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异闻录

我便把刚刚发生了的事情重新叙述了一遍。
姚嘲媚皱起眉头，问道：“肤色是白的吗？”
“灰白色的，有点儿发蓝。”我回道。
姚嘲媚想了一会儿，微微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头绪，回去以后帮你问问吧，先回去吧，尸体会有人处理。你们今天晚上喊了哪两个姑娘陪酒？”
“我没有。”
“莺莺。”
我跟牛猛同时回道。
我这会儿真想把牛猛一下子摁到土里去！
“莺莺啊，名字挺好，回去吧。”
我白了牛猛一眼，他一脸的茫然，竟然还问了出来，“九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没好气的回道，“没！回去吧。”
从楼上下来，我才看见锦衣卫探灵司的人，想来应该是姚嘲媚跟他们在一起，碰巧才一起过来的吧？
外面的雪还在下，地上的积雪又积了厚厚的一层。姚嘲媚撑了把伞，跟我并排走在一起，牛猛在后面跟着。
我接过伞，替她撑着。
她忽然就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这个动作对姚嘲媚来说很自然，对我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快走到易水阁的时候，姚嘲媚忽然问我，“你去见皇上了？”
我点点头，“嗯，去涌泉湖查看情况，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到了妖界。”
“哦，这衣服是我们皇宫才有的。皇上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一些。”
“对不起，孩子的事情是我肚子不争气。”
“哈？”我顿时就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可就扯到肚子不争气上面去了，我又不是很想要孩子。
于是我连忙解释，“说什么对不起，我又没想这么早要孩子。再说了，生孩子这种事也得碰运气不是。”
“可你们人间的姑娘不是讲究相夫教子吗？母以子贵，女人总归生了孩子，人生才算什么完整。”姚嘲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小，似乎有些害羞。
天知道她回妖界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我觉得姚嘲媚对这件事太过于上心了，便继续宽慰她，“你不用学人间的女子的，你们妖界是怎样，就是怎样。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为了那个人去改变自己，而是做真正的自己。如果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那么这份喜欢就会变成委曲求全。
所以，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就好，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两个人在一起，理应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没有谁非要去强迫谁，这样才是最好的感情生活，不是吗？”
姚嘲媚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她个头比我稍微矮一些，微微仰着脸，眼睛眨两下，眼神看起来无比程澈干净。
姚嘲媚忽然紧紧抱住我，将下巴放在我的肩头，很温柔的说道：“夫君，你真好。”
我心里其实蛮纠结的，不知道要不要喊姚嘲媚娘子。因为我们两个没有成婚，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还要考虑唐惊鸿的想法，总不能只喊姚嘲媚娘子，却不喊唐姑娘娘子吧？
可我跟唐姑娘之间既没成婚，又没发生什么，喊她娘子总归是不合适的。
我干脆什么也不说，抱了抱姚嘲媚。
这种情愫很微妙，说不定在某些场合就会蔓延开来，牢牢扎根在心底。我想，日久生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金陵异闻录 00133章兵部尚书府
回到易水阁时候，发现大家都在正堂里面坐着。唐姑娘很急切的问我，“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姚嘲媚轻哼一声，“还能去哪儿，怡红院呗。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姚嘲媚朝二楼走去。
不是，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呐，刚刚还浓情蜜意的，说翻脸就翻脸。
唐姑娘立马就生气了，瞪着我质问道，“你去怡红院做什么？”
“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个妖怪，追到了怡红院，不过还是晚到一步，被妖怪害了一名姑娘。”
唐姑娘表情立刻就变了，显得有些吃惊，“啊？怎么被害的？”
我就又把在怡红院发生的事情，略作改动的复述了一遍。
你看，还是单纯的姑娘好骗。其实也不是有意想要骗她，只是不想让她因为误会而更加生气罢了。
毕竟姑娘们一听到男人去怡红院，总会自己脑补一些事情，好像必须要在怡红院里面做点儿什么才行。
穆轻尘听完我说话的，眉头微蹙，“九公子听说过基督教吗？”
我点点头，“略有耳闻。是外来的教派，说是利玛窦罗明坚传进来的。明神宗时期，大臣徐光启就信基督教，不过我对西洋教派没什么兴趣，了解的不多。”
我说完，穆轻尘跟着轻轻点头，“九公子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现在大明有不少人都信奉基督教派。我对这个教派倒是有些研究。
这个教派中，记载着一种妖怪，他们称魔怪，叫吸血鬼。吸血鬼的起源，已经说不清了。根据记载，吸血鬼拥有无尽的寿命，害怕阳光，只在夜晚出没。
