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五军
清明时节,众人荡秋千为乐,自是闲情逸致。而皇帝忙于政务,三更时分也不回宫休息,说是最忙也很恰当。
这位赵公子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随后道:“酒底,闻思香。”
因他对的酒令中有清明节,所以清明诸香都算可以,众人知道他取了个巧,却也只能点头称赞,再一想,越到后面怕是越难,不少人便安心开始想自己的。
赵公子对面坐着的是个中年人,却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堪堪接了两句,却又是以端午香汤为底,后面的几个,照猫画虎,有讲中秋的,又有讲上元节的。另有两个对不上的,干脆认输。
眼看着到了祁垣这,周围一下便安静了许多。
祁垣知道自己在国子监中名声一般,也不着急,等上一个讲完了,慢吞吞道:才接了句:“世上何人号最闲?知府追租白得田。世上何人号最忙?十万腰缠进花乡。酒底,**百媚香。”
他临时想起穆家的时候,一时脑热加了进去。后半句虽接的不雅,但也算有头有尾。
然而偏偏有人堵着气,找茬道:“祁公子,你这知府追租白得田是指何人?”
在坐的各位都知道是杭州知府,这人明知故问,祁垣便也装傻,笑嘻嘻道,“我又不是吏部的,你得问吏部的大官去。”
又有人道:“如此,这**百媚香的酒底便不合适了,知府追租,如何就**了呢?”
祁垣看了眼,见是那天被自己骂“何不早登科”的那个,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该如何?”祁垣皱眉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我这酒令对的也不容易,总不能就不算了吧。”
那人却阴笑一声:“祁才子刚刚还夸这酒令妙极,现在自然不能糊弄。要么祁才子以**百媚香另做一对,要么就干脆认输。大才子,你可做得出来?”
“谁说我做不出来的?”祁垣瞪眼,“但你别想挤兑我,我凭什么听你的?让……让文公子来评评理!”
文池看他一眼,笑道:“如此,倒也好办,你就再做一次,若做做得出来,算他输便是了。”
那人看祁垣眼珠子乱转,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愈发吃准了他这人不行,当即答应下来。
祁垣见他应了,嘿嘿一笑,却是张口就来:“不就是**百媚香吗?你听好了!世上何人号最闲?外婆笑点喝酒钱,世上何人号最忙,小娘扑你进厢房。”
在江浙一带,大家称呼妓女是小娘,客人称呼老鸨为外婆。席间不少人爱狎妓饮酒,一听便懂,不少人哄笑起来。
祁垣根本不拿这个当回事,便是再来十句八句,多促狭的都能对的出。那人却不料他如此粗鄙,但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又气又恼,脸红的像猪头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ps:秦淮河边,对妓女的称呼很讲究。丫鬟们称呼妓女为“娘”,外人称“小娘”。
有客人来了,称客人为“姐夫”,客人称老鸨为“外婆”。(⊙o⊙)…
第65章
祁垣顺利过关,悠然坐下,下一个却正好轮到了方成和。
方成和今日出奇的安静,只默默随众饮酒。毕竟他才得罪了太子,今天对他来说基本是宴无好宴。
祁垣不由暗暗揪心,但一想方成和的本事,又稍稍踏实了一点。
果然,方成和在他坐下之后,便随口念道:“世上何人号最闲?笙箫吹断水云间,世上何人号最忙,贫妇拾穗充饥肠。”
他也举杯一饮而尽,最后道,“酒底,李王帐中香。”
笙箫吹断水云间是南唐李煜写宫廷夜宴的小词,祁垣跟一众风流纨绔都很喜欢李煜,认为他的小词风流情切,俊逸神飞,用来佐酒最合适不过。
然而这位皇帝终究是个亡国君,南唐被灭时亦有灾荒,方成和此时在太子面前提这个,多少有些不妥。
宴席之上的众人面色微妙,又有知道方成和跟一众举人联名上书请太子筹赈灾款的,不由暗暗地观察起来,生怕自己不小心搅进乱局之中。
倒是文池神色淡然,只问:“谨之兄可知这帐中香的合法?”
