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就这样,不爽归不爽,孙亦谐最终还是把衣裳换了。
黄东来呢,本来也觉得扮太监有点膈应,但听到孙哥和云释离的对话后,也就不再多言。
至于不动子,就更不用担心了;像他这种境界的人,本就不能以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去揣度……你今天别说让他扮太监了,就算真让他扮宫女,他也是无所谓的。
简段截说,三人乔装完毕,又大致看了看皇城的地图,待到天将亮未亮时,他们仨就推上了一辆空的“便车”,奔皇城西侧的一条后巷去了。
由于他们全身的行头和腰牌都没什么问题,孙亦谐的嗓音也很有迷惑性,所以他们按照云释离交代的,用“走得慢了,跟不久前进去的车队脱节了”为借口,成功骗过了守卫,从这个入口混了进去。
什么?您问什么车队?
那当然是运粪的车队了,这些“便车”一天内要进出皇城好几轮呢,要不然皇宫里那万八千人的排泄物可来不及处理。
眼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守卫都已经困了,也看不清推车人的样貌,故而是最好混的时候。
于是,由孙亦谐头前带路,黄东来和不动子推着车,三人顺着专门运送排泄物出宫的一条通道,来到了宫中的某处“便房”,然后他们就把车往角落里一丢,遛了。
由这个时候起,就改为了不动子带路,这不仅是因为他地图记得熟,更是因为他能感知到“龙气”所在,也就是能大致掌握皇帝此刻的方位;假如没他这能力,他们还真不好办,毕竟后宫太大了,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昨晚在哪儿过的夜,倘若抓人来问,又容易节外生枝。
如是行了片刻,三人还真就一路上都没被人拦下询问,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奉先殿附近。
这个“奉先”,跟那吕奉先可没关系,顾名思义,这儿就是大朙的皇帝们祭祀祖先的家庙。
最近不是中元节快到了吗?为了不久后要在此地举行的祭祀,朱杝今儿也是起了个大早,叫上了国师一起到现场来商议祭祀的细节。
此处得提一句,在这永泰年间的大朙,“国师”这俩字儿,可不是那种敕封上去的尊号,而是确有其职的。
此时节,大朙的“国师”,是一个比钦天监的监正还要大一级的、不以“品级”而论的特殊官职,算是在皇帝身边于某些特定事务上说得上话、且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就比如这中元祭祀的事,皇帝就是直接找国师商议,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他俩说定之后,事情就交由国师全权操办,钦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也都得听国师的安排。
现如今正在职的这位国师呢,道号“烟澹子”,乃峨眉派(是道门的峨眉派,不是江湖的峨眉派)正统修士,他是十年前奉师命下山来担任这个职务的。
来的时候,他五十岁,在峨眉这种道门的正统大派里,算是辈分很低、很年轻的弟子了,所以这种类似长期出差的苦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烟澹子七十岁那年,他便能回山门交差。
然后,按照道门很多年前商量好的规矩,下一任国师就得换个宗门派人去,峨眉之后就是青城、北海、蓬莱……反正一个个宗门轮下去,轮到谁谁倒霉呗。
这日一早,烟澹子被皇上叫来此处,两人正聊着祭祀的事儿呢,突然就有三名不速之客由殿阁高层破窗而入,奔着朱杝就来,且在靠近时这三人就在纷纷大喊着“草民有要事启禀皇上!”
