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
作者:白桃乌龙
周迟沿着半枯的河道一路走,一路寻,母亲要她去河流尽头的城池找到哥哥。可她中途遇到一个会咬人的男孩,凶狠,自来熟,不可捉。她决定原地休息,先想想怎么解决掉这只疯狗。-------------------------------用ga0ca0治愈失眠,用Ai治愈绝望。苦海无边,回头是你。这是一个始于春天的故事。 伪姐弟向小白文,落难公主x叛逆少年,过程n,结局1v1,小概率be
归舟 行道迟迟
事情要从五年前的二月初八说起。
那年周迟还是个刚满十四岁的nv孩,她在荒芜的田埂上行走,一人一马,春风作陪,细软的野草在脚下连绵无际。往下是河堤,河床半枯,今年的春天来得太晚,她猜想,就算没有兵马,水源和食物在这座镇子也会是个问题。
她瞧了一眼马鞍一侧的两只水袋,这是上一个小镇融化的冰雪,满满的,晶莹剔透,于是她的心情跟着明亮起来,甚至能轻声哼歌。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是战乱之后的第一个春天。
周迟走了很久,几乎没有停下。南边有富饶的城池,有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四海之大,何处不能为家。她不过当出了一趟远门。
周迟找到镇子门口的牌坊,上书“寻芳镇”。她喜ai的青莲瓷碗碗底题有“四时寻芳”四字,也听人提起过这个地方,原来这就是庐山真面目。
镇上居民所剩不多,都对陌生来客十分敏感。不一会工夫,几户人家相携来到镇口。
“是个姑娘。”
“是个姑娘。”
“是个姑娘。”
这些人窃窃私语,最后同化成一gu声音,几十道灼人的视线紧盯着她。
周迟本能地感到危险,不动声se地握紧袖剑。但她没等到出手的机会,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脑袋。意识昏沉的那一刻,她心想,大胆刁民,等她回去,第一件就是砸碎那只碗。
将醒未醒之际,周迟感到有人压在她身上,那具身躯并不沉重,像个半大的孩子,只是相当粗鲁地扯她的腰带,又拉开她x前的衣襟,在温软处逡巡。
周迟猛然明白那人在g什么,一掌拍出,手腕却被人抓住,按在身侧。
自小习武,竟然如此轻巧地被压制,周迟十分恼怒,一时间连凌乱的x口都顾不上。
“你是何人?”
“还真是个姑娘,男nv差异多大你不知道?我抓你跟抓小猫似的。”男孩松手,“稀奇,你一点都不怕我?”
周迟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手腕有些疼,想r0u,但她更不想示弱。
男孩说道:“你叫我小七就行。以后你——”
周迟皱眉:“这算什么名字。你究竟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男孩遭抢白,悠悠地看了一眼她的x口。
周迟惊怒,迅速背过身整理衣襟,恨恨骂道:“畜生。”
男孩笑了,道:“我的东西,拿到手当然要验验货。你不知道,我们镇之前有个逃难的人,长得像姑娘,穿得也是个姑娘,声音娇娇柔柔,谁知道脱了衣服,底下一根男人的物什,越盯他看还翘得越高,那才是真畜生,不知羞耻,只想任人玩弄,天生下贱。”
周迟忍无可忍,抓住枕头就扑过来。男孩一只胳膊闲闲格挡着,一面任她打,一面歇不住地笑。
周迟终于累了,男孩的放肆和嘲笑激怒了她,可她几天滴水未进,t力不是对手,翻不出什么浪花。
她回过神来:“我的马呢?”
“喏,在呢。”男孩撩开布帘,前面是一匹黑马,拉着马车走在山崖之上。荒郊野岭,像是唯有他们二人。
春寒料峭,周迟冷不防一个激灵。男孩忙放下布帘,坐在她身侧,从后面抱紧她。
“.…..”
这人如何能?
