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五军
我只是个纨绔啊 第53节
老头笑了笑,“原来你姓祁……罢了罢了。”
祁垣见他并无恶意,好奇地看着他。
“我有个儿子,若是还活着,应当跟你差不多大了。”老头道,“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他叫什么?”祁垣道,“我大约是出不去了,但可以托朋友帮你问问。”
“我给去取名叫济云。”老头不抱什么希望,摇了摇头,“我入狱时他才十岁。那帮人不可能放过他。那么小的孩子……”
祁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老头冷笑了一下,“我本是钱江知县,当年蔡贤的外甥去钱江游玩,见民妇貌美,竟聚集一帮恶少闯入民宅,逼而淫之。我按律将其捉拿归案。杭州知府却反诬我欺君罔上……”
杭州知府是蔡贤门下走狗,自然多般维护。最后将强奸之案反诬在钱知县头上,案件上报京城,最后钱知县被判绞首,家属或充军或没入教坊司……
后来他入狱之后赶上朝廷大赦,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于是仍被压在刑部大牢之中,后来不知为何,又被转入都察院大牢,不过到这边之后,狱卒倒是不怎么拷打他。
祁垣听得唏嘘不已,半天后突然一愣:“……”
钱江知县?莫非……莫非是云霁他爹?
他隐约记得徐瑨提起过,但又怕自己记错,白惹人空欢喜一场。更何况云霁如今是教坊司中的人,虽在戏班之中有些名号,却也只是官家之人宴饮时的陪侍而已。
他心中暗暗记下,跟老头说了几句别的,便不再说话。
狱中不见天日,天气炎热,鼠患成群,祁垣起初不敢睡觉,后来实在挨不住,打了个盹,再次惊醒时却见老头正帮他驱着老鼠蚊虫。
他知道老头大约拿自己当他儿子般看待,便跟他商量着,俩人轮换值守。
徐瑨又买通了都察院的狱卒,每日让人单独给他们送牢外的饭菜,并不停地传递着消息。祁垣又乖巧玲珑,哄得狱卒整日笑呵呵的,由此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原来那蔡郎中当天便去伯府搜查了一通,因大理寺的人也都跟着,所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蔡郎中心中愤恨,又要提审彭氏和云岚,以及伯府的众多下人。
大理寺卿朱俨上书反对,言《律令》有记,“凡告事者,告人祖父不得指其子孙为证,告人兄不得指其弟为证,告人夫不得指其妻为证,告人本使不得指其所奴脾为证。违者,治罪。”
蔡郎中对《律令》不通,当场哑住。
徐瑨随即上书弹劾,指出蔡义生曾想逼祁卓之女为妾,遭到祁夫人拒绝之后,怀恨在心。《律令》有记,会审有回避制度,蔡义生与祁府旧有仇嫌,理应移文回避。
元昭帝没想一场会审,竟让刑部和大理寺打了起来,再问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周温却道,蔡郎中忠心可鉴,朱大人言之有理……总之左右都对,他什么都不清楚。
复审于是一拖再拖。
到了第五日的时候,祁垣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随后便有狱卒过来,开了牢门。
祁垣跟着走到外面,抬头一看,不禁红了眼。
徐瑨、阮鸿、方成和都在外面。这边是巡捕的房间,狱卒叮嘱几人快点说话,便退了出去。
徐瑨看他出来,先跨前一步,低声问:“你这几日如何?”说完又仔细看祁垣身上有无伤口
祁垣红着眼点头:“挺好的,没人欺负我。你们怎么来了?”
方成和这才过来,“实在不放心你。今天阮阁老过来都察院,慎之便央了御史,偷偷放我们几个进来了。”
阮鸿之前一直对祁垣避而不见,今天却敢带几人过来,这……更像是阮阁老默许的。
莫非是案子有转机了?
祁垣心念急转,却不敢表露出来,又怕是自己想多了空欢喜一场,忙朝着阮鸿深深一揖。
阮鸿却红了脸,支吾了一下,避了避。
方成和悄悄附耳过来,快速道:“我们是偷溜进来的,不敢久留,我只是告诉你,太傅找了司天监……老皇帝听说最近刑狱不顺时气,天有异象,正害怕呢。或许过几天你就能出去了。”
祁垣:“……”
祁垣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司天监是可以胡说的吗?老皇帝一个夺位来的,冤杀过多少人,竟然也信?