方成和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小生不知。”
“那倒是可惜了。”文池一脸神往,含笑道,“久闻江南宫中香甚是清甜,不过原方失传已久。就连黄太史当年品闻的江南帐中香,似乎也是宋人改后的方子。”
方成和似乎有些意外,又看了文池一眼:“小生对香方不怎么了解,只是临过黄太史的帖子,知道这位有香癖之称。”
文池哈哈一笑,却是拍手道:“如此倒是提醒我了,今日既是斗香盛会,诸位又都临过黄太史的字帖,那不如我们考考黄太史的四帖香。”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笑着看向太子,“殿下,不若你来出题,让我们作答如何?”
他这番话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了香方上,似乎方成和刚刚所提只是着名的香方,跟亡不亡国完全无关似的。
祁垣心中暗暗佩服这人的八面玲珑,又去看太子的反应。果然,太子的面上虽看不出喜色,但也点了点头。
“如此,让惟真来吧。”太子颔首道,“既是临时助兴,那便答对有奖,答错不罚。”
话音才落,立刻便有内侍捧了东西上来,却是玉酒器一套,银绢十匹,冰片脑子一金合,大食国进贡的蔷薇露一瓮。
众人没想到太子出手如此阔绰,一下热闹了起来。祁垣正摩拳擦掌,也想赢一份赏赐过来,就见有个小内侍匆匆进来,朝太子说了句什么。
太子微微诧异,随后竟整衣起身,走出了殿去,随后跟另几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祁垣翘首一看,耳朵一下就热了。
徐瑨身上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眉目清朗,才一走近便引得众人纷纷朝外看去。太子亲热地抓着他的胳膊,也罕见的眉目舒展地笑着。
二人迈步进殿,皆是贵气非凡。
身后还有几人,有两个面生的,皆是一身的绛色纱袍,头戴乌纱,上面缀着赤、白、青三色玉珠,看样像是哪个郡王或是世子。另一人身着白衣,飘然若仙,正是许久没见的任彦。还有一个远远跟在后面,祁垣一看便瞪圆了眼。那人赫然是差点把自己抓走的武安侯!
这帮人进来之后,殿中一下热闹了许多。有侍者在上面另摆了两席,那两个着常服的自然而然地坐到一处,武安侯嘿嘿笑着要跟任彦一席,任彦却只冲他一礼,随后坐到了徐瑨身边。
那武安侯落了单,却有些不乐意,一脸无赖道:“太子殿下左拥右抱,倒是舍得臣弟如此孤单呢,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
说完目光在文池和陆惟真身上转了转,只觉这俩人一个柔媚可人,一个冷冷冰冰,样貌又都是上等,竟然哪个都很舍不得。
太子见他这样,不由笑了起来:“侯爷说的哪里的话。”
武安侯心中一喜,涎着脸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左右都是您的东西罢了。”
太子微微颔首,却是笑着问:“那侯爷是何时惦记上了孤的东西,竟想要跟孤均分一二的呢?”
武安侯愣了一下,见太子竟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哪里敢应,忙勉强道:“殿下言重了,臣弟就是想找个人同坐而已,不敢劳两位清纪郎大驾。”
他说完往对面一看,忙指了指祁垣:“臣弟想请祁公子同坐。”
祁垣心里冷笑一下,假装抬手去拂席上的香炉,手下却悄悄一转,从一旁的香筒里抽了香匙出来。
从上次东池会上,祁垣便知道这武安侯不好惹了,今天一听这人自称臣弟,心里更有了数。但他本来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今天别说武安侯,就是太上皇来了,要赶动他一下,他也敢扑上去把这烂人扎废了,大家都不好过也比自己吃亏强。
谁知那香匙才藏好,就听有人同时道:“不可!”
声音之大,连祁垣都吓了一跳。
方成和脸色黑如锅底,冷声问:“今日是斗香文会,小侯爷是来斗香还是斗文?”
武安侯被几人吼的懵了一会儿,回头见是方成和,不由怒道:“我当是谁,会稽来的野狗也敢在殿下面前乱吠!”
方成和冷冷道:“小侯爷倒是敢骂,在下便是狗,那也是朝廷忠犬,知道忠君爱民。倒是你,目无君主,扰乱纲纪,岂不是猪狗不如?”
