇们更是拿不准了,这倒真像是养在自己府上的小少爷,看来那外面说得倒不尽可信。
叶勉脸上如常,心里也是十分懵逼,摸不准这是什么套路,与庄珝一起退出来后,问他,“你娘怎地......”想了想却还是咽了回去,硬生生换了个话头,“你娘怎地当着这许多人面前给你排头吃?”
庄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母亲还在气我。”
“怎么?”叶勉奇问道:“我一直听人说长公主待你视若珍宝,可一丝委屈都不给你受的!”
庄珝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这回她气得狠了,已经许久没给过我好脸色了。”
“因着......庄瑜?”叶勉小心问道。
“嗯。”
叶勉一顿,他一直想知道庄珝到底将他弟如何了,却不好问出口,这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此般家丑,庄珝不主动说,他这个外人就绝不能张嘴去过问,遂停下步子,蹙着眉认真与他劝道:“你与庄瑜是兄弟,还是一母同胞,这世上再没比你们更亲近的人,酸醋打闹难免,可不行真的下死手。”
庄珝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轻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脸颊的嫩肉上捏了捏,笑道:“怪道我母亲还没见你就十分喜爱你,你总是与她能说出一样的话来。”
叶勉“嘶”了一声,将他的手拍下来。
庄珝也不在意,继续道:“上回的舆图也是,我派人将那东西八百里加急送还给我父亲,这才有了我父亲将族里事务搁置到一边,陪我母亲一路游玩进京。我与母亲说我险些将那舆图按她的吩咐一把火烧了,却是被你拦了下来,我母亲直叹说你倒像她孩儿,不似我一般,与我父亲一个模样,在此事上就是一块榆木。”
叶勉哑然,心里却腹诽叹道,这不废话吗,能靠颜值取胜,谁何苦受累靠才华?
第82章 书房
直至芙蓉花宴散了席, 叶勉都没见着驸马和庄珝的另外两个兄弟,心里不免觉着奇怪, 临走前小心地问了庄珝, 庄珝倒没诓瞒着他,直说因着上回他与庄瑜闹得那场,他父亲不满公主对此事轻拿轻放, 两人之间生了龃龉,今日便没理会他母亲的宴请,一大早就带着庄瑜和庄珩躲出去了。
叶勉听了不仅愕然,他们家兄弟打架,怎么父母还跟着站队抱团儿?
庄珝轻描淡写, 似是习惯了并不觉着有何不妥,叶勉却不知怎地心里竟也有了偏颇站了队, 莽撞嘴快道:“你爹也真是......公主已将你打得满身是血了, 他还要怎的?不满公主的处置,他当时怎么不站出来自己来啊,我倒不信他还能将你这个嫡子打杀了不成,如此家务事本就没有万全之策, 公主怎么处置都是两头得罪,她个当娘的不比谁都难受啊?你爹不去体贴安慰,倒事后跳出来,评个‘苦主’出来护着......”
庄珝怔愣了片刻, 随即闷笑不已,道:“这话可不能让我母亲听到, 否则她今晚便要连夜进宫请旨,将你要了来了,娘一直抱怨这府上无人与她一条心,白白偏疼了我,我却比哪个都凉薄,半点都不与她贴心,她早已被我们父子四人气得心冷如霜。”
叶勉回侍郎府的路上,不禁心里暗暗唏嘘,这公主府外表如此光华,内里竟然也是鸦飞雀乱,一片狼藉,果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这世人都道“家和方能万事兴”,那他们府上是如何做到家里满地鸡毛,外头还能赚得钵满瓢满,富堪敌国的。
叶勉啃着手指在马车里认真地思索了一路,下车前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小富才要靠修行,大贵得看命......