他们会一直睡在棺材里，经过万年都不会死掉，只会干枯。一旦接触到新鲜的血液，就会重新复活。
吸血鬼害怕大蒜和十字架，而且不能进入别人的房子，除非有房主的邀请。
他们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仪式，将正常的人类转化为吸血鬼。
而且吸血鬼的思想和正常人类一样。
据说吸血鬼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而且他们一旦长时间不吸血，皮肤就会发白，干裂。不过……吸血鬼的起源地离大明相隔万里，甚至要跨越海洋。每个族群都有其自己的活动范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因此，我也只是听过说这种妖怪，没有见过。
听九公子方才这么一说，倒是想起这种妖怪来，不过九公子所见到的，也未必就是这种妖怪了。”
“我知道了，多谢穆姑娘提醒。大家都去休息吧，我师叔已经去了京城，最近金陵确实不太平，这一段我也会尽量少出门的。”
其实我是不太愿意将那个妖怪跟西洋那边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郑和下西洋之后，确实带来了很多西洋的物品和知识。
教派这种东西，没人说的准。自西汉佛教传入中土，佛道之争便一直存在。各种各样的传言层出不穷，早已无法分辨真假。
更别说西洋那边的教派了。
可是穆轻尘所说的这个叫吸血鬼的东西，倒是有可能跟金陵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
毕竟吸血鬼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它还不像僵尸，僵尸虽然也能在古墓里面一直存活，但僵尸是没有思想的。
从程府血案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长生不老，那么他们会不会也去西方寻找答案了呢？
事情似乎变的越来越错综复杂了呢……
大家离开以后，唐姑娘忽然将我拉到一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二楼，问道：“姚姐姐晚上是不是在你房间里面睡？”
“啊？不能吧？”
唐姑娘努起嘴巴，“有什么不可能的，二楼有浴室，就你的房间在上面，她上去了就没再下来，不是要去你房间睡是什么？”
我挠了挠头，“那……我去跟牛猛挤挤吧。”
“别了，你还是上去陪姚姐姐吧，不然她又会不高兴的。反正你们两个现在光明正大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唐姑娘微微撇嘴，看起来心里面还是有些醋意。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快去休息吧，你要是想我陪你的话，我也可以去陪你睡的。”
“谁要你陪了，净说些不害臊的话。”唐姑娘锤了我胸口一下，一溜烟儿跑开了。
对我这种人来说，感情问题还真是难处理啊。
我暂时睡不着觉，一个人站在门口看雪。
风小了很多，吹到脸上没有之前那种刀割的疼，只是感觉凉凉的。
看着雪花慢慢落到地面上，我忽然就想南衙了，觉得无比的落寞。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很满足才对。有喜欢的人，也有喜欢我的人。吃穿不愁，哪怕是将来成婚了，住到妖界，也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是，很多事情的疑团都没有解开，很多事情也没有完成。
师叔说，我被爷爷封存的记忆，要等到我彻底成熟以后，爷爷才会解封。
我现在心里面有些害怕，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够导致让爷爷把我的记忆给封存。
我担心那些记忆是很可怕的记忆，就像师叔说的那样，我无法承受那些记忆。
我也很担心如果宋照影无法被复活，我和唐惊鸿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沐蓉怀孕的事情，我要怎么跟唐惊鸿和姚嘲们她们开口？
看似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处处面临着难题，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候有人站到了我身旁，为了披上了一件外衣，“睡不着吗？”
是姚嘲媚的声音。
虽然姚木兰这个名字更好听，不过叫习惯了，还是习惯称她姚嘲媚。
我冲她笑了笑，“没有，回去休息吧。”
姚嘲媚点了点头，挽起我的手。
上了楼走到门口时，姚嘲媚问我，“要沐浴吗？”
“不了吧，有些困。”
“嗯，那休息吧。”姚嘲媚拉着我进入了房间。
她就像一位准新娘一样，在房间里面忙来忙去，端洗、脚水、倒茶，铺床。虽然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可总能整理的井井有条。
我走过去揽住姚嘲媚的腰，“别忙活了，等以后找两名丫鬟，这种琐事的事情交给丫鬟做就好了。”
姚嘲媚转过身看着我，脸色有些羞赧，很轻微的点点头。
我在姚嘲媚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你先躺下吧，我自己洗、脚。”
“那怎么可以，身为娘子不是应该伺候夫君洗、脚吗？”
“哪有的事，我又不是皇上，什么都要人伺候。”
姚嘲媚微微笑了笑，没有继续争执。她褪去自己的鞋袜，露出两只精致小巧的脚丫子。接着拉起被褥，躺了下去。
躺下去之后，肩膀上的黑纱就消失了。两条锁骨稍微有些弧度，整个肩膀像被削过一样修整。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本我自己盖的单人被褥已经被换掉了，现在是一床新的双人被。
我无奈的苦笑，简单的洗了脚，褪去外衫，起身吹了蜡烛，便躺到了姚嘲媚旁边。