他这一番痛骂,在场的士子不管是哪派的,几乎都想鼓起掌来。要知道武安侯这种恶棍之流,人人喊打,却又无人敢惹,便连太子刚刚明明恼火了,都要给他留几分颜色。
方成和倒是真敢骂,这劲头便是整个御史台都没几个人赶得上。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太子都默默垂眼,暗笑了一回。
武安侯恼怒不堪,正要发作,就听对面的徐瑨道:“侯爷莫气,既然这斗香文会还要继续,侯爷斗香也好,斗文也罢,只要胜过他便是了。”
武安侯哪里看不出他们是一伙儿的,当即脸也不要了,只道:“爷我什么都不斗,我就要那小白脸过来陪着!”
徐瑨眉头微挑,随后却看向祁垣,目带安抚。
“过来。”
祁垣看这情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不过袖子里仍放着那把香匙。
徐瑨等他走近,伸手把人拉住,随后对身旁的任彦略一点头:“文英,你跟逢舟换一下。”
任彦原本一直云淡风轻状地看热闹,说什么也没想到徐瑨会把自己换走,这下不由怔住,一动不动地看向徐瑨。
徐瑨疑惑地看他。
武安侯的视线在三人间巡过一轮,倒是看了出来,不由哈哈哈笑起:“徐世兄,你也要左拥右抱不成?”
他说完顿了顿,看看祁垣,又看了眼任彦,不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得,今儿我认栽,我就捡徐世兄挑剩下的,如何?”
那任彦一向清高孤傲,脾气跟陆星河倒是有点像,如今又在乡试中表现不凡,武安侯向来荤素不忌,之所以不招惹这位,不过是看他寄住在国公府里,怕搞的麻烦。但今日徐瑨如果自己把这表弟推出来,就别怪他混不吝了。
徐瑨哪里听不出他口中的威胁,微微皱眉,就听旁边的人笑了一声。
“挑剩下的?”祁垣乐了起来,却是一扬下巴,朗声道,“侯爷,我们今日来,参加的可是太子殿下的斗香盛会,不是来给你选王妃,若你敢把天下士子都当玩物侍妾,可敢在此明说一声,看殿下答不答应?”
武安侯面色微变,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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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第64节
太子的脸色倒是稳的很,只问祁垣:“若依你之见,这座次该如何安排?”
祁垣心想依我之见就该把那胖头鱼乱棍打出去。但这话自然不能说。至于任彦,他跟方成和也都不喜欢,祁垣不过是怕徐瑨为难,所以才会主动站出来。
“刚刚殿下不是要考黄太史的四帖香吗?”祁垣一揖,昂然道,“既然是斗香文会,那便痛快比试一番,谁赢了谁来挑伴儿便是了。我才不要被人挑。”
最后一句声音虽然小了许多,但还是让上面几人听了个清楚。
陆星河始终面色冷冷清清,听这话倒是不觉一笑,半开玩笑似的看他一眼:“如此,祁兄若是赢了,想挑在下也是可以的。”
太子微微颔首:“如此倒也公允。”
他说完顿了顿,径直问:“恬澹寂寞,非世所尚,此为何香?”、
祁垣道:“深静香。此香需海南沉水香二两半、胫炭四两、白蜜五两、窖藏四十九日,再加婆律膏三钱,麝香一钱,安息香一分,调制成香饼。”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太子惊讶道:“你连香方都知道?”
祁垣一愣,更惊讶:“不比香方比什么?”
黄太史四香都非黄庭坚所作,只不过因他出名而已,香方也不算秘密,起码几大香户都是知道的。祁垣只当要考的是香方,看谁记得精准,却不知常人连四香的特性都未必记得住,哪里还能背过香方?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太子,又看了看提出比试的文池。
文池也十分惊讶,见状忙解释道:“只需将香名跟特性对上即可。”
祁垣:“……”只对香名?这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果然文人玩的跟他们这些香户就是不一样。
祁垣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太子却道:“若你能记得香方,一同说出来也无妨。如果答得好,对一样你便可以多选一人,如何?”说完吩咐一旁的内侍,将香药局的管事找了过来。
祁垣眨眨眼,见那管事捧着厚厚的册子,紧张兮兮的翻着比对,心想着这简直是小题大做,这当官的还不如自己呢。
太子看他浑然不紧张的样子,不由来了兴趣,看看方成和,又看看徐瑨,故意逗他:“如今你已经答对一道,你打算先选谁?”
