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思谓我心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小小猫
“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一天两夜,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能不能隐瞒下去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还是醒过来了,菩萨保佑,谢天谢地!”
卫华焉直觉脑袋嗡嗡的疼,耳边还有几千只蚊子嗡嗡个不停,吵得头更疼了,在他忍无可忍将要开口训斥闭嘴的时候,对方总算是停了下来。
“你饿坏了吧,能不能起来?吃点东西吧!”
随着这句话的是充斥在鼻尖让人忍不住咽唾沫的香味,卫华焉虽然虚弱,但他肚子叫嚷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虚弱,大得屋内的两人都听到了。
多谋善断强文博识的卫郎何时有过这样的窘境,素来清冷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很不自在。
端着汤碗的崔葳雅一愣,却是无声笑了,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这人特别可爱特别平易近人,这个时候的他才算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以往看到的那个冷漠得游历在人外的神秘之客。
“你刚醒来,只能喝粥,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粥不同寻常,是我让谷香特意为你熬制的养身粥,是用乌鸡高汤熬制,里面还放了枸杞红枣等益气补血的东西,对你身体很有好处。”
不知为何,对着卫华焉,崔葳雅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絮絮叨叨过没完,看到他不好的脸色,才惊觉知道又多话,有些讪讪的住了嘴,小心的扶起他,开始一勺一勺的喂起粥来。
卫华焉不惯别人如此服侍,想自己吃,可他动了动,不知是伤得严重还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四肢无力,别说吃东西了,抬手都不能。
吃了两碗粥,又在崔葳雅的目光下喝了一碗浓浓的参汤,卫华焉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眼神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冷冽。
谷香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卫华焉醒了,也很高兴,问候了几句,帮着崔葳雅给他换了药。
“你的身体素质很不错,身上已经开始结痂了,再养两天就能下地了。”崔葳雅这几天亲自给他包扎,手法从开始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练,快速的打了个结笑着道。
“谢谢!”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是他们相见几次的第一次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变声期,也许是因为生病许久不开口的原因,他的声音不算好听,粗哑暗沉,但崔葳雅觉得这是她听到过最最好听的声音,乐得她暂时忘了淑女的矜持,嘴角一咧,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少年郎君嘴角微翘,眼里的冰雪渐渐消融,轻轻浅浅温温柔柔。
卫华焉在崔葳雅主仆的掩护下又修养了一天,这时崔家突然热闹了起来,因为受伤耽误行程的崔琅回来了,这可是崔家的大事,一时间府里为了迎接这位为崔家争光的叁郎君忙碌起来。
嫡亲的兄长回来了,崔葳雅这里自然再不能闭门不出,兄长的平安归来她也很高兴,笑着挑帘走进特意为卫华焉隔出来的暖阁,却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因为里面空空如也。人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靠窗的书案上被镇纸压着的一张宣纸随风摇晃。
卫华焉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只留下一张告别信和一半块鱼形玉佩,直至现在,崔葳雅都不知他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卫华焉的不告而别让崔葳雅因为兄长平安回归的喜悦打了个折扣,接着几天都恹恹的,沉氏以为她还没从那场惊吓中恢复过来,安置崔琅的同时不忘关怀她几句,让崔葳雅很是羞愧又过意不去,把心中的气恼丢在脑后,又恢复了那个千尊玉贵又无忧无虑的崔家嫡女。
卫华焉自是不知这些,他被阿石接出来后,通过大都里的暗桩小心的避开骁骑卫的搜查,回到了凌云谷,可当初出谷的是叁人,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两人,卫华焉,把他师傅给弄丢了,留在了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皇宫里。