悟出了人生真谛的叶勉在天擦黑前进了府,刚换了件家里穿的衣裳,右铭便进院子来传话,说是叶侍郎命他去书房寻他。
如今叶勉与叶侍郎的关系倒也不似他刚来时那般僵硬,因而也没如何抵触,赶紧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便蹦去了他爹的书房。
书房里烛光融融,灯火通明,叶侍郎坐在书案前,手里正端拿着几张文纸细细看着,见叶勉又不好好走路,蹙眉训了他两句。
叶勉不觉痛痒,绕过书案,从叶侍郎身后探过脑袋好奇地问道:“这什么,怎地上头还有我的名字?”
叶侍郎摇头轻叹了一声,唤来小厮在他旁侧加了一把椅子,轻斥道:“在这里规矩坐好!”
叶勉撇了撇嘴,乖乖端坐下。
这时,六姨娘从书房里间儿掀了帘子出来,笑盈盈地给叶勉端了杯刚沏好的敬亭绿雪茶放在他面前,叶勉客气地与她道了声谢,六姨娘赶紧摆了摆手,也不多话,规矩地退回了里间儿。
叶侍郎只仔细地看着那几张纸,丝毫没有在意,叶勉却瞪着他爹轻哼了一声。
前些日子他爹的上峰户部尚书,不知是抽得哪门子的风,竟给他爹送了两个极俊俏的侍书丫鬟来,一个叫润云,一个叫暖香,这名字一听便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给邱氏气得头疾都犯了,却又发作不得,只好指派了六姨娘日日来这书房里伺候茶水,防着那俩丫头作妖。
叶侍郎察觉到,转过头虎着脸斥道:“做什么又作那怪动静,没个规矩!”
叶勉也不怕他,撇了撇嘴为他娘抱不平道:“怪不得爹这段时日见天儿地呆着这书房里处理公务,连晚膳都舍不得回正院儿去用,我还想着怎地突然就忙起来了,原倒是这屋里来了美人给您红袖添香......”
叶侍郎被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气得不轻,扬起手就往他后背上狠揍了一巴掌,瞪着眼睛骂道:“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长辈房里的事也是你能说置喙的?”说完又心虚地看了看垂首侍立在角落里的两个丫鬟。
叶勉用手够着后背,红着眼睛委屈道:“你好好与我说不就行了,怎地还为着两个下人打我?”
这一顶大帽子叶侍郎哪敢戴,吹着胡子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岂是因着她们两个打你?”
“那你给我揉揉......”叶勉吸了吸鼻子娇气道:“可疼呢。”
叶勉进来书房还不到一刻钟,叶侍郎便被他气得脑袋嗡嗡直响,无奈地一手扶额,一手给他揉着后背,叶勉却突然小心翼翼地抱住叶侍郎的手臂,哼唧道:“爹,我不想再要弟弟了......”
叶侍郎一愣,“你这又在浑说些什么?”
叶勉扁了扁嘴,半真情谊半假哄人,“有了新弟弟,您就又不喜欢我了,可我喜欢爹呢,我会吃醋!”叶勉抱着他爹的袖子晃了晃,杏眼含波直直地看着叶侍郎。
叶侍郎人已过不惑之年,却也是头一回听见子女与他剖白,很是怔愣了半晌,随即只觉着那心肝脾肺肾都犹暖流浸润过一般,熨帖至极,压了压嘴角轻斥道:“不准胡说!”
叶勉瞥了一眼那边的两个美人。
叶侍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嘴硬道:“不过是书房里伺候笔墨茶水的,别听你娘瞎说!”
“哦?我那书房里倒也缺上两个端茶倒水的。”
叶侍郎瞪他,叶勉不甘示弱瞪回去,“不过是两个伺候茶水的,您怎地就舍不得给我?”
“什么叫我舍不得?”叶侍郎气得又想揍这个口无遮拦的逆子两巴掌,却见叶勉正一脸怀疑,不信任地看着他,叶侍郎终是“舍”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给给给!都给你,再别来和我磨缠!”