而这三位呢,也不是旁人,正是不动子、孙亦谐和黄东来。
他们的计划可谓简单粗暴,总之就是想办法先冲到皇帝面前,然后靠吼也好、说也罢,只要能让对方开始听他们说话,事情就能进行下去。
真要把这个“接近”的过程整得太复杂了,反而会增加失败的概率,且就算他们成功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接近了皇帝,等要开口的时候,一样可能一句话就触发“护驾”的展开。
那就不如单刀直入地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三人冲到驾前十步开外之际,只见皇帝身边那位看着已经年逾古稀的老总管霎时间便像只兔子似的窜了起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三人面前。
两秒后,老总管便运起雄浑内力,口中一边喊着“护驾”,一边就展开双臂、朝三名来者轰出了一式“大海无量”。
这招的威力非同小可,搁在江湖上,起码也得是狄不倦那个级别的人物才能堪堪接下,换个稍微弱点的掌门级高手来当场就得被打吐血。
好在这边有不动子坐镇,只见他冲着对方那滔滔的掌力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仅是昂然一立,就用胸口将这轮攻击震开化散。
旁人看这一幕,便好似那老总管的掌力不过尔尔,其打在不动子的身上只如清风拂面,不痛不痒……
但老总管本人却已经惊呆了,这一瞬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这一甲子的功力化为招式轰出去,对方就这反应?哪怕是一个这么大的屁,对方也得被臭得皱皱眉头吧?合着他这苦练几十年的“大海无量”还不如个屁呢。
“先别动手,有话好说!”不动子站定后,便大喝了一声。
但这情况下他说了可不算,眨眼间殿外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就一拥而入,手持长矛尖刀将他们围了起来。
“大胆逆贼!胆敢惊驾,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那禁军头领这会儿眼都快瞪出血了,因为他明白,让这三人绕过外面的守卫来到皇上面前他已经是失职了,若再不能及时止损,事后他轻则被撤职,重则要掉脑袋的啊。
所以他这会儿的措辞也是非常注意的,只说了“胆敢惊驾”,没有用“胆敢行刺”,以免被追责时自己的罪过连带着更大。
“我们有要事启奏皇上,面圣无门,故出此下策,还望各位……”不动子这时还试图与对方交涉。
“少啰嗦!有什么话等到了牢里再讲!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可那禁军头领根本不让不动子将话说完,招呼着手下就要上前拿人。
不动子这时也只能暗暗感叹,事情还真如云释离所料的发展了,看来一场冲突已不可避免。
却没想到……
“且慢!”这一刻,始终在旁没有动作的烟澹子竟是轻喝一声,“将军先别忙动手。”
他这一句,还真把禁军们镇住了。
下一秒,烟澹子就转身冲朱杝施礼道:“陛下,可否让贫道与这几人说上几句,再行发落?”
“哦?”朱杝此时惊魂未定,也是有点儿懵,“国师,这究竟……”
“陛下勿虑,贫道自有计较。”国师用颇有把握的语气接道。
“嗯……”朱杝看了烟澹子几秒,稍稍冷静下来后,便微微点头,“好吧。”
列位,这一段儿,您要是掰开了细琢磨,烟澹子的罪过可不小。
他居然在皇帝面临可能是刺杀的威胁时,自说自话地给禁军下了个命令,下完了令再去问皇帝自己能否如何如何,且在皇帝提出疑问后,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来了句“别担心,我有我的打算”……这无论怎么看,都有僭越和欺君的味道啊。
但是呢,朱杝却并没有生气,而且还同意了。
因为……朱杝也是一个明白人。
他知道,烟澹子虽然也对自己这个大朙天子行一定程度的君臣之礼,但他俩并非是真正的“君臣”,更不是“主仆”。
烟澹子所效忠的从来不是皇帝,而是自己的师门,他认的是“天命”,不是“皇命”。
要比喻的话,烟澹子就像是一个其他单位派来这里的保镖,来保护皇家和大朙不会受一些超自然事物的侵扰,其他的事,他都可以不管。
理论上来说,今天要是真有三个刺客来行刺皇帝,只要刺客们和超自然力量啥的无关,烟澹子甚至可以袖手旁观。
当然了,他也可以选择救……但无论救或不救,这个抉择所产生的“业”,他都要自己承担,因为这跟他的职责没有关系,属于他个人的选择。
朱杝是了解烟澹子的立场的,所以他对烟澹子这个不是“臣子”的人,比对自己的任何臣子乃至亲人都要信任——这个国师或许会对他见死不救,但绝不会主动害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所收买、威逼……所以当国师提出要主动做点什么的时候,肯定是在帮他。
“敢问站在最前的那位小兄弟,可是我道门中人呐?”一息过后,烟澹子就回过身来,向前两步,居高临下、拿腔拿调地冲不动子道了一句。
“你既然已看出来了,又何必明知故问。”不动子不卑不亢地应道。
“哼……”烟澹子笑了笑,“你这小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冲啊。”他也不生气,顿了顿,便接道,“罢了,我见你头上紫气环绕,正意充盈,想来也不是什么魔道中人,不过你这样擅入皇宫、贸然惊动天子,实是有些冒失,不应该啊……若非老道我今日刚好在场,还不知你们此举如何收场呢。”
