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之末

电话里林寒情深意重，恨不得以身相许报答林勤的救命之恩，林勤大概也是被吓了一跳，几番考虑决定跟林寒见一面说清楚。
“林小姐，真的不是我不让你报恩，实在是力不从心。”林勤脸憋得通红，考虑了一上午憋出来这几个字。
“我懂，我懂......”林寒眼神失焦，花了一番力气消化掉了这个消息。
林寒对林勤确实有几分歪心思，不过也是见色起义，这会儿也没什么求而不得的失落感。她不过是日子无聊，而且那天，她虽然不想承认，但那车撞过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还是陆墨，不知道自己如果现在死了，陆墨是个什么心情。
她躲不掉，已经三年了，陆墨种在她心里的根还是没能拔掉。所以她看到林勤才会这么起劲，失恋了又忘不掉前男友，谈场恋爱说不定就能放下了。
“我早就该想到了。”林寒扯着面纸想起那天搭讪的场景，悲愤道，“你要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对我是那种态度！”
“......”
有一讲一，林勤的性取向也算是变相安慰了林寒自己的市场还算可以。
“你也别太在意了。”林寒消化掉情绪开始安慰林勤，“我电话里说以身相许是开玩笑的，真就是想请你咖啡，谢谢你那天晚上送我去了医院。”
话说开了也就放开了，林寒跟林勤说说笑笑也算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后来林寒晚上喝酒没人陪，林勤一有空就跟着她去喝几杯，一来二往，林勤算是闻欣之后林寒交的第二个朋友了。
“你在看什么？”
那天林寒约林勤吃饭，林勤到了地点看见林寒低着头在研究地图。
“环球旅游，我在研究路径。”
“要走了？”
“嗯，书念的差不多了，想回国。”
“回国？”林勤跟林寒聊过几次，虽然被林寒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但林勤还是听得出，国内有她不想面对的人。
“该回国赚钱了。”林寒关了手机，拿起身边的水杯抿了一口，“前两天查了一下银行卡才知道我这三年都没花什么钱，我担心就这么回国赚钱该没动力了，所以干脆趁回国之前全花光。”
“什么时候回国记得告诉我一声。”
“嗯？”
“一起回去吧，”林勤看着林寒笑笑，“我也想回国了，这些假洋鬼子没一个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这倒是。”林寒认同的点点头头，“不过光长在审美点上也没用，你倒是长在我审美点上了，结果......”
“打住。”林勤伸手打断林寒深聊下去的可能性。
......
林寒对于在日本遇见程旭倒是有点意外，不是说讨厌他，只不过遇见程旭就等于遇见陆墨，她知道回国这事瞒不住也没想瞒，不过对于陆墨那个未知数，她只是觉得能躲多久算多久吧。
要不是说人心难测，她想到了程旭会告诉陆墨遇见她的事，却没想到程旭会通知陆墨直接在机场堵她。
林寒在机场跟陆墨四目相对的时候愣了半天，后来回过神，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还是低估了程旭混蛋的程度啊。”





寒流之末 二十九
陆墨在机场找到的林寒，在程旭遇到她的第二天，林寒在柜台办理托运，转身看见红着眼眶呆在原地的陆墨。
有多少天没见了，陆墨不敢去想，程旭电话通知他的之后几乎是飞奔到日本，满怀希望地寻到她住的那间旅店却被告知她一早就退了房，失魂落魄地去找程旭遇到她的地方，雪地的风吹得他眼眶通红。她变了好多，这么怕冷的一个人，现在都能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滑雪。
如果不是程旭电话打过来，他大概会成为漫无边际的雪地里唯一一个活雪人，电话里程旭在知道他待在雪地发呆时气得破口大骂，末了提醒他去机场碰碰运气，他这才抬了抬埋在臂膀里的脑袋。
看到林寒身影的那一刻大概是陆墨这四年间唯一一次真正感受到心脏的跳通，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向前，他自己却不敢，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跟她说一句好久不见。
林寒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程旭通知的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尴尬的情绪，想着反正过几天回国总要碰到便走向前打招呼，“好久不见，陆墨。”
“好久......”陆墨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地不像话，咽了咽口水道，“好久不见。”
“嗯......过来旅游么？”
“你也来旅游么？”陆墨没放过林寒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情，如果没猜错，陆墨视线下移，果真看到她指甲抠进了手心，他其实想说实话，想说是特地来找她的，可是想到她猜到了自己来日本的理由还要可以寒暄，便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陆墨没有过多的沮丧，她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就是好的。
“嗯，来滑雪。”
“那......”