卫华焉一回谷,话都没有与担忧望着他的几个前辈说上一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他身体还没康复吧,这样下去可受得了?”路槐望着卫华焉更加消瘦的背影不无担忧的道。
自从事情传来后大家都不好过,要说最难过的就路槐莫属了,因为郎暮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郎暮云才加入他们的,现在郎暮云去了,最伤心的人除了卫华焉这个弟子,就属他这个朋友了。
“让他自己去吧,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人生并不一帆风顺,这次的教训让他知道他并不强大,世上奇人千千万,比他强大的有很多。”卫叔邑冷冷丢下这么一句,拢了拢身上的貂毛裘衣,转身离去。
稽老嘴唇动了动,这个教训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知小郎能不能承受得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转身,人呀,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的。
卫华焉把自己关在房里十天十夜不出门,每天只接过仆人送到房门口的一碗白粥一碗清水。
外面的人在十天十夜的焦急等待中,那扇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更加形销骨立的人,高高隆起的颧骨,眼窝深陷,皮肤几乎白得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到身子。还好枯黄的头发被稍稍打理过了,让人不至于以为白天见了鬼。
“阿郎!”阿妙率先捂嘴痛哭。
卫华焉出来后第一个去看望的是卫叔邑,卫叔邑的身子似乎愈发不好了,更加瘦了,一到冬天,沉睡的时候居多。
他静静的凝视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唯一认可的亲人。他脸色白得透明,还有些微微泛青,这是因为长期被体内的毒素和身体的病痛折磨出来的,但他还是顽强的支撑着这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因为这世上还有他未完成的使命——报仇。
卫华焉呆呆的坐了半个时辰,在卫叔邑蒋要醒来时跟着稽老和云间路槐转身出了门。他们叔侄,很少单独面对面坐在一起,此时他更不想单独面对他。
以你之思谓我心忧 050
“嘘,不要命了?这样的大事也敢随便胡咧?”冯隐一下子打断了他,还站起身悄悄移到门边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偷听才放了些心。
“不用紧张,要是在自己家里还不能畅所欲言,那我也不用混了,没意思!”褚红不在意的摆摆手。
“还是小心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冯隐重新落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褚红睨了他一眼,接着道:“皇后在后宫不得宠,膝下又无皇子,杨家在朝中也是不争不抢的态度,风头完全被魏氏盖过去,要是太子登位,有实力一争的就魏氏和程氏,经我多年观察,太子妃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主儿,只要我们投靠了她这一边,何愁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冯隐听了也是眼前一亮,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些,急切的问:“如何投奔?你我都是在朝中说不上话的人,太子妃娘娘如何能看得上我们?”
“这不是契机来了吗?太子那个样子,一个正常的女人能看得上?你们外臣还不知,我作为宫廷内官时常出入禁宫大内,多少还知道些宫里的隐秘,太子妃喜欢貌美的少年郎君!”
冯隐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滚落下塌,脸色煞白的瞪着他。
“你,你不要命了?知道也就算了,你还明目张胆的给太子妃送人?你害怕太子妃不知道你也知道她的秘密?”说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怕!怎么不怕?但任何投机都是有风险的,你今天已经见到了那青年,你觉得以他的姿容,太子妃能抗拒?只要太子妃收下了他,那我们就成功了!”褚红的眼里有不容忽视的火热。
两人相互瞪视着对方,最后还是冯隐心中那点子欲望战胜了理智。他闭了闭眼,一咬牙道:“好,你我相交一场,要升官一起升官,要死某也陪君!!”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互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崔葳雅回到家里都还有些怏怏的,刚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沈氏身边的二等侍女芸香在谷草的带领下笑着走了进来。
“奴给十三娘请安!”
“芸香姐姐来了,请坐,谷香,给芸香姐姐端盏清凉饮子来,这个天气渐渐热了。”崔葳雅笑着吩咐道。
“不用不用!”芸香忙拦住了,笑着道:“多谢娘子,但不用麻烦了,三郎君那里有信来了,夫人还等着您呢!”
崔葳雅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阿兄真的来信了?”