方成和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司天监说,天有显报,不在其身,在其后人。”
元昭帝自己是不怎么怕的,但他害怕子孙受到牵连。现在的两位皇子争储就够他头疼了。
祁垣:“……”老太傅果然很懂。
方成和说完便退开,跟阮鸿出去了,祁垣心中安定下来,见徐瑨俊美修目,一身官服,忽然想起那天这人站在自己前面,寸步不让的样子。
他鼻头一酸。徐瑨轻叹了一声,干脆把他揽住,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祁垣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刑部?”
三法司问案,向来都是不由分说,上来便用刑的。祁垣那天都豁出去了,没想到大理寺的人这么强硬。
“刑部与内宦勾结,日益权重,我们大理寺难以制衡,朱大人也是想借此改变局面。”徐瑨知道他的顾虑,安抚道,“你安心在这等着就好。如果实在不放心,就亲我一下。”
祁垣脸上泛起薄红。
徐瑨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祁垣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
徐瑨低头跟他亲了个嘴,却不敢深入。
俩人抵着额头,都叹了口气。
“我们都会想办法的,尽快接你出去。”徐瑨又道,“对了,婉君姑娘还在外面,说是有事找你。”
他疑惑道,“你们早就认识?”
当日在通州时,婉君非要见祁垣时,徐瑨便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位扬州名妓今年三月才初次入京,彼时祁垣已经进国子监了,徐瑨也没见他去过花街柳巷。
祁垣一愣,也有些意外:“婉君姑娘?找我?”
徐瑨点点头。
俩人都觉得古怪,但那婉君是跟着阮鸿来的,又坚持非要单独跟祁垣说,徐瑨只得让他进来。
婉君姑娘竟是只身前来,连个婢女都没带。
祁垣茫然地看着她,就见婉君冲他盈盈一拜,随后从袖中取了一封信,递了过来。那信被人用泥封住,显然十分机密。
祁垣接过来,莫名其妙地拆开一看,却是一笔极为漂亮的绳头小楷,挺拔秀丽,内含筋骨。他的目光往后一溜,待看清署名之后,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大理寺职责的几句,主要引用《唐六典》《大明职官志》
《律令》是引用的《大明律》的内容。会审时有证据规则和回避制度,但其实漏洞很多,执行的时候不怎么严格。
(古代判案,大部分是不管有罪没罪,上来就打一顿,有的连证人也打)
pps:前面钱江知县写成了知府,渣作者刚去改了下
第52章
来信人,是扬州齐鸢。
祁垣才看到这个名字,泪水便不受控的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着。他瘪瘪嘴,使劲憋住心里的委屈,从开头看起。
“逢舟兄亲启
扬州数日,恍如一梦。某本是多舛之人,命有一劫。熟料数月之前,不意变故,竟牵连足下,致君父子隔阔,相见无期。某每念及此,寝度难安,愧入肝脾。然人面已变,北归万里,竟成奢望……”
祁垣边看边哭,数月来的委屈、埋怨、害怕一下子有了宣泄口。
徐瑨在旁愣住,想要过来,却被婉君姑娘伸手挡住了。
“徐公子可否在外等候?”婉君柔声劝道,“小女子有话要跟祁公子讲。”
徐瑨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祁垣。
祁垣浑然不觉,只恍恍惚惚地读信,渐渐明了了扬州的事情。
原来当日他落水之后,那几位小厮并没有察觉。齐府当晚发觉小儿子不见了,慌忙派人四处寻找,等把人打捞上来,已是一天之后。
那时候还魂归来的自然是“假齐鸢”。
小齐鸢水性不错,竟然突然溺水,大夫又见他脚腕上勒痕明显,急忙告知齐父。齐府众人这才骇然大怒。他们发动族中诸位叔伯弟兄并所有家仆四处查问。最后终于探得隐情,竟是跟京中来的官员有关。
齐父一怒之下,向扬州知府诉告,谁知扬州知府推说无凭无证,百般敷衍。齐父气不过,扬言要上京告状,竟惹得官府警惕起来。
假齐鸢醒后,原本想回京看望,但他没有功名在身,去开具路引也遭阻挠。扬州城的乡绅士族渐渐对齐父避而不见,假齐鸢暗忖其中有异,只得劝族中长老暂时忍下此事,莫要见怒官吏。等自己将来博取科第,为齐府改换门庭之后,自会找那仇人算账。