“林寒!”陆墨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林寒突然的笑脸打断。
“东西都弄好了？”林寒腰间出现一双手，陆墨视线上移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男性脸庞，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打断，陆墨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弄好了。”林寒朝着身旁的男人眯着眼笑，拉开搁在腰肢上的手，“介绍一下，陆墨，我的...之前在国内朋友。”
不等林寒介绍完男人便率先伸出手，“你好，i'm davis. 中文名叫林勤，林寒给我取的。”
“你好。”陆墨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控制住抖动的手，手心沾满了汗，林勤握上去被吓了一跳。
“你们，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阿？”陆墨似是僵住一般，一句整话都说不出。
“嗯？”林寒还在奇怪陆墨的反应，等到他问出这句话便猜到他是误会了。不过当下碰到他情绪实在不怎么平静，脑子也是一团乱麻，就没了要解释的念头。
“两年前认识的。”林勤替林寒回答道，“你不知道，林寒那段时间……”
“那个，我们还要赶飞机。”林寒拉住林勤的臂膀，“先走了。”
“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么？”陆墨下意识握住林寒的手，“可以留电话号码么？”
男人恳求的表情实在辛酸，连一旁的林勤都看不下去。
“189574632。”林寒留了国内的号码，大概是被陆墨的表情触动，她叹了口气道，“我过几天回国，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说罢将手从陆墨掌中抽出，“再见。”
林寒是挽着林勤的手臂走的，不是刻意为之，举止之间的亲昵连陆墨这样的旁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
旁人，他有一天竟然会用旁人来形容自己在林寒生命中的地位。
陆墨站在原地，内心又悲又痛，脑子里又记着林寒刚才说几天之后回国，末了又多出几分欣喜，连续几天的熬夜工作又加上刚才再雪地吹了那么久的风，回到酒店就发了高烧。




寒流之末 三十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英文名叫davis，还我给你取的中文名，我是你母亲？”
“母亲你别闹。”林勤戴着眼罩头靠在座位上休息，垂着眼从细缝里看盯着窗外发呆的林寒，“那人看你的眼神估计是想当我父亲呢，我不得考验考验他。”
林寒听得出他言辞里按捺不住的好奇心，不过她实在没心情再回忆一遍那段经历，如果全部交代，她很难保证旁边这位公子回国后会安分守己。
“你母亲暂时没有寻找你父亲的打算。”她抬手将林勤的眼罩下拉遮住缝隙，“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睡吧。”
林勤没有过多纠缠，他从英国飞到日本跟林寒碰头，生物钟还没倒过来又一起回国，当下最重要的是补眠。
林寒下了飞机便看到了早就在机场等着的闻欣，林勤睡眼朦胧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还没走到闻欣面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行李箱挡在了两人面前。
林勤打着哈欠，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这只手确实按在了他的行李箱上，他视线上移，看见程旭那张明显带着敌意的脸。
“哟！”林勤下意识笑出声，还是祖国母亲的怀抱温暖，一天之内给他送来了两位美男子。
“你......”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身后的人一把甩到旁边。
“你来这干嘛？”
“等人。”程旭盯着林寒，下巴指了指她身后的人，“他是谁啊？”
“你不认识。”林寒推着行李箱往前，程旭手下用力，硬是把她挡在原地。
“他发高烧了，我让他在日本休息两天再回来他都不肯，非要今天回，你能不能在这里等等他。”
林寒一脸诧异的看着程旭，“又不是我让他发烧的，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再说了。”林寒厌烦地皱着眉头，“不是你告诉他我在日本的么，他不跑过去也不用发烧了。”
“你烦不烦。”闻欣上前打掉程旭的手，“他发烧关林寒什么事。”