“是,这事儿我确实得谢谢你。”不动子道,“但我此番前来,可不算冒失,因为当下这京城是真有大事要发生。”
“哦?什么大事?你且说说。”烟澹子闻得此言,却是不以为意,悠然接道。
他的态度能这么从容,并不是因为他的能耐大,而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的能耐已经足够大了。
所以他此刻内心的想法是:“以我的修为,如果京城内有任何严重的异象,我应该早就发现了,我没有发现,那就是没啥大事呗。
“难道还能有什么眼前的小道发现了,我却没发现的危机么?不可能啊。
“不过,看这小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这个峨眉派的前辈也不能连说都不让他说两句吧,毕竟都是道友,哪怕不是同一门派的,也该互相帮忙。
“那我姑且就听听他要说什么,之后也好根据他说的,找个理由为这三个小子开脱,至少免去了他们闯皇宫和惊驾的死罪。”
看得出来,烟澹子这人呢,并不坏,想得也挺周到。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不动子紧跟着就来了句让他头皮发麻的台词。
“十三死肖……你知道吧?”
盖世双谐 第四十七章 面圣(下)
辰时,乾清宫某处。
不动子、黄东来、孙亦谐三人,此刻已坐在一间屋内,等待着皇帝的正式召见。
而促成这次会面的人,自然就是烟澹子了。
此前,当烟澹子听不动子讲出“十三死肖”这四个字时,他无疑是震惊的,但他看对方的神情态度,断然不是在说谎,所以,他也不敢托大。
即便烟澹子心中多少有些怀疑眼前的“小道”是搞错了,但他也不能只凭怀疑就下判断,因为万一错的是他自己,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于是,烟澹子在短暂的思索后,便转身回到了朱杝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
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呢:这三个小子确实不是刺王杀驾,而是有要事禀报,希望陛下您能换個地方正式接见一下他们,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朱杝闻言,稍一犹疑,当即也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因为在过去的十年中,烟澹子主动向皇帝提建议或是提要求的情况,那是屈指可数。
平日里,烟澹子每天就在自己的住处吃斋修道,皇帝若不传召他,他是啥公务都不会做的,而在做完了皇帝安排的工作后,他也从不要求任何的封赏;当然了,你若强行赏他金银财宝啥的,他也不会驳了你皇上的面子,不至于拒收或者退回去,只是他一转手就会把东西送到京城的那些道观寺庙里,自己分文不留。
要说这十年间烟澹子有什么主动出手的时刻,也就是有那么一两回,后宫闹鬼闹得太凶了,他才出来破了几桩嫔妃之间宫斗造成的冤案。
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在驾前又是僭越保人、又是替人辩解、随即还提出了要皇帝私下会见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那朱杝肯定不能轻视啊。
皇帝当时就寻思着:今儿这出恐怕比当初闹鬼那两回还厉害,怕是闹了妖精了,我还是去听听吧,反正国师也不会害我。
拿定了主意,朱杝便答应了烟澹子的请求,他下令让禁军们将三位高人“请”到乾清宫去先候着,等他和国师准备好了,再行接见。
那禁军头领得令,也是松了口气,因为这事儿到此性质就变了,只要这三个闯入者最后没罪,那他们禁军守备不利的罪过也就一并揭过去了,当然,他在送这三位去乾清宫的路上,也是严防死守,生怕他们再整出点幺蛾子。
综上所述,不动子他们仨便来到眼前的这间屋里。
“我说,道长,一会儿见了皇上,您打算怎么让他配合咱们的行动啊?”闲着也是闲着,孙亦谐便开始跟不动子攀谈起来。
“就让他下一道容我们在京城中‘便宜行事’的圣旨就完了呗,还要怎样配合?”不动子反问道。
“这……就没有更好更稳妥的办法了吗?”孙亦谐道。
“哦?”不动子听得出来,孙亦谐是有了什么主意,“你的意思是……”
“您看啊……”孙亦谐接道,“这十三死肖,现在虽然已经被弄死了俩,只剩十一个了……”
“不对。”不动子还没等他这句说完,便打断道,“‘猴’和‘牛’可并没有死,或者说它们的这种‘死’,只是暂时的。”
他顿了顿,娓娓释道:“十三死肖非一般的妖灵,它们是与‘生肖’对立,存于这天地之间,不死不灭。
“生肖应的是十二地支,有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守人世间生生不息之气。
“而死肖则与上古时摄提纪法中的黄道天相为应,有玄枵鼠、星纪牛、析木虎、大火兔、寿星龙、鹑尾蛇、鹑火马、鹑首羊、实沈猴、大梁鸡、降娄狗、娵訾猪,以及最后的一个……‘人’,或称‘无常太岁’。”
听到这里,黄东来从那‘黄道天相’一词中,似懂非懂地想到了什么,便轻声念叨了一句:“哦……‘人’相当于‘蛇夫座’是吧?”