“是,刚到,三郎君还特意写给娘子您的信笺,跟着信来的还有一些那边的特产玩意,夫人让娘子亲自过去拿。”芸香笑着道。
“好好好,那今天就不请姐姐茶吃了,以后再请你。”崔葳雅高兴的站起来,带着身边的谷草迫不及待的往泽兰院去。
崔家三郎君崔琅三年前迎娶了赵家二娘子赵皎皎,这是多大的喜事,但好景不长,赵皎皎本来就是身子虚弱,那次在‘一境水天’受到惊吓会更是大病一场,虚弱的身子更加虚弱了,成亲后还没有半年就病逝了。
赵皎皎身体不好,病逝也能理解,但不知为何,渐渐有崔琅克妻的流言传出,刚开始崔家人都不怎么当回事,但流言越演越烈,最后整个大都都传遍了。
不管流言是不是真,总是影响人的心情,崔琅就向崔老太爷申请要跟着座师----具有五柳先生之称的玄学大师阮淼出去游历去了,这一去就是两年多。
*****
清荷巷,是大半个皇城以外的一个小巷,这里因为大片的清荷而得名,住在这里的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也是小有资产之人。虽然巷子不大房屋小巧,但环境清幽街道干净,是个宜住人的好去处。
清荷巷深处的一座小院前,两个石狮憨态可掬,这天天气爽朗,青砖红瓦围墙也关不着茂密生长的枝丫,一两支悄悄的探出头来窥视着墙外的风景。
卫华焉披着一件牙色锦袍,懒散的跪坐在葡萄架下的凉席垫上,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只琉璃酒杯和一个酒壶,透明的琉璃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在星星点点漏下来的光影里摇曳生姿。双手抚着面前的瑶琴,修长的指尖轻勾,流畅悦耳的音符飘飘荡荡,似虫吟、似鸟鸣、似百花绽放、似高山流水。
卫华焉因为某些原因,平时吹箫多些,但他的琴技同样不凡。
阿妙在屋里忙进忙出,阿石只双手肃立像个木桩面无表情的站在卫华焉身后,悦耳的琴音也没让他严肃的面部表情有丝毫波动。
门外的几人突然驻足,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才回过神来。
冯隐和褚红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更为火热的东西。
褚红咳嗽一声,示意身边的随从。
“去敲门!”
随从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拍响了朱红大门上的环扣。
“谁呀!”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接着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一名身穿翠绿衣裙的侍女伸出头来,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狐疑,望着几人狐疑的问:“请问几位贵客找谁?”
“小娘子有礼,仆是太祝丞褚大人家的仆从,我家大人和尚书郎冯大人来访,这是拜帖,请小娘转达给贵主家!”敲门的小仆笑着递上拜帖。
阿妙微微眯眼,看了看他,又扫了眼几步开外的两位身穿绫罗绸缎的男子。点点头道:“既然是贵客来访,那请稍后片刻,待奴禀明主人!”
“麻烦小娘子!”
阿妙点点头,对着冯隐褚红这边微微一礼,轻轻掩上大门,片刻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须臾,轻盈的脚步声又响起,虚掩的大门被大开,一玉冠白袍郎君漫步走来,身后跟着刚才那俏丽侍女。
“在下韩焉,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前来陋室是?”白衣青年微微一礼,疑惑的看着两人。
“郎君有礼,我等偶闻郎君卜卦灵验,特前来拜访!”两人回礼,褚红笑着道。
近看此人更是如玉如仙,褚红更为满意,心里的信心又增了几分。
以你之思谓我心忧 051:血光之灾
“大人客气,既然如此,两位请!”卫华焉微微一笑,侧过身子阔袖一摆,让出道来。
他突然的笑靥让冯褚微微失神,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拱手笑道:“客气,韩郎请!”
几人进了院,只见院子花木葱葱,蝶舞翩翩,两三奴仆,见到客人也不拘礼,远远的行礼又各自忙活自己的。
院子一角一丛大大的紫藤架,架下一张矮塌,塌上香茗青烟渺渺,一席坐垫,一架古琴。
“韩郎这里真乃神仙居所也!”冯隐啧啧称奇,显然这里的布置格局很得他喜爱。
“粗室陋地,让大人们见笑了!请坐!”
下仆很抬上坐席,又重新上了新茶,烟雾绕绕,茶香渺渺!