“林寒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你没看见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么。”
站在一旁看戏的林勤被突然点名，闻言上前几步挽住林寒的肩膀，右手推着行李箱，“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
“你跟他？”三个人上了车，林寒坐在副驾驶看着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闻欣，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闻欣目光扫到后视镜专心致志的倒车，“房子我给你找好了，今天就直接去吧，两室两厅，你跟后面这位男士合租。”
“合租啊，”坐在后排玩手机的林勤闻言抬头看着林寒，“你确定她不会影响我的市场么？”
“她影不影响你我不知道，你一定得影响她。”
“啧!”林寒瞟了闻欣一眼，“我也是要找男人的好么，空窗几年了。”
“呵，”闻欣冷笑了一声，“就你找男人那眼光......你还是消停点吧。”
林寒：“......”
s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湿冷顺着风密密麻麻的透进皮肤里，林勤受不住寒，一进公寓就喊着要喝酒。
三个人开了一排啤酒，闻欣仰头喝了一半呛红了眼眶。
“恭喜我们姐妹团再添一员大将！从明天开始，”闻欣捏着酒瓶子食指指向林勤，“我就是你爸爸，你要时刻保护爸爸妈妈的安全！”
“行，爸爸您喝慢点。”林勤扶住闻欣让她躺在沙发上，“这才多少啊就喝趴了，就这样还想当我爸爸呢。”
“她心情不好吧。”林寒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来人往，灯红酒绿，她回来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只有银行卡上的数字能带给她安全感。过去几年的拼搏让她过了四年安逸的生活。
而s城的拼搏对她而言，又是另一种安逸的生活。
林勤扯着林寒喝交杯酒，衣服一件一件脱得剩了件背心，还要再脱的时候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
程旭站在门外，看着衣不蔽体的林勤脸阴沉得吓人。
“我来接闻欣回去。”
“噢，”林寒手还挂在林勤脖子上，朝身后指了指，“喝多了沙发上躺着呢。”
闻欣喝了三瓶啤酒意识已经被酒精挥发的差不多，躺在沙发上说胡话。
程旭不愿多留，正准备弯腰抱闻欣被林寒拦住。
“我们谈谈？”
“好。”
林寒把林勤轰到厕所，深呼吸几次整理思绪。
“我希望你不要再管我跟陆墨的事。”
“我是无所谓，但是闻欣对他的抵触情绪很深，你如果想跟闻欣好好的，就请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况且当初的事，我不想见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我刚回国，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真的不想浪费时间。”
“作为闻欣的男朋友，我欢迎你的到来，但是如果你是作为陆墨的朋友，那么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蛇打七寸，林寒一开始就抓住了程旭的命脉，他低头望了望睡得吧唧嘴的闻欣，薄唇动了几次，最后松口，“我知道了，你的地址我不会告诉他。”
“谢谢。”




寒流之末 三十一
发着高烧的陆墨一下飞机就被程旭带回了公寓，他烧的意识溃散，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林寒回来了，他要去找林寒。
陆墨浑浑噩噩的说着胡话，程旭勉强喂了退烧药，又拉到医院输了液躺了一晚上，天亮之后虽然精神不算太好，但好歹也退了烧。
陆墨从医院离开，打算回家简单梳洗一下就去找林寒，车开到一半陆墨拨通了程旭的电话。
“喂。”陆墨带上耳机，烧了一天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他妈能不能看看时间。”程旭睡得迷迷糊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确认时间，“这他妈才7点。”
“林寒在哪儿？”
“我不知道。”程旭皱着眉头看了眼睡在旁边的人，“我昨天没去她家，直接到酒吧找的闻欣。”
“放你妈的屁！”陆墨哑着嗓子低吼，“你昨天晚上骗老子去医院怎么说的，你说你保证把林寒的地址弄到手，就算你不知道，你女人不知道么！”
“你......你先回去喝点水收拾一下吧。”程旭听着陆墨的声音头大，“就算你要见林寒也得养足了精神再去见吧，我一会儿去你那，我们见面聊......”