她将我的胳膊拽到自己脑袋下，枕了上去。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躺着，谁也没有说话。既挨着，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或许是彼此心照不宣，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达到水到渠成的地步。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毕竟还是少了礼数。
总不能堂而皇之的把某些稀里糊涂的事情给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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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我就醒了，姚嘲媚还在睡，本来是枕着我的胳膊的，结果现在变成了枕着她自己的胳膊。
姚嘲媚估计睡的很沉，竟然有轻微的呼噜声。
我不忍心打扰她，静悄悄的起了床。
牛猛已经在楼下等我了，虽然师叔暂时离开，不过训练不能耽搁。尤其是经历过万俟峰那次事件以后，我更加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很弱小。
无法保护自己，更加无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大雪又停了下来，我跟牛猛一人背着一筐石头，朝城外跑去。
凌晨的空气显得更加的清澈，每次呼吸，凉风进入体内，感觉整个肺都是凉的。
牛猛一边跑一边跟我聊天，“九哥，你这以后要勤加锻炼啊。”
“为何？”
“娶那么多妖族，能应付过来吗？不是有句俗语嘛，只有累死的耕牛，没有梨坏的地。”
我斜了牛猛一眼，“我说猛子，你天天满脑子想点儿啥？再说了，我可是九郎，你再前面加个夜字，就明白了。”
牛猛很嫌弃的“咦”了一声，“我看你是一晚上起夜九次吧，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特别想把牛猛那张大脸摁进雪坑里面！
我们俩跑到涌泉湖的时候，碰到了追风，他跟追风刚换了班，在涌泉湖和元府两地来回巡逻。
跟追风闲聊了两句，城门口传来了大声呼叫，“南公子，大事不好了！兵部尚书府邸出事了！”
我皱起眉头，对追风说道：“走，带一部分人过去看看。”
于是我跟牛猛卸载背后的石头，带着追风和几十名侍卫，急匆匆朝兵部尚书府赶去。
金陵的兵部尚书虽然也是尚书，不过只是个虚职。有锦衣卫在，出了事，他们定然会率先通知锦衣卫。
跑来通报的士兵告诉我们，是兵部尚书派人到锦衣卫探灵司报案的，说自己女儿失踪，府内的墙上留下了血字，务必让我过去看看。




金陵异闻录 00134章尽人事听天命
兵部尚书的府邸，在金陵城的最东北角，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兵部尚书跪在大门口，浑身瘫软，表情悲伤。周围也跟着跪了十几个人，估摸着是兵部尚书的家眷们。
我走过去将兵部尚书扶起来，问他，“杜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兵部尚书叫杜志承，看起来将近五十岁的样子，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杜志承这个名字。
他申请显得极为悲伤，好像没听见我问的话一样，仍然目光呆滞的愣在那里。
我晃了他两下，兵部尚书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紧紧抓着我的手，十分激动的说道：“南公子，南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小女啊。”
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杜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随我来一看便知。”兵部尚书拽着我的胳膊便往府内进，非常急迫的样子。
他一直拽着我来到一个院子内，指着院墙说道：“小女的丫鬟早上为她准备热水，敲了门才发现房间里面没有人，寻找的时候，便看见墙上留下了这几行血字。求求，九公子一定要救救小女啊。”
我看着墙上写的这段文字，陷入了沉思。
墙上写的是，“兵部尚书杜志承，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按大明例律理应抄家斩首。我佛慈悲，念其近年多行其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抓其千金，扣于报恩寺梅花阵内，午时之前若有高人解救，既往不咎。午时之刻，若无人想救，必将血洗杜府。”
牛猛皱起眉头破口大骂，“他娘的，什么人，好大的口气！”
我轻轻叹了口气，问兵部尚书，“你派人去报恩寺看了吗？”
“还没有……我……我不敢去，我怕小女她……”兵部尚书还没说完，就抹起眼泪来。
这件事让我很头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绑架兵部尚书女儿的这伙人，跟绑架元朗的那一伙是同一伙。
按照之前的经验推测，他们所说的梅花阵，应该是失传已久的阵法，由梅花易数演变而来。
而梅花易数又是从周易八卦分支出去的。
就连我也只是听说过梅花阵，说是陷入梅花阵内，再无出阵的可能。我根本不知道梅花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阵法。
“追风，带着人去报恩寺，顺便让人带着火铳过去。另外去喊猎影过来，让他亲自带人镇守兵部尚书府！”我吩咐完追风，又安抚了兵部尚书。
才和牛猛一块骑马朝报恩寺赶去。
路上牛猛问我，“九哥，看你神色不大对劲啊？”
我眉头不展，回他，“这伙人跟绑架元朗的是同一伙人，上次我算是勉强解开了武侯锁，这次又来了个失传的梅花阵，这种阵法我连见都没见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要比解开武侯锁难的多，我怕自己真的救不出杜姑娘，反而害了她的性命。”