“什么座?”不动子听黄东来打岔,也是疑惑。
“呃……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西方的另一种黄道天相分法,师伯您接着说。”黄东来回道。
不动子也没当回事,便再接着道:“我刚说哪儿来着……哦,对了,死肖与生肖对立,故生肖主‘立’,死肖主‘破’,生肖之力可久存世间,以甲子轮值,但死肖却万万不可……
“按理说,那十三死肖通常只有在某朝某代气数将尽时,方会现世,或引天灾、或生人祸。
“有的死肖擅以妖力直接毁山裂河,有的则擅制造异象、动摇人心,还有些喜欢化为人形或附身于他人,行那蛊惑之事……
“当然,也并不是说,只有当一个朝代‘气数将尽’时死肖才会出现,有时也相反,正是因为死肖偶然逃脱了封印,才导致一个朝代的气数提前就尽了……”
“喔尻~”孙亦谐听到这儿,当时那冷汗就下来了,“那要是这回我们没能把它们搞定,之前咱在烟灯坡意外把它们放跑的责任岂不是很大?”
“别‘咱咱’的,那是你!”黄东来顺势就是一句呛了过去。
“毛!那天你不是也摔了?”孙亦谐立刻出于本能地开始狡辩。
“你他妈回头突然一招狂战斧痛击一排队友我躲得开吗我?”黄东来骂道。
“哼……”孙亦谐自知理亏,哼唧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分锅,“诶你说那个赶尸的,就是姓梁那小子,是不是也有点责任?妈个鸡的,谁能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他一个人运送?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动子这时接道,“越是运送危险的东西,越是要做的和一般的赶尸一样,这才不易被人盯上。”
“嗯?”孙亦谐眉头一挑,“听这意思……那帮赶尸人除了死肖之外还押运过不少类似的‘危险品’?”
“那是啊。”不动子用想当然的语气回道,“这赶尸一门,自古以来都承担着这项使命……
“除了死肖之外,这世间还有不少你所不知的、难以磨灭的凶邪之物,这些东西如果被放出去,或是被一些邪修、乃至凡人得到,便会引发难以收拾的后果,故只能封印起来。
“但这其中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封存于道门之内的,因为把它们放在那种灵气过沛的地方,它们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强、自行逃脱。
“所以,把这些东西藏于世间,不断“封印”和“转移”的事宜,就由在这方面有专长的赶尸门的同道世代负责了。
“基本上呢,它们最多隔一个甲子,就要将一些东西转移一次……毕竟这世间变迁太快,没有什么地方是永远安全的,即便是一些用法术隐藏的山门也有被发现的可能。”
听了不动子的解释,黄东来后知后觉地惊道:“我靠,难不成……‘赶尸’这事儿实际上只是他们的副业?是用来掩盖他们这个真正使命的幌子?”
“那倒也不是。”不动子摆了摆手,“毕竟这种差事一般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会来一次,且没有报酬,赶尸门派很多都是‘入世’的,不可能靠这个吃饭啊。”
见他俩越聊越远了,对死肖出笼一事负有最大责任的孙亦谐赶紧把话题又带回了他最初被不动子打断的那茬儿上:“行了行了……我知道姓梁的情有可原了,但现在既然情况那么严重,我们是不是也该把事情做得更加周全一些?”