“聊个屁！”躺在一旁的闻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抢过程旭的手机直接骂，“我警告你陆墨，林寒不想见你，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离她远点！四年前因为你林寒到处被人骂小三，四年后你又想让人骂她劈腿？！”
闻欣气冲冲的挂了电话，瞪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程旭，将心比心她还不至于迁怒程旭，但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只是不迁怒，如果这逼再帮着那人祸害她朋友，她大概就要翻脸了。
陆墨被闻欣骂得清醒了几分，林寒现在身边有人，盲目的接近只会引起她的反感，还好她回来了，还好在一个城市，想见她总归是有办法的。
——
林寒回来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两个公司的面试通知，之前工作的时候积累的人脉还在，在英国的那几年还陆陆续续接了些顾问的工作，再加上留学镀金，几天下来工作的事情就处理的差不多。
刚上手的工作总归有许多需要交接的地方，林寒回来没几天就开始忙，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就把林勤扔在了公寓。
于是，三无人员林勤挑了一个休息日，七拐八拐找到了林寒常去的一个酒吧。
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林勤要好好感受一下她的温暖。
“一杯威士忌。”林勤坐在吧台，伸手将酒单递给服务员。
林勤穿着一身休闲套装，深色的休闲套装将瘦削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他右脚搭在座凳的架脚处，左腿随着音乐随意的晃着，轻轻松松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小哥哥一个人喝酒啊。”
穿着吊带的女生挨着他身旁坐下，肩膀似有似无得靠近他的臂膀，林勤侧着脸瞄了一眼，随即笑笑，右手拿着酒杯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等女朋友。”
......
一杯喝完，旁边的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位男士，伸手压下林勤的酒单，对着服务员喊道，“两杯威士忌。”
陆墨侧身看着林勤，“我请。”
“却之不恭。”林勤微笑着回应，脑袋里仔细回忆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旁边这位。
——
陆墨坐到旁边搭了话才觉出自己幼稚，本来是来这个酒吧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林寒，结果意料之外遇见了林勤——那个一见面就搂着林寒腰的男人。
“你来这儿林寒知道么？”
“谁？”
“林寒。”
“她为什么要知道？”
“你来酒吧，旁边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你不告诉林寒？！”
“我来不来酒吧跟林寒有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告诉林寒？”
林勤觉得旁边这个男人莫名其妙，长脸不长脑，他没了想搭讪的欲望，放下酒杯准备离开，“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不许走！”陆墨扒住他的肩膀，眼睛里全是怒火，“你把林寒当什么，她才回来，在新公司还没站得住脚，你不帮她就算了，还他妈来酒吧玩女人！”
“你神经病啊！”陆墨越说越过火，林勤气不过，转过身举起拳头就想往他脸上砸，胳膊在半空中被人拉住。
“他喝多了。”林寒站在林勤身旁，伸手拦住林勤，淡着一张脸朝酒保打招呼，“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跟我走。”林寒转过身背对陆墨，拉着林勤的手准备离开。
“林寒！”陆墨伸手拉住她，情绪慌乱连带着嗓音开始颤抖，“我们谈谈好么？”
林寒没回头，抬眼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出来说。”
——
“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林寒抬手拨开衣袖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快点，我没功夫跟你叙旧。”
“他...他对你好不好？”陆墨本来想让她多留意林勤，这男人对她一看就不是真心的，可是对比他几年前做的混账事，他才是最不真心的一个。
“我们很好。”林寒对他简直无语，大半夜拉她在这里吹冷风，就为了说这两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不打扰，希望我们都可以保持这个状态，天气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林寒小跑着走到林勤身边，这人大概是喝多了，脑筋没转过弯愣是站在冷风里等她。
下午为了耍酷林勤直接穿着薄绒套装出的门，现在冷得已经没了知觉。
林寒走过去握了握他的手，把套在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不会先回车上啊，脑子呢。”
林勤将羽绒服拉拉紧，嘿嘿地笑，“这不是有你么。”
“别恶心我了，赶紧走吧。”
......