不过倒也暖和。周迟放弃挣扎,她现下无力和此人作对,待养jing蓄锐再来清算此人的冒犯也不迟。
男孩的声音放轻了些:“我知道你饿,你睡着时我喂过你米粥,饿久的人不能猛吃,等晚上再喂你点,乖。”
周迟心如si灰,闭目不言。
男孩又道:“你叫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道:“周迟。”
她并不介意让此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一个人走了太久,带着她的名字和马,那是她仅剩的骄傲。
男孩摊开手心:“写给我看?我认字。”
周迟照做。指尖触上手掌的那刻,周迟清楚地感到男孩瑟缩了一下。这感觉很微妙,仿佛真正遭受胁迫的人不是她。
车厢里安静下来,没了男孩的聒噪,周迟再次感到不自在。
男孩想到什么,噗嗤一笑。周迟莫名其妙。
“周可是国姓,你莫要骗我。”
周迟直觉上认为男孩笑的不是这个,她懒得追究,恹恹道:“没骗你。算你识相,我可是个大人物。你今日欺负了我,他日我定要一报还一报的。”
男孩来了兴趣:“怎么个报应法?”
周迟梗着脖子:“你方才碰了我的手,还,还……废你一条胳膊都算轻。”
“好。”
男孩突然松开她,推开座椅隔板,ch0u出一把翠玉短剑,对着左手b划了一下:“你的剑,你动手还是我来?”
周迟怔住,道:“你这是g什么?”
“我不喜欢欠人,你既然要,现在就给你。”
话音未落,男孩已一刀斩下,手腕与他的小臂分离,g脆利落,她瞧着那只断手的手掌纹路,她方才在上面一笔一画写过字的,她还在心里推测过这少年的命格。人还傻着,眼泪已经争先恐后泉涌而出,周迟反应过来男孩在骗她时已然泣不成声。
男孩也有些慌,周迟的哭声太洪亮了,他见过nv人边咬手指边流泪,或者把眼泪咽回喉咙的无声啜泣,但还从来没有人为他这样哭过。
他拍着她一ch0u一ch0u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假的,连血都没有,你仔细瞧瞧?你怎么这么好骗……”
他扔开那只假的断手,再次抱紧她:“周迟,小迟,别哭,别哭。你哭我也难受,我,我骗了你,我不值得。”
周迟毫无形象地嚎哭,眼睛鼻子红乎乎的,嗓子也扯得生疼。同母亲拜别时没哭,一个人在夜晚穿过无人的荒原没哭,这个聒噪的少年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让她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了。
哭声稍稍止息,男孩给她擦泪,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还要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了!”
周迟忙抱住他,生怕他弄成真的。
男孩错愕,这回不一样,是她主动的。明明是两个人jing疲力尽之后的互相抚慰,但他的身t可耻地起了反应,底下玩意半y着,不合时宜地想招呼怀里的姑娘。
周迟稍微冷静了一点,却仍是ch0u泣着,强撑颤抖的声线道:“你真的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男孩来了兴致:“你想给我起个?”
周迟掀开帘子,宽大的袖子从莹白如玉的手指滑下来,露出半截纤细的腕子。男孩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但仍是贪看这一刻的风华,目光迟迟不移开。
“原来山之yan有如此春景。”
的确。悬崖下是一se青碧的江水,山河开阔,树碧林深,浩渺如烟。
“江澜,如何?周江澜。”周迟轻声道,“我今年已满十四,你瞧着b我小,以后你为我义弟,我们义结金兰,我赐你名,你随我姓。我有亲人在南边,若你没有去处,我们便相伴而行。”
周江澜从她的手腕看到胳膊和x脯的线条,然后上移至脖子,再到哭过之后脏兮兮的小脸蛋,最后注视她星辰般的眸子。他心里想,我有名字了,不再是戏班里任人打骂的阿柒。他不缺姐姐,他要的是共度一生的姑娘,但nv人的想法谁知道呢。他小周迟一岁半,等自己再大一点,还不是要听他的,现在让让她又如何。
周江澜笑道:“先听你的。”
少年的笑宛如这年二月初八的第一缕春风。
归舟 师父
“姐姐,你会武功?”
“勉强。”周迟傍晚吃了东西,这会元气挺足。周江澜有些本事,能把混着野菜的米粥煮得烂烂的,既甜糯,也有米的清香。人吃饱了,也能同捡来的便宜弟弟开开玩笑。她不知道这位同她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为什么会亲近她,她只知道独自走太久,她终于累了,想要找一个人托付信任。
“你想学?”