叶勉立刻转头冷声吩咐右铭,“将这两个丫头送去我院子里交与倚浓,再把她们的身契找出来,一会儿我回去直接带走倒也方便。”
右铭因着丰今在叶勉手底下侍奉,早已半个人都是瑶辉轩的了,听见四少爷吩咐,都没去看叶侍郎脸色,转头就进去里间儿翻那俩丫头的身契去了。
叶侍郎心疼不已,气得冒火,叶勉却静了下来,一脸正经与叶侍郎问道:“爹,这纸上有我们学里年考的考题,可是发了榜了?”
叶侍郎也不好再与他计较,压了压火气,严肃地“嗯”了一声,“你们学里明日张榜,我先去礼部要了榜单来看。”
叶勉点了点头,国子学的年考不比平日里的旬考,学生考完后,试卷是要直接蜡封与礼部去批审的,因而这都秋假后半月余了,榜单堪堪才下来。
叶勉拿过那几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片刻后,嘴角却越扬越高,心道怪不得他刚刚可着劲儿的闹腾,也没被他爹拿棍子打出去。
他这次年考倒是考得不错,竟然一个丁等都没得,除了他最不擅长的时文和骑射得了丙等,其余考得了乙等以上,而且算术依旧是头甲第一,他的名字风风光光地撰在榜首!
叶勉脸上不免得意,翘着嘴角看着他爹,等着挨夸!
叶侍郎才不夸他!本就怕他骄傲,刚又被这不孝子气了一场,因而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如往常一般与他严肃地训讲了一番,才细细给他讲析这回的考题,指出他的不足之处。
叶勉听得倒是十分认真,他既已下定决心国子学后亲自下场科考,便在学业上十分上心,之前本是担心前世的教育习惯会让他不适应这里的考试,如今这年考成绩无疑是给了他一支强心剂。
父子俩一个认真的教,一个认真的学,十几年来倒是头一回如此和谐地独处了一个多时辰。
第二日去了学里,连贾苑正都把他抓过去对着榜单好一顿夸,叶勉这人的性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记夸不记打,得了苑正的一通表扬,他这更是吃了弹簧一般,卯着劲儿地想往上窜,想着一会儿回了院子就与阮云笙去商量,日后学里用完午膳,要一同去藏书阁看书才好。
叶勉进了修瑞院的学屋,就看见齐野正大咧咧坐在他的书案上,一脚支地,一脚踩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地与围在他身边的那许多人讲他那些破事儿!
他如今“人面儿”广的很,散了学后净去那些他们平日里去不得地界儿,众学子怎能不好奇,都纷纷围过来听得新鲜。
叶勉走过去,十分不客气地一脚把那腿从他椅子上蹬了下去,齐野浑不在意,大长腿轻松地支在地上,口里依旧与他们不停说着,只长臂一伸将叶勉揽在身前,上手在他脸上狠狠地揉了几把,气得叶勉反手就挥拳揍他。
齐野才哈哈笑着躲开,口里道:“别气别气,散了学哥带你去吃宴去。”
“不去!”叶勉没好气道:“又什么猫鼠盗洞的地方,回去还不够我讨打的。”
齐野口里“啧”了一声,“我带你还敢去哪里,晚上我们只去醉馨阁!”
那醉馨阁叶勉几人倒是常去,不过叶勉依旧摇了摇头,道:“不去,我还要早些回府去温书。”
齐野只当叶勉是敷衍他,很是不高兴,气道:“你们修瑞院现如今只与隔壁那屋子好了不成?邀了你几回,竟没一回点头!怎么,因着南边儿那些个倒与我们生分了?”
叶勉听他这么说,倒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解释,就听李兆在一边嗤道:“勉哥儿少搭理他,如今他身边有几人正拱着他将带你出去结交,没得给他脸!”
第83章 醉馨阁
齐野被李兆给拆了台, 龇着一口白牙朝他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今儿个年考可发了榜, 晚上姑父要抽你, 你再别躲去我那里!”
这回得了五个丁等的李兆瞬时哑了火儿,闭嘴不言了。
齐野又朝叶勉软着央道:“好勉哥儿,你就与我去上一回吧, 他们在外头都听说过你,我与他们说咱两个熟识,他们便让我邀你,好见上一见,我却一回都没将你带去过, 如今他们每回见了我都笑我吹牛!”