“大人们是要测字还是要看卦?”落座上茶后,卫华焉才笑着问。
冯褚两人对视一眼,冯隐笑着开口:“那某就打扰了,请先生帮测测字,看看某的时运如何?”说着提笔在侍女早就被好的宣纸上写了个冯字。
“大人写了手好字!”卫华焉先夸赞了句,冯隐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谦虚了几句。
卫华焉微微一笑,拿过他写的字认真看了起来,冯褚两人来此本另有目的,对于测算的结果倒不以为意起来,只笑眯眯的望着他。
“冯,马儿思水也,不过这水源有些不足,即使是千里神驹也是跑不远的。”卫华焉说着放下手中的宣纸笑睨两人一眼,接着道:“大人即使满腹经纶,但在官场却擢升艰难。”
冯褚两人对视一眼,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这年纪轻轻少年郎,却是有两分眼力见的,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
“韩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不凡的技艺,想必是有高人精心传授。请问先生祖籍何地?师承何人?”冯隐堆起一脸平和亲切的笑容问道。
“大人谬赞,小可乃新平人士,家有两亩薄地,勉强够温饱,算不上福贵,家中也无老母妻儿,只一相依为命的叔父。想着人生短短几十载,该多出来游历一番,就来到了这京城,没成想京师人杰荟萃之地,却也是安乐窝销金库,我等外乡之人任你满腹才学,没有引路之人也无投效之处,无奈只得在街边摆摊给有缘人看看面相,勉强图个温饱!”卫华焉仿佛遇到了想一诉苦思的对象,忍不住摇头苦笑。
新平韩氏?好像没有听过新平有韩氏望族,应该如他所言只是有些小财的小士族之家。或者有些银钱的寒门氏族?
褚红眼前一亮,忍住心中的激动笑道:“郎君此言差矣,你有本事有文才,会测字看卦还弹了一手好琴,这样的人才哪里去找?那些公卿大人们府里的门客有些还不定有你一半的才学呢!人家还不一样吃香喝辣?出门宝马香车美婢跟随,只要郎君跟对了主子,大把的好日子马上就在眼前!”
褚红看他的形容让对面神仙般的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心里暗暗得意,但又看他最后还是摇头道:“多谢大人宽慰,今天能得两位大人如此宽待,焉已感三生有幸,只是那样的好事怎会轻易就落到我的头上呢?别开玩笑了!”
卫华焉似心灰意冷的摆摆手,片刻又恢复了云淡风轻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风仪。
“不谈这些恼人的俗物,相逢即是有缘,来,焉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卫华焉双手托起手中的茶杯轻举,微微笑看两人。
冯褚两人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回敬,眼里却不复刚来的不确定和犹豫,多了明朗自信的笑意。
“请!”
“有缘千里来相会,韩某今天得以认识两位大人,实乃三生有幸,某不才,勉强会看些面相,要是不嫌弃,帮两位看看如何?算是回报两位大人的厚待。”
“是吗?”褚红仿佛很有兴趣,但眼里却不以为然,“那就麻烦韩郎给瞧瞧了,某也感觉最近有些不顺。”
韩焉仿佛看不懂他的敷衍,认真的观看起来,还闭眼掐指快速计算,搞得似模似样,再配上他那身很有欺骗性的皮囊,让人也无端生出些仙风道骨来。
“如何?”冯隐倾身问道。
韩焉穆的睁开眼,神情有些严肃,看他表情,褚红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
要说现今,道教还是很盛行的,冯褚两人就是虔诚的道教徒,只不过他们所接触有名望的道长都是白须飘飘的长者,不似面前这个嘴上无毛的小子。
所以进门到现在,两人态度都有些漫不经心。
“大人,今日你恐有血光之灾!还请当心!”韩焉双眼盯着褚红严肃的道。
褚红一愣,突然哈哈跌手顿足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冯隐抬头看看已经偏西了的太阳,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两人可以说有些无理的反应,韩焉只抿了抿嘴并没有辩驳。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冯褚两人才起身告辞。
今天清荷巷韩府还算宾主尽欢,送走了冯褚两人,卫华焉嘴角含笑背着手慢慢往屋里走去。
“阿郎为何要在那两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不得志的落魄士人?您没看到,刚才听那位褚大人形容那些门客如何狗仗人势的好日子,您的眼睛亮的-----,啧啧啧,奴都不好形容!”阿妙跟在他的后头龇牙咧嘴。
“哈哈哈!”卫华焉仰头朗笑,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轻轻敲了她的梳着丫髻的头一记。
“是不是像看到肉骨头的哈巴狗?这就对了,要是你主子我是一个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们该打退堂鼓了。人呀,该出尘的时候要清新脱俗,落入凡世的时候要有适当的欲望,这样的人才好控制嘛!”