祁垣抬手,正要说话,就听徐瑨和方成和同时重重一咳,随后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祁垣:“……”
第66章
祁垣本来是要选徐瑨,但是方成和的强烈暗示,让他忍不住又犹豫了。
他记得那个武安侯也曾为难过方大哥,幸亏当时方成和机灵,拿画砸了那几人之后跑开了。
“我选方大哥。”祁垣道,“谢殿下。”
有内侍早就得了嘱咐,专门设了长席,上面照旧摆上瓜果、蜜饯、香药等物。方成和弹了下衣服上的灰尘,随后整衣朝太子一拜,得意地先坐了过去。
太子看向徐瑨,见后者脸色一黑,很不满意的样子,促狭地笑了起来。再考剩余三帖,意合香、意可香、小宗香,祁垣果真如数家珍一般,将香品的特性,材料炮制,合香手法一一讲来。直把那香药局的管事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祁垣并不觉得如何,第二帖答对之后便立刻催着徐瑨坐了过来,至于最后俩人,他却犯起了难。
陆星河虽然跟他才开过玩笑,但好歹是个太子伴读,祁垣可没胆子去跟太子抢人。至于剩下的几人,倒是只有任彦让人担心了。
祁垣很不乐意地撇撇嘴,他在国子监时便跟任彦处处不对付,这会儿自然不想管。但转念又想,徐瑨好歹是这人表哥,如果任彦被抓过去作陪,徐瑨恐怕也要为难。思来想去,只得把人选过来,又小心机地在让方成和过去挨着坐。
方成和笑得很是得意,一口一个听“师弟”的,坐下之后却又让徐瑨换位置,只说自己要给祁垣布菜。
徐瑨只得跟他调换过来,然而换好后却又笑着提醒祁垣:“第四位,不若就选慎之?”
阮鸿最爱凑热闹,一听这话,当即不管不顾的挤了进去。
如此一来,长席上的五个人倒是齐了,只是阮鸿向来看不惯任彦,任彦又嫌弃方成和,方成和又头疼阮鸿,几人才坐下便开始换来换去,半天不得消停。
大家都往这边看,徐瑨倒是没事人一般,让祁垣坐最边上,自己给剥了柑橘放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祁垣一边吃东西一边怕那边三个打起来,伸头伸脑,担心的不行。
陆星河见状不由弯了弯唇,虽然笑容清浅,但仍是让太子十分意外。
“难得看你这么开心。”太子侧过脸,迟疑了一下,低声问他:“你很喜欢他?”
陆星河点了点头。
太子更觉诧异,祁垣已经几年没出伯府大门了。陆星河整日在东宫,也从未去过忠远伯府。
“当年面圣之时,曾和祁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的他跟现在不太一样。”陆星河见太子吃惊,主动解释道,“其实当日考策论,祁公子的心术和见识远在我和文池之上。我对他是真心敬服。”
他一时动容,不觉自称起了“我”,不像平日里只“臣”来“臣”去的。
太子心底雀跃一些,含笑道:“都知道父皇爱听谀辞,他当年肯献万言策,针砭时弊,比当今朝廷的监察御史不知道高出多少。也难怪你和文池都称赞他。”
他的声音虽然低,下面的人听不到,但文池就在右侧,将俩人的对话皆听的一清二楚。
陆星河却又道:“是,当日廷试,祁兄最有光明俊伟之象,当为第一,文兄献策典显透彻,是为第二。我远不及他俩。”
“你过于自谦了。”太子笑笑,不由回头去看文池。
文池仍低眉顺眼地在一旁剥着几样干果,碟子里已经干干净净的放了几枚果仁,皆是自己最喜欢的几样。
太子微微皱眉,想起这人从进入东宫之后便这样,处处投自己所好,一向比自己的贴身内侍还要体贴。他也一度沉迷,然而每次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这岌岌可危的储君之位,他又不得不惊醒,并警惕起来。
当年的三才子,父皇原本是为自己选的储相,哪想到如今傻了一个,误了一个,而今日殿中的士子,似乎也各有各的心思,能为自己所用的不多。
太子不觉心情低落下来,对文池道:“别弄了,孤不想吃。”
文池应了一声“是”,随手将一碟果子赏给了旁边的内侍,安安静静坐好,仿佛这些再正常不过。
祁垣并不知道上面的人在谈论自己。自从阮鸿坐下之后,方成和跟任彦的便丝毫不顾文人雅士的形象了,三人个个面上云淡风轻,底下却挤来挤去,半天不能消停。祁垣起初还很担心,后来干脆装作看不见,边吃徐瑨夹过来的东西边看别人行酒令。
因没有教坊司的乐工助兴,一切流程又从简,一群人行过一轮,论出胜负,便跟着太子一同去了西园,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祁垣大体看了看,发现大部分领罚的果真都是对太子不怎么满意的。他心中暗暗称奇,不由怀疑是不是文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徐瑨却并不跟他往西园去,而是拉着他走出了披香宫,转而去了东园。
祁垣吃了一惊,担忧地问他:“东园不是已经封起来了吗?我们不去,太子会不会生气?”