“学成武功,好保护姐姐你呀。”周江澜微弯了眼睫。
这人其实不经常笑,只是天生下垂的眼睛能骗人,不看你时面无表情,十分冷淡,看你时好像他快活的情绪都是你给的,加上这副皮囊,令人忍不住心痒。
“倒也不是不能教你,只是你对外可不能说我是你师父。”
“为什么?”
“因为我的武功是跟我师父学的,你要叫我一声师父,那他就是你师祖,他要知道我在外边给他找了个徒孙,会宰了我的。”
“姐姐的师父男人nv人?”
“你也许听过,圣上身边的李真人,别号一尘道人。”
周江澜无话,安静地收拾火堆,一抔土掩住,补了几脚把烟灭掉,拍拍灰,翻身上了马车。他在周迟身边躺下,侧头看着她。
“姐姐,我以前就认得你。”
距离太近,温热的吐息直接喷在周迟的耳朵,周迟回忆着母亲,学她和蔼的样子,她也侧过身子,略向上靠了些,五指为梳,撸过周江澜的头发,温柔地抚m0少年的后脑勺。
周江澜顺势靠近她怀里,没骨头似的贴在她肩膀上。
看着b她身形矮些,可身t怎么这么沉。
周迟迅速抓过枕头挡在两人中间。
没了黏人的视线,周迟舒心许多。
周江澜在枕头另一端发笑:“真的,我从北边过来,出城时见过穿盔甲的军士拿你画像问人。”
“你说的盔甲是什么颜se?”
“黑se。”
“真的?”
“红se吧,红se更多,也有白se的。”
周迟心想,真乱,这里是哥哥的势力范围所不及的,她还不能暴露自己。
周江澜还说了一些话,什么“寻芳镇”“乱军”,也不在意周迟不理他,絮絮叨叨的。少年尚显稚neng的声音单方面形成夜晚的谈话,听众只有两位异乡人。
周迟突然开口:“我们走后,镇上的人怎么样了?”
“姐姐你心真大,他们抓了你,你反过来关心他们。”周江澜的调侃点到即止,“留下的人都相信神仙能救他们,他们请赖瞎子算了一卦,说不日将有个nv孩经过,将其跟适龄者凑成一桩喜事,便可逢凶化吉。”
周迟道:“我听说北下的乱军无恶不作。”
周江澜笑说:“定然是你身边人告诉你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
周迟默然,政治对她而言还太深奥,但她仍然有权不满:“你怎么总帮他们说话?是谁害得你背井离乡?”
隔着软枕,周迟的声音雾蒙蒙的。而另一侧的周江澜脸上的表情已经全部消失了,从生动绚丽归于沉寂。背井离乡,这没错,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他不是寻芳镇上的人。他来到寻芳镇,不为寻芳,只为寻人,谁想人还没找到自己先被一帮镇民抓了起来,关在乡绅的大院里,一关就是半个月,吃喝都供着,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他走。
直到身边这个nv孩的到来。
周江澜忖度,她可b画像上好看多了。
被扣押半个月,总望不见天日,周江澜简直要以为自己此生和建功立业无缘。但见到她的那一刻,什么功名利禄,生路si路,他全给忘了,他只觉得,这姑娘真瘦,太瘦了,nv人原来是这样的,自己跟她b,到底哪里像nv人了。
周迟的呼x1逐渐绵长平稳。周江澜想到明天,起身扯开似乎能给她安全感的枕头,使劲摇她肩膀。
“醒醒。”
周迟睁眼:“g什么?”很疼的。
周江澜又弯了眉眼,是讨好的姿态:“姐姐不是答应教我武功吗?你都躺了一天,够了吧?现在就教我好不好?”