齐父见他经此劫难,竟懂事知礼起来,心中既觉心疼,又略感安慰。
之后便是齐鸢带病参加县试府试,连中案首,因文采绝艳,竟惊动了浙江提学。
这提学官督一省生员,对齐鸢十分赏识,扬州知府见风使舵,连夜赶走那几名京中恶少,抓了行事的两名恶仆定罪。
齐府出了一口恶气,大摆筵席。齐鸢借此机会,拜见了扬州名妓婉君姑娘,请她代为打听京中事宜。
“……某如今独居闲处,却累君照管亲眷,感涕不可言。然祁府多事之秋,某贸然行事,恐移殃齐府众亲,只得暂绝北归之望……,此信干系甚多,幸勿示人……某思仰之念,无缘面话,唯有北向再拜,叩头默祷,望足下万万自重……”
祁垣一口气看完,久久不能回神。
时间过去太久,狱卒在外催促起来,婉君姑娘面色微变,不得不出声提醒:“祁公子,信纸背面还有。”
祁垣忙翻过去看,却是对方写的两点叮嘱。
一是忠远伯府有免死金牌,倘若伯府蒙难,祁垣可用金牌保命,祁夫人和云岚都是女眷,若是被流放,请祁垣代为求杨太傅和刑部的都林校尉从中周旋,半路截下。若被没入教坊司,则请祁垣告知婉君,他自有安排。
第二,则是告诉祁垣,他已将祁垣以前的存钱,共一千八百六十两白银,换成银票,托付婉君姑娘代为转交。
祁垣看到一千八百两的时候,眉头使劲跳了跳。
最近实在太穷了,十两银子都是巨款,忽然看到这个数字,竟让他有做梦的感觉。
狱卒再次过来催促。婉君姑娘忙暗示他将信收起。
祁垣心中一凛,将信揣了,冲她深深一揖。
多亏这女子侠义,自己才能知道这些。以后跟扬州往来信件,恐怕也要多靠对方了。
婉君侧身避开,冲他笑了笑,“小女子已托周御史代为照看一二,祁公子需要什么,只管跟狱卒提起,小女子会想办法安排。”
祁垣一愣,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狱中的待遇这么好,原来除了徐瑨,还有别人暗中照顾。
“多谢姑娘。”祁垣抹了抹脸上的泪,“让姑娘破费了。”
“这是哪里的话。”婉君莞尔一笑:“都是公子的银子,所以用起来很痛快呢。”
祁垣愣了下,忍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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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第54节
这封信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祁垣回到牢房,坐在那发呆半天,手里暗暗捏着信纸一角,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
自己死不了了!
老太傅会救自己,方大哥会救自己,徐瑨会救自己,那个人也会救自己!
哪怕他们都救不了,免死金牌还能挡一次!
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以后还怕什么?!
钱也有了,有钱万事通,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祁垣终于有了一种归宿感。
他开始想家,想扬州,想昔日歌楼舞榭,柳湾桃坞。也想彭氏和云岚,想方大哥,想徐瑨,想他的银缎白马,通州夜游……
夜里那老头睡去时,祁垣又偷偷拿出那封信,翻来覆去地反复看,恨不得将每一个字刻入眼底。直到上面的内容都已烂记于心,他怕半夜被人摸去,这才才将纸浸入自己偷偷留下的米汤中揉烂销毁。
七月末,朝中终于下了圣旨。
元昭帝谕内阁:“……朕今宫中喜事临迩,又值乡试大考在即……今岁各省直姑□□罪囚,重者减轻,轻者径释,以示朕好生至德之意……”
忠远伯通敌谋反之案,因“案情犹疑”“证据不足”,押后再议。高崖被监候在牢,祁垣被放归家。
时隔数天,祁垣终于重见天日。
彭氏带人接他回府,母子俩痛哭一场,祁垣换了衣服,重审这一方天地,忽觉人生恍如大梦一场。他将原身的诗稿再次翻出,谨慎晾晒,又取了那块沉香木,小心翼翼地放在书箱之中。
大难已过,祁垣神思松弛,大睡两日。