阿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还是嘟着嘴道:“不懂!”
“不懂就对了!去吧,我要歇歇会儿!阿石回来让他先歇息,有事明天再禀!”说着关上了房门,阿妙忙退后一步,差点磕在门上,恼怒得瞪了眼那纹丝不动的木板门一眼,悻悻的应了声是才走了。
以你之思谓我心忧 052:韩某人
“褚兄怎么看?这韩某人。”冯褚两人离了清荷巷,冯隐问道。
“比我预料中好,有欲望有野心,还有些小才情!这样的人才能与我等利益共存。当初我还以为要遇到一个目下无尘的世外之人,不想却是意外之喜,都不用多费功夫。”褚红捋着颔下短须,洋洋得意。
“今天我们只是来试探,冷他几天,等下次过来说话定能方便许多。”
冯隐也赞同的点点头。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寿诞了,我去安排安排,让韩焉在当日给娘娘抚上一曲!”褚红思忖道。
冯隐一听也觉中意,但想想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些,要是魏氏一党知道了,会不会阻拦?”
褚红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给太子妃送一个琴师而已,魏氏不会看上眼的!”
看他说得笃定,冯隐也放了心。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嘈杂声响起。
“出什么事了?”褚红推开车门往外看去,坐下的牛车却是发疯了似的突然弹跳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狂奔,也不管这是否在大街上。
车里的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等勉强稳住了身子,褚红才厉声喊到:“阿牛,怎么回事?”
片刻,驱者阿牛有些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外面传来,“郎,郎主,不知怎么的,我们的牛突然发疯了,现在还控制不住,您二位扶好了。”
又是一个颠簸,外面叫喊声,咒骂声,惊呼声。但车里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关注了,因为褚红一个没扶稳,身子歪倒跌在车厢里,头刚巧磕在案几的边沿出,当场就磕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咕咚咚往外冒,敷了他一脸。
冯隐却没有马上扶起他,只愣愣的看着他满头满脸的鲜血,不由想起刚才在韩府那韩郎君的话。
‘我观大人面相,今天您恐有血光之灾。’
不由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扶着褚红起身,外面牛车也渐渐慢了下来。
人群中,阿石那张平凡严肃的脸一闪,快速的没入人群中。
*****
次日下了衙,褚红又来到了清河巷,不过这次只有褚红一个人前来,且对韩焉的态度好了许多,至少没有昨天那股优越感和不以为然,显得亲近许多。
韩焉也当作不知,照样热情的把他迎进门。
很快到了太子妃寿诞的日子,虽然程氏只是太子妃,但她自来爱摆阔摆架子,一年一次的寿辰还是要过的。
不过今年听说皇后身子有恙,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太子妃寿辰的规格要简化得多,听说只是听了几个宗室的贵妇贵女和大臣家眷道东宫饮宴庆贺一番即可。
“阿郎自己要当心,进了宫就不比外面了,奴也不能随侍左右,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上!”
卫华焉抱着瑶琴将要出门,阿妙不放心的跟着后头细细叮嘱。
自从冯褚两人来过以后,后又来了几次,把两人的意图向卫华焉表明了。
几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很快制定了在今天把卫华焉包装成琴师献给太子妃程氏。
“不用担心,今天这一切都是我刻意安排得来的机会,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还有,在家有什么事与阿石商量着来,要是决定不下的可以通知我,阿石,家里就靠你们了。”卫华焉安慰她边和一言不发的阿石说话,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阿妙抿着嘴唇,终究没说什么,阿石也点头,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前来迎接的牛车渐渐远去。
东宫,太子妃程艳在宫女的服侍下泡了香汤,才懒洋洋的起身着装梳洗。
“娘娘,曹夫人带着县君来了,在偏殿等候娘娘!”太子妃程氏的大宫女秋荷走了进来恭敬的禀道。
程氏抬起手压了压云鬓间富丽堂皇的赤金凤凰钗,听了秋荷的话只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待另一个宫女秋官在她耳垂上带上指母大小的红宝石耳坠才站起身扶着宫女的手往偏殿走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