“嗨，想那么多干嘛，过去看看就是了。报恩寺那么小的地方，能布置出什么鸟阵来，直接毁了便是。”
我点点头，“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吧。”
我跟牛猛是最早赶到报恩寺的，寺门打开，远远就看见里面的和尚全都聚集在一起。
我和牛猛连忙赶了过去，推开人群，见寺庙的广场内有一个巨大的机关。
整个机关是用铁做的，看起来大致是八卦形的牢笼，每个方位都巧妙的连接在一起。
牢笼有八个入口，中间结构复杂，暗器密集。杜姑娘就被绑在最中间的铁柱之上，嘴上也被塞了布团。
整个牢笼围绕着中间的铁柱一直旋转。
牢笼旁边有一个很像水桶的东西，水桶上伸出来一根铁管，铁管刚好伸进旁边的大缸内。
铁管正在缓慢的流水。
看起来很复杂的机关，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道理。
水桶内的水会在正午时刻彻底流干净，如果不把杜姑娘救出来，牢笼内的机关就会触发，那些暗器会全部打在杜姑娘身上。
想要救杜姑娘，必须研究透这个梅花阵，按照一定的顺序，进入牢笼，到达杜姑娘旁边，并且将她救出来。
如果选择行走的路线错误，或者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都会触发机关，导致暗器发射。
更不用说强行把机关给毁掉这种行为了，必然也会导致杜姑娘的死亡。
周围的和尚们也在纷纷议论，都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问过他们之后，才知道他们一早醒来，就发现这个机关了。
但是由于里面绑着人，也没人敢轻举妄动，便直接去通知了官府。
我拿出令牌，喊来报恩寺的主持，问他寺庙内晚上是否有人巡逻。主持说，原本是有打更的和尚，因为下雪，就没有打更。
更加蹊跷的地方在于，主持是打坐休息的，俗称禅定。进入禅定之后，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够被惊醒。
可是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
先不说绑个姑娘过来会不会发出声音，如此庞大的机关，被放在寺庙内，竟然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也确实是一件蹊跷的事情。
我看了看天空，没有出太阳，判断不出来具体时间，不过根据我起床的时辰推算，现在离正午还有两个半时辰。
在短短两个半时辰内破解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机关阵法，我心里面确实没有底。
我让围观的和尚们都散开，远离这个机关，又让主持给我取了笔墨纸砚，开始仔细研究这个阵法。
没过多久，追风他们便带着人来了，大老远就听见兵部尚书哭天喊地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的。
好在他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过来拽着我，哀求我无论如何要救他女儿。还说他早些年犯下的罪，愿意由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能祸及家人。
这种人真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也没办法承诺兵部尚书什么，只是说自己会尽力去救杜姑娘，至于那句“杀杜府满门”的话，多半是吓唬兵部尚书的。
我就不信，倘若我真没救出杜姑娘，他们还真能出来把杜府的人全给杀了？那样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让追风暂时把兵部尚书弄走，省得他干扰我，便继续研究这个梅花阵机关。
整个机关虽然是铁制的，但是环环相扣，没有一部分是独立的。
我看了半天，连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八个方位都还没有确定出来。
这个八卦牢笼是不停旋转的，我观察出了一些规律，先是正转八圈，然后又倒转八圈，如此反复。
每一个牢笼也没有明确能够表示八卦方位的东西。
看得我焦头烂额。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唐姑娘她们全都来了。
姚嘲媚和穆轻尘她们两个朝我走了过来，唐姑娘和秦月桐带着小青小玉跟牛猛站在一起没有过来。
我在纸上来回涂涂画画，丝毫没有任何头绪。
姚嘲媚过来以后，盯着梅花阵看了一会儿，问我，“能破解这个梅花阵吗？”
我微微摇头，“我尽力吧，虽然是梅花阵，不过本质上还是八卦。只要能够找到切入点，其他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姚嘲媚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我陪着你，实在破解不了也不要勉强，我们守好杜府的人便是。”
我点了点头，心中十分宽慰，便继续盯着旋转的牢笼看。
这时候穆轻尘忽然在旁边轻轻念叨起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我眉头皱起，问道：“穆姑娘，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穆轻尘回道：“这是道藏中的一段文字，八卦源自于周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梅花阵说到底还是八卦。这是这牢笼反复旋转，扰乱了判断。但是它没转八圈之后，就会重新倒转八圈，看似八圈，其实是七圈，因为有一圈是重叠的。
我在想，这重叠的一圈，会不会是八门金锁阵中的生门。生门对应的是艮卦，恰好重复转一次的牢笼，刚好在西北方。
艮卦确定了，难处就在于，确定这个牢笼是逆八卦还是顺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