又过几天,朝廷奏准各处乡试行令提调官转行主考官,命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侍读陈允恭,左春坊左中允监翰林编修王亥主顺天试。
三年一次的大考终于到来。
方成和托了徐瑨带话给祁垣,却是当日东池会上行酒令时,他替祁垣所接的鹿鸣宴诗的最后几句。
“身名虽待文章显,气质须从道义涵。海内如今人物眇,掀天事业要奇男。”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说最后的诗句看不懂,在这解释一下,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这首诗叫《建宁府鹿鸣宴诗》,是南宋名臣高斯得写的。
-第12章 方成和替祁垣解围的时候,用的前四句,这里的是后四句。
总体就是发一下“海内如今人物眇”——当下运筹帷幄的贤臣太少,没怎么有能人奇才的慨叹。再表达一下自己求贤若渴,希望朝廷能惟贤是用的期待。
方成和引用此诗,一是狂傲,认为自己是贤臣奇男。二是致敬名臣,想要做当世高斯得。
附上全诗。
建宁府鹿鸣宴诗
高斯得
鹤书夜下建溪南,拔尽乡英万口谈。
帝阙伫听胪唱九,宾筵试咏鹿鸣三。
身名虽待文章显,气质须从道义涵。
海内如今人物眇,掀天事业要奇男。
ps:其实看不懂也没关系,并不影响看文_(:3」∠)_
pps:高斯得的诗歌有“诗史”之称,因处置贾似道,被留梦炎所构。理宗称呼他为硬汉。
第53章
祁垣出了大狱之后,便堂而皇之的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去参加乡试了。
乡试连考三场,的确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不少秀才体力不好的,考着考着便会熬死过去。贡院在考试结束之前不能开门,所以还为此专门设置了运尸的跷跷板,哪个死了,放在跷跷板上,这边一踹,尸体便会飞出墙外,那边有人收走。
忠远伯府离着贡院极近,祁垣提前十几天,便找人来将自己的小院修葺了一番,把正房改的阔大敞亮,又新建了耳房。
西耳房是给柔柔和虎伏他们住,祁垣如今有了钱,一应家具都是让她们自己去挑。房间改了雕花窗,青丝幔,窗下新植花草。东耳房则是两个小厮,里面除了家具还有玩具。
至于正房,更是装扮的精致舒服,在乡试的几天里,腾给了方成和住。
方成和本都租好了万佛寺的房舍,没想到如今竟住了伯府,整日的让祁垣这个弟弟照顾着。他略微有些过意不去,祁垣却道:“这有什么,你将来做了官还得罩着我呢!”
他那店铺已经修整好了,祁垣本以为自己这次出不来了,所以没什么存货,只先制了些香粉零散卖着,生意倒也不错。
不少顺天府的百姓知道他的神童之名,对他这次因入狱耽误考试十分惋惜。
又因他入狱一趟,全须全尾的出来,所以原先沸沸扬扬的祁卓叛国言论也不攻自破。
祁垣对这些都不怎么关心。他先是找人打听了一番。果然,那位狱中的老伯就是云霁之父。
当年云霁年幼,又生的唇红齿白,所以被没入了教坊司,后来又被苏州苏鸣玉收为徒弟。钱知县被从刑部大牢挪去都察院,便是云霁出名之后,从中使钱求人的结果。
这些年下来,蔡贤愈发得势,云霁多方使力,始终不能营救父亲,只能不停地往狱中送着银子,让他日子好过些。
然而少年声伎整日为达官贵人取笑作乐,虽有些薄名,却仍是奴身,遇到那仗势欺人的难免被欺辱一番。这种事情,便是寻常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云霁本是官宦之子,自幼也是习读诗书的?
现在他显然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的境遇,或是怕其父难过,或是想给父亲留着一线念想,以免钱知县看出狱无望,再绝了生志。
祁垣知道原委之后唏嘘不已,又为自己先前的轻视感到惭愧。然后朝中杭州知府、扬州知府之流不知道还有多少,这些奸臣污吏为祸一方,鱼肉百姓,可是每当官员考纪,吏部都会给优。
这个朝廷,吏部就是个坏的,刑部和太监勾结,也不好,兵部……徐瑨的二哥是兵部侍郎,自然是好人。但那兵部尚书诬陷忠远伯,又不是个好东西……所以算来算去,朝中众臣能有多少是好人?
祁垣越想越闷。只能盼着方大哥好好考,将来做个大官,最好是去吏部,把这些坏人都给罢官免职。
当然跟徐瑨说起的时候,他还不忘打探:“你怎么就和云霁那么熟?你经常听曲儿吗?”