周迟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睛。她没好意思说,在王g0ng时她一天要睡六个时辰,一挨枕头就困,绝不会嫌睡不够。
周迟道:“那你先去外面扎两个时辰马步,到时间再叫我。”
“姐姐!”周江澜一把抱起她,周迟惊呼,可他像一阵风,出了车厢跳下地,动作十分迅捷。周迟举目四望,山的yan面有细软的草地,还不及脚脖子高,不扎人,周迟怀疑他特地把车停在这里等着这一刻。
周迟道:“yu速则不达,你执意要学,我先教你几招,但你记得,习武之人,基本功甚是重要。”
她教周江澜的第一式叫“流风回雪”。nv孩身子太软,倒像跳舞。
周迟演示了一遍,让周江澜跟着照做。这招旨在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她b周江澜稍稍高半个头,叫周江澜先定格在起手举剑的动作。
周江澜手里不是剑,是枯木枝。她在少年身侧把住他的手,道:“你若真心喜欢习武,就要坚持下去,待你将来有大成,即便是半截枯枝,到了你手里,也能锋利如刀,不b武库藏器差的。”
她捏了捏少年的手,又往上摩挲小臂紧实的肌r0u,心下疑惑,却说不清哪处不对劲。
周江澜突然将树枝摔在地上。
“怎么啦?”周迟连忙发问。她有一个好师父应当有的十二分耐心。
“太近了。”周江澜的耳朵竟然红了,“姐姐,你离我好近。”
周迟噎住。她都没计较。
周江澜很快拾起树枝,又道:“姐姐,那什么李真人,也是这样教你的?”
周迟叹道:“一尘道长和你不一样,除了拜师那天,我从未近他身一尺之内,怕这r0u身凡胎亵渎仙人。”
“就像这样,他碰过我的头顶。”她m0m0少年的脑袋,脸上颇有些向往,“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周江澜只习得两式。他不停地发问,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没定x,对什么都好奇,周迟不忍心告诉他有一些可以说是相当愚蠢的问题,遂一一解答了。
黑夜将逝去之时,周迟陷入昏沉的梦境,远方有nv人在唱歌,有男人大声说话,有人则在近处低语。周迟梦见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间,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她,直到她发出喑哑的问询,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拿探究的目光看她,看她微微隆起的xr和细neng的腰肢,还有肚脐之下她不曾触碰过的秘处,那里像春风拂过的原野,稀稀疏疏地长着浅se的芳草,长发半掩的脖颈清稚、盈润,天然一段无暇白玉,散发令人心动的馨香。
“是个姑娘。”
似乎是一种介乎男孩和男人的声音,也是她被孤立在梦境边缘唯一可捕捉到的声音。
周迟猛然惊醒。
归舟 不动如山
周迟醒来的时候,四下寻看,男孩已经不在身边。
梦境给她的感觉绝不羞耻,很早之前母亲告诉过她,当一个nv孩梦见自己赤着身子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意味着她nv人的一面正在破土而出。男孩,nv孩,同这世间最瑰丽的花、最普通的草一样,和天地交缠,悄然生长。这是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人在万物的定律前无须羞惭。
“道”也赠予了她别的东西。
她感到双腿间的小丘涌出滑腻的yet,小心翼翼地往蜜源的洞口一探,指尖也跟着沾了一点cha0红。她知道那是什么,不敢耽搁,在靠窗的一侧隔板下方找到自己的随身之物,捡了紧要的,一柄袖剑,一柄长剑,袖剑别腰里,长剑悬背上,然后挑了包袱下车。
十四岁当口,初cha0来得猝不及防。
江滩有一人高的芦苇,足以掩人耳目。周迟拿布绢蘸了水,一点点擦拭自己,寻思并无母亲说的酸疼,也没有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反复无常。江水凛冽,她元气足,不畏冷,不急不缓,认真清洗自己。经血很少,除了从她身t里离开的那些,没再流出新的。
换上衣裙,她没急着系腰带,微微张开双腿,低头审视自己。从王g0ng出来,走了一个月工夫,这副身t和之前相b有了微小的变化。她虽瘦,人却养得很好,手指水葱似的,轻轻点上那道细缝,弹琴一样,拨了拨细短的绒毛,两瓣花唇紧闭,虽不适应,也不算太难看。书上说这处叫极乐之地,人有感觉,有兽x,也有隐秘的神x,yyan相合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快乐。