“怎地又是外头那些人?”叶勉蹙着眉尖儿,这丁淮读完坤字是离了国子学了, 却留了一群狐朋狗友给他。
“放心!都是那等正经的, ”齐野揽着他脖子与他打保票,“我还不清楚你厌恶哪些个不成?哥不带他们!今晚儿上只叫上几个好的,他们中有几人都是两三年前从国子学出去的,如今正等着明年春闱下场呢, 你还能借此与他们讨教一番,岂不是好?”
齐野见叶勉犹豫,又加了把火问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了?去岁你们与人打架,每回我都带着人与你撑腰, 怎地这升了修字,便作不认识了!”
“哪个不认你了?”叶勉辩解道, 口里小声嘟囔着,“不就是这段日子没同你一块儿玩儿,屁大点儿事,也叫你说得这般严重......”叶勉说完瞅了魏昂渊他们几眼,商量道:“那我们晚上出去聚上一回吧。”
叶勉倒不在意外头那些人,他身份摆在那里,下作如丁淮,见了他也顶多是偷瞄两眼,私下里想想,面儿上并不敢如何,而齐野这人极要面子,三番四次下了他脸面,他在外头“混不开”了,定会日日都与他来磨缠。
魏昂渊几人正捧着一碗莓果瞧他俩的热闹,听叶勉如此说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叶勉再惹人儿,那也不是闺阁小姐,不可能躲着不出去见人的,明白事儿的哪个不知他身后都有谁护着,除了那荣南郡王那混账,还真没听说哪个敢明着打他主意的。
齐野见他应了,眉目瞬时飞扬起来,赶紧搂着他哄道:“上回你不是看上了我那把蛇柄匕首,哥明儿就给你带来!”
齐野和叶勉许了好儿之后赶紧拔腿跑了,就怕他们修瑞院这些不讲义气的又后悔了。
国子学散学后,叶勉几人应邀去了醉馨阁,齐野邀了六七个人过来,叶勉打眼儿一看,倒是比他大上几岁的模样,不过俱都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倒不似丁淮那副浑赖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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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上学的日子 第65节
几人互相见了礼后,席上有人出言调侃道,“当年在国子学里见着端华公子,只觉其姿容无双,世无其二,却没想到端华的胞弟竟也如此盛华,今日一见,倒是鄙人当年愚陋了,如此我要自罚三杯赔罪才是。”
其他人自是抚掌叫好。
叶勉笑了笑,虚拦着自谦了两句,如今他早已习惯了走去哪里都被人拉着与他哥比上一比,现下还要好上些,他在学里头混得开,好歹有个名字,记得刚入国子学时,那些人在背后只叫他“端华的弟弟”。
叶勉性子不错,从不喜与人生分扭捏,李兆他们也都是惯会闹的,一席人几杯酒下肚便聊开热闹了起来,倒也开怀。
席至一半,一人提议道:“我们不若换到那画舫上去,临风对月,岂不比闷在这屋子里爽快?”
众人自没有异议,叶勉也点头欣然,这醉馨阁临着玉霄河而建,因而置了许多那华美精致的画舫游船供宾客游乐。那人赶紧叫人去备船,众少年也俱都起身下楼,往后院的河堤船埠走去。
河畔边,叶勉熏陶陶地伏在缀满彩灯的青石栏杆上往下看去,只见重重灯火映着波光微微漾起,粼粼而闪,河面上十几艘装饰的精美无比的绣船正悠悠缓行,烟波灯影里,笙歌丝竹阵阵,莺声燕语翩翩。
叶勉正伸手指着远处那艘双层画舫让魏昂渊他们瞧,却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争执之声,叶勉几人回头一看却是与他们同席的那几人,遂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闹明白,原是今日这醉馨阁的画舫全被一人给包了去,齐野的朋友便使小二去与那人商量匀一艘给他们,哪想那小二去了之后,不一会儿却是醉馨阁的管事亲来回话,那管事的态度倒是谦恭至极,说是今日包下画舫的贵人不喜人扰,因而不应允匀船出来。此事若真如此也便罢了,哪想却被齐野的朋友看见,那小二只与管事说了两句便被拦住了,那管事也没去与那贵人商量,便直直走过来与他们回话,这是瞧不起谁呢......