“我跟他说过了,下午要带你去那边看看,东园有个洒金亭,这时候最好看。”徐瑨笑了笑,见祁垣吃惊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愣,“怎么了,不想去?”
祁垣摇了摇头。
“你跟太子关系很熟吗?”祁垣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进来的一群人里明明有武安侯和两位郡王世子,太子却偏偏拉着徐瑨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徐瑨却比他还意外:“你不知道?”
祁垣茫然道:“知道什么?”
徐瑨:“我母亲是昭阳长公主,也就是太子的姑姑。”
祁垣:“……”
祁垣的确听别人说过徐瑨是皇亲,但他一直没多想,只当是国公府势大。哪想到还有这一层。
怪不得他送徐瑨神隐香的时候,徐瑨说过什么幼时经常进宫,见过先帝最爱的绝尘香……
“那那那,你跟太子……”祁垣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清楚,“皇上是你舅舅?太子是你表……”
“表弟。”徐瑨笑笑。
祁垣“哦”了一声,心想早知道费什么劲,让徐瑨跟太子说一声,照顾一下齐府不就是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国公爷可是才奉还了世券。国公府的世券是祖辈陪着太祖打江山时挣来的,国公爷娶了长公主,却反而要奉还世券,这是怕遭皇帝猜忌吧?
是了,徐瑨前阵子为了避免锋芒太盛,可是连科举都不考了。
徐瑨看他沉默不语,知道多半有事,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祁垣一时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徐瑨看他一眼,却自言自语起来:“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我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很温柔,什么时候都笑着。后来我进宫,听先帝讲她脾气暴烈,还很是怀疑了一阵子,认为大家骗我。”
祁垣不知道他为何说起这些,只安静听着,认真地看着徐瑨。
“直到后来,圣上登基时,办了一次家宴。只请了父亲和我们弟兄三个。”徐瑨叹了口气,朝外面看了一眼,“……你知道圣上原本只是庶出的皇子吧?”
“知道。”祁垣点点头。
徐瑨道:“圣上因是庶出,又不受宠爱,所以自幼便被几个年长的皇子欺负。有几次被折腾的只剩了一口气,那时候我母亲还是皇长姊,最受宠爱,又脾气暴烈,所以处处护着他。刚开始她还护得住,后来先帝册封了太子,太子性情狭隘,不服亲姐姐处处向着圣上,于是愈发变本加厉。有次太子借故鞭笞圣上,被她撞见,竟是冲上去替圣上挨了一鞭子,从此右脸落了疤,眼睛差点保不住。”
祁垣听得心里一抽,“啊”了一声:“后来好了吗?”
“眼睛无碍,但疤留下了。”徐瑨轻声道,“当时母亲正要议亲的,这下突然被毁容,先帝为此大怒,罚太子禁足一年。但母亲虽性情坚定,当时却说什么不肯嫁人了。圣上当时不知从哪儿得知她倾心于父亲,于是连日去国公府拜见,恳求父亲求取公主。”
“圣上虽是庶出,但也是皇子,第一次见父亲时竟下跪相求。父亲当年本是探花郎,从未想过要尚主,后来不知为何,竟就答应了。”徐瑨道,“后来圣上夺位时,唯一没受到任何牵连的的便是国公府。就连徐家本族的亲眷,也都被提前支往了外地,待大局已定后,徐家人才陆续被召回京城。”
祁垣对老皇帝一丝好感都没有,弑兄夺位,宠信宦官,诛杀大将,为难原身,他甚至想过若是别人当皇帝会不会好些,直到这会儿听徐瑨讲起往事,才不由唏嘘起来。老皇帝不是好东西,当年的废太子好像更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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