周迟不觉得这块皮r0u有什么特别。父亲有许多nv人,他的某些nv人甚至还有别的男人,醉时交欢,醒时分散,凡是无人的g0ng闱秘处,都或多或少留下过他们jia0g0u的身影。如果身t的快乐谁都能给,那便廉价了,不值一提。她更喜ai人的眼睛和手掌,眼睛无法骗人,手心的掌纹则能告知她一个人的命格,包括过去的沧桑和未来的方向。
草长莺飞二月天。
周迟心里发笑,身t的改变让她联想到这句。她恍惚想起一些遥远的事情,她有很多位师父,一尘道长负责教授武功和道学,欧yan夫子则教她六艺经传,诗赋文章。如果夫子知道他的门生有意曲解先人之意,胡子都要气得倒竖。
可不是么。春天是躁动的季节。
待周迟彻底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她耳力不错,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她猜想这里渺无人烟,应当不会有人来此。
果然无人闯入。
她望向江河尽头,天之高,平原之旷远,都令她没来由地心生茫然。
母亲,师父们,这就是你们说的大好河山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我告别熟悉的地方,认识了新的同伴。
周江澜。
她慢慢咀嚼这三个字。
出了茂密的芦苇丛,周迟原路返回,听得哒哒的马蹄声自小径另一头b近。周迟停步,安静地在岔路口等待。
周江澜驱车驰行而来,低缓的原野上也有高山,两处山崖相抵,山谷偶有鸦雀掠过,而一线天外,有人在等他。
“怎么跑这来了。”周江澜勒马,“清晨看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往东五里是邻镇,我去置办了些行李。回来时你不在,我还以为你为了抛下我,连马都不要了。”
最后一句听着甚是古怪。
周迟上了车,接过斗篷,裹好自己,瞄了一眼黑马。周江澜帮她解下佩剑和包袱,放回车厢,转身递给她油纸包的炊饼。
周迟在车里待了一阵,又出来,坐在周江澜身边,看他驾车。
“赶路呢,想找我解闷?”
“我的马,它怎么会听你的话?”
“许是——我身上有你的味道。”周江澜眨眼。
“罢了。”周迟淡淡地说,似漫不经心,“我想了想,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到下一座城我们就分开。”
“为什么?”
周迟反问:“你就只会问为什么。我在南边有亲人,你有吗?我是大人物,你是吗?我快chenren了,你呢?你差得远。剩下的路还有一二百里,你要是得了伤寒,或者什么疫病,拖累我怎么办?我能把你扔在山里吗?你做饭赶车,我当然也会照顾你,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到南边呢。”
黑马在前头甩了下鬃毛,发出不解的嘶鸣声。它喜ai周迟,也喜ai新的男主人,可现在他们俩像是要打架了。
周江澜安抚惊动的马匹,不和她吵嘴,眉眼低垂,像个真正的男人,不动如山。
周迟说完就后悔了,咬牙不看他。她的成长真失败,没学会温柔典雅,却先学会了无理取闹。
缓过这劲,周江澜开口,听起来有些哀伤:“你嫌我小吗?我怎么没有亲人?你就是我的亲人呀。”
周迟被这话激得鼻子一酸,cha0气泛上眼睛。
“你哪里当我是姐姐。”
“我指天发誓,千真万确。”
周迟把泪咽回去:“那你便不该出言冒犯于我。”
周江澜叹道:“你给我起名字,教我武功,遇到你是我的福气。我承认,有时候没遮没拦的,但那是因为我想逗你开心,你要是听着不高兴,我以后就少说话,你吩咐我才张口,你叫我站我绝不坐,好不好?”
周迟还想骂他,却被搂住肩膀。
“你是长辈,大我那么多,还武艺高强,我哪里敢冒犯你啊。”
周迟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饶了我吧,姐姐。”
周迟的小脸终于不皱了。
周江澜虚挨着她,没有更近一步,这距离足够他在心里描摹周迟的眼角,一抹嫣红从内而外、由深至浅地渲染开,是这初春被暖风欺骗而提前盛开的桃花。他们相处两天,这姑娘为他哭了两次,简直是个泪人。可他该si的爽快。nv人为男人哭表示她认可了和你的羁绊,两个人注定绑在一起不分开。
不,不能想这个。
他一颗心发热,身上也热。清晨的火气还没彻底消下去。他往下瞄了一眼,祈祷小周江澜千万别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