方成和考试的这几天,他没事就来国公府看小马,跟小家伙增进下感情。徐瑨若是没有公务,便会陪着他,或是喂马或是牵着小马出去遛弯。
祁垣拷问此事的时候,俩人才将小马遛弯,正牵着散步。
京郊秋日云高天阔,淡淡的阳光洒下来,徐瑨把马栓到一旁,却只笑而不语。
祁垣原本只是随口问着玩,看他这样,反倒是严肃起来,拿小树枝轻轻敲了一下徐瑨,“问你话呢!”
徐瑨这才问:“那你跟婉君姑娘怎么那么熟?你们以前见过?”
祁垣:“……”自从那日自己边哭边读信之后,徐瑨便对婉君姑娘有了防备。
可是事关机密,祁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每次只能糊弄过去。徐瑨若是生气,他就想办法哄哄。
“还是不想说?”徐瑨淡淡地看他一眼,果然不高兴了。
他转身找了处干净的草地,自顾自地躺下,又对祁垣招手。
祁垣自知理亏,便跑过去躺他胳膊上,自觉在徐瑨嘴巴上亲了亲。
“唔,”徐瑨的脸色瞬间变好了许多,“我是听阮鸿说的。”
祁垣不信:“云霁明明跟你最熟,阮兄说有几次请他都请不动,你倒好,去通州游船,他都能从京城追过去。”
“大约是仰慕我的风姿吧。”徐瑨故意道,“你都想跟我夜半游船了,就不兴别人也想?”
祁垣被他绕了一下:“那谁想跟你游,你都肯吗?”
“不是。”徐瑨没再逗他,只低声笑了笑,“那天让他们去,是想哄你开心。”
“哦。”祁垣满意的哼了一声,想了想却又道:“那你以后别叫他们了。便是叫上,也别让他唱曲儿,我们可以一块玩别的。”
他说到这神色稍黯,低声道:“那钱知县是个好人,我在大牢的时候,他给我赶老鼠来着。”
徐瑨看他念念不忘赶老鼠的事情,又心疼又好笑,把人揽住,想了想安慰道:“如果哪天,这案子移到我们大理寺,我就想办法把他放了可好?”
“好。”祁垣点头。
“如果到不了大理寺,我们就耐心等等。太子如今在六部历练,礼部之后便是刑部。钱知县的案子是刑部办的,到时候云霁也会想办法见到太子。”
祁垣疑惑:“太子也听曲儿吗?”
徐瑨点了点头:“很喜欢。”
祁垣一愣。
徐瑨看他一派天真懵懂,目光明亮,犹豫了一下,隐晦道:“太子的二位伴读,你可还记得?”
祁垣点了点头,想起东池会上陆星河的那惊艳现身,惊讶地长大嘴巴,“他们俩还会唱曲儿?”
徐瑨摇了摇头。
“陆惟真生性耿直,每日只读经史。”徐瑨道,“但文池柔媚,善歌善舞,所以更受太子殿下喜爱。”
当然这份“喜爱”自然跟旁人的不同,文池平日里……跟个侍妾差不多了。今科乡试,太子两位伴读,便只有陆惟真自己参加。有人传言文池平日媚主,早已荒废课业,也有人说,太子欲将文池收为男侍,因此不欲他在朝为官。
不管怎样,当年三大神童才子,今年只有一位参加,的确在京中引起不小的议论。
徐瑨抬手,替祁垣拨开额前的一缕碎发,心中又暗暗懊悔起来。他本来想慢慢教祁垣了解一点情事,但是文池之事显然不合适,而他也从未讲祁垣当做男宠或侍妾来看。
谁知道祁垣压根儿就没多想,“咦”了一声,只啧道:“那文池好厉害!还好还好,太子只要肯听曲儿就好,云霁救父就有希望了!”
不过因为徐瑨的这番提醒,祁垣不由想到了扬州的那位。
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对方说,于是琢磨着给扬州回信。
为了不那么丢人,祁垣还找徐瑨练了几天字,等他自己觉得能看些之后,一口气洋洋洒洒写了十多张。
先讲自己当日惊醒过来,看到眼前大换天地之后如何惊慌,如何跟彭氏大大闹,又讲回京之后怒骂老太婆,巧赢吕秀才,东池会历险,通州驿被捉……后来被赶鸭子上架去了国子监,提心吊胆抄考题,又被老太傅识破,惹得老头子大哭一场,给了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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