陆墨站在身后，冷风刺得他眼眶发红，他看着林寒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拥着其他人慢慢融进黑夜，突然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就地处决不过如此。




寒流之末 三十二
“今天晚上有饭局。”林寒中午午休的时候给林勤发信息，“晚上你自己吃吧。”
“饭局？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林寒回复得迅速，“我应付得过来。”
林寒这次去是跟着顶头上司一起，去得不早不晚，本来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上司应该是有意带着她，几次都喊她过去敬酒，林寒一连灌了三杯，耳后到脖子开始慢慢泛红。
“到旁边去吃点菜。”上司帮她挡了一杯，低声嘱咐道。
林寒坐到一旁盛了碗汤，还没喝几口，面前又出现了杯酒。
“我这杯酒可是第一杯，小林赏个脸喝一杯？”
林寒看了眼面前的红酒杯，杯身的玻璃衬出自己的轮廓，她缓了几秒起身，没等她碰到酒杯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拿走。
“她胃不好，这杯我替她喝。”
林寒侧过脸看了眼突然出现的陆墨，还想伸手接过酒杯，“不用......”
陆墨侧过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举起酒杯碰了碰，“我先干了。”
“哎呦，陆总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啊，怎么您跟小林，认识？”
陆墨喝完一杯，转身看了眼身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林寒，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我们......是朋友。”
“陆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您放心，小林以后我好好照料。”
“麻烦了。”陆墨又倒了一杯，跟说话的人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陆总好酒量，来来来，再来一杯......”
商业酒桌上最喜欢看见的就是挡酒的戏码，存着心思灌酒的人遇见挡酒的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追着不放，陆墨今天明显是护着林寒，酒桌上的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陆墨对旁边的人有意思，乐得陪着演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不断的灌着陆墨。
“别喝了。”林寒皱着眉头看着面色通红的陆墨，低声提醒道，“让程旭给你打个电话。”
“刚才联系过了，没接。”陆墨一杯白酒下肚，辣得直皱眉头，拿起林寒手边的果汁压了压嘴巴里苦涩的味道。
林寒咬着牙无声骂了句脏话，点开手机联系林勤。
林勤的电话回得很快，林寒接过讲了几句捂着电话筒侧身跟领导低声商量，“领导，手下一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行，你带陆总先走吧。”上司一晚上都在看陆墨被灌红加白，看得心惊肉跳，巴不得他们早点走，“你先走吧，我帮你挡着。”
“你还好么？”林寒扶着陆墨，左手搭在他腰上，右手扯过陆墨的臂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胃有点难受。”陆墨脸色通红，呼吸之间全是酒气，他意识剩了三分，怕熏着林寒想扯开点两人的距离，可是又念着林寒怀里软，远了三分又近了五分，整个人恨不得贴在林寒身上。
“你撑着点，我帮你喊代驾。”
“林寒，林寒......”陆墨头靠在林寒的肩上，无意识地一遍遍喊着林寒的名字，酒店外的风一遍遍吹过来，吹得他意识稍微清明，眯着眼睛对身边的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