齐野邀来的几人虽与叶勉他们相处时彬彬有礼,却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因而十分恼火,直让他去唤他们醉馨阁的东家主人出来,那管事的被几位贵公子拆穿质骂,吓得两股战战却死不挪脚。
叶勉不免觉着奇怪,问道:“是哪个包了你们醉馨阁的画舫?”
那管事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心道:“是长公主府上的公子......”
众人一愣,居然是荣南郡王,俱都讷讷闭嘴不言了。
魏昂渊转过头皱眉问叶勉:“他怎么在这儿?”
叶勉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他,郡王今日要在府里与金陵来的那些人议事,哪有空出来游船?”
魏昂渊点了点头,随即又“嘶”了一声不满道,“那人的事你这般清楚作甚?”
“不是你问我的吗?”叶勉郁闷道,又小声嘟囔着,“怎地说了你又不高兴......”
“那我问你,”魏昂渊瞪着他问道:“我昨儿晚上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
叶勉想了半晌,“你又没与我说!”
魏昂渊气得差点一个倒仰,伸手指了指叶勉,恨恨道:“你可快与他走吧,我再不认识你了!”
阮云笙拽了拽他们俩的袖子,提醒道:“别在外头闹,让人看了笑话。”
魏昂渊一甩袖子,朝那管事的撒气道:“不就是公主府的二公子,又不是荣南郡王,也值当你们吓得连去问个话都不敢,一群没眼识的狗东西!”
众人一愣,原来里头竟不是荣南郡王。
那管事的唯唯诺诺不敢回话,却依旧不挪脚,魏昂渊气得要踹他,却被叶勉给拦了下来,“快别闹了,管他是哪个,这玉霄河上又不是只这醉馨阁一处有画舫,我们偏要他匀的船作甚?”
魏昂渊他们不清楚,叶勉却是知晓,这醉馨阁其实是公主府在京的一处产业,这管事的哪是不敢去冒犯贵人,他分明是不敢开罪他们的少东家,只是刚刚魏昂渊因着他知道庄珝的事过多,正与他闹着,他现下也不敢如实讲出来......
魏昂渊发了脾气,叶勉这边劝着,齐野邀来的几人却更尴尬了,他们千方百计哄着齐野将人带了出来,却在叶勉面前让个下人给了个没脸,岂不恼火,纷纷闹呛起来,逼那管事的去叫他们醉馨阁的主人出来。
这边正闹着,就见一小厮模样的下人急急跑了过来,与他们弯腰道:“奴才是公主府上伺候的,我们二公子听说几位少爷欲夜游玉霄河,特派奴才备了这里最好的画舫来,这就引几位贵人登船。”
叶勉皱眉,他虽未曾与这庄瑜见过,却也是隐隐地与他交手过一回,只觉此人十分邪性,便朝魏昂渊摇了摇头,魏昂渊不知其中原由,又与叶勉正闹着气儿,因而偏偏要与他唱反调,独往前走去。
叶勉去拽他,却被魏昂渊一袖子甩开,“站在外头让人瞧了好一阵儿热闹,人家匀了船又不肯上去!”
“啊上上上!”叶勉也来了脾气,不爽道。他这一天天的招谁惹谁了,整日地受着夹板儿气......
几人进了画舫,叶勉与魏昂渊分坐在画舫东西两边互不理睬。
阮云笙、李兆几人忍着笑正想着怎么哄这两个吃的有些醉的小祖宗话好,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转过头一看,却是一锦衣少年领着一众奴仆进了画舫,那少年没看见其他人一样,直奔着叶勉而去,在他面前站定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些眼,歪头笑道:“果然美人生起气来更让人心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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