“怎么个周全法?”不动子问道。
孙亦谐不假思索便回道:“我们可以劝劝皇上,就说……‘陛下,现在京城危险的一逼,依草民之见,您不妨去江南走一趟,来个微服私访、体恤民情啥的,避避风头……这里就全权交给我们负责,等我们这儿把事儿都解决了,确保了安全,您再回来。’”
听完这话,不动子那一贯淡定的表情,也是微微起了些变化,他略一思忖后,接道:“亦谐……你这……是打算跟皇帝换家?”
孙亦谐不问都知道“换家”这词儿对方是跟谁学的,所以他也没吐槽这个,只是回道:“不是,我就随便举个例子嘛,不去江南也行啊,要不就让他离开京城,去附近的省份打个猎?”
“夏苗啊?”不动子脱口而出。
“啥?”孙亦谐没听懂。
“帝王家打猎有说法……”不动子也很照顾对方这个文盲,“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现在是夏天,所以……”
“对对,怎样都好。”孙亦谐对学习这些知识显然不感兴趣,“咱就让皇上去苗一个呗,他苗个十天半拉月的,咱这儿事也就办完了。”
“你是皇上他爹啊?你咋不让他去‘喵一个’呢?”这下连黄东来都听不下去了,“马上中元节了,皇家要办祭祀拜祖先的,这事儿我都知道,人家怎么可能在这几天离开京城?”
“妈个鸡的,命搞不好都要没了,还拜个锤子?再拜明年就是人家来拜他了!”孙亦谐不服道。
就在孙哥的调门儿越来越高之际。
“嗯哼……”一声轻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是之前那位使用大海无量的老总管,在他们几个围绕“当皇帝爹”以及“咒皇帝死”这类话题聊得热火朝天之际,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很显然,老总管早在几十米开外便将他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尽收耳底,但他此刻也只能装作自己年迈耳背、啥都没听见。
“三位,圣上有请……”
…………
片刻后,三人来到了朱杝面前。
“草民孙亦谐……”
“草民黄东来……”
“叩见万岁。”
孙黄二人按章程行了跪拜之礼,不过不动子却是站着没跪,只是冲皇帝作了个揖,来了句:“贫道不动子,见过皇上”。
朱杝倒也不生气,当即便让跪着的那俩也平身了;反正此时房间里就只有朱杝、国师、和孙、黄、不动子这五人,侍卫们全在外面,就连老总管都被要求在门外候命,所以这礼仪方面,朱杝也不是那么在乎,况且他对那些修道的人也有所了解,知道跟这些人纠结繁文缛节没什么意思。
待三人都站好了,烟澹子便在皇上一旁的位置坐下,开口冲不动子道:“小道,适才在奉先殿人多耳杂,说话不便,我也就没提……”他说着,便冲对方简单施了个礼,“贫道乃峨眉山第五十五代内门弟子,道号烟澹子,现为大朙国师,不知小道你是哪派的修士?”
咱前面也说了,烟澹子下山前只能算峨眉的“年轻弟子”,见闻还不多,所以其他门派的掌门具体叫啥名字他也不是每个都清楚,没听过“不动子”的名号也很正常。
“玄奇宗。”不动子平静地回道。
“哦?你竟是玄奇宗的门人?”一听玄奇宗,烟澹子那眼睛都瞪大了。
瓦屋山中神仙洞,登天一步玄奇宗。
这句当初黄东来报给尸烆子的切口,可不是他自己编出来吓唬人的,而是他们玄奇宗的确在道界有这个地位。
虽然在蜀山一带,峨眉一直就隐隐有点统领群伦的味道,但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弟子多,整体实力强;你真要论门派的上限和那些顶尖战力的水平,玄奇宗可未必在峨眉之下。
因此,烟澹子一听对方是玄奇宗的人,心中自也不由得高看对方几分,同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道”之前的态度那么嚣张。
不过,不动子的下一句话立刻又刷新了烟澹子的认知:“我不是门人,我是掌门。”
这话一说,国师当时就站起来了……
“你……”烟澹子这回是真有点不信,“小道,